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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竟被绑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姚玉京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黄色的帐幔,空气中不时飘来一阵檀香。

    一切都突如其来,一切都如是幽静美好,除了她因吃安眠药而有点昏沉的头。

    榻边便是小几,上面已经摆好了斋饭--几样清粥小菜。

    一份杂粥,稠粘无比还有些草药参杂其中;一份炒菜,油贼大;几样小菜,味超咸。

    姚玉京出生于高知之家,自己又是学医,自然,她的日常饮食非常科学,讲究品种搭配、营养全面。

    是以,这份怪异的斋饭,她可以说是强逼着自己咽下的。

    待吃完早饭,她便溜达到了街上,要找到回去现代的方法,就要扩展思路--探查。

    清晨,雨夜后街道,空气中有一股从湿草,马,懒惰,和无尽的生命中散发出来的味道。

    她仿佛听见,不远处阳光没有照到的地方,蟋蟀正在跳纵觅食,蜘蛛正在纺补湿房。

    不经意地掠过一座屋舍,那儿,小婴儿的嘴巴张开想要去吮吸,碗碟在庖厨里开始咔咔作响。

    院子里一位裸露着上身的壮汉正在擦洗身体,四目相交,男人怔愣,姚玉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作为医生,这种裸露算什么?

    转头,她继续往前走,贩夫走卒们已开始沿街叫卖,吃食、杂物一应俱全。

    似乎,在这个时空,大家也在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街道两旁茶楼林立,食肆货铺穿杂其中。

    抬眼远眺,远处云岚深浓的山顶上,气魄恢宏的庙宇盖得古色古香,庄严肃穆。

    近处黄墙碧瓦亦是不少,可见此时期,不仅商业发展尚可,佛教亦是异常兴盛。

    如果要最快地了解一个地方的时政、民生,那肯定是茶馆,说书的先生就类似于现代的新闻媒体,充当着信息的传播者,茶馆是一个面向大众的传播和交流信息的平台。

    一盏茶后,她便了解到:她现在所处的时代是一个群雄并起,激荡、动乱的大时代,四十几年前,兴朝政权南迁建康,被称南兴,现在是南北分治,呈现南兴十六国格局。

    待回到到建初寺,已过辰时,和尚们早已完成了诵经和早课。

    长廊不时有小沙弥从身旁穿过,抱着厚重的经书,好像是拿去晒,今日出太阳了,小沙弥们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艳阳高照,此刻光线极好,再考察下说不定会发现昨晚未察的线索,想罢,姚玉京便漫步到了内院,入眼便是一座大殿,抬步走近,但见殿中央一座全身金黄,伸手张指的“弥勒佛”。

    忽地,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内间传来:“罗刹吞毒之都军,发慈心而警卫,药叉大将数穷百姟,动石擎山散支为首,捧香花于舍卫,起净念于祇林,礼明行之牟尼,忻所谈之深法,乐飡禅悦,希甘露以洗心。”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光着个脑袋的和尚似在念经,身着袈裟,高鼻深目,异域样貌,端的是律法精深,宝相庄严,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

    帛什罗也注意到了来人,四目相望,姚玉京怔愣几秒……此人身上竟未有一丝凡俗之气。

    忽地一沙弥过来,告知不得擅闯内殿,她随即原地行礼,道:“大师,叨扰了!”

    帛什罗抬起一手,缓声道:“阿弥陀佛!”

    姚玉京见他眼神清明澄澈,气神既慈又朗,不似恶人。遂问道:“您是这儿的主持吗?”

    “是。”帛什罗沉声答。

    有问有答,还十分和善,这让姚玉京的心一下放松起来,也大胆起来,“请问咱们这个寺里有人型的石像吗?是那种不太庄严,略显苦涩面貌的人像,但非佛像。”

    帛什罗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异色,但听他稳稳道:“寺中只有佛像,并没有施主所说的石像。”

    姚玉京叹了口气,心下隐隐不安,不知如何归家,是否还能归家。

    想到这个时期佛教盛行,但佛真的能普度众生吗?

    她随口道:“建康城到处都是佛寺,这些人是在拜佛还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帛什罗坦荡应道:“心诚则灵,无欲则刚。”

    姚玉京毫不诧异,毕竟他是主持,资深佛教徒嘛,只听她正色道:“没有欲望,拜什么佛,无欲我自己就是佛。心诚则灵那是自我安慰,我们应该推崇以真理力量来统帅我们头脑的人。”

    帛什罗却是来了兴致,“何为真理?”

    姚玉京认真地说:“真理是人对于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的正确反映。比如《九章算术》,是世界上最早系统叙述了分数运算的著作,其中盈不足的算法更是一项令人惊奇的创造,对后世影响巨大。诸如此类自然科学能让我们来认识宇宙,推动世界发展,那发明这些真理的人就是伟大的人。”

    帛什罗笃然道:“佛祖普度众生亦是伟人。”

    姚玉京笑了笑,道:“法佛教宣传的‘轮回’、‘报应’其实就是忍耐,只要这辈子忍耐,下辈子就可以咸鱼翻身,把人们的眼光从痛苦的现实转移到无法验证的来世幸福上,确实很容易安抚广大饱受战乱之苦人民的心。但我觉得‘活在当下’这些理念更通达,换句话说,就是无论事情如何发展,我们都只有一个原点,就是此时此地的自己,这是我们唯一能够把握的事情,相比于纷繁复杂的可能性,我们正面对的现实就是当下。”

    话毕,却见帛什罗眸光顿亮,眉目疏朗,举动和韵,竟无任何恼怒。

    只听他高声道:“施主颖悟非常,贫僧佩服!”

    又见他走下高台,止于礼,站在丈余外,停了下来,沉声道:“佛曰:若见性人,道是亦得,道不是亦得,随用而说,不滞是非;若不见性人,说翠竹著翠竹,说黄花著黄花,说法身滞法身,说般若不识般若,所以皆成诤论。”

    姚玉京刚想再回复,忽听得小沙弥过来通报陆府来人有请,二人遂中断了辩论。

    望着姚玉京远去的背影,帛什罗陷入了沉思,直到徒弟了悟前来,他这才起身,口中喃喃:“尘尘混入,刹刹圆融。”

    辞别了帛什罗,姚玉京来到了寺庙门口,原是陆韫派人安排了住处,其贴身侍从正山见姚玉京到来,忙上前躬身道:“女郎请随奴至马车。”

    说罢又欲接过姚玉京肩上的急救箱。

    这个医药箱是姚玉京当日穿越而来时身上仅有的随身物,也是作为医生的母亲为她所准备的定制医疗箱,里面的医疗物品包含药品、内科检查工具、外科手术用具、敷料等多种急救用品。是以,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千年前,此箱在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是以,姚玉京不动声色地避了下正山伸过来的手,“不重,不必麻烦,请问我的房舍大约在何处?”

    正山恭敬回道:“秀水巷,乌衣巷西,长乐街东,近秦淮河。”

    想着自己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陆韫舅甥应是目前自己唯一有点交情的人了,总得知道他的一个大概情况吧。

    她状似随意,“请问陆大人是何官职?”顿了顿,又补充道:“额,我初来建康,世事不知。”

    正山却不嫌烦,停下脚步,喜滋滋道:“我家郎君,先前因讨伐有功获封望亭侯,后因北伐军功补任振威将军,现调任尚书令。”

    姚玉京微怔,这人不仅长的好看,还这么厉害,真是老天赏饭吃!遂叹道:“佩服!陆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啊!”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秀水巷。

    眼前的宅院闹中取静,大门朴素无华,推开,却别有洞天。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院内树木数棵,房舍四五,有明无暗。

    屋内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梅花树兼着海棠树。

    真是别墅豪宅啊!姚玉京不由暗叹。

    这处宅子看起来安全,地段也好,应是目前最优选了,先住下来吧。

    不过,光凭一个举手之劳就白拿白住,可不是她的作风。“宅子我非常满意,代我谢陆大人善举,这个租金就先给这么多吧。”

    说话间,她将一锭银子递给了正山。

    正山连忙推辞,直道无需赁居银两。

    但姚玉京坚持,他也无他法,只能收了。

    ***

    晌午,参观打扫完新家,不免觉得有些肚饿,姚玉京便在附近寻了个食肆准备用些餐食。

    吃饭间她又想起了些事情,或许是穿越的线索,她决定等会儿要再探寺庙。

    用完了饭食,她便要去寺庙。

    刚走出茶楼,甫一进小巷,忽有个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转身刚觉这人不甚对劲,鼻间顿时溢满了古怪中药味。

    意识渐昏前,感觉脑袋上被人套了个麻袋。

    恍惚间,她立时明了—-那个梦中遭难的原来是她自己!

    可还未来得及反抗,小姑娘眼前已虚闪大片亮光,须臾就失去意识,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