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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你不是他对手

    “住手!”

    城楼上,百长急忙传音,

    张口大吼,举着大刀,刚刚冲刺一半的什长,顿时有些错愕。

    基层的工作,往往相当的繁琐和杂碎,消耗数不尽的耐性和精力,严重拖累修行。

    城门排查,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国人,现在蹦出一个管二郎,接下来很可能会蹦出苏二郎、陈二郎、李二郎来。

    如果手下都被揍了,百夫长就不得不打断静修,下去亲自主持。

    但这个意思,仅仅一句住手,依旧懵逼的什长没反应过来。

    废物,不能给领导分忧,还净给朕添乱!

    百长见什长还没领悟自己的意思,只得继续传音:

    “你不是他对手。

    他这一手棒法,速度极快。

    一丈之内,七层难防。

    六尺之内,八层难防。

    三尺之内,九层难防。

    在入流能者之下,也只有风雷属性的修士,能赶上他的速度。

    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都是些不眨眼的狠主。

    况且他身后还有前线不少弟兄,别惹事。”

    什长听了百长的传音,有些目瞪口呆。

    伍长行气四层,连反应都没有,就被一棒砸入了城墙。

    什长下意识扭头,瞧了瞧城墙上那个像个人形的洞,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行气六层,也不可能一招料理了伍长。

    此时他离管二郎,不过六尺,回想百长刚才的话,这要是一棒子过来了,岂不是和伍长一个下场?

    高高举起的刀,唰一声垂了下来,什长露出了一脸职业笑容。

    “好本事,战场刚下来的吧?”

    不是被逼的太紧的话,管二郎也不想揍这什长。

    时间是宝贵的,精力也是宝贵的。

    揍了伍长,让他们不敢小瞧自己,免得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已经足够了。

    毕竟他们都是城防,较起真来,搞成骑虎难下,反而不美。

    “这是请假条。”

    管二郎收了狼牙棒,伸手从怀里摸出竹片,双手捧了上去。

    嚓~~

    钢刀入鞘,什长伸出双手,将竹片托在了手里,用血炁勾连,读取里面的信息。

    斥候箭士管氏二郎,马甲山一战,击杀蔡国百夫长蔡虎,杨我军威,兹功甚大,特准此假,归家农事。

    百夫长管氏仲,徐王偃三十五年初夏五日。

    蛇妖的事,怕引起杀人夺宝的心思,二大爷自然不会写在请假条里。

    一个箭士,能杀一名百夫长,就相当于蚂蚁扳倒了大象,已经足够惊人了。

    什长瞪大了眼睛:“你、你杀了一名百长?”

    他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一身尘土的少年,竟然有击杀百长的实力。

    “不入流而已,何足挂齿?”管二郎谦虚道。

    徐王朝这边,能者上庸者下,入流能者或实力达到入流者,才可担任百夫长。

    至于周王朝那边,都是贵族姻亲,真正有实力的人,往往被边缘化。

    “那也了不得,毕竟是一名百长,即便是资源硬堆,至少也是行气六层。”

    什长暗自庆幸百长提醒了自己,要是刚才一刀劈下去,估计自己和伍长一个德性。

    他急忙双手一托,将请假条恭恭敬敬地托了过来。

    这才是前线将士,该有的待遇。

    管二郎对什长的态度,颇为满意,拿了请假条,揣进了怀里。

    “请请……嗯?”

    什长伸手引路,正要恭恭敬敬地亲自引管二郎穿过门洞,忽然那人形墙洞里传来一声哼唧。

    伍长已经醒过来了,哆哆嗦嗦地从洞里爬了出来,脸已经被打烂,浑身沾满了尘土和血肉,招来了一群嗡嗡的苍蝇。

    看他这副摸样,什长顿时脸色一沉。

    当着我的面打我的手下,太不给我面子了!

    伍长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枚复元丹,塞在了喉咙里。

    两只还勉强挂在眼眶里的眼珠子,直直地看着什长。

    你得帮我做主啊!

    什长内心听到了伍长强烈的呐喊。

    可是他有些彷徨。

    自己打不过啊!

    刚才百长已经警告了,不要惹他。

    百长倒不是怕他,应该是担心他身后那帮前线的兄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得找回些颜面,否则朕以后还怎么领导手下一帮人?

    他盯上了管二郎身上的衣服。

    “你这身行头,蔡国人的吧?

    不觉得给我州来人丢脸?”

    什长的话,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也僵硬起来,犹如盛开的花儿,被冰霜摧残了一下。

    我是打不过你,但嘴上一定要硬起来。

    管二郎倒是没有生气,脸上挂了从容的微笑,负手而立。

    “战利品,如何丢脸了?”

    “战、战……”

    什长结巴了一声,莫名其妙地,原本冰霜的脸上,突然有种火烧的感觉。

    两边的卫士,脸上同样感觉热乎乎的,就连浑身都有些局促。

    原本盯着管二郎的,那一双双怨毒的眼睛,不自觉地移开了。

    不光是他们,就连城楼上闭目打坐的百长,脸上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作为入流能者,其实他也不想窝在后方,和一群闲人干着没事找事的无聊之举。

    “朕叫你不要惹事,你耳朵聋了?”百长这次的传音,带着打铁一般的劲力。

    什长的心被敲的砰砰乱跳,本来黝黑的脸上,瞬间透红。

    “请请请。”

    他的笑容依旧难看,但这次的引路,异常的恭敬。

    管二郎负手,轻松地穿过了门洞。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他侧身礼节性对什长一抱拳,刚要迈开大步离去,身后突然传来如雷嚷动。

    “打得好,打得好。”

    “自古英雄出少年,可是给咱州来穷人出了一口恶气。”

    “那位战场归来的英雄,受小老儿一拜。”

    ……

    打了伍长,吃瓜们本以为管二郎要倒霉了,结果屁事没有,悬着的心,终于一颗颗沉了下来,纷纷抱拳躬身作揖。

    这些人,见好处就上,有麻烦就躲,管二郎本不愿和他们有什么瓜葛,但还是回身抱拳回礼。

    幸好这时代没有长枪短炮。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趁着躬身回礼的动作,蒲柳头箍箍住的一侧头发,犹如黑色瀑布般垂了下来,不漏痕迹地遮住了半边脸。

    拳头打了强者,无法扬了,还是低调为妙。

    “瞎嚷嚷什么,还要不要进城,路引?”

    什长本来被一件破衣服呛得面色赤红,此时扭头对着吃瓜们大喊大叫。

    对付不了那个横的,大爷还收拾不了你们这帮穷棒子?

    他内心鄙夷了一句,刚要挥手向手下下令驱散人群,突然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这是一位老农,腰弯的就像豆芽,满头乱蓬蓬的头发,两只结满老茧的手,抡起一杆粪叉子就砸了过来。

    “连外国人都不要路引,凭什么要我们路引?”

    “老不死的,竟敢拿粪叉子杵我!”

    什长大怒,刚要拔刀,人群忽然炸了。

    “对,凭什么要我们路引。”

    “我看你们就是欺负我们习惯了。”

    ……

    “打这群喝民血的混蛋。”荷叶巾男子振臂一呼。

    “打!”

    “打!”

    “打!”

    顿时,铲子耙子锄头,纷纷举了起来,砖头坷拉瓦片子,铺天盖地。

    管二郎:“……”

    事态不能扩大了,否则秋后算账,最终会算在自己头上。

    城楼上那个百长,并不是没有能力出手,可能他不想麻烦而已。

    管二郎颇有自知之明,斜睨了荷叶巾男子一眼,急忙张开双臂上前阻拦人群。

    “大家不要乱,不要乱,城防是重中之重,莫要真正的奸细混进城里。”

    本来恼怒的什长,也急忙换了一副笑脸,和颜悦色地安抚。

    “对对对,大家不要闹,前线打得难舍难分,后方一定要稳定,我们的目的,是防真正的奸细的,不是针对国人的!”

    ……

    管二郎出面,城防卫士态度转变的情况下,群情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荷叶巾男子有些索然。

    哎,本来想借机推波助澜,在此后方煽上一把火的,没想到给破坏了。

    他斜睨了管二郎一眼,左边嘴角抽搐,大牙咬的咯咯响。

    小子,下次别让朕碰到你!

    城门秩序慢慢恢复了,有数道眼光扫了过来,他忍不住一哆嗦。

    此地不可久留!

    可他刚转过身,迎面扑来一团红光。

    嘭一声响,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棒捣飞。

    轰隆一声,什长原本高卧的那土围子墙,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啪叽一声,荷叶巾男子就像一条死鱼,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撅起屁股拱了两下,死狗一般趴了下去。

    “趁机煽动国人,要我州来窝里斗,这套路太陋了!

    有些事情,咱还是分得清轻重滴!”

    管二郎暗笑一声,手一翻收了狼牙棒,对什长附耳道。

    “这一定是个奸细,好好审一审,大功一件。”

    什长一愣,随即脑海中回放荷叶巾男子,前后的所作所为。

    官民关系紧张,这不是光州来一个国家这个样子,但凡趁机煽动者,即便不是奸细,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什长瞬间理通了思路,冲管二郎躬身一礼,立即派人把荷叶巾男子拖进了刑讯室。

    啊——

    里面很快传出惨叫声。

    管二郎颇为满意,对外人就应该狠些。

    他不是看不惯闲人,而是看不惯没事找事型的,如果能为州来这个国家发挥点作用,他还是相当知足的。

    他也不怕做个出头鸟。

    怕的是吃瓜们,给他谭嗣同的待遇。

    毕竟麻木不仁的形象,连鲁大师都唤醒不了。

    这还是特么奴隶社会,同为人族,奴隶主的贵族,从不把奴隶当人看,就连人家妖族都嗤之以鼻。

    眼前看似能够自由进出城池的国人,指不定哪一天就被带上了锁链。

    可是当老农抡起粪叉子的时候,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国人离奴隶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州来不是大清,只要有人挑头,国人还是相当有血性的。

    揍伍长那一棒子,值了!

    他躬身对老农行了一礼,接着对人群行礼一圈,转身而去。

    身后的城门守卫,开始拿出不常用的灵识宝鉴,探查进城的人,以防奸细混入。

    灵识宝鉴需要消耗大量的灵石,以前他们不用,这些都落自己腰包里了。

    管二郎一棒子,他们连摸老妇香瓜的胆子都没了,以后注定要清汤寡水了。

    伤害了他们的利益,管二郎并不怕他们事后报复。

    城内是有秩序的地方,没有经过司法部门的批准,任何入流能者,都不能对不入流者或者凡人随便动手。

    入流之下,他不惧任何人,哪怕逼到绝路上,他还有大羿的传承。

    不是以前射一下就脱力了,而是连续发射。

    而对于百长来说,事态没有扩大,他终于松了口气。

    国人,所有的自由职业者,统称国人。

    他们和奴隶有着本质的区别,在有秩序的地方,他们和奴隶主贵族,人格上近似平等。

    国人暴动,把奴隶主赶跑甚至打死的事件,屡见不鲜。

    百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摸出了一枚灵石,伸手打上一道法诀,印上自己的名字,接着手指一弹。

    被抢了香瓜的老妇人,忽然觉得怀里一鼓,伸出一摸,脸上立即露出了狂喜。

    接着她两眼狐疑地转了一圈,飞速消失在人群中。

    百长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因为穷,所以得横,老实了,就完了!”

    接着他口唇微动传音。

    “打了城门伍长,按律罪责不轻。

    不过你稳定国人,抓了奸细,功大于过。

    拿我批文,去城主府领赏吧!

    你小子是个愣种,我喜欢。

    劝你一句,城内不是前线,没有你那帮生死兄弟照应,还是收敛些。”

    城楼上百夫长传音之后,打出了一道法诀,一枚竹简飞了过来。

    管二郎呆了片刻之后,暗道庆幸。

    如果碰上一根筋的百长,早把自己抓起来了。

    这个百长看似什么都不管,其实这座城门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揍了你的人,你还不得不陪着笑脸,事后还要承受部下的怨气。

    所以说是赏赐,对百长来说,对整个防卫系统来说,都有种哑巴吃黄连的味道。

    他此举更多是,在向自己显示存在感。

    管二郎不能不识趣,一把接了竹简,拱手向城楼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