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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落魄族人

    安然来到田野里时,金黄的黍穗正随着微风荡起一片片的海浪,而农人们正弯着腰用镰收割丰收的果实,整个空气里,充满了干燥的草木气息,安然觉得这味道非常熟悉,记忆里,每年姥姥家收割稻米的时候,就会有这让人安心的稻杆味道。

    “女郎,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虎丽今日给安然挑选的衣裳是略带拖尾的长裙,如今安然穿着这样的衣裳走在田野上,不到一会功夫,裙摆上就沾满了泥土与草屑。

    “这衣裳今日是第一次穿呢。”戚妍有些心痛的看着安然的裙摆,这衣裳看来是不能在穿第二次了。

    “那是谁?”可惜,安然就如那山猪吃不了细糠一样,不仅不能理解戚妍的痛心,甚至还觉得这裙子影响了她走路,直接蹲下身利索的用随身匕首将长出来的那截裙摆割掉,好了,这下走路方便多了。

    戚妍……不忍直视,她赶紧将目光转向安然询问的那人身上。

    只见在农人收割后的黍桩里,一群不大的孩子正捡着掉落在地上的黍穗,而这群孩子里还混着一格格不入的青年,此时他正同这些孩童一起,将穗子丢进身后的背篓。

    “那,好像是跃哥儿。”

    “跃哥儿?”安然疑惑,看穿着,此人不像是农户,但却又跟随着众人在这里捡黍穗。

    “嗯,就是跃哥儿,说起来,他还应该叫女郎一声小姑姑呢。”

    之前就说过,坞堡里并不是只有安氏族人,也有很多旁支与外姓之人,安跃家就是安氏旁支,且还是旁支里的旁支,只是关系在远,根据辈分,他也应该叫安然一声“姑姑。”

    “走,过去看看!”

    最先发现安然的,是那群活蹦乱跳的孩童。

    “六娘来了,是安氏六娘来了。”

    “女郎,我们想你了,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找我们玩了。”

    “今日带糖了吗,六娘?”

    田埂上,安然还没靠近,就被这群孩童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她之所以这么受欢迎,也是有原因的。

    原身虽然已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可却被安岑保护的很好,性格天真浪漫,除了偶尔有一点小骄纵外,几乎没什么毛病。

    而因自幼没有双亲陪伴,只有一位年老的祖父,所以她表面虽然不说,内心里还是孤单的,因此对比跟同族里的兄弟姊妹一起玩,她更喜欢跑到外面,陪这些小童。

    又因她身上总是带有糖果,所以很快就和这些小童成了玩伴,每次遇到,这些小童都会向她讨要,当然,这些孩子也不会无尽的索取,他们也会尽自己所能的,给安然认为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

    就比如……这个。

    “安然,这是我大大编的草蚱蜢,可好看了,送给你。”

    对这些孩童们混乱的称呼,安然也不在意,都是学舌罢了,她小心翼翼的接过男童手里的草蚱蜢,对他露出一灿烂的笑容,“谢谢,我很喜欢。”

    随后安然将腰间的荷包拿了出来,把里面的糖块分给在场众人。

    可孩童太多,她包里的糖却不够分,望着这一双渴望的眼睛,安然陷入了为难,这……

    这时,一双大手突兀的从旁边钻出接过安然手里的糖块,然后在安然愣然的神情下,用衣摆包住一把敲碎,在均匀的分给了等待的孩童。

    “好了,都去玩吧!”将手里最后一小块碎糖递了出去,安跃轻轻拍了拍面前的小脑袋。

    孩童们分到了糖也不在纠缠,欢笑着跑开了。

    “小姑姑。”等人都走完,安跃才躬身给安然行了个礼。

    “跃哥儿,你怎么在这?”安跃虽然实际年龄比她年长,可按照辈分,她才是长辈,所以关怀一下晚辈也属正常吧。

    “我来此拾些黍穗去吃。”面对安然的提问,安跃一脸坦然,没有任何遮掩的说。

    这在坞堡里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也不觉得这是丢脸的事,只要能活下去,这点脸面算什么。

    他也是安氏族人,却是旁支远亲,家中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吃穿不愁,可在他还是幼年时,父亲意外染病,为给父亲治病买药,家中积蓄花了个精光,最后实在没法,将田地也卖了,但就算如此,他父亲也没能救过来。

    自此,顶梁柱没了,家底也败光了,孤儿寡母,过的很是艰难,好在族中对如他这般的族人还算照顾,总会帮衬一二,可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他也不能总靠族里的接济,所以每当秋收之时,他也会同这些孩童一起,来田地里拾些黍穗,对此,农户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有那好心的,甚至会在收割之时,故意丢下大片黍穗,就等他来拾。

    闻言,安然并未露出异样的神情,既无同情也无鄙夷,只如寻常般,而在这样的目光下,安跃的腰背挺的更直了,望向安然的神情,也更加温和。

    “那这些呢,有什么用吗?”指向一旁的田地里的秸秆,安然询问安跃。

    “这些都会收回家中,当作柴火。”在农户的眼里,可没什么东西是没用的,就算是地上的草,对于他们来说也可当作冬日取暖的存在,何况是更易燃烧的秸秆了。

    “这样啊。”安然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又道,“那,你说我以十文一捆的价格,他们可愿将这些秸秆卖我?”

    “哪用什么钱啊,六娘,你若要这秸秆,吩咐一声就成,我爹我娘保管给你拉一大车去老宅,也不要钱,只要你把你家的牛车借我们就行。”安跃还没回答,一旁并没走远的一孩童听见两人的对话,眼睛一转,立马对着安然道。

    “阿牛,你到是替你爹你娘做起主来,小心他们知道,揍你屁股。”拍拍这孩童头上的发髻,安跃轻声的恐吓道。

    只是,这名名叫阿牛的孩童并不怕他,反而顺势保住了安跃的手臂,一脸得意的说,“才不会呢,一捆干秸秆就可以换一天的牛车,我阿爹阿娘知道了,只会夸我聪明。”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牛车不是一般家庭能有的,所以多数农户都是靠身体,将这些粮食运回家中,此时若是能用牛车,哪怕只是一天,也会轻松的多。

    “你个鬼机灵。”轻轻的捏了捏阿牛的鼻子,安然一脸笑意的夸赞着,只是对于他的要求,她却只字未提,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口子她不能开,但回头可去跟安伯说说,让他将家里的牛车以出租的方式,借与这些农户,也能帮他们减轻一些负担。

    至于为什么不免费给他们使用,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跃哥儿,平日里可有在用功?”她记得只要是安氏族人,不管远近,一律要送去安氏族学学习的。

    “自然。”平日里他也有去学堂,可如今秋收,学堂里放了课,他也是趁此机会来此拾些黍穗补贴家用。

    “那,你觉得纸如何?”

    “纸?”安跃一怔,“纸自是好用的,但抛费太高。”如今多是用竹简,纸张只在上层士族之中流通,当然,安氏学堂里也有发免费的纸张,但那是最差的黄纸,极易染墨,可就算如此,安跃也没舍得用,而是好好的藏了起来。

    “既如此,那我请你来当我的管事,帮我造纸可好?”之前她就一直犹豫,到底要做什么,今日站在塔楼望向田野时,突然就有了灵感,她可以造纸啊。

    “我?可,小姑姑,我不会造纸啊。”

    “没关系,我也不会,但万事开头难嘛,我们可以一起克服啊。”

    安跃……这是克服的问题吗?但看着安然亮晶晶的目光,他到底没有拒绝,而是迟疑的点了点头,也许,小姑姑只是心血来潮,过几天,她就突然放弃了这个想法呢。

    造纸可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见安跃答应,安然也不多说,掉头就回老宅找安培去了。

    “建房?”安培不解的问,“女郎是想给部曲建造一所营房吗?”

    “不是,我是想造一纸坊,研究造纸。”

    “女郎还会造纸?”安培一愣,随即道,“家中本就有纸坊,只是规模不大,女郎如果需要,也可直接取用。”

    “我们家有工匠会造纸?”那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会是会些,但也只会造些最低等的黄纸,我听爹说,家主正打算撤掉纸坊呢。”毕竟纸坊的收益不行,留着作用也不大,还不如直接撤掉。

    如果安然想要,想必安岑不会拒绝。

    果然,安然给安岑说了此事,安岑头都没抬,就让安然自己看着办了,他最近有点忙,前方传来消息,匈奴人须卜华在并州割据政权,自封赵王取汉名,刘辉,意在辉耀繁荣之意。

    而须卜华的自立,让这本就混乱的大魏江山,更加分裂混乱了,国将不国啊。

    安然不知安岑在烦些什么,但见他忙的不可开交,她也没多打扰,转头就去看她新鲜出炉的纸坊去了。

    纸坊就建在坞堡的后方,这里背靠大山,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是蜿蜒的河流,位置还挺隐秘的。

    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安然一眼就看中的点,在纸坊的背后,有一大片绿油油的竹林,她记得造纸除了用秸秆外,还能用嫩竹和树皮。

    进了纸坊后,安然就被这里的味道熏的直皱眉,只见沤水池里装满了一堆看不清什么材质的粗纤维,此时已经发黑发臭,而纸坊的管事与几个工匠正满脸不安的看着安然。

    “罢了,这纸坊我接手了,你们是愿意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去安氏其他工坊?”

    那纸坊管事和几个匠人对视一眼,最后都选择离开,他们虽然是匠籍,可月钱却是和纸坊收益挂钩的,这纸坊效益如此之差,害的他们也没捞上什么油水,且他们也不相信一个小娘子,真的能造纸,多半是玩玩而已,所以最后,这纸坊就只留下一个上了年纪,一看就很老(木)实(讷)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