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淮城
“大哥，这个办法有用吗？”愁眉苦脸，安章那张老脸上写满了忧愁。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白了一眼安章，安岑对他满是不耐，说来这桩祸事，就是安章自己引来的，当日若不是他在吴衡借住之时，忍不住炫耀露了富，怕那吴衡也不会起这心思。
“没有，那，送什么合适呢？”
“金银珠宝，玉石琉璃，珊瑚玛瑙，你自己看着办，什么贵重你送什么，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快，要赶在吴衡回去之前，先一步将礼送出去。”为了防止吴衡返回军营后，对孙高说什么不利之语，安岑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其实他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给孙高送礼，什么贵重送什么，在大张旗鼓的告诉孙高，他座下校尉要与安氏结亲。
这个顺序很重要，要是吴衡先一步拿下坞堡，向孙高献上坞堡钱粮，那就算吴衡只献出了一小部分，孙高也会高兴，怕只会觉得自己手下之人有本事，可，若孙高知道吴衡有意跟安氏结亲，安氏还如此富有，此时就算吴衡向孙高说明他的用意，是想用婚事来放松安氏的警惕之心，以此来吞并安氏坞堡，孙高也不会相信，反而会对吴衡充满忌惮。
试问，谁能容忍自己座下校尉，有一个如此雄厚背景的姻亲？
在退一步，就算孙高相信了吴衡所说，此时孙高能抽的出手来攻打安氏坞堡吗？他又有什么理由，横跨益州来攻打雍州的一个坞堡？
所以，此事其实在吴衡阴谋败露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定论了！
…………
次日一早，安然在戚妍的伺候下换好外出的衣服，然后带着戚妍，就准备出门，只是在两人准备离开之时，一侧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女郎不要虎丽了吗？”
只见虎丽低着头绞着手，在一旁弱弱的问，明明女郎以前待她更为亲近，可自从女郎梦魇醒了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更为器重平日沉默寡言的戚妍了，有什么事也是吩咐戚妍去做，这次前去淮城，更是直接丢下了她，这不禁让虎丽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惹了女郎的厌弃，女郎不要她了。
安然一愣，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有些诧异的道，“怎么会呢？”
她只是觉得虎丽年龄太小，有什么事，下意思都是吩咐年龄更大的戚妍而已。
戚妍是安岑一次外出时从山匪手中救出的，同时救下的还有一同胞哥哥，现在两人都在安然手下做事，只是一个在内院一个在外院，因戚妍年长，性格也一直是细心沉稳，所以院内大部分的事都是她在管，而虎丽则是跟安然年龄相仿，平时更多的是陪安然玩耍胡闹，可自从安然体内换了个蕊子后，行事风格也变得成熟起来，自然而然的也更偏向行事风格成熟的戚妍。
只是安然忘了，在这个封建朝代，可没有年龄小就不干事一说，她以为的对虎丽的照顾，也许在虎丽看来，反而是另一种更严重的伤害。
“是我想差了，走吧，一起。”想到这，安然失笑，又如之前一般，碰了碰虎丽的手，带着她一起往外走去。
见安然没有要抛下她的意思，反而如往常一般对她亲热，神经大条的虎丽也没在多想，高高兴兴的就跟上了安然，而戚妍，更是全程不发一言，默默的跟了上去。
到了院外，就见外面等着一身形高壮的男子，宽背窄腰，身姿挺拔，正是安岑口中的谭袁。
“女郎。”见安然出来，谭袁对着她抱拳行了一礼。
“谭大哥。”安然也对谭袁微微颔首，谭袁不止是安家一个简单的部曲，更是整个部曲之首，安氏所有部曲都是由他统领，同时对方也是安岑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所以安然这声谭大哥他当之无愧。
“马车已经套好，另还准备了数十护卫，保证此行不会让女郎受到一丝伤害。”
安岑虽然同意了安然出坞堡，可到底还是不放心，安然粗略算了一下，外面前前后后，差不多跟了二十人之多，在加上后面安芝的到来，又有十人并入队伍，且都还是身穿盔甲，腰带佩刀的那种。
可以这么说，这支队伍只要不是碰到吴衡那样的正规军，在整个淮城横着走没有问题。
虽然安然之前就在vr场景里走过安氏坞堡到淮城的路，可在现实中看见，还是觉得惊艳。
安氏坞堡坐落在一凹进去的山谷之中，三面环山，南北两方更是靠着光滑陡峭的山壁，正东方则是数米高的城墙，墙上设有哨楼，可以用来瞭望观察敌情，而堡外还设有一条宽大的沟渠，沟渠上放有吊桥，平时可用来灌溉良田，而战时，也能作为抵御敌军的一种存在。
在往外，则是大片的农田和山野，顺着这条路走出山岭，二十里开外便是淮城了。
此时正值十月秋收之际，田野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地里的农人弯着腰，收割着金黄的黍米，虽然劳累，可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丰收的喜悦，有了这些粮食，一家老小，又能安全的渡过一个冬了。
苍穹之下，山野层林尽染，陌上也是一片芳华，只是在美的景色，看久了也会腻，特别是在这古代马车和道路的衬托下，尽管座榻上铺了几层厚褥子，可安然还是被颠的屁股痛，在看看从进车后就无比安静的安芝，对方好像丝毫差距到道路的颠簸一般，仍旧老神自在的坐着。
“大姐姐，你的屁股不痛吗？”此言一出，车内几人都一齐抬头震惊的看着安然。
安芝脸色更是憋的通红，好半响才道，“六妹妹，此言不雅，莫可在说！”
撇撇嘴，安然接着道，“这个路怎么这么颠啊，我的腰都快散架了。”
“女郎，我帮你揉揉。”一旁的虎丽闻言忙挣着表现的机会，上前来给安然揉起了腰身。
安然本想拒绝，可想起早上虎丽小心翼翼的样子，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算了，随她吧。
“这是官道，路已经算好的了，六妹妹坚持坚持。”知道安然从小被安岑娇惯的厉害，安芝也没多说什么，在一旁细心的劝慰道。
安然……
她发誓，等后面有机会，她一定要重修这到淮城的路！
终于，在安然觉得腰和屁股都要不是自己了的时，淮城到了。
淮城作为扶风郡的都城，自是热闹非凡的，此时城门口处正是行云流水，人行如织之时，有那挑着担子进城售卖自己种的蔬果，或者自制小食之人，也有那拉着大马，进城送货的商旅，而安然等人的到来，让这热闹的人群下意识的一静，随后都各自躲远了一点。
这个时代的豪门贵族，都视人命如无物，所以普通老百姓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惹不起就躲。
因己方人多，安然以为进城之时，必会遭到盘查和阻拦，谁曾想马车越过那边排队等待进城的人群，直接从另一边驶入城内，而两旁的卫兵只是扫了一眼马车上的徽记，就直接放行了。
好在城内道路修的宽敞，进去之后并没有如安然想象那样，造成拥堵，反而和侧旁行人各行其路，只是安然等人队伍过于庞大，两旁的路人都下意识的投来好奇的目光，随后又赶紧挪开视线。
而安然，则被两旁古色古香的房屋吸引，全是上下两层的结构，多是下层作为商铺，上层则留做休憩之处，透过门帘，安然还看到有的屋子还自带后院，也是功能齐全了。
“香芸，将帘子卷起来了。”眼见安然如一老龟般，伸长脖子往外探，愁闷的安芝也忍不住一笑，吩咐身侧的婢女将车帘打开，好让安然看的更加仔细。
“久未出堡，一时被外面的热闹吸引，让大姐姐见笑了。”呲着两颗小虎牙，安然冲着安芝粲然一笑。
“自家姐妹，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亲昵的点了点安然的额头，安芝示意她不用在意，两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感情自也要好。
说话间，很快马车驶过热闹的街市，转头进入了另一条更加僻静，却更加宽敞的道路，慢慢的，刚刚的两层小屋，渐渐的被高门院墙替代，这一片都是淮城世家贵族的住宅，所以人流渐渐变得稀少，到最后，只能听到马蹄踏在青石板的“踏踏踏”声。
终于，又行了片刻，马车在一刻有安府牌匾的大门处停了下来，门边早已候着一管事，见到安然等人忙迎了上来。
“见过两位女郎。”
两人中，安芝年岁更长，也是她发话让那管事起身，随后带着长长的队伍，一行人走入院内。
这是安氏在城中的宅院，平时少有人来，院中也只留了一个管事和几个仆人看守。
“昨日收到消息，得知两位女郎要过来，忠以打扫好内院，就等两位女郎莅临呢”
“我们今日不住这里，快去将人都带过来吧，选完了我和大姐姐还要在去逛一下呢。”
人市鱼龙混杂，这是安然和安岑争讨过后的结果，由安府管事去将人都带进宅院，安然在挑选她看得顺眼的带回坞堡。
“诺。”安忠应声，转头就去吩咐下人将那人芽子带了过来，随行的还跟着一连串的奴隶。
这是安然第一次直观的面对这个封建王朝，进来的人虽然一个个的都穿戴整齐，可神情麻木，好似被当作货物买卖的不是自己一般。
只是，这里面的人男子多为壮年，女子年龄岁有些大了，可看得出来都是健硕之人，显然安忠之前就已经将人筛选过后才带上来的。
“没有年龄小点的吗？”安然问道。
那人芽子先是下意思的瞟向安忠，随后才有些磕碜的回到道，“也有那小点的，可这等年纪的孩子买回去没多大用，吃的还多，浪费粮食。”
半大孩子，吃穷老子，年岁小的买回去作用确实不大，重不得轻不得的。
可，安然记得那胡人奴隶，此刻应当还是个青少年……吧？
“既然来都来了，就都看看吧！”见安然神色迟疑，一旁的安芝直接吩咐道。
“诺。”人芽子应声，很快就又带了一批人进来。
这批人果然如人芽子所说，全都是半大孩童的模样，此刻站在大厅迎接众人的目光，个个都略带不安的低着头。
没有，都没有……
安然虽然没有见过那个胡人叛军小时候的模样，可却见过他长大了的样子，她记忆最深的是那人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但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蓝眼睛的。
“你这里的奴隶，没有谁的眼睛是蓝色的吗？”
人芽子一愣，“蓝色？贵人是要胡人奴隶？”
如今关中，只有胡人奴隶眼睛才是异色的。
“对，你这有吗？”
“这……，贵人是要找人吗？小的这倒是有些胡人奴隶，可没有哪一个眼睛是蓝色的。”都多为绿色！
“且，小的是这行市里，最大的牙公，据我所知，没有哪个胡人奴隶的眼睛是蓝色的。”
毕竟物以稀为贵，如果有，那么他一定知道。
“这样啊。”听懂牙公的言外之意，安然略显失落，难道是她记错了，那人目前还未被抓住贩卖到这里？
没找到想要的人，安然对面前的奴隶也失去了兴趣，手一挥，就准备让人把这些奴隶都带下去，可当她余光扫到那群半大孩子略显渴望的眼神时，伸出的手又僵住了。
“算了，这些孩子，我都要了。”
闻言，站着的孩童神色一怔，随之又亮了起来，作为被贩卖的奴隶，他们都会察言观色，也看得出刚刚那贵人并不想要他们，可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人愿意买他们就行，不然回去了，少不了又要挨一顿行头的打！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白了一眼安章，安岑对他满是不耐，说来这桩祸事，就是安章自己引来的，当日若不是他在吴衡借住之时，忍不住炫耀露了富，怕那吴衡也不会起这心思。
“没有，那，送什么合适呢？”
“金银珠宝，玉石琉璃，珊瑚玛瑙，你自己看着办，什么贵重你送什么，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快，要赶在吴衡回去之前，先一步将礼送出去。”为了防止吴衡返回军营后，对孙高说什么不利之语，安岑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其实他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给孙高送礼，什么贵重送什么，在大张旗鼓的告诉孙高，他座下校尉要与安氏结亲。
这个顺序很重要，要是吴衡先一步拿下坞堡，向孙高献上坞堡钱粮，那就算吴衡只献出了一小部分，孙高也会高兴，怕只会觉得自己手下之人有本事，可，若孙高知道吴衡有意跟安氏结亲，安氏还如此富有，此时就算吴衡向孙高说明他的用意，是想用婚事来放松安氏的警惕之心，以此来吞并安氏坞堡，孙高也不会相信，反而会对吴衡充满忌惮。
试问，谁能容忍自己座下校尉，有一个如此雄厚背景的姻亲？
在退一步，就算孙高相信了吴衡所说，此时孙高能抽的出手来攻打安氏坞堡吗？他又有什么理由，横跨益州来攻打雍州的一个坞堡？
所以，此事其实在吴衡阴谋败露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定论了！
…………
次日一早，安然在戚妍的伺候下换好外出的衣服，然后带着戚妍，就准备出门，只是在两人准备离开之时，一侧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女郎不要虎丽了吗？”
只见虎丽低着头绞着手，在一旁弱弱的问，明明女郎以前待她更为亲近，可自从女郎梦魇醒了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更为器重平日沉默寡言的戚妍了，有什么事也是吩咐戚妍去做，这次前去淮城，更是直接丢下了她，这不禁让虎丽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惹了女郎的厌弃，女郎不要她了。
安然一愣，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有些诧异的道，“怎么会呢？”
她只是觉得虎丽年龄太小，有什么事，下意思都是吩咐年龄更大的戚妍而已。
戚妍是安岑一次外出时从山匪手中救出的，同时救下的还有一同胞哥哥，现在两人都在安然手下做事，只是一个在内院一个在外院，因戚妍年长，性格也一直是细心沉稳，所以院内大部分的事都是她在管，而虎丽则是跟安然年龄相仿，平时更多的是陪安然玩耍胡闹，可自从安然体内换了个蕊子后，行事风格也变得成熟起来，自然而然的也更偏向行事风格成熟的戚妍。
只是安然忘了，在这个封建朝代，可没有年龄小就不干事一说，她以为的对虎丽的照顾，也许在虎丽看来，反而是另一种更严重的伤害。
“是我想差了，走吧，一起。”想到这，安然失笑，又如之前一般，碰了碰虎丽的手，带着她一起往外走去。
见安然没有要抛下她的意思，反而如往常一般对她亲热，神经大条的虎丽也没在多想，高高兴兴的就跟上了安然，而戚妍，更是全程不发一言，默默的跟了上去。
到了院外，就见外面等着一身形高壮的男子，宽背窄腰，身姿挺拔，正是安岑口中的谭袁。
“女郎。”见安然出来，谭袁对着她抱拳行了一礼。
“谭大哥。”安然也对谭袁微微颔首，谭袁不止是安家一个简单的部曲，更是整个部曲之首，安氏所有部曲都是由他统领，同时对方也是安岑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所以安然这声谭大哥他当之无愧。
“马车已经套好，另还准备了数十护卫，保证此行不会让女郎受到一丝伤害。”
安岑虽然同意了安然出坞堡，可到底还是不放心，安然粗略算了一下，外面前前后后，差不多跟了二十人之多，在加上后面安芝的到来，又有十人并入队伍，且都还是身穿盔甲，腰带佩刀的那种。
可以这么说，这支队伍只要不是碰到吴衡那样的正规军，在整个淮城横着走没有问题。
虽然安然之前就在vr场景里走过安氏坞堡到淮城的路，可在现实中看见，还是觉得惊艳。
安氏坞堡坐落在一凹进去的山谷之中，三面环山，南北两方更是靠着光滑陡峭的山壁，正东方则是数米高的城墙，墙上设有哨楼，可以用来瞭望观察敌情，而堡外还设有一条宽大的沟渠，沟渠上放有吊桥，平时可用来灌溉良田，而战时，也能作为抵御敌军的一种存在。
在往外，则是大片的农田和山野，顺着这条路走出山岭，二十里开外便是淮城了。
此时正值十月秋收之际，田野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地里的农人弯着腰，收割着金黄的黍米，虽然劳累，可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丰收的喜悦，有了这些粮食，一家老小，又能安全的渡过一个冬了。
苍穹之下，山野层林尽染，陌上也是一片芳华，只是在美的景色，看久了也会腻，特别是在这古代马车和道路的衬托下，尽管座榻上铺了几层厚褥子，可安然还是被颠的屁股痛，在看看从进车后就无比安静的安芝，对方好像丝毫差距到道路的颠簸一般，仍旧老神自在的坐着。
“大姐姐，你的屁股不痛吗？”此言一出，车内几人都一齐抬头震惊的看着安然。
安芝脸色更是憋的通红，好半响才道，“六妹妹，此言不雅，莫可在说！”
撇撇嘴，安然接着道，“这个路怎么这么颠啊，我的腰都快散架了。”
“女郎，我帮你揉揉。”一旁的虎丽闻言忙挣着表现的机会，上前来给安然揉起了腰身。
安然本想拒绝，可想起早上虎丽小心翼翼的样子，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算了，随她吧。
“这是官道，路已经算好的了，六妹妹坚持坚持。”知道安然从小被安岑娇惯的厉害，安芝也没多说什么，在一旁细心的劝慰道。
安然……
她发誓，等后面有机会，她一定要重修这到淮城的路！
终于，在安然觉得腰和屁股都要不是自己了的时，淮城到了。
淮城作为扶风郡的都城，自是热闹非凡的，此时城门口处正是行云流水，人行如织之时，有那挑着担子进城售卖自己种的蔬果，或者自制小食之人，也有那拉着大马，进城送货的商旅，而安然等人的到来，让这热闹的人群下意识的一静，随后都各自躲远了一点。
这个时代的豪门贵族，都视人命如无物，所以普通老百姓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惹不起就躲。
因己方人多，安然以为进城之时，必会遭到盘查和阻拦，谁曾想马车越过那边排队等待进城的人群，直接从另一边驶入城内，而两旁的卫兵只是扫了一眼马车上的徽记，就直接放行了。
好在城内道路修的宽敞，进去之后并没有如安然想象那样，造成拥堵，反而和侧旁行人各行其路，只是安然等人队伍过于庞大，两旁的路人都下意识的投来好奇的目光，随后又赶紧挪开视线。
而安然，则被两旁古色古香的房屋吸引，全是上下两层的结构，多是下层作为商铺，上层则留做休憩之处，透过门帘，安然还看到有的屋子还自带后院，也是功能齐全了。
“香芸，将帘子卷起来了。”眼见安然如一老龟般，伸长脖子往外探，愁闷的安芝也忍不住一笑，吩咐身侧的婢女将车帘打开，好让安然看的更加仔细。
“久未出堡，一时被外面的热闹吸引，让大姐姐见笑了。”呲着两颗小虎牙，安然冲着安芝粲然一笑。
“自家姐妹，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亲昵的点了点安然的额头，安芝示意她不用在意，两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感情自也要好。
说话间，很快马车驶过热闹的街市，转头进入了另一条更加僻静，却更加宽敞的道路，慢慢的，刚刚的两层小屋，渐渐的被高门院墙替代，这一片都是淮城世家贵族的住宅，所以人流渐渐变得稀少，到最后，只能听到马蹄踏在青石板的“踏踏踏”声。
终于，又行了片刻，马车在一刻有安府牌匾的大门处停了下来，门边早已候着一管事，见到安然等人忙迎了上来。
“见过两位女郎。”
两人中，安芝年岁更长，也是她发话让那管事起身，随后带着长长的队伍，一行人走入院内。
这是安氏在城中的宅院，平时少有人来，院中也只留了一个管事和几个仆人看守。
“昨日收到消息，得知两位女郎要过来，忠以打扫好内院，就等两位女郎莅临呢”
“我们今日不住这里，快去将人都带过来吧，选完了我和大姐姐还要在去逛一下呢。”
人市鱼龙混杂，这是安然和安岑争讨过后的结果，由安府管事去将人都带进宅院，安然在挑选她看得顺眼的带回坞堡。
“诺。”安忠应声，转头就去吩咐下人将那人芽子带了过来，随行的还跟着一连串的奴隶。
这是安然第一次直观的面对这个封建王朝，进来的人虽然一个个的都穿戴整齐，可神情麻木，好似被当作货物买卖的不是自己一般。
只是，这里面的人男子多为壮年，女子年龄岁有些大了，可看得出来都是健硕之人，显然安忠之前就已经将人筛选过后才带上来的。
“没有年龄小点的吗？”安然问道。
那人芽子先是下意思的瞟向安忠，随后才有些磕碜的回到道，“也有那小点的，可这等年纪的孩子买回去没多大用，吃的还多，浪费粮食。”
半大孩子，吃穷老子，年岁小的买回去作用确实不大，重不得轻不得的。
可，安然记得那胡人奴隶，此刻应当还是个青少年……吧？
“既然来都来了，就都看看吧！”见安然神色迟疑，一旁的安芝直接吩咐道。
“诺。”人芽子应声，很快就又带了一批人进来。
这批人果然如人芽子所说，全都是半大孩童的模样，此刻站在大厅迎接众人的目光，个个都略带不安的低着头。
没有，都没有……
安然虽然没有见过那个胡人叛军小时候的模样，可却见过他长大了的样子，她记忆最深的是那人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但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蓝眼睛的。
“你这里的奴隶，没有谁的眼睛是蓝色的吗？”
人芽子一愣，“蓝色？贵人是要胡人奴隶？”
如今关中，只有胡人奴隶眼睛才是异色的。
“对，你这有吗？”
“这……，贵人是要找人吗？小的这倒是有些胡人奴隶，可没有哪一个眼睛是蓝色的。”都多为绿色！
“且，小的是这行市里，最大的牙公，据我所知，没有哪个胡人奴隶的眼睛是蓝色的。”
毕竟物以稀为贵，如果有，那么他一定知道。
“这样啊。”听懂牙公的言外之意，安然略显失落，难道是她记错了，那人目前还未被抓住贩卖到这里？
没找到想要的人，安然对面前的奴隶也失去了兴趣，手一挥，就准备让人把这些奴隶都带下去，可当她余光扫到那群半大孩子略显渴望的眼神时，伸出的手又僵住了。
“算了，这些孩子，我都要了。”
闻言，站着的孩童神色一怔，随之又亮了起来，作为被贩卖的奴隶，他们都会察言观色，也看得出刚刚那贵人并不想要他们，可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人愿意买他们就行，不然回去了，少不了又要挨一顿行头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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