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之后的几天我和王老板也频繁的往市场跑，赵大彪也天天去，不过他开始躲着我们了。我们在老三车行坐着，他就去其他商户那里，总之有意的避开我们。过了大概一个星期，有一次我们去老郑那儿，老郑问王老板：“有个叫赵大彪的你认不认识？”我在旁边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我心想完了，肯定降费用了。估计王老板跟我的心情是一样的。王老板说：“认识，怎么了？”老郑说：“没事，这几天每天过来，说是认识你，他现在也能做这个货车分期？”王老板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能做。”老郑说：“他说他能做，让有单子找他，对了，人家可是保险有返点了啊。其他倒是和你一样，就是多个保险返点，但那也不少钱了呀。”王老板估计当时都懵了，因为他的回答明显没有经过大脑，王老板说：“不可能吧，肯定不可能。”老郑有点不悦的说：“怎么不可能，他亲口告诉我的，又不是我胡说了。”王老板说：“郑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确实没听说过货车能返出来保险，一般这个钱都是公司把持的，到不了我们手上。”老郑说：“那你就回去和公司商量商量，以前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别人家能返出来，你家应该也可以。咱们合作的都惯了，能给你我肯定愿意给你，但你也不能比人家差下，要不我也不能跟你说这些。”王老板说：“郑哥，郑哥，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尽快和公司反应，你等我消息。”说完我们便起身告辞了，回了办公室王老板越想越气，骂道：“怪不得这两天单子少了，这个贱货，你要跑市场就跑，还要打上老子的旗号，逢人就说认识老子，真是操他妈了。说好的费用不要降，真是个烂人，给脸不要脸。”我说：“他倒是挺聪明，把你当话题，好跟车贩子有的聊，也是神了。”王老板一字一顿的说：“真是贱透了。”

    下班的时候，也真是巧了，我俩竟然在市场门口看见了赵大彪在前面，王老板叫住了他，朝他走过去。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很生气，我说：“你叫他干嘛？”王老板说：“我问问他。”我说：“这种傻逼你还问个毛线，明天咱们也返保险就行了，跟他还有毛好说的。”王老板说：“没事，你先回吧，我自己处理。”我转身往停车场走去，开车回家了。我知道他们的谈话不会有任何结果。

    第二天上午我见王老板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昨天谈的怎么样。王老板说：“他啥也不承认，他说他没有说过返保险，他说有可能是商户在诈咱们。”我说：“快让他洗洗睡吧，就知道说不下个长短。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返不返？”王老板说：“返，必须返。”说完我俩便去跑市场，一上午的时间把所有认识的商户都通知了一遍。效果相当明显，下午就马上接到两个单子。第一回合就这样告一段落，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才是刚刚开始。

    我们的办公室在市场的东南角，市场的卫生间在西北角，走路过去得走十分钟，我们都懒得走，所以小便就直接去东南角的最角落办公室的墙角解决问题。市场把东南角一片区域租给了一个驾校，每天都有很多年轻人坐在办公室门口的台阶上等着练车，我从来没注意过他们。有一次我刚去角落里小便完要回办公室，路过那群等候练车的人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传过来：“你是郭嘉怡（我姑娘的名字）的爸爸吗？”我愣了好一会才找见了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年轻女生，看着有点面熟。我疑惑的问：“你是？”她笑的合不拢嘴的说：“你不认识我吗？我是你姑娘的幼儿园老师呀。”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呀，老师好，老师好。”我当时脸就红到了耳朵根。她说：“你在这里卖车吗？”我说：“我不卖车，我是做分期的，你在这儿练了几天了？”她忍不住笑的说：“有十来天了，每天见你哒哒哒去后面，哒哒哒又走过去，一天好几趟。”我真是尴尬的无地自容无话可说。我没话找话的说：“要喝水吗？办公室有热水。”她说：“不用不用。”然后我就赶紧回了办公室，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尴尬。

    挣了点钱以后我有了要换车的想法，当时买那辆二手QQ车的时候，我正失业在家没有收入，所以便买了辆二手QQ车作为代步工具，毕竟没有车太不方便，再好的车也无非是把你从A地载到B地，功能是一样的。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端多大的碗就吃多大的饭，干不出来寅吃卯粮的事情，那样会觉得心里不踏实。幸运的是我老婆跟我的三观比较一致，也不爱乱花钱。开着二手QQ车都能娶下老婆，我已经感到非常知足了。有一回和朋友讨论起夫妻属相相生相克的问题。我朋友说的我觉得挺有道理，属相这个问题，平时其实没啥，就是两口子矛盾的的时候，不由得会多想是不是我俩属相不合才会这样，是不是我俩命里就不是一路人，看来天意如此。它会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而且人的嘴是有毒的，别人老说你俩不好，说着说着可能就真不好了，再说了，两口子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所以说这种事情还是尽量避免。但我和我老婆就特别巧，而且这也是结婚以后无意中发现的，我的双手手指指纹是9个簸箕1个斗，我老婆的指纹是9个斗1个簸箕。我俩加起来正好10个簸箕10个斗，感觉有十全十美的寓意。这个发现真的是让我喜出望外，试问天下之大，我去哪再找一个和我这么般配的人呢。

    说回买车，我当时的预算是7-8万，因为我肯定不会动老本去换车，车对我来说无非就是个代步工具，面子问题，当然谁也爱面子，谁也想有面子，但我觉得打肿脸充胖子是最没面子的蠢货行为。我算了一下，今年一共挣了13万左右，拿出其中的一半来换车，我觉得比较合适。王老板也提议，可以考虑办个分期，换个好的，一步到位。分期我是不会考虑的，因为我知道现在分期这个工作利润不会长久，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喜欢干分期，也不想一直干分期。二手车分期这个行业肯定会长久存在，但我真的不想一辈子干这个，如果不是为了生活，我甚至一天都不想干。如果我有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办个分期我是可以接受的。但现在的情况，我不会办。我在汽车之家上看了一下7-8万的预算根本买不下个啥像样的车。而且我还想买一辆自动挡的车，手动挡的不考虑。所以便把目光转向了二手车。毕竟每天在二手车市场上班，众所周知二手车有两个价钱，一个是收车价，一个是市场价，都有一个市场行情。车贩子挣得也就是这个差价。我每天在车市上班，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略知一二，最尴尬的就是我这种人，既没有收车价拿车渠道，又不愿意出市场价的钱。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个拍车软件上，我用一个高于收车价低于市场价的价钱买到了一辆三年车龄的日产轩逸。买这辆车的时候，其实已经看了很久的车，早就有点身心俱疲了。有时候想干脆就不换了，就开QQ吧。车贩子们有个臭毛病，比如，我在市场东区看中一辆车，给西区的一个认识的车贩子打电话，问他这个车值不值这个钱，他就会说，太贵了不能要。但是当你看中一辆他的车，他给你报的价格，你再问别的人时，别的人又会告诉你，这个价钱也不能买。一来二去折腾的你心里烦躁。索性你啥也不懂，一狠心一咬牙买了也就买了。偏偏就是还认识这几个人，搞的你怎么都不对，买了吧，不值，不买吧，又得再找，好麻烦。最后好不容易遇到那辆轩逸，首先价格在我的预算之内，又是自动挡，问了两个车贩子，都说这个价格差不多，值这个钱。我便果断入手了。终于算是把车换了，真的好费劲呀。网上流传着一个“因为我真有一辆车”的冷笑话，是电影《私人定制》里的桥段。讽刺那些说大话空话惺惺作态的伪君子。我觉得用来形容车贩子真的再贴切不过，因为他真有一辆车。

    “如果你有一百万，你愿意捐吗？”

    “都捐了呀？愿意吧！”

    “如果你有一千万，你愿意捐吗？”

    “愿意！”

    “如果你有一个亿呢？”

    “十亿都愿意！”

    “那如果你有一辆车，你愿意捐吗？”

    “不愿意！”

    “为什么呀？你连十亿都愿意捐，为什么舍不得一辆车呢？”

    “因为我真有一辆车！”

    王老板从公司离职了，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他先离职。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公司一直不降费用，业务员们跟公司的矛盾越来越深。王老板也通过各种关系，联系到一个其他地市的信利车金融渠道。这个其实很好理解，同样的一个产品，你卖我一千块，他卖我五百块，那我肯定找他不找你，除非我是傻了。在万邦二手车市场流传着一句话是：走了的全是人，留下的全是鬼。我觉得这句话适用于各行各业，没有两把刷子，没点心机套路，你还真留不下来。这话对于我们公司正好相反，走了的全是鬼，留下的全是人。一夜之间，手里有单子的业务员全走了，留下的全是些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王老板每个月任务都很高，单子要大量的往出甩，任务必然没法完成，公司也会察觉有问题。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王老板果断决定离职。让我继续留守的原因主要是怕新渠道不靠谱给自己留个退路。再者我的任务低，一个月出两三个单子就能说过去，能多混一个月工资。

    虽然给商户返了保险返点，但我们也切换了新渠道，再加今年货车分期产量不错，我们的收入倒是没有缩水。我在公司又混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王老板和新渠道磨合的也基本顺畅了，我也就顺其自然的从公司离职了。我给刘洲打了一个电话说我要离职。刘洲只是一个劲的说：“好！好！好！”便挂了电话。再没有过多的废话。我觉得他这个城市经理也走到尽头了，是时候给自己找出路了。听说我们走后，刘洲又从人才市场招回来几个人，但都是干上两天就走了，再没有留下来有用的人。公司也基本名存实亡，倒闭只是时间问题。

    我和王老板都离职了，办公场所就成了问题。我俩在杨均办公室将就了几天。但他的房租也快到期了。续租是不可能续租的，当时万邦市场的老板看到干分期挺挣钱，也准备进来分一杯羹，所以对其他分期公司极不友好。如果你是代办审车过户或者保险代理业务的，一间办公室租金一年一万，但对分期公司，租金一下就变成了三万。几乎所有分期公司到期后都不续租，都搬到了市场旁边的门面房。王老板的想法是合租，我俩、杨深和杨均三伙人去外面合租一间办公室。在赵大彪开饭店的那排门面房看了一间，租金一年两万。平均一人七千块钱。结果杨均不同意，当时的他虽然还坚持跑市场，但对分期业务已经失去信心，时刻筹划着转行。所以不想再投资，他有一个平时相处的关系不错的车商，他准备以后去借用车商的办公室。公司也放弃了再在万邦市场安排人的打算，便把办公室除空调以下的那一套家具折价1000块钱卖给了我们。王老板和杨深一人出了一万块钱租下了新办公室，又把墙粉刷了一下，地下铺了地板革，接网线，买了一台打印机。这些费用也是王老板和杨深一人一半。我跟我老板说：“我也应该出你那份的30%。”王老板说：“你就不用掏钱了，等月底算账的时候扣了就行。”我便没有往出掏钱。一切都安排妥当，王老板去向老郑借了一辆小货车，一趟就把家具全部搬了过来，没啥东西，就一个办公桌，一个铁皮柜，一个三人沙发，四把椅子，一台电脑便是我们的全部家当。就这样，我们进入了新办公室时代。

    辞职以后有两件事情让我心情愉悦。一件事不用每天早上八点半打卡了，我决定每天九点到办公室，每天能多睡半个小时，真是爽歪歪。另一件更爽的事是我终于不用写工作总结了，摆脱了这个过去一年每天都在折磨我的魔鬼，真是让人神清气爽。杨深每天早早的就来了，我说：“杨哥每天来这么早。”他笑笑说：“租房子加乱七八糟刚花了一万多，得赶紧挣回来呀。”我说：“我在万邦二手车市场谁也不服，就服你，和你比起来其他人都是垃圾。”杨深说：“唉，其实我也可迷茫了，每天不知道该去哪跑，要说认识也都认识了，但人家就是不给你单子，每天无头苍蝇一样满市场乱窜，别人都以为我单子可多了，其实我一个月就是个七八单的水平。”我说：“我最佩服的是你能一直坚持去跑，超强的自律，这个很了不起。”杨深说：“你这夸的我还要飘起来了，不和你撇了，我去市场转转。”说完便提着他的水壶出去了。王老板来的也挺早，我俩经常一起去吃个早餐，然后再开始一天的工作，有几次去吃早饭，王老板问我，要不要叫上杨深，我的回答是，人和人之间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没单子的时候，我们也不呆呆的坐在办公室玩手机了，去市场溜达一圈，老商户都转转，看看单子是不是都让赵大彪抢走了。情况还好，大部分货车商户还是认王老板的，但赵大彪并没有放弃，还在天天坚持跑货车市场，要是一直坚持不出效果，我估计他又快使坏了。

    王老板买了房子以后，又要买一个车位。我劝他，你可考虑好。眼看的分期不好干了，你手里留点钱到时候好转行，就算不转，有点钱心里也踏实。而且平时也需要垫车款，以前是公司垫付，让客户能先把车开走，金融公司的钱其实没有那么快到账。如果不先垫付，商户就会觉得你们公司不行，打款太慢，不愿意跟你合作。现在都离职了没公司了，只能我们自己垫了，当然王老板垫的多，我垫的少。而且时间不长，一般都是第三四天，钱就能回来。他说：“又不用付全款，可以做分期。”我说：“车位现在也能办分期？”他说：“有，现在啥都能贷，这叫车位贷，能分5年，一个月月供也就不到两千吧。”我说：“你还有房贷了呀，房贷加车位贷一个月就是六千多，我估计赵大彪还要捣乱，到时候收入会直线下滑，你可得考虑好。”王老板明显感到不耐烦了，他说：“这个车位必须买，我不买到时候车往哪停呀？总不能停的路边吧，每天早上交警贴单子，连个懒觉都不敢睡，活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我见王老板生气了，也就不再废话了。我说：“你有信心就好。”王老板最终还是分期买了车位，从此过上了月供六千多的生活。

    杨均时不时的过来坐坐，有一次还带着客户过来签合同。王老板现在对他也感到厌烦了，当时租办公室的时候三番两次的跟你说，你不愿意掏钱，现在我们租下了，你又腆着个脸蹭过来，过来坐坐我们就不说啥了，签合同绝对不能再有下次。王老板把话直接告诉了杨均，坐坐可以，签合同不行。后来杨均就来的少了。

    每天最发愁的就是吃中午饭，在这里上了一年多的班，附近大大小小的饭店都被我们轮番宠幸了好多轮，吃到最后真是不知道该吃什么了。附近的小饭店一到饭点人特别多，我俩不想跟人群拥挤，选择了错峰出行，1点左右才去吃饭，没办法，吃腻也得吃，不想吃也得吃，毕竟人要活着就得吃饭吧。但每天吃饭真的是为了活着而吃，没有那种今天我就想吃某个东西，然后吃起来津津有味的感觉，完全没有。总是在发愁吃啥，然后毫无兴致的走进一家小饭店，或米或面随便点上一份，随便扒拉两口饿不死就行。

    最近几天的单量明显减少了，老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单子了。老郑是货车市场的大户，王老板在货车市场接到的人生第一个单子就是老郑给的，所以说这很不正常。赵大彪肯定给他吃上肉了，但具体比我们多多少钱，我们心里也拿不准，这几天去老郑那儿，他也明显对我俩爱搭不理的，没有了平常的热情劲儿，连个笑脸也没有了。我们也想弄清楚赵大彪给他返多少钱，但又不能直接问。

    这个世界上终归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天我和王老板去拜访振昌车行，振昌车行的老板娘，我们平时都叫她嫂子。嫂子见王老板过来惊讶的说：“咦，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干了么？”王老板一脸懵逼：“谁说我不干了？”嫂子说：“就那个男的。你也认识，戴副眼镜，他最近也经常过来，说他也能办货车分期。”一听就是赵大彪。王老板还是疑惑的问：“赵大彪吧，他说我不干了？”嫂子说：“嗐，我倒不知道他叫什么彪不彪，感觉他那个人不是好人，说了一堆你得坏话。”王老板说：“他都说我什么了？”嫂子说：“他说你干分期可是挣了钱了，一个月最少七八万。说你最近刚辞职，我问他你干啥去了，他说不知道，估计是挣大钱去了，留了张名片，那不是还在桌子上放着，让以后有单子找他，他返的多，其他不变的基础上，贷款额再给返三个点。嫂子知道他是专门挑拨离间说你的不好了，他说的我也不信，哪能挣下那么多了，我们开车行投资这么多钱，一个月干好了也就两三万，倒是这个贷款额返点，你回去问问你们公司领导，嫂子这边你放心，有单子肯定还是给你打电话。但这市场上人多了，他这样给你宣传，我怕你下一步就不好干了。嫂子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可不是问你要钱啊，我这也是觉得咱们处的不错，才跟你说这些话。”嫂子说了一通，我心里听的七上八下的，但她这一番话确实帮了我们大忙了。王老板说：“他也真敢说，我一个月挣七八万还不知足啊，还辞职挣大钱去了，真是看得起我了。贷款额返点这个事情我回去一定和公司领导说，以前没有竞争对手，公司一直把着不给放，现在情况不同了，他要是再不放，那就等的倒闭吧。但是估计需要点时间，嫂子，我落实了会尽快告你。”嫂子说：“知道知道，我知道你们也做不了主，你们上班也不容易。放心，嫂子有单子肯定还是给你打电话。”

    从振昌车行出来，现在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其他车行也没必要再去了。王老板气冲冲的回到办公室。王老板坐在那儿一个劲的抽烟，我默默的坐在沙发上，也没人开口说话。过了好一阵，王老板才开口说：“盖哥，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不假思索的说：“还能怎么办，跟呗，咱们也返。”王老板说：“返几个？也返3个？”我说：“不然呢？”王老板说：“我不想返3了，我想返5，一步到位，一次性干死他，让他一个单子都接不上。”说实话，王老板说的这些我是没想到的，我的本能反应就是跟上返3。但是他说的确实是有道理。你老是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商户肯定也会怀疑，这小子以前肯定挣了我不少钱，对你产生反感。你这样一勺子搂到底，既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商户得到了实惠，肯定单子全都能回来。等赵大彪反应过来，也降到5个，也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吃我们剩下的。于是我对王老板说：“你说的也对，那就听你的，返5个点。”王老板说：“盖哥，伙计可是先跟你说好啊，这样一返，我的收入上万应该是问题不大，你这边肯定就没多少了。”我说：“那肯定么，但这也没办法呀。总不能嫌少就不干呀。再说主要我也没贷款，有吃有喝就行了，几千块钱你不能干，我还能干。”王老板说：“那就说定了，返5个点，明天咱们就挨家挨户宣传，全通知到，我就不信了，咱们不跟他墨迹了，一次性干掉他。”我说：“那必须的。”

    第二天，我俩早早的来了，一上午时间就把货车市场全部铺开。效果那绝对是立竿见影，当天下午就接到两个单子，以后的几天也是每天好几个，忙的我俩脚不沾地。我觉得一部分是被赵大彪抢走的单子又回来了，还有一部分是商户看到钱了就会极力帮你推单，他也想各各都是分期卖车。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到了冬天单子才慢慢变少。算一下收入，也还可以，我这个人欲望比较小，关键是我心里有逼数，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一个月能挣五千以上我就挺满意。

    我和王老板还有杨深经常聚餐的时候就会叫上陈老板，大家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多，还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我问陈老板：“最近忙啥了？”陈老板说：“每天在家待的，这也到了冬天了，马上快过年了，啥也干不成，今年就这样了，等过了年再看干个啥吧。”杨深也劝陈老板：“不行就还是回来干分期吧，你在市场上认识人也不少，回来好好跑一跑，应该是能行。”陈老板说：“再说吧，其实分期我是不想考虑了。过了年再看吧。”陈老板没有和我还有杨深说过家里那事，我们也从来不提，就当不知道。

    不久之后，杨深便入职了一家叫半盒金融的公司。他每天在市场上，有什么新产品进来他都是第一个知道的。这个半盒金融最大的特点就是快，快到什么程度呢，秒批。以前的金融公司都是业务员拿着纸质的申请让客户填好，上面有客户的身份信息、居住信息、工作信息和要购买的车辆信息。把这个表格拍照和前面说过的车辆照片一起打包发给公司内勤，公司内勤要把这些信息全都用电脑录到金融公司的系统上。公司后台的信审再处理这些信息通过查客户征信还要给客户打电话，核实客户的信息真假和购车意图。整个过程最快也需要半天的时间，经常就会拖到第二天，按理说半天时间审批也不算慢了，但和半盒金融一比，简直就是垃圾。半盒金融的操作模式可以说是对整个行业的一个颠覆。半盒金融开发了一个手机APP，业务员只要在这个手机上安装这个APP，接单的时候只要根据提示来，一步一步把该填的信息都填上，只要一提交，系统经过大数据排查，总之类似于芝麻信用分一样的东西，只需要一秒钟就能确定这个客户能不能办。秒批不过的才会进入人工审核程序，等的接后台电话就行了。就是这个秒批程序让杨深眼前一亮。杨深说：“我当时在市场上见人家弄这个，我就觉得这个产品能定能行。”办分期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要快，越快越好，快刀斩乱麻，客户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就已经签完合同放款了，有一句话叫做夜长梦多，客户回去想一想，又和亲戚朋友一商量，觉得这个分期也不太合算，第二天过来就不做分期了，这种事情见的太多了。所以半盒金融正好切中了客户的要害，把握住了最关键的部分，这个产品研发团队确实牛逼。杨深入职以后，过来的就很少了，经常好几天不见人。我和王老板还调侃他，说他这一万块钱房租交的冤了。杨深说：“其实我特别感谢王老板，当时刚从赵大彪那儿出来的时候，要是没有王老板的支持，我估计也坚持不下来。其实王老板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这话听的王老板也感动了，王老板说：“可不敢这么说，人和人都是相互的，咱们出来上班也都是为了挣钱，大家都不容易。”

    转眼就到了冬天，天气越来越冷，单子越来越少。办公室的暖气不行，我俩在办公室每天抱着电暖气。回首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情。从年初的一无所有到现在王老板买了房我买了车。王老板说：“不过咱们也付出了，春天忙的时候每天饭都顾不上吃。”我说：“我觉得那都不算什么。”王老板纳闷的问：“不算什么？”我说：“我的意思是，咱们这种劳动强度根本不算什么，我以前在建材市场干过，那些装卸工才真是辛苦，我刚去的时候看着都可怜，后来慢慢也麻木了。800*800的地砖，一件100斤左右，扛一件8毛钱。大夏天顶着太阳两个人卸一辆半挂车，汗水都是从头上眼看着啪啪的往地上滴，就这还经常为揽不到活而发愁。”王老板说：“那肯定么，不过这个没有可比性，咱们是靠脑子挣钱。”我说：“那倒是，不过我是真的佩服那些人，因为那种活我干不来。”王老板说：“这也忙了一年了，我准备过几天领老婆孩子去珠海玩玩。”我说：“要去澳门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王老板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不会再赌了，我有个同学在珠海开出租车，我带上老婆孩子去找他玩几天，澳门估计也会去，但就是去看一看，旅旅游，不会再去赌了。”我说：“那你去吧，这儿有我顶着，最近单子也少了。”王老板说：“那就辛苦你了，兄弟。”

    王老板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从来不会主动去跑市场，一个人每天窝在办公室里，《平凡的世界》被拍成了电视剧，我高中时候看过小说，书写的真好，但时间长了故事情节大部分都已经忘了，只记得一个框架。现在有空闲时间，就想着把电视剧看一遍。忘了是在哪读到过一句话说，作家想要成名有两条路，一条是活得够久，把同时代的作家都熬死了，也就轮上自己上位了；另一条是英年早逝，生前默默无闻死后无人不知。我觉得说这种话调侃意味太浓。作为一个作家首先还是得看作品，没有作品你是死是活又能怎样呢。但不可否认，英年早逝确实会给作家的作品蒙上一层感情色彩，让人读起来不胜唏嘘。比如说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王小波。他从40岁才开始写作，写到45岁就突然因病去世了。可以说他既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我学生时代读过他的很多书，现在绝大部分都已忘却。记得他在某一本书里写了这样一个故事。他小时候家里很穷，那时候大家都很穷，平时连饭都吃不饱，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碗里有两片红烧肉，他欣喜若狂，爬到窗户上打开窗子，对着外面大声喊道：我家吃肉喽！仿佛要和全世界分享他的喜悦。结果被他父亲揪下来痛打了一顿。他说他小时候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试问天底下的人有谁受的不是这样的教育呢。总有人拿中外差异说事。认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这就好比一个没有看过NBA的人，他只听别人讲他会以为艾弗森每场比赛晃断至少一个人的脚踝，奥尼尔新秀赛季就扣碎了30多个篮板。我看过一些英国法国美国日本作家写的书。我得出的结论是，人性都是一样的，我看得懂他们的喜怒哀乐的，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当然在生活方式上肯定有所差异，但最内核的东西，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