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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桂堂拒婚

    不相干的人已经都离开,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庆嬷嬷和秦念初三个人,仿佛一切都跟一个月前一样,而事实上当时的情形也不过如此,可那时她根本没当回事,轻松又懵懂,决不像此时这般压抑而心焦。

    老夫人先开口了:“你是要问骆大人的事?他情势已有缓解,老将军早有消息回来,这次招楚儿去便是为了对瓦剌施压,前些日子收到信说月底回来,想必快了,你可等他回来细问。”

    秦念初涩涩开口:“老夫人,我与少将军并不熟识,我的意思......”

    “不熟可以慢慢相处,日子还长着呢!”老夫人立刻开口打断她,“之前你和玉容交好,也遇上过楚儿多次,比盲婚哑嫁的已经幸福的多。”

    “可是他和玉容情投意合,我茫然一头扎进去,该如何自处?”

    老夫人默了一下,拉过她的手来握住,竟然面露哀伤,声音里充满了苍老和苦涩:“没有子嗣的情投意合能维持多久,纵然玉容贵为郡主,我也不能不为晏家着想,老将军在前方为朝廷出生入死,已近花甲之年尚不能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叫我如何心安?眼下希望全在你身上,可不能再叫我心愿落了空,骆丫头——”

    这满目殷殷之情,竟叫秦念初一下子说不出重话来,可犹豫再三,还是不能不开口,不过情理上说不动她,只能硬抬杠了:“老夫人,这,子嗣之事未必是玉容的问题,万一是少将军他......那我岂不是白白赔上了青春?”

    “真是胡说!”老夫人面色一紧,“楚儿年纪轻轻,身强体壮,怎会有问题,倒是玉容身子娇气,从小养在深宫里,恐有不足之症。”

    “可万一——”

    “小夫人,”旁边的庆嬷嬷听不下去了,“您到底还没正式出嫁,怎好这般公然谈论夫妻子嗣之事,退一步讲,若实在担心,老夫人也自会出面去请宫里太医来诊治。”

    秦念初脸一红,垂了头。

    到底是古代,没那么开放,再纠缠这个问题就过分了,还是再想想别的借口。

    “老夫人,眼下少将军还没回来,圣旨上给的日子也仓促了些,可否上奏请求延迟些时日呢?”

    “这倒大可不必,你和楚儿早有夫妻之实,婚礼只是补个仪式,况且这一个月来府里也早做好准备,并不仓促,你放心,晏家必定不会失礼叫人看轻了你。”

    秦念初又想张嘴,直接被老夫人一句堵回来:“不管你今日来是何用意,还是不要再多说的好,老将军来信已提到过营救骆大人的事,顺利的话不过小半年就回来了,你这时何必多生事端?”

    面前慈爱的老人早已换上一副阴冷的脸,一家之主果然是恩威并施的,如果说上次还是暗警,这次就是明示了。

    若是自私点,秦念初当然想说自己根本不在乎,骆问藜远在天边,见都没见过,并无交情可言,可问题是说起来她毕竟此时是骆问菱的身份,叫她如何替副身体做决定,舍弃了嫡亲的大哥?便是并无血缘的骆问笙,若是知道她会为了自己的自由不顾亲人的安危,也必会心寒吧?

    竟然从不曾这般无能为力过!

    所谓的无畏,不过是没有牵扯,有了牵扯,便有了软肋。

    天上的云越来越密,如同一条巨大的白鲤覆在天幕之上。

    终于离开福桂堂的秦念初跌跌撞撞走在繁复迂回的穿廊里,心里蒙了层层阴影。

    刚才老夫人留她用午饭,她婉拒了,再呆下去,她怕自己会发飙,这样憋屈的模样不是她的风格,可是若真闹翻了脸,便无法收场,在这个异世里,她只是个弱小的无依无靠的孤女。

    圣旨不可抗,婚期拖不了,她方才的最后一搏是要求一半的自由,比如婚后继续独居倚翠园,单设小厨房,不与别院来往,比如继续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不想奔波耗神面对一大家子人,她声称得好好休息养着身体;再比如她还要东北角那三重门的钥匙。

    前面好说,第三条老夫人自然是不同意:“虽说你嫁入晏府便是我晏家的人,婆媳情分也不是一朝一夕便有的,因此我可以容忍你不够殷勤,接受你开灶单过,但你若私自随意出入那怎么能合适,叫人笑我家风不严?”

    她几乎是冷笑着在回答:“老夫人,我要真有心放纵,莫说你这三重边门,就算是铜墙铁壁我照样来去自由,我能安分待在这里,也不过是心里自愿罢了,这钥匙给了我,不过是让我有个安慰,求个心理平衡。而且,我自己的声誉也不能不顾及,何况晏家门风呢?”

    钥匙到底给了她,只是嘱咐无故不得私自外出,即便外出偶尔散心,也要遮了头脸隐了身份,若是让人知晓便绝不饶她。

    为了求子,这恐怕已经是晏家最大的让步了,秦念初也就郑重点了头。

    回倚翠园的路上会经过一段长长的夹道,浓郁的林荫下主仆二人走的缓慢而沉闷。

    夹道另一头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微风卷起青衫的下摆,衬着身旁一角的高大枫杨树,显得那样风姿飒飒。

    “问笙——”秦念初突然看见他,仿佛溺水的人望见一叶扁舟,口中惊喜的叫一声,脚下已经跑了起来,课将到面前,又停住,看着那清冷的神情不由得一愣,“你莫不是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听我跟你解释——”

    “听说你一大早就眼巴巴地赶过去等着接圣旨?”

    “呃?......”

    “消息还真灵通,宫人还没到你就先到了。”骆问笙口气里的怒意毫不掩饰。

    秦念初哭也不是脑也不是,忍不住嗔他:“消息灵通的是你吧?我人还没回来,你都已经知道圣旨的事了。”

    “我倒想不知道,可现在阖府上下都传遍了,何况还有人特意上我那道喜!”

    本来是情绪很低落的时候,听他这么说,秦念初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可以想象他对着那道喜者该是怎么一副憋到内伤又不好发火的模样。

    “恭喜你成了少将军的小舅子,哈?”

    “你——哼!”

    “轰隆隆”一串雷声突然打下来,秦念初只觉得身子一晃,已经被人拥在怀里,耳畔兀自絮叨着:“菱儿不怕,不怕。”

    “我不怕打雷。”秦念初口中说着,手上却不听使唤,着了魔一般迟疑着伸展开,慢慢环了上他的腰,“问笙,我只怕一入府门再难逃离,我只怕今生被束缚在此不得自由,我只怕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