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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跟着

    “没人跟着你。”

    “林渐也没有死。我大哥前几天刚刚在卫生间里见过他。”

    “一切都是你的错觉。你昨晚没睡好。”

    “所以,放轻松,然后,不要抱着我了。”

    张另解安慰吴豪升,吴豪升放手,眼泪总算止住了,还是不确定地问:“可是我亲眼看到他出现,其他人却看不到他!”

    “其他人是谁?”

    “不知道。就一个普通人。”

    “那就是那个人眼瞎,你别多想了。走,快去找你爸,说不是我先勾引你的。”

    “哈哈——”

    吴豪升破涕为笑,笑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张另解很严肃地瞪他。

    吴豪升起身去找老爸。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如果张另解说的是对的,林渐没有死,那么那天躺在坑里的又是谁?

    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大雨,他只看到坑里躺着一个人,那人的脸上又堆着两个垃圾袋,他确实没有看清脸。只是下意识地联想到林渐。

    可能是谁的恶作剧,又或者真是自己过度紧张的错觉。

    吴豪升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脚步越来越轻快,心情也越来越轻松。

    他不再频繁地回头看,碰上人还会微笑着打招呼,顺便问一下贵宾室怎么走。

    他爸和张名的争执还没结束,扭打着说要去贵宾室找沈文读评评理。

    真是可笑。几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根本不听他跟张另解的解释,只是一厢情愿地纠结谁勾引谁的问题。

    他在路上拉住一个人,问他:“请问贵宾室在哪?”

    那人往后一指:“往前往左往右再往上就到了。”

    听了那人的介绍,吴豪升手一热,差点搓出升龙拳,谢过那人后,刚要走,那人又被一个墨镜风衣男拉住。

    “请问林渐在哪?”

    吴豪升的心像跌了一跤似的猛跳起来,他转身看那墨镜男,有些脸熟,却想不起名字,好像一起共厕过的陌生人。

    “不知道。”路人回答。

    墨镜男放手,像放开一段放不下的感情,目送路人走远,凝伫良久,注意到一个男人在看他。

    墨镜男说:“你好。你看我做什么?”

    吴豪升哆嗦着嘴唇问:“你——你认识林渐?”

    墨镜男喜道:“你也认识林渐?”

    吴豪升的心被狂喜占满,另解说的没错,如果林渐死了,这男人又怎么会在找他?

    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他笑笑,正要回答,却说不出一个字,林渐就在他眼前几米远的地方慢慢走过,就像深夜墓园里散步的老太太,目光木然,姿势呆滞。

    冷气自脚踝起,一下子窜到头顶,明知林渐还活着,可之前思维的惯性还推着他往另一个方向想,心嘭嘭乱跳,惊出一身冷汗。

    他指着林渐说:“看。林渐就在那。”

    墨镜男回头,看了一眼,又扭回来,问吴豪升:“在哪?”

    “那里。”

    “哪?”

    “那里、那里!”

    吴豪升急了,指了又指,恨不得手里放出激光来,指示墨镜男。

    林渐走的那地方刚好是一片空地,除了林渐,没有一个人,这都看不到,眼瞎吗?

    墨镜男摇头:“没有啊。”

    吴豪升问:“你是不是眼瞎?”

    墨镜男摘下墨镜,用一双大眼睛和一脸的伤痕怒瞪吴豪升:“你才眼瞎!”

    墨镜男走远,吴豪升呆立原地,凉气如小虫噬咬,骨头里冒着泡泡。

    林渐他——他还跟着我!

    ……

    林渐走得很累。昨晚去吴一升家就折腾了很久,今天一大早又过来,实在是睡不够。

    他迈着碎步,机械地往前走。只觉得腿都快抽筋了,嗓子也在冒烟。

    肥皂这家伙到底躺哪里去了?

    他把能躺和不能躺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找到皂化。

    要是酒店有停尸房的话,他一定先去停尸间找皂化。可惜这里没有。

    如果让他找到肥皂的话,他一定会对肥皂说四个字,“你躺尸啊!”

    ……

    贵宾室里。沈文读正殷勤地接待徐总。

    “徐总,请喝茶。”

    “徐总,靠枕要不要帮你垫起来?不用。哦。好的。”

    “徐总,灯光还可以吗?太亮了吗?”

    “徐总,这是我的珍藏伏陀海珊瑚粉,其中的咖啡香味就是它独有的标志味道。请收好。”

    徐总的架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全程没有答话,甚至连坐起来都懒得坐,只有偶尔的嗯几下,才让沈文读觉得他是跟一个活人说话。

    交了珊瑚粉后,徐总似乎安心多了,连嗯的声音都没有。

    沈文读反而伺候得更加周到,恨不得帮徐总抚平毯子上的褶皱。

    这么大的气派,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果然如传闻中所说,徐总在伏陀海市场的实力深不见底。

    沈文读正要给徐总介绍一下自己公司开发的新产品,为以后的合作铺路,共同开发伏陀海这个肉眼可见的大金矿,手机突然响了。

    沈文读拿起手机,说声对不起,就准备挂掉。

    天大地大,再大的事也比不上现在和徐总合作的事。

    可是他没挂,因为手机上显示的是徐总秘书王井的名字。

    他惶恐不安起来。徐总已经过来了,为什么秘书王井还要给他打电话?

    难道是他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让徐总生气了,所以才一句话不说,甚至连正眼都不看一下。

    王井这是打电话来提醒自己?

    “对不起。徐总,我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徐总还是一句话没说,静静躺着,幽幽的灯光照过来,像一具尸体,还是被车碾平的那种。

    沈文读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赶忙接了电话,走到门外去。

    “喂?王秘书。什么事?”

    “沈总。林渐到底在哪?我已经把整个酒店都翻了一遍了!”一个墨镜风衣男突然跳出来。

    沈文读看了一眼,原来是自己请的私家侦探,本想追究一下他丢失调查报告的责任,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等一切结束后再找他不迟。

    沈文读挥了挥手,示意侦探滚一边去,没看老子忙着吗?

    墨镜男似乎还有话要说,沈文读不耐烦地挥手,还瞪墨镜男,作势要踢,墨镜男这才停下。

    “喂?嗯,没事没事。信号好着呢。王秘书,你说吧。”

    “沈叔。看到另解没?”

    吴豪升又跳出来,沈文读这回干脆不理他,低头走到另一边,用手捂住闲着的耳朵,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手机听筒上。

    王井在手机里说:“对不起,沈总,徐总他路上出了车祸,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去世了……”

    沈文读的心猛地一抽,身上不知哪里的大筋跳起来,又酸又痛,他扭头往贵宾室门口看,徐总出了车祸,死了,那里面那人又是谁?

    王井哽咽着说:“徐总死前还一直念着伏陀海珊瑚,说就算再忙也要亲自去拿……”

    沈文读如坠冰窖,维持一个姿势不变,呆呆看着贵宾室门。

    墨镜男顺着沈文读视线看过去,“在里面?”

    墨镜男推门进去。

    吴豪升也以为张另解在里面,跟着进去。

    沈文读要叫住他们,声音却发不出来,只能远远跟在后面。

    贵宾室里灯光昏暗,照得所有东西都病恹恹的,好像抽离了魂,剩个大概的轮廓。

    乌哩哩扫视一周,才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盖条毯子,毯子从脚至头,一直拉到眼睛底下,只露出半张脸,乌哩哩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林渐!”

    乌哩哩开心叫出声,从昨晚开始,自己拖着一只瘸脚,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

    吴豪升吓了一跳,躲在墨镜男背后,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陌生人露出半张脸躺在沙发上。看着脸熟,但绝对不是林渐。

    “他在哪?”吴豪升问。

    墨镜男很不耐烦,指着沙发,说:“那里啊。”

    “哪里?”

    “那里、那里!你眼瞎啦!”

    “啊啊啊啊!不要跟着我!”吴豪升崩溃了,林渐的冤气又浓了一层,都学会隐藏形体或者附身了,他大叫着往外跑。

    沈文读看吴豪升大叫着跑出来,也崩溃了,跟着一边大叫一边跑:“珊瑚都给你了!不要跟着我!”

    吴一升和张名好不容易达成初步和解协议:同时勾引,责任对半。

    两人来到贵宾室门口,就看到吴豪升一脸惊恐跑出来,大喊:“不要跟着我!”

    吴豪升风一样吹过吴一升和张名身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就不见了人影。

    吴一升和张名两人扭头刚看吴豪升跑远,又眼睁睁地看着沈文读从后面追出来,嘴里哇哇地叫着一串不明意义的词,也擦着两人身边跑远。

    吴一升和张名对视良久,张名的眼神逐渐宽解,然后转为深痛的悼念和同情,拍拍吴一升的肩,吴一升低下头,肩头止不住地抖动。

    张名开解他:“原来是小沈那个畜生先勾引阿豪的。”

    ……

    吴豪升不知跑了多久,跑到气喘不过来,心捶得肋骨疼,这才一步步慢下来,他扶着墙坐下,两眼无力地看着天花板,这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想动,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不管林渐他想做什么,算了,你报仇吧。谁叫我是我爸的儿子呢?就让我来代替他吧!

    吴豪升往后看,却是沈文读一头汗的跑来,越跑越慢,终于也倒在他身边,两人靠着墙,喘着气,互相看着,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良久,沈文读问:“你看得见他?”

    吴豪升摇头,又点头:“有时看得见。”

    沈文读往后面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只回响着他俩沉重的喘气声,只有远处拐角的一束光横过来,照得地上光亮亮的。

    两人跑来时激活的感应灯逐个熄灭,只剩下头顶的一盏灯亮着,圈出一个周整的圆,将两人罩住。

    沈文读问:“那你现在看看,他还跟着我们吗?”

    吴豪升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探过沈文读的肩头,往又长又黑的走廊看去,可能跑累了的缘故,眨眼时,黑暗里好似有无数涌动的怪影随时准备着从墙上跳下来,或是从天花板上垂降下来,可是他一眨眼,这些古怪的影就消失不见。

    他按着心口,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又看了长长的一眼,确认无误后,冲沈文读摇头:“没跟过来。”

    沈文读如释重负,从墙上滑到地上,瘫成一个大字。

    吴豪升也要跟着躺下,惊恐过后,全身的力气都化成了泥,再想聚起来,根本不可能。

    现在就算他跟过来,吴豪升也不打算跑了,爱咋咋地。

    呼——嗤——呼——嗤——蹦——嗤——嘣哒——

    空旷走廊里的喘气声多了一点杂音,像是有人用一只脚蹦过来。

    吴豪升两人刚开始还没注意,到最后那蹦哒声越来越近,吴豪升扭头看去,远处拐角那束横切的光忽暗忽明,像是被一只灯蛾遮住。

    然后一个人单脚跳到拐角,站了会儿,扭头看向吴豪升这边。

    吴豪升瞪大了眼,那人的轮廓和身形——

    那人用一种干哑的嗓音喊道:“豪升!豪升!”

    那人挥舞着手,单脚跳过来,走廊的感应灯依次亮起,像一把长剑贯穿过来,吴豪升看清了那人的脸。

    林渐!

    又跟过来了!

    跑啊!

    吴豪升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跳起来就跑。

    沈文读正瘫着,扭头只看到林渐单脚跳过来,好像腿抽筋,哪里有徐总?

    不过既然吴豪升看得见,那就跟着跑吧。

    沈文读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将恐惧和疲累,还有一丝不知所以然的疑惑吼出声:“为什么要跟着我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