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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少

    朝顺治年间,宣化府有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名叫孙耀祖,此人生性放荡,行为龌龊,时常以调戏妇女为乐,每每以行为轻薄为荣,人们私下里都称他为孙登徒(登徒子便是古时候人们对流氓的称呼)。

    如果外地人来到宣化府,听闻孙登徒的事迹,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光棍或是家有悍妻之人,其实不然,此人家中有有三房美若天仙的妻子,各个对他言听计从,可是他就是不满足,依旧整日浪荡游淫。

    这日,孙登徒在街上闲逛,走了半天竟然一个年轻的女子都没看到,急得他抓耳挠腮,趁着喝茶的功夫他抓住店小二询问原因,店小二告诉他这几天西山尼姑庵正在搞什么祈福活动,城中女子都到那去拜佛求平安了。

    听店小二这么一说,孙登徒拍手叫好,茶也不喝了,扔下几个铜板扭身出了茶楼,直奔西山而去。

    一到西山脚下,只见三三两两的少女结伴下山,孙登徒就是奔着这来的,赶忙上前一番调戏,胆小的姑娘被吓得跑开,胆大的会张口骂他几句,可是这些话在孙登徒耳朵里仿佛都变成了甜言蜜语,听得他心花怒放。

    在山脚下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见半天没有姑娘下山,还没耍够的孙登徒竟直接奔了山上的尼姑庵。他在庵门口的香炉里取了几节尚未燃尽的断香,装作香客大摇大摆进了庵里。

    庵里的尼姑一看有男人进来,赶忙上前阻拦,孙登徒见状浅笑道:“谁规定男人不能进尼姑庵啊,我是来给佛祖上香的,难道你们这佛祖只保佑女人,不保佑男人吗?”

    孙登徒这一番话把两个小尼姑说愣了,佛祖面前确实不分男女,可是这是庵里的规定,没等她俩想明白,孙登徒已经晃着身子踱着步走了进去。两个小尼姑赶紧跟上去,打算着等他上了香之后立马请出去。

    要说这孙耀祖确实配得上登徒子这个称号,耍流氓竟然耍到了庙里,他一边踱步一边斜眼观察,在人群中寻找着目标,可是一圈看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中意的女子。不免有些丧气的他也不上香了,准备下山,一转身才看到刚才那两个小尼姑竟然跟着自己呢,既然如此那就做做面子吧,他假模假样的走到佛像前,连火都没点就把香插到了香炉里。

    插好香后孙登徒一扭头,突然看到佛像侧面有个女子正在打扫佛龛,虽然穿的是蓝色法衣,但是丝毫不能掩饰她的惊世容颜,不知不觉孙登徒竟然看愣了。

    不一会,后面的小尼姑轻咳一声说道:“施主,香也上完了,你该走了!”

    孙登徒这才惊醒过来,他不顾小尼姑的说辞,指着那边的女子反问道:“请问那位女子,不,请问那位师傅是谁?”

    另一个小尼姑看了看轻描淡写道:“她是昨天刚来的师妹,法号空慧。”孙登徒还要问什么,两个小尼姑推搡着他出了庵门。他哼着小曲下山,回想着那女子的容颜,嘴角露出了邪笑。

    傍晚,天色渐暗,香客逐渐散去,待最后一位香客走后,两个小尼姑推上庵门,搭上门栓,轻步走回了寝室,而此时,墙角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三更时分,庵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后殿传来的阵阵木鱼声,墙角的黑影闪身而出,正是那登徒子孙耀祖,他蹑手蹑脚地走向后殿,直奔尼姑的寝室而去。

    走到后殿一看,孙登徒笑了,这下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跪在佛像前敲木鱼的正是白天那位“空慧”尼姑。空慧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着经,哪里知道登徒子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孙登徒淫笑着从背后一把抱住了空慧,她刚要张嘴呼喊,一双大手就把她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她一个弱女子怎会是孙登徒的对手,几下便被制服了……

    次日一早,一阵尖叫声打破了庵里的宁静,众人循声到了后殿,只见空慧挂在白绫上一动不动,身体早已凉透,她自尽了。

    众人赶紧找来师太,师太一看双手合十默默道:“这苦命的孩子,她终究还是没能过了自己这关,阿弥陀佛。”

    原来空慧是从南方来宣化府探亲的,不成想刚到宣化府就在路上遇到了匪徒,父母被杀,她也被人玷污了,一时想不开的她在路边就要自尽,结果遇到师太,将她带回了庵里修行。

    看着空慧自尽,师太以为她还是在纠结被匪徒玷污之事,哪里知道昨夜发生的一切呢。就在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空慧放下来的时候,身后的佛像流泪了……

    孙登徒自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他回家后美美睡了一觉,准备今晚再去庵里埋伏。

    等他到了尼姑庵才知道,空慧竟然上吊自尽了,他吓得一个没站稳坐到了地上,一旁的师太顿时感觉有问题,询问两个小尼姑后才知道原来昨天这个登徒子就瞄上了空慧,这么说来空慧的死一定跟他有关!

    师太连夜写了一份状纸呈到了衙门,久居佛门的师太哪里知道,衙门里坐的县老爷正是那登徒子的舅舅王海泉。

    县令看了状纸之后大发雷霆,他知道外甥的德行,所以当即认定这老尼姑的状纸所写一定不假,他有意大义灭亲,可是毕竟这孙耀祖是他姐姐的独生子,最后只能是把孙登徒叫到跟前臭骂一顿了事。

    第二天一早,王海泉派了一名仵作到尼姑庵验尸,收了好处的仵作假意查看一番,最后定论是没有性侵迹象,拿不出证据的老尼姑不服,带着一众尼姑继续到县衙喊冤,王海泉一怒之下命人查封了尼姑庵,并以扰乱公堂的罪名把众尼姑扔到了监牢里。

    呜呼哀哉!

    两天后,孙登徒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玩玩,而且有了这次的经验后,他的行为越发嚣张,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这日,孙登徒又到街上溜达,突然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叫住了他:“施主,老衲看你印堂发黑,不出两日,必有血光之灾!”

    孙登徒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揪住老和尚的衣领恶狠狠道:“信不信老子让你现在就有血光之灾!”说着挥拳就朝着老和尚的脸打去,可是一眨眼老和尚竟然消失了,孙登徒一拳打了个空,左右寻寻全然无踪。

    怒打老和尚未果,让孙登徒更是憋了一肚子气,他一边念叨着“妖僧”一边往前走,突然路边冲出一条野狗,朝着他腿上就是狠狠一口,还不等孙登徒反应过来,那狗已经跑远了,低头一看,小腿上四个血窟窿正呼呼往外冒血,疼得他直接昏了过去。

    孙登徒醒来,已经躺在了自家床上,床边除了几个妻子和下人外,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老和尚。

    孙登徒这下知道老和尚是高人了,赶紧道歉,老和尚笑着说道:“这下不敢再轻薄老衲了吧。”孙登徒咧着嘴道:“老师傅是高人,绝不敢再有丝毫轻薄!”

    说着,老和尚凭空一抓,又在孙登徒的受伤处一按,他只觉一阵清凉,再一看腿已经好了,下地动了动,竟然完好如初,孙登徒立马下跪道:“师傅,我愿跟您修行,请收我为徒吧!”

    老和尚笑道:“也罢,这就是咱俩的缘分,老衲就收你为徒吧!”

    虽说孙登徒是拜了老和尚为师,但是一晃几个月过去,却没学到半点本事,老和尚每天只是让他打坐念经。

    当然了,放荡惯了的孙登徒怎会轻易塌心修佛呢,他的打坐念经不过是装装样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跟老和尚学些法术。

    这日,他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质问道:“师傅,自打做了您徒弟之后每日只是念经,我要学的是法术,你就赶紧教我吧!”

    老和尚闭着眼答道:“修佛法就是渡孽缘,你这一生罪孽深重,我这是在帮你。”

    孙登徒不耐烦道:“什么狗屁孽缘,我拜你为师就是要学法术!”

    老和尚轻叹一声道:“罢了,看来我是帮不了你了,这样吧,我教你一招,也不枉你叫我一回师傅。”

    说着老和尚从怀里拿出一个瓦片递了过去,并说到:“这是一样法器,只要把它顶在头上,你就可以随意穿墙……”不等老和尚说完,孙登徒上前一把将瓦片抢了过来。

    老和尚摇了摇头道道:“积重难返,一切都是命数啊。”说完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不见了,孙登徒也不管那些了,捧着瓦片乐开了花。

    当晚,孙登徒等家人睡下,小心翼翼地拿出瓦片顶在头上,然后闭眼轻步向着墙边走去,果然如老和尚所说,他竟然从厚厚的土墙里穿身而过!这可把他高兴坏了,有了这个法器,就可以随意出入各家闺房,这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有了这个本事不用白不用,孙登徒立马穿好衣服上了街,看准一家就顶着瓦片走了进去,进屋一看一妙龄女子正躺在床上酣睡,他也不含糊,脱了衣服捂住女子的嘴就行周公之礼,一番云雨后不等女子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衣服顶着瓦片溜了。

    就这样,孙登徒一连进了四家闺房,直到第五家,他实在是太累了,云雨过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孙登徒醒来后发现那女子竟然还躺在自己身边,以为这女子是对他有意,准备再来一番云雨,可是当他起身一看,这女子竟然是自己的舅妈!

    就在还在震惊之时,房门突然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舅舅王海泉,孙登徒缓过神来立马拿起衣服挡住了脸,王海泉一看妻子与他人通奸怒火中烧,拔出佩剑就像床上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孙登徒跃身而起躲过一剑,王海泉收剑不及,直接刺到了睡梦中的妻子身上。眼看误杀了妻子,王海泉怒吼一声挥剑向孙登徒砍去。

    孙登徒顾不上许多,慌乱中掏出瓦片顶在头上就奔着墙冲了过去,只听“碰”的一声,他的脑袋在墙上炸裂开来,脑浆血水贱了王海泉一脸。

    这时下人听到声音赶了过来,开门一看傻了眼,县老爷王海泉拿着剑看着两具尸体在傻笑。

    三天后,王海泉因为杀人被判处了死刑,他和外甥孙登徒的死,让宣化府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故事到这里还没完。

    两个月后,城里竟然有四家母狗在同一天产仔,而且所产的狗仔竟然都是人面狗身的怪物,这件事还被《清史稿》收录为天降异象,世人哪里知道这都是孙登徒那晚的得意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