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太监赵仁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木兰其神色恍惚地回到承恩宫，彼时龙湛早已不见身影，只有个太监在收拾残羹剩饭。
初棠公主假装没看出木兰其的变化，笑容越发粲然地道：“我要回府了，今安房间的东西可能是有人不小心落在那里的，木兰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谢公主安慰。”木兰其心不在焉地回应，她双眸无神，下意识在桌边坐下。
太监名叫赵仁清，他面露疑惑，明明刚刚木兰其还敏锐地帮他接住盘子，怎么现在魂不守舍的。
他出言提醒道：“将军，今安公主已经回去了，而且…菜也收得差不多了。”
“啊。”木兰其回过神，慌乱地站起身道：“那我也回去…”
她起得过急，将饭桌撞得挪动几分，桌对面的赵仁清一个踉跄，袖中摔出一个纸包，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赵仁清匆忙捡起，一抬头便对上木兰其直视的目光，他羞红了脸，只得支支吾吾地道：“这里面是餐桌上剩的糕点，奴才想偷偷带回去吃。”
木兰其嗅到纸包中香甜的气息，看着赵仁清清秀的脸道：“不是自己吃吧，否则早就塞进肚子了。”
赵仁清被戳破，瞬间起了一层冷汗，他把头深深埋下去，闭眼挣扎道：“奴才...奴才想带给一个姑娘，求将军不要说出去。”
木兰其双眼微微睁大，侃然正色地问道：“那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赵仁清抬头，顿了顿道：“她是我的发小，也是我一生要保护的人。”
他的眼神清澈坦荡，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话有多大言不惭。
“真好。”木兰其莞尔一笑，温和地道：“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赵仁清一愣，下意识道：“木兰将军和传闻不一样。”
木兰其哑然失笑，拍了拍赵仁清的肩膀，背影萧条地离开了。
她一路走回府，在卧房看到熟悉的玄色包装盒，里面赫然是一条袖子被撕碎的绛紫色直裾。
木兰其看了眼对面房间，听到里面细微的响动，没有过去询问衣裳为什么坏了，而是默默掏出针线缝补。
对面房间早被今安公主抢占，两人白天分开，晚上睡在一间房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习惯。
于木兰其而言，她也万不能让龙湛看到家人因为两人分房睡而露出的松口气的态度。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切都如同今安公主归宁前一般稀松平常，反倒是龙湛目光落在木兰其身上的频率增加了。
他好似在等什么结果，一天比一天焦躁，时不时出现在木兰其附近。
终于在这晚，当木兰其刚钻进自己打的越发熟练的地铺时，龙湛一把掀开她的被子。
木兰其下意识捂住胸口，忽然想起自己没有胸，便坐起身道：“公主找臣所为何事？”
龙湛冷脸问道：“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木兰其自然知道他问的是哪天，她眼神躲闪了一下，实话实说道：“看到公主住在一间破旧的库房，房间里还有…太监的衣物。”
龙湛并不意外，他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作为？”
木兰其被问住，低下头，不知所措地道：“臣不知道是加倍关对公主好对公主更好，还是假装不知道对公主更好。”
龙湛面容扭曲了一瞬，用被子一把将木兰其罩住，在她身上踹了一脚道：“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
被蒙在被子里的木兰其闷哼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发现被踢的地方一点也不痛，而且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安公主的声音少了几分冰冷。
堵在门口的流烨长舒一口气，随即哭得稀里哗啦，她虽然是个面瘫，但不耽误她现在眼泪和鼻血横流。
这个世界对女人和太监向来刻薄，两者叠加更是恶名昭著，会遭万人唾弃。若木兰其也是如此，为了不让自家殿下受到伤害，她们会私下计划杀掉木兰其。
翎烨紧绷的神经也松开，她用手帕堵住流烨的鼻孔，没好气地道：“喂，你别死在门口啊。”
流烨接过帕子，口齿不清地呜咽道：“将军怎么这么好啊。”
“我知道她好了，你快自己拿着帕子，它要透了！”
是夜，望月被乌云遮掩，夜色如浓稠的砚墨，深沉的化不开。
承恩宫内灯火通明，舞姬们云袖笙歌，龙延胤又一樽琼浆下肚，大手随意地在怀中美人身上揉捏。
仇錾适时出现在殿外，龙延胤混沌间见他那巧士冠上一圈刺眼的红，烦躁地推开美人，把金樽拍在雕花的檀木炕桌上道：“下去吧，朕要摆驾凤栖宫。”
今天是十五，龙延胤每月必须去找那老女人的日子。
龙延胤脸颊发烫，当他顶着微醺的酒气踏入凤栖宫时，顾静璇已经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龙延胤把她叫起来，扫性地看了眼她上了年岁的脸，不耐烦地道：“时候不早了，皇后给朕更衣就寝吧。”
顾静璇温和端庄，她如以往一般安安静静，凑近龙延胤时，身上淡淡的桂花香也随之沁入龙延胤心肺。
心旷神怡的桂花香冲破龙延胤的酒气，他低头，漫不经心地问道：“皇后用香了？”
顾静璇自腰间摘下香囊，捧到龙延胤面前道：“是宋才人给臣妾的香囊，臣妾闻着好就带在身上了。”
“宋才人…”龙延胤看着香囊上栩栩如生的桂花枝，混沌的脑中没什么记忆。
顾静璇深深看他一眼，贤惠地道：“宋才人是皇上微服私访时从民间带回来的，但皇上还未曾宠幸她。”
龙延胤摩挲着香囊的纹路，如梦初醒般地道：“朕想起来了，是那个宋氏饽饽铺家的女儿。”
那真是个好看的姑娘，干干净净的，又开朗又倔强，和他宫里的胭脂俗粉完全不同。
不过他为何没宠幸宋才人呢？好像是她惹他不快，恰好太监又给他找了一批听话的美人，他就给忘了。
顾静璇没错过龙延胤眼底兴奋的觊觎，她适时开口道：“皇上，宋才人温善纯良，臣妾心疼她在宫中孤苦无依，若得了皇上宠幸，她也能过得好一些。”
“嗯。”龙延胤喷出一口酒气，口齿不清地道：“皇后心系后宫，值得朕夸奖，那朕今夜就去看看吧。”
顾静璇眼中闪过一抹讥讽，连忙敛眸掩饰。
望着龙延胤离开的背影，她摩挲着食指上的白玉扳指，上面赫然镶嵌着一颗剔透的刻面鱼眼石。
初棠公主假装没看出木兰其的变化，笑容越发粲然地道：“我要回府了，今安房间的东西可能是有人不小心落在那里的，木兰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谢公主安慰。”木兰其心不在焉地回应，她双眸无神，下意识在桌边坐下。
太监名叫赵仁清，他面露疑惑，明明刚刚木兰其还敏锐地帮他接住盘子，怎么现在魂不守舍的。
他出言提醒道：“将军，今安公主已经回去了，而且…菜也收得差不多了。”
“啊。”木兰其回过神，慌乱地站起身道：“那我也回去…”
她起得过急，将饭桌撞得挪动几分，桌对面的赵仁清一个踉跄，袖中摔出一个纸包，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赵仁清匆忙捡起，一抬头便对上木兰其直视的目光，他羞红了脸，只得支支吾吾地道：“这里面是餐桌上剩的糕点，奴才想偷偷带回去吃。”
木兰其嗅到纸包中香甜的气息，看着赵仁清清秀的脸道：“不是自己吃吧，否则早就塞进肚子了。”
赵仁清被戳破，瞬间起了一层冷汗，他把头深深埋下去，闭眼挣扎道：“奴才...奴才想带给一个姑娘，求将军不要说出去。”
木兰其双眼微微睁大，侃然正色地问道：“那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赵仁清抬头，顿了顿道：“她是我的发小，也是我一生要保护的人。”
他的眼神清澈坦荡，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话有多大言不惭。
“真好。”木兰其莞尔一笑，温和地道：“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赵仁清一愣，下意识道：“木兰将军和传闻不一样。”
木兰其哑然失笑，拍了拍赵仁清的肩膀，背影萧条地离开了。
她一路走回府，在卧房看到熟悉的玄色包装盒，里面赫然是一条袖子被撕碎的绛紫色直裾。
木兰其看了眼对面房间，听到里面细微的响动，没有过去询问衣裳为什么坏了，而是默默掏出针线缝补。
对面房间早被今安公主抢占，两人白天分开，晚上睡在一间房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习惯。
于木兰其而言，她也万不能让龙湛看到家人因为两人分房睡而露出的松口气的态度。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切都如同今安公主归宁前一般稀松平常，反倒是龙湛目光落在木兰其身上的频率增加了。
他好似在等什么结果，一天比一天焦躁，时不时出现在木兰其附近。
终于在这晚，当木兰其刚钻进自己打的越发熟练的地铺时，龙湛一把掀开她的被子。
木兰其下意识捂住胸口，忽然想起自己没有胸，便坐起身道：“公主找臣所为何事？”
龙湛冷脸问道：“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木兰其自然知道他问的是哪天，她眼神躲闪了一下，实话实说道：“看到公主住在一间破旧的库房，房间里还有…太监的衣物。”
龙湛并不意外，他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作为？”
木兰其被问住，低下头，不知所措地道：“臣不知道是加倍关对公主好对公主更好，还是假装不知道对公主更好。”
龙湛面容扭曲了一瞬，用被子一把将木兰其罩住，在她身上踹了一脚道：“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
被蒙在被子里的木兰其闷哼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发现被踢的地方一点也不痛，而且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安公主的声音少了几分冰冷。
堵在门口的流烨长舒一口气，随即哭得稀里哗啦，她虽然是个面瘫，但不耽误她现在眼泪和鼻血横流。
这个世界对女人和太监向来刻薄，两者叠加更是恶名昭著，会遭万人唾弃。若木兰其也是如此，为了不让自家殿下受到伤害，她们会私下计划杀掉木兰其。
翎烨紧绷的神经也松开，她用手帕堵住流烨的鼻孔，没好气地道：“喂，你别死在门口啊。”
流烨接过帕子，口齿不清地呜咽道：“将军怎么这么好啊。”
“我知道她好了，你快自己拿着帕子，它要透了！”
是夜，望月被乌云遮掩，夜色如浓稠的砚墨，深沉的化不开。
承恩宫内灯火通明，舞姬们云袖笙歌，龙延胤又一樽琼浆下肚，大手随意地在怀中美人身上揉捏。
仇錾适时出现在殿外，龙延胤混沌间见他那巧士冠上一圈刺眼的红，烦躁地推开美人，把金樽拍在雕花的檀木炕桌上道：“下去吧，朕要摆驾凤栖宫。”
今天是十五，龙延胤每月必须去找那老女人的日子。
龙延胤脸颊发烫，当他顶着微醺的酒气踏入凤栖宫时，顾静璇已经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龙延胤把她叫起来，扫性地看了眼她上了年岁的脸，不耐烦地道：“时候不早了，皇后给朕更衣就寝吧。”
顾静璇温和端庄，她如以往一般安安静静，凑近龙延胤时，身上淡淡的桂花香也随之沁入龙延胤心肺。
心旷神怡的桂花香冲破龙延胤的酒气，他低头，漫不经心地问道：“皇后用香了？”
顾静璇自腰间摘下香囊，捧到龙延胤面前道：“是宋才人给臣妾的香囊，臣妾闻着好就带在身上了。”
“宋才人…”龙延胤看着香囊上栩栩如生的桂花枝，混沌的脑中没什么记忆。
顾静璇深深看他一眼，贤惠地道：“宋才人是皇上微服私访时从民间带回来的，但皇上还未曾宠幸她。”
龙延胤摩挲着香囊的纹路，如梦初醒般地道：“朕想起来了，是那个宋氏饽饽铺家的女儿。”
那真是个好看的姑娘，干干净净的，又开朗又倔强，和他宫里的胭脂俗粉完全不同。
不过他为何没宠幸宋才人呢？好像是她惹他不快，恰好太监又给他找了一批听话的美人，他就给忘了。
顾静璇没错过龙延胤眼底兴奋的觊觎，她适时开口道：“皇上，宋才人温善纯良，臣妾心疼她在宫中孤苦无依，若得了皇上宠幸，她也能过得好一些。”
“嗯。”龙延胤喷出一口酒气，口齿不清地道：“皇后心系后宫，值得朕夸奖，那朕今夜就去看看吧。”
顾静璇眼中闪过一抹讥讽，连忙敛眸掩饰。
望着龙延胤离开的背影，她摩挲着食指上的白玉扳指，上面赫然镶嵌着一颗剔透的刻面鱼眼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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