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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同上天阶

    当初在倚翠园里,好不容易和承露落葵他们混熟,结果到了邀月坊又不方便带出来,只好想着再培养新人,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那就继续一个人吧,反正秦念初也不是非得要人陪着的那种性子。

    想到这个,她发现南宫丘岳一贯也独来独往的,不像其他贵公子身边总有个把小厮丫鬟,即便今日,也只是多了两个驾车小厮而已,因此笑道:“怎么世子你总也孑然一身呢?可是丢了皇家的气派。”

    南宫丘岳一边引路,一边解释:“我这算是被逼出来的,小时候身边本来有熟悉的嬷嬷和丫头,姐姐见我性情软弱,太过依赖他们,又怕有心人撺掇我,于是每过些日子就给我换人,再然后我进了宫,好容易稳定两年,那么不巧,那俩用惯了的丫头年满出宫了,再新来的我也懒得留心了,况且那时候我就大了,又不怎么需要人照顾,因此身边人来来往往并没有固定跟着的,我也习惯了自己独来独往,哎,不对,倒是有个小内侍从小跟着我,只是他性子更柔弱,也什么大用,带出来反而碍手碍脚的,叫人玩的不开心。”

    听他半是玩笑半是抱怨的说了这一通,秦念初竟有点可怜他,可是只能无奈地笑笑,天家只会更亲缘淡泊,这个她是知道的,人和人之间各种算计,动不动就你死我活,南宫丘岳能活成这样,性情潇洒,其实都算好的了。

    ..

    天阶寺的位置选的相当好,介于山脚和半山腰之间,通俗点说就是既不太低又不太高。

    秦念初体力比这里大多数小姐太太们还是好很多的,走着也不累,就同南宫丘岳一边聊着一边向上去。

    不多时,已经渐渐有了人声,陆续有人从上面下来,南宫丘岳抬头看看天,揶揄道:“这些人是吃过下来的,等我们上去怕是连锅底都没了。”

    秦念初倒不在乎:“可不是,这会儿都快正午了,估计粥是喝不上了,不知道寺中有没有午餐提供?”

    正说着,前面一座巍峨古刹映入眼帘。

    ..

    香火缭绕,佛音袅袅,说是前朝旧寺,可如今看来,依旧是香火鼎盛,也是,信仰来自民心,也不是上位者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南宫丘岳引着秦念初进了寺中,绕过门口施粥的人群,直奔主殿而去,两个驾车小厮自门外绕去马厩,也没跟上来。

    “无论信不信,先拜一拜吧,求个自在也好。”南宫丘岳一边建议着,自己先跪了,伏到蒲团上拜倒,久久没起来。

    秦念初瞧着他有趣,这位总是强作潇洒的皇家公子,原来也有这般虔诚的模样,可见并非真正人神不忌。

    记得有句话说,人有敬畏之心,方为正人君子,若真是天地不惧,看似潇洒,实则世贼。

    想到这里,秦念初也跪下来,冲着那宝相庄严的大佛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一句:“菩萨,我来求个心安,想知道问笙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叮——”突兀的一声木鱼,与周围袅袅佛音并未融在一起,秦念初仿佛感知到什么,迅速睁了眼睛,正看到那敲木鱼的小沙弥冲她使个眼色。

    “......”

    不甚明了的眼色,可秦念初偏就懂了似的,看一眼还在伏着默念什么的南宫丘岳,悄悄提起脚来绕过佛像,奔了后院。

    若在平时,独自身处异世,秦念初肯定没有这么大胆,可或许是因为在佛寺的缘故,那暖暖的香火气让人心安,她竟然一时冲动就凭着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就敢独自探险去了。

    然而,这险还探对了。

    ..

    小径弯弯绕绕,以及时远时近的木鱼声,引着冒险的人往深处走去。

    走过一丛簌簌作响的黄金节竹,又经过一片初秋里正盛放的曼殊沙华,仿佛暗喻人生里的金银劫、黄泉路,终于渡着那相思而不得的女子踏足忘川。

    这忘川是座近乎幽闭的禅院,秦念初立在院子正中,感觉到周遭一切都静了下来。

    然静谧之中,又有轻微足音,突然,“吱呀”一声,门响了,人出现。

    ..

    六个戒疤还新鲜着,浸着些微血色,突兀的印在青黑色的前囟门上。

    浑圆而光秃的头脑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因为思念得久了,秦念初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扑过去,而是呆立着,想认不敢认,怕此时又是梦中情形,怕梦醒了又觉期盼落空。

    或许是近乡情怯,也或许,是那秋香色的佛衣显得太过庄重,竟让她一时裹足不前。

    “问笙?”口中缓缓吐出那个名字,那么不真实。

    面前日思夜想的情郎骆问笙,竟也没有扑过来的打算,前脚踏进门槛,后脚还微微提着没完全落下来,仿佛那木头槛子是一道金银枷锁,逼得人进不得又退不得。

    “菱儿,”他轻轻的开口,“我来......给你一个交代。”

    ..

    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追着,两人甚至都没有坐下来,就这么急急地,见了一面。

    骆问笙说的匆忙,说什么自己是瓦剌某个亲王的次子,阴差阳错要去护着那流亡在外的小公主,正是化名茑萝的阿芙娜,两人流落在外十几年,并未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打算,能过下去就好,可偏偏近年来两国交恶,硬是牵扯了到无辜的少女儿郎。

    “刺杀的任务是我的,不是她的,她只是个无辜的姑娘,菱儿,你若还能找到她,还望看在我的面子上,救她一救。”

    秦念初此刻根本不想听什么王子公主的故事,只管盯着骆问笙的眼睛发问:“先前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如今你在这寺里又算怎么回事?你还要不要跟我回去?”

    “说什么真的假的,我和她若是有什么,又何必同你纠缠那么多年,你听我说,眼下不是提这些的时候,你不要管我,今后你好好好照顾自己,任你做骆问菱也好,做秦念初也好,我死了,你好好活着......”

    秦念初冲动的打断他,怒吼一句:“可你明明没死!”

    骆问笙终于停止了他急匆匆一连串的话语,垂下头来,沉默良久。

    (第七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