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征战的士兵不疼女人
待到旭日当空，宫里的嬷嬷来给今安公主验红，木兰其若无其事地将鸳鸯桌上的喜帕递给她。
这喜帕红得透彻，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绽开一个个血花。
老嬷嬷伸出两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捏起喜帕，投给龙湛一个怜悯的眼神后便仓皇而逃。
都说征战的士兵不疼女人，这话果然不假。
但这其实是刺客的血，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木兰其昨夜便将喜帕染红，随手放在鸳鸯桌上。
木兰其没有注意老嬷嬷的异常，她关上门，忽然感觉身后煞气逼人。
她转过头，正对上龙湛杀气腾腾的丹凤眼，满屋子的刺骨冷意逼得木兰其呼吸一滞。
龙湛颤抖地挤出一个字：“滚。”
木兰其：“？”
她愣在原地，被气势汹汹走来的龙湛一把扔出门外，随即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木兰其被震得揉了揉耳朵，她思索片刻，怀疑龙湛来了葵水，于是特意去后厨嘱咐蒋嬷嬷煮一碗红糖水过去。
彼时龙湛正和两个丫鬟单独待在婚房，收到红糖水后当即暴跳如雷，连汤带碗摔个稀烂。
翎烨和流烨第一次见殿下如此情绪化的样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内心挣扎后，流烨壮着胆子问：“殿下，还杀木兰将军吗？”
龙湛停下动作，沉吟片刻后道：“既然他不会阻碍我，就先不杀，免得节外生枝。”
流烨点头，心中莫名的庆幸。
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府中一片祥和，昨夜的刺客没引起任何骚乱。
临近正午，木兰其跟着蒋嬷嬷准备午饭。
蒋嬷嬷在威远侯府做事多年，可以说是看着木兰家姐弟几个长大的，自然对他们亲近。
见木兰其过来，她面色红润，心花怒放地道：“大公子快去歇着，这些事奴婢们做就行。”
木兰其莞尔一笑道：“我闲不下来，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舒坦。”
“大公子长高了不少，性格倒是一点也没变。”蒋嬷嬷喜笑颜开地拍拍木兰其的肩膀，转身去看老侯爷的药膳。
木兰其熟练地舀水洗菜，干干净净的手上突然沾满鲜血，她神色黯然，默不作声地在盆中搓手。
自打她从战场回来，视线中偶尔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她从未向人提及过。
“其表弟！”
院子里传来熟悉而洪亮的呼唤声，木兰其走出去，只见许久未见的二表哥正推着轮椅上的大表哥过来，刚那一嗓子正是大表哥喊的。
大表哥名叫明羽飞，他和木兰其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被敌人害得坠马导致九死一生，此刻正坐在轮椅上，浑身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张英气俊逸的脸庞。
木兰其看他这样子，忧心地道：“你应该卧床休息。”
明羽飞寒毛卓竖，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成不成，再躺我就要发霉了。”
二表哥名叫明望之，他穿一袭暮云袖衫，气质儒雅，待人温和，浑身散发着书卷气，唯独对明羽飞不留情面。
他低头看向明羽飞，揭穿道：“听闻表弟昨日成亲，某霹雳战神逼着府上大夫把他扶上轮椅，说不然就悄悄拉到床上。”
霹雳战神是明羽飞给自己取的绰号，这是第一次被除他自己以外的人用。
“噗呲。”后厨的丫鬟们忍笑很辛苦，一个个艰难地别过头去，憋得浑身颤抖。
明羽飞俊眉一挑，转头没好气地道：“你懂什么，这叫兵不厌诈。”
木兰其笑看两人，眼中流露如阳光般的暖意。
她的二表哥明望之幼时和家人走散，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三年前刚刚找回，彼时他性格孤僻，与谁都不曾亲近，如今看他和大表哥关系这般好，木兰其是喜闻乐见的。
木兰其走上前，自明望之手中接过轮椅道：“两位表哥今日就在侯府用午饭吧。”
“正合我意。”明羽飞神采飞扬，被木兰其推进堂屋，成了第一个在八仙桌前落座的人。
木兰其松开轮椅，视线无意地扫过双手，上面的血渍已经消失了。
有明羽飞的宴席必有热闹，晌午，八仙桌坐满了人，却是明羽飞一人的专场。
他一见龙湛就打开了话匣子，百感交集地道：“弟妹，多亏有你，不然我都要怀疑其表弟是断袖了。”
龙湛淡漠地瞥他一眼，被明羽飞自动理解为鼓励的眼神。
于是明羽飞幸灾乐祸地道：“你不知道其表弟小时候有多搞笑，她非说自己是女子，我不认，她还哭，逼我叫她表妹。”
说完明羽飞仰天大笑，光滑的上牙膛暴露在众人阴沉的视线里，空气中只有他爽朗的笑声在诡异的游荡。
明望之察觉到不对，他温文尔雅的白皙面孔闪过一丝紧张，迅速夹起一颗豆角塞进明羽飞嘴里。
明羽飞唔了一声，并没注意到明望之的良苦用心，吃完继续道：“不仅如此，她还喜欢穿女装，有次被我祖父逮个正着，抓着揍了一顿，最后还是我护着她。”
木兰驰一听孙女被揍，眼神迸发出熊熊杀气，右手已经朝一旁的拐杖挪去，好在木兰铮及时按住，才避免一场暴乱。
明羽飞还要说，忽然腿上一疼，他看向明望之，不明就里地道：“你掐我干嘛？”
明望之面带笑容，咬牙切齿地道：“别说了。”
“那不成。”明羽飞嬉皮笑脸地道：“兄弟成婚，这个贱我必须犯。”
“哈哈哈。”木兰其忍俊不禁，忽然大笑道：“说起来的确总是大表哥在迁就我。”
她自幼便长得像男孩，个头高骨架大，爹娘神经大条从不与人解释，因此她经常被认错，整个垂髫岁月都在与性别做抗争。
她会把自己打扮的花花绿绿，和其他女子一般学习琴棋书画，还会找二姐给她化妆，结果却往往不尽人意。
外人大多对她投以异样目光，只有大表哥从不远离她，因此即便她青春期只长个子不长胸，她也没有多难过。
此时此刻她早已和性别和解，甚至庆幸于自己的长相，能让她作为一个男子汉保护家人。
明羽飞本来致力于揭木兰其老底，一听这话，他反而有些难以为情，汗颜地点点头，老老实实被明望之喂饭。
临走前，明望之彬彬有礼地道：“表弟，祖父祖母很挂念你和今安公主，有空去看看吧。”
“好。”木兰其胸中温热，笑着应下。
这喜帕红得透彻，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绽开一个个血花。
老嬷嬷伸出两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捏起喜帕，投给龙湛一个怜悯的眼神后便仓皇而逃。
都说征战的士兵不疼女人，这话果然不假。
但这其实是刺客的血，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木兰其昨夜便将喜帕染红，随手放在鸳鸯桌上。
木兰其没有注意老嬷嬷的异常，她关上门，忽然感觉身后煞气逼人。
她转过头，正对上龙湛杀气腾腾的丹凤眼，满屋子的刺骨冷意逼得木兰其呼吸一滞。
龙湛颤抖地挤出一个字：“滚。”
木兰其：“？”
她愣在原地，被气势汹汹走来的龙湛一把扔出门外，随即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木兰其被震得揉了揉耳朵，她思索片刻，怀疑龙湛来了葵水，于是特意去后厨嘱咐蒋嬷嬷煮一碗红糖水过去。
彼时龙湛正和两个丫鬟单独待在婚房，收到红糖水后当即暴跳如雷，连汤带碗摔个稀烂。
翎烨和流烨第一次见殿下如此情绪化的样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内心挣扎后，流烨壮着胆子问：“殿下，还杀木兰将军吗？”
龙湛停下动作，沉吟片刻后道：“既然他不会阻碍我，就先不杀，免得节外生枝。”
流烨点头，心中莫名的庆幸。
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府中一片祥和，昨夜的刺客没引起任何骚乱。
临近正午，木兰其跟着蒋嬷嬷准备午饭。
蒋嬷嬷在威远侯府做事多年，可以说是看着木兰家姐弟几个长大的，自然对他们亲近。
见木兰其过来，她面色红润，心花怒放地道：“大公子快去歇着，这些事奴婢们做就行。”
木兰其莞尔一笑道：“我闲不下来，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舒坦。”
“大公子长高了不少，性格倒是一点也没变。”蒋嬷嬷喜笑颜开地拍拍木兰其的肩膀，转身去看老侯爷的药膳。
木兰其熟练地舀水洗菜，干干净净的手上突然沾满鲜血，她神色黯然，默不作声地在盆中搓手。
自打她从战场回来，视线中偶尔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她从未向人提及过。
“其表弟！”
院子里传来熟悉而洪亮的呼唤声，木兰其走出去，只见许久未见的二表哥正推着轮椅上的大表哥过来，刚那一嗓子正是大表哥喊的。
大表哥名叫明羽飞，他和木兰其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被敌人害得坠马导致九死一生，此刻正坐在轮椅上，浑身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张英气俊逸的脸庞。
木兰其看他这样子，忧心地道：“你应该卧床休息。”
明羽飞寒毛卓竖，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成不成，再躺我就要发霉了。”
二表哥名叫明望之，他穿一袭暮云袖衫，气质儒雅，待人温和，浑身散发着书卷气，唯独对明羽飞不留情面。
他低头看向明羽飞，揭穿道：“听闻表弟昨日成亲，某霹雳战神逼着府上大夫把他扶上轮椅，说不然就悄悄拉到床上。”
霹雳战神是明羽飞给自己取的绰号，这是第一次被除他自己以外的人用。
“噗呲。”后厨的丫鬟们忍笑很辛苦，一个个艰难地别过头去，憋得浑身颤抖。
明羽飞俊眉一挑，转头没好气地道：“你懂什么，这叫兵不厌诈。”
木兰其笑看两人，眼中流露如阳光般的暖意。
她的二表哥明望之幼时和家人走散，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三年前刚刚找回，彼时他性格孤僻，与谁都不曾亲近，如今看他和大表哥关系这般好，木兰其是喜闻乐见的。
木兰其走上前，自明望之手中接过轮椅道：“两位表哥今日就在侯府用午饭吧。”
“正合我意。”明羽飞神采飞扬，被木兰其推进堂屋，成了第一个在八仙桌前落座的人。
木兰其松开轮椅，视线无意地扫过双手，上面的血渍已经消失了。
有明羽飞的宴席必有热闹，晌午，八仙桌坐满了人，却是明羽飞一人的专场。
他一见龙湛就打开了话匣子，百感交集地道：“弟妹，多亏有你，不然我都要怀疑其表弟是断袖了。”
龙湛淡漠地瞥他一眼，被明羽飞自动理解为鼓励的眼神。
于是明羽飞幸灾乐祸地道：“你不知道其表弟小时候有多搞笑，她非说自己是女子，我不认，她还哭，逼我叫她表妹。”
说完明羽飞仰天大笑，光滑的上牙膛暴露在众人阴沉的视线里，空气中只有他爽朗的笑声在诡异的游荡。
明望之察觉到不对，他温文尔雅的白皙面孔闪过一丝紧张，迅速夹起一颗豆角塞进明羽飞嘴里。
明羽飞唔了一声，并没注意到明望之的良苦用心，吃完继续道：“不仅如此，她还喜欢穿女装，有次被我祖父逮个正着，抓着揍了一顿，最后还是我护着她。”
木兰驰一听孙女被揍，眼神迸发出熊熊杀气，右手已经朝一旁的拐杖挪去，好在木兰铮及时按住，才避免一场暴乱。
明羽飞还要说，忽然腿上一疼，他看向明望之，不明就里地道：“你掐我干嘛？”
明望之面带笑容，咬牙切齿地道：“别说了。”
“那不成。”明羽飞嬉皮笑脸地道：“兄弟成婚，这个贱我必须犯。”
“哈哈哈。”木兰其忍俊不禁，忽然大笑道：“说起来的确总是大表哥在迁就我。”
她自幼便长得像男孩，个头高骨架大，爹娘神经大条从不与人解释，因此她经常被认错，整个垂髫岁月都在与性别做抗争。
她会把自己打扮的花花绿绿，和其他女子一般学习琴棋书画，还会找二姐给她化妆，结果却往往不尽人意。
外人大多对她投以异样目光，只有大表哥从不远离她，因此即便她青春期只长个子不长胸，她也没有多难过。
此时此刻她早已和性别和解，甚至庆幸于自己的长相，能让她作为一个男子汉保护家人。
明羽飞本来致力于揭木兰其老底，一听这话，他反而有些难以为情，汗颜地点点头，老老实实被明望之喂饭。
临走前，明望之彬彬有礼地道：“表弟，祖父祖母很挂念你和今安公主，有空去看看吧。”
“好。”木兰其胸中温热，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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