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他终究还是离开了
朱大鹏在更衣室冲完凉后，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准备下去3楼喂病人用餐。
刚拿起手机，就看见手机微信里的医生护士群里有99+条未读信息。
她习惯性地打开微信，点开信息一看…
却看到了一个令人难过得消息。
值班护士查房，发现严俊杰精神极差，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呼之不应，立即测量血压，发现血压测不出，立即报告值班医生，予上心电监测和抢救，但抢救无效，医生于11时00分宣布严俊杰临床死亡，已经通知家属过来，见其最后一面。
朱大鹏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手机，把里面的信息又重复看了一遍。
那个风趣幽默，阳光开朗的严老伯，终究还走到了的生命尽头。
也是，一个连心都死了的人，还能活得了多久？
这条消息，显示的时间在15分钟以前。
估计现在…
严老伯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朱大鹏几乎是看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就火速冲出更衣室，连电梯都不坐，直接跑楼梯跑到三楼。
306的病房里，挤满了人。
朱大鹏挤了进去。
严老伯的三个儿子，整齐的站在病床前，而床上的严俊杰尸体已经被护士用白色的被套盖住了。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帮七大姑八大姨。
护士林莉莉站在医生的旁边。
值班医生黄健中扶了扶眼镜，他正在和他们交代病人过世后，需要办理的流程。
“严老伯去天堂了，请你们节哀顺变。”
大儿子严格握住了黄健中的手，情绪激动，看起来好像很难过得样子。
“谢谢黄医生，谢谢你们长期来以辛苦地照顾我爸。他被病痛折磨了这么长时间，离开，或许对他来说算是一种解脱。”
朱大鹏握紧拳头，咬住了下唇。
是啊，严老伯被病痛折磨了这么久都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乐观地生活，勇敢和癌症抗争到底。
可是，为什么？
你作为他的儿子，却要趁他还活在世上的时候，逼他分家产，立遗嘱，逼得他丧失了想要活下去的信心呢。
现在人都走了，你才装出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子，给谁看？
二儿子严威凑了过来。
“黄医生，我听说销户口本的时候，需要用到医院开的死亡证明。你等一下给我们开一个死亡证明吧。”
朱大鹏看向他，打心里替严老伯觉得凄凉。
这儿子倒是够狠，索性连难过都懒得装。
连怎么销户口，都提前打听清楚了。
真不知该夸他孝顺呢，还是不孝顺。
黄健中说：“等会你们留一个人跟我去医生办公室，我帮你们弄好死亡证明。”
他看向严俊杰的三个儿子。
“严老伯的遗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严俊杰的三儿子严珲语气很不耐烦说道：“当然是火化啊，谁还有那闲工夫把他拉回去土葬。”
此话一出，站在他们三个大孝子身后的一帮七大姑八大姨面面相觑，本来还在聊家常的他们却突然闭嘴不语，个个脸色凝重。
早就听说严家的三个儿子混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老一辈人的眼里，按照风俗习惯，人死之后，需要装进棺材，入土为安。
他们认为，选择火化，是对死去亲人的不尊重，更是不孝。
而严珲却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说要火化。
说就算了，还说得如此干脆，如此的理所当然。
就像烧的不是他爸的遗体，而是一样东西，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一样。
黄健中看了看那帮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的七大姑八大姨，深深吸了口气。
“那好吧，等会让护士联系殡仪馆，你们来一个人跟我签一下文件，顺便盖好死亡证明。”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跟你去吧。”
严格紧跟了上去。
林莉莉要去给殡仪馆打电话，所以她也要离开病房，走的时候还拉上发呆的朱大鹏一起离开。
“还愣着在这里做什么？要喂老人们吃午餐了。走啦。”
朱大鹏一言不发地跟着她离开了病房。
三楼护士站。
林莉莉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电话那头响了三声，工作人员就接听了。
“你好，这里是K城殡仪馆，您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吗？”
林莉莉紧忙说道：“你好，这里是城西有所医依医院，刚刚有一个老人去世了，需要你们来接。”
有所医依医院已经开了6年，位置并不偏僻，这些年，每逢有病人去世，除了土葬的那些，其他火化的都是叫殡仪馆的人来接引尸体，穿好寿衣，整理遗容，最后在再进行火化。
一来二去，两边的工作员竟然熟络了起来。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好的，麻烦留一下电话号码。”
他拿来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用来记录下号码。
林莉莉拿着严格给的纸条，上面写有他的手机号码：“老人家属的电话号码是135…”
殡仪馆工作人员记录完号码后，又复述了一遍：“是135…吗？”
林莉莉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站在不远处候诊椅旁的家属，说：“是的，没错。”
严俊杰的亲人挺多的，三个姐姐，一个弟弟。
他的弟弟严谨此刻站在靠窗的位置，低着头，抽着烟，夹着烟的手，微微发颤。
虽然这已经是严谨抽的第三支烟了。林莉莉又多次警告过他，不能在医院抽烟，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抽烟。
严俊杰的三个姐姐，三个头发花白的老阿婆，此刻犹如三个孩子一般，相互抱头痛哭，相互安慰，不想却越哭越停不下来。
哥哥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轮到他们。
生老病死，是天道轮回，无论是谁，都逃不过。
老一辈的人，虽然小时候家庭困难，但胜在兄妹情深。
现在很多家庭的日子都比老一辈的人过得好上了不知多少倍，可是这亲人之间的亲情，却大不如从前。
比如，那三个一脸冷漠地站在一旁，安静看着自家姑姑抱头痛哭却无动于衷的大孝子。
剩下的三四个远房亲戚，不停地挨个安慰严俊杰的三个姐姐，劝他们放宽心，节哀顺变。
殡仪馆工作人员：“好的，麻烦你跟家属说一声，我们这边前面还有两个人在排队，所以要请你们这边稍等一些时间。等前面两个接走了，就立马去你们这边接人。”
k城只有一家殡仪馆，这座城市的所有医院，以及养老院，但凡有人去世之后，都是打电话让这家殡仪馆来接运遗体。
所以难免有时候，在同一天里死的人太多，就需要花些时间等待。
林莉莉：“好的，拜拜。”
挂断电话后，林莉莉也去了喂老人用餐。
307的病房里，朱大鹏捧着一碗饭，喂郑龙吃。
“龙龙啊，你想家吗？你想不想，家里的爸爸妈妈？”
智商只有6岁的27岁大男孩郑龙一脸迷惘，他认真地想了想。
“我想阿姨。”
说话间，龙仔满脸的委屈和难过。
那副模样，像极了一个在思念父母的孩子，可怜巴巴，惹人心痛。
朱大鹏摸了摸他的脑袋，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怜惜。
郑龙家里很有钱，父亲做生意，母亲在家做全职太太，下面还有一个智力正常的弟弟。
自从4岁那年，查出郑龙是智力低下之后，他的爸妈就果断地放弃了他，把所有的关爱和陪伴都给了弟弟郑不凡。
平日里陪伴郑龙最多的人，就是家里的保姆孙静。
她会给郑龙买他喜欢吃的零食，陪他玩他喜欢玩的玩具，帮他洗澡和讲睡前故事……
爹不疼，娘不爱的，他又怎么会想爸妈？
又或许，只要人一直傻下去，对什么事情都一窍不通，是不是就不会有烦恼了。
朱大鹏心想：如果严老伯能傻一点，不那么聪明，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伤心而离世了？
她夹了一块鸡胸脯肉给郑龙吃。
“龙仔，张嘴，吃肉肉。”
今天荤菜是白切鸡，青菜是油麦菜，再加一个紫菜鸡蛋汤。
郑龙张乖巧地张开了嘴巴。
“啊～”
“好吃。”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朱大鹏又加了一块给他吃。
龙仔吃得很快，也吃得很快心。
在他的世界里，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吃饭。
看到郑龙吃得这么开心，朱大鹏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开心又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还不如来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隔壁床曾保安又开始唱歌：“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呦咳呦咳，挖野菜那个也当粮呦咳呦咳……”
还是那个熟悉的歌声，熟悉的曲调。
郑龙皱了皱眉，凑到朱大鹏耳朵边悄悄说：“姐姐，那个伯伯总是喜欢唱歌，难听死了，我都叫他不要唱了，他还老唱，吵死了。”
朱大鹏忍不住笑了。
你嫌弃人家吵，人家还没嫌你整天掏屎玩，把整个病房搞得臭烘烘呢。
笑归笑，但她还是轻轻地拍了拍龙仔的背，安慰他：“好，等一下你吃饱饭，我就去骂他，叫他不要唱歌了，让他睡觉，好不好？”
郑龙飞快地点了点头，笑得一脸天真。
“好。”
刚拿起手机，就看见手机微信里的医生护士群里有99+条未读信息。
她习惯性地打开微信，点开信息一看…
却看到了一个令人难过得消息。
值班护士查房，发现严俊杰精神极差，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呼之不应，立即测量血压，发现血压测不出，立即报告值班医生，予上心电监测和抢救，但抢救无效，医生于11时00分宣布严俊杰临床死亡，已经通知家属过来，见其最后一面。
朱大鹏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手机，把里面的信息又重复看了一遍。
那个风趣幽默，阳光开朗的严老伯，终究还走到了的生命尽头。
也是，一个连心都死了的人，还能活得了多久？
这条消息，显示的时间在15分钟以前。
估计现在…
严老伯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朱大鹏几乎是看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就火速冲出更衣室，连电梯都不坐，直接跑楼梯跑到三楼。
306的病房里，挤满了人。
朱大鹏挤了进去。
严老伯的三个儿子，整齐的站在病床前，而床上的严俊杰尸体已经被护士用白色的被套盖住了。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帮七大姑八大姨。
护士林莉莉站在医生的旁边。
值班医生黄健中扶了扶眼镜，他正在和他们交代病人过世后，需要办理的流程。
“严老伯去天堂了，请你们节哀顺变。”
大儿子严格握住了黄健中的手，情绪激动，看起来好像很难过得样子。
“谢谢黄医生，谢谢你们长期来以辛苦地照顾我爸。他被病痛折磨了这么长时间，离开，或许对他来说算是一种解脱。”
朱大鹏握紧拳头，咬住了下唇。
是啊，严老伯被病痛折磨了这么久都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乐观地生活，勇敢和癌症抗争到底。
可是，为什么？
你作为他的儿子，却要趁他还活在世上的时候，逼他分家产，立遗嘱，逼得他丧失了想要活下去的信心呢。
现在人都走了，你才装出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子，给谁看？
二儿子严威凑了过来。
“黄医生，我听说销户口本的时候，需要用到医院开的死亡证明。你等一下给我们开一个死亡证明吧。”
朱大鹏看向他，打心里替严老伯觉得凄凉。
这儿子倒是够狠，索性连难过都懒得装。
连怎么销户口，都提前打听清楚了。
真不知该夸他孝顺呢，还是不孝顺。
黄健中说：“等会你们留一个人跟我去医生办公室，我帮你们弄好死亡证明。”
他看向严俊杰的三个儿子。
“严老伯的遗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严俊杰的三儿子严珲语气很不耐烦说道：“当然是火化啊，谁还有那闲工夫把他拉回去土葬。”
此话一出，站在他们三个大孝子身后的一帮七大姑八大姨面面相觑，本来还在聊家常的他们却突然闭嘴不语，个个脸色凝重。
早就听说严家的三个儿子混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老一辈人的眼里，按照风俗习惯，人死之后，需要装进棺材，入土为安。
他们认为，选择火化，是对死去亲人的不尊重，更是不孝。
而严珲却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说要火化。
说就算了，还说得如此干脆，如此的理所当然。
就像烧的不是他爸的遗体，而是一样东西，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一样。
黄健中看了看那帮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的七大姑八大姨，深深吸了口气。
“那好吧，等会让护士联系殡仪馆，你们来一个人跟我签一下文件，顺便盖好死亡证明。”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跟你去吧。”
严格紧跟了上去。
林莉莉要去给殡仪馆打电话，所以她也要离开病房，走的时候还拉上发呆的朱大鹏一起离开。
“还愣着在这里做什么？要喂老人们吃午餐了。走啦。”
朱大鹏一言不发地跟着她离开了病房。
三楼护士站。
林莉莉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电话那头响了三声，工作人员就接听了。
“你好，这里是K城殡仪馆，您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吗？”
林莉莉紧忙说道：“你好，这里是城西有所医依医院，刚刚有一个老人去世了，需要你们来接。”
有所医依医院已经开了6年，位置并不偏僻，这些年，每逢有病人去世，除了土葬的那些，其他火化的都是叫殡仪馆的人来接引尸体，穿好寿衣，整理遗容，最后在再进行火化。
一来二去，两边的工作员竟然熟络了起来。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好的，麻烦留一下电话号码。”
他拿来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用来记录下号码。
林莉莉拿着严格给的纸条，上面写有他的手机号码：“老人家属的电话号码是135…”
殡仪馆工作人员记录完号码后，又复述了一遍：“是135…吗？”
林莉莉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站在不远处候诊椅旁的家属，说：“是的，没错。”
严俊杰的亲人挺多的，三个姐姐，一个弟弟。
他的弟弟严谨此刻站在靠窗的位置，低着头，抽着烟，夹着烟的手，微微发颤。
虽然这已经是严谨抽的第三支烟了。林莉莉又多次警告过他，不能在医院抽烟，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抽烟。
严俊杰的三个姐姐，三个头发花白的老阿婆，此刻犹如三个孩子一般，相互抱头痛哭，相互安慰，不想却越哭越停不下来。
哥哥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轮到他们。
生老病死，是天道轮回，无论是谁，都逃不过。
老一辈的人，虽然小时候家庭困难，但胜在兄妹情深。
现在很多家庭的日子都比老一辈的人过得好上了不知多少倍，可是这亲人之间的亲情，却大不如从前。
比如，那三个一脸冷漠地站在一旁，安静看着自家姑姑抱头痛哭却无动于衷的大孝子。
剩下的三四个远房亲戚，不停地挨个安慰严俊杰的三个姐姐，劝他们放宽心，节哀顺变。
殡仪馆工作人员：“好的，麻烦你跟家属说一声，我们这边前面还有两个人在排队，所以要请你们这边稍等一些时间。等前面两个接走了，就立马去你们这边接人。”
k城只有一家殡仪馆，这座城市的所有医院，以及养老院，但凡有人去世之后，都是打电话让这家殡仪馆来接运遗体。
所以难免有时候，在同一天里死的人太多，就需要花些时间等待。
林莉莉：“好的，拜拜。”
挂断电话后，林莉莉也去了喂老人用餐。
307的病房里，朱大鹏捧着一碗饭，喂郑龙吃。
“龙龙啊，你想家吗？你想不想，家里的爸爸妈妈？”
智商只有6岁的27岁大男孩郑龙一脸迷惘，他认真地想了想。
“我想阿姨。”
说话间，龙仔满脸的委屈和难过。
那副模样，像极了一个在思念父母的孩子，可怜巴巴，惹人心痛。
朱大鹏摸了摸他的脑袋，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怜惜。
郑龙家里很有钱，父亲做生意，母亲在家做全职太太，下面还有一个智力正常的弟弟。
自从4岁那年，查出郑龙是智力低下之后，他的爸妈就果断地放弃了他，把所有的关爱和陪伴都给了弟弟郑不凡。
平日里陪伴郑龙最多的人，就是家里的保姆孙静。
她会给郑龙买他喜欢吃的零食，陪他玩他喜欢玩的玩具，帮他洗澡和讲睡前故事……
爹不疼，娘不爱的，他又怎么会想爸妈？
又或许，只要人一直傻下去，对什么事情都一窍不通，是不是就不会有烦恼了。
朱大鹏心想：如果严老伯能傻一点，不那么聪明，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伤心而离世了？
她夹了一块鸡胸脯肉给郑龙吃。
“龙仔，张嘴，吃肉肉。”
今天荤菜是白切鸡，青菜是油麦菜，再加一个紫菜鸡蛋汤。
郑龙张乖巧地张开了嘴巴。
“啊～”
“好吃。”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朱大鹏又加了一块给他吃。
龙仔吃得很快，也吃得很快心。
在他的世界里，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吃饭。
看到郑龙吃得这么开心，朱大鹏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开心又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还不如来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隔壁床曾保安又开始唱歌：“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呦咳呦咳，挖野菜那个也当粮呦咳呦咳……”
还是那个熟悉的歌声，熟悉的曲调。
郑龙皱了皱眉，凑到朱大鹏耳朵边悄悄说：“姐姐，那个伯伯总是喜欢唱歌，难听死了，我都叫他不要唱了，他还老唱，吵死了。”
朱大鹏忍不住笑了。
你嫌弃人家吵，人家还没嫌你整天掏屎玩，把整个病房搞得臭烘烘呢。
笑归笑，但她还是轻轻地拍了拍龙仔的背，安慰他：“好，等一下你吃饱饭，我就去骂他，叫他不要唱歌了，让他睡觉，好不好？”
郑龙飞快地点了点头，笑得一脸天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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