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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倾远现身

    秦念初眯了眯眼睛:“落葵,这事你一直就存疑是吧?有没有可能,曙红也是被陷害的?”

    落葵一愣,瞪大了双眼:“小姐,您的意思是,如果曙红能证明是被陷害的,那您,那您当时也并非自愿,是吗?”

    “我——”秦念初忽然有些犹豫了,为什么自己还在扯这件事,不是已经说服自己不去想了吗,难道,难道还是想证明骆问菱的清白,证明她并非移情别恋,以安骆问笙的心吗?唉!问笙他此刻不知道怎么样了,上午被自己打了一顿,又被刻薄了一番,这会儿是不是还在生闷气,想想也可怜,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指望他对爱情有多深的理解,不过就是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生气了伤心了冷战了,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自己是太苛刻了吧。

    秦念初总觉得自己是一颗心分了两半,一半的确还是秦念初本人的,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清醒、理智,不要陷入莫名的情感,而另一半,便是这原身骆问菱的,作为张扬恣意的江南才女,爱变爱了,管那许多?

    兄弟又如何,有情饮水饱。

    这么东拉西扯的坐着吃着,眼见天色就暗下来。

    落葵不免问一句:“小姐,咱们还继续等吗?再晚就宵禁了,若是赶不回去便有些麻烦。”

    宵禁?竟忘了这茬。真是出个门都寸步难行。

    古时律法严厉,入夜不许在街上乱走,否则要被抓起来的。可是,又不想这一下午白白等了,万一再过一会儿高倾远便回来了呢?

    这犹豫纠结的神色自然不曾瞒着这二位,庄元刚想着劝说先回去,落葵先开口了:“小姐,奴婢有句话,也不知有没有用。”

    秦念初哭笑不得,当讲不当讲的话最后多半多讲了,这会儿还非得先问一句做什么呢,眉毛一挑:“直接说,还啰嗦什么!”

    “是,奴婢当年伺候二爷的时候,曾见过有一回二爷急寻高将军,进的是南街谷家的宅子。”

    “嗯?”秦念初不明白,“若只是恰好在别人家找到的呢?”

    落葵咬了下嘴唇:“奴婢如今并不确定,只是依当时所见,谷家后园那所宅院像是高将军自家起居室的模样。”

    “瞧你说的,你见过高将军起居室?”庄元不屑。

    秦念初拿眼神制止了插嘴的庄元,吩咐道:“去结账,马上赶去谷家宅院,还有,路上你同那小车夫叙叙话,试探试探他。”

    庄元忙应了一声,起身去办。

    落葵小声道:“小姐要试探他什么?奴婢去做,庄元他可是个闷葫芦。”

    “我就是要闷葫芦开口,做出两扇舀水的瓢。不然这般的好功夫只留作小侍卫,岂不浪费,便是你和承露,也不要仅限于做我身边的小丫头,以后有你们展露头角的时候。”

    落葵听得眼睛都亮起来:“小姐这么说,不枉奴婢费心跟了你,我就知道,您才不甘于绣花养鸟做那些无用的事。”

    秦念初瞧她话一多又有些刹不住,忙严肃起来:“行了,少说吧,现在你我还是晏府里的寄居客。”

    落葵吐吐舌头,收了声。

    等上了车,秦念初压低了嗓音,叫落葵继续说谷家的旧事,因为她的确是有几分信了的,落葵的精明和察言观色她早就了解,这丫头不会无缘无故那么说。

    “是,小姐。”落葵应一句,细细说来。

    “当时夜里只余奴婢一个人在伺候,二爷突然烦躁闯了出去,奴婢怕有事,急忙跟了,难得二爷竟也没赶奴婢走,于是竟一路里到了谷家。”

    “二爷是从后门进的,高将军就坐在堂前,正自己同自己下棋,看见奴婢跟着,似乎还有些不满,说什么难得来了竟还带人。二爷说清白不怕人看,但随即还是把奴婢赶到门外了。后面的事奴婢不知道了,只是大约到了二更天,二爷才出来,带奴婢一同回了府。奴婢仔细想想,当时高将军所在的宅院,除了两个小厮在院门口守着,并无他人,屋里陈设物件皆是起居室的模样,且处处应和了高将军这样的武将喜好,那谷家是商贾之家,不该是这样的摆设。”

    秦念初嗯了一声,心里暗暗琢磨,晏楚也人称将军,既同为武将,与高倾远又年纪相当,同他有交往并不奇怪,那既然是熟门熟路的径自到了谷家见面,可见高倾远的确是常常在那的。

    谷家她听说过一回,就在东市口往南没多远,是当地有名的富户,自古官商多有勾结,似乎没什么难以理解的,何况落葵分析的也的确有道理。

    于是不再说话,只盼着赶在天黑之前能到,哎,早知道这一宗,刚才也不必大老远跑到城西了。

    到了谷家后门,秦念初又犹豫了,一来这算人家的私家宅院,自己并非从正门拜见却是后门而来;二来,自己是怎么知道高倾远就在这里的,似乎无从解释。

    落葵在一旁嘟囔:“早也没想到要跑两家,您轻易不用拜帖,这一用就要两张啊,奴婢也没个准备。”

    秦念初不接她的话茬,兀自低头琢磨,他若是她我该怎么说,他若不是我又该怎么办?

    所谓近乡情怯便是这个感觉吧,到底进是不进呢?

    “你到底进是不进呢?”身后一个清朗的嗓音响起,将他们皆唬了一跳。几人连忙回头看去,正是高倾远。

    不等恍惚中的秦念初自报家门,高倾远又开口了,虽嗓音依旧清朗,面上却含了阴郁之色:“你几次三番寻我,究竟有何重要的事?”

    “几次三番?”秦念初脱口而出重复一句,抬眼盯着他不放,想从那眸子中寻到些什么。

    今日的高倾远与那日马上所见又有不同,乃是一身家常打扮,头顶束发,髻配青玉冠,身着玄色衫,足蹬黑丝履,手里把玩着一对铁胡桃,看似眉梢带了笑,其实眸子里尽是寒光,唯其不变的是眼角的泪痣,才让秦念初觉得没有认错人。

    “骆小姐进来坐吧,不然白累了一下午。”高倾远牵着嘴角若有似无地一笑,兀自进了门,走了两步又回头,“我这不喜欢闲杂人等,下人们便在外等着吧。”

    “小姐——”落葵喊一句,庄元也上前一步,自是不放心。

    “无妨,你们等着。”秦念初定了定心,跟着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