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镇四十三

    阿飞想通了这一点，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难道小皇帝已经知道了什么，不然谭纶不可能这么快出问题。谭纶的性格和脾气十分像高拱，不但脾气大而且都是直爽的人。这种人只要不遇上大病，一般身体都十分健康。就像当年的高拱，要不是小皇帝下旨赶出内阁的话，高拱再干上十年不在话下。谭纶的身体也是一样，一直以来都十分健康，可能比张居正还要结实。为什么谭纶会突发疾病？而且马上就去世呢？为什么张居正得知之后也一病不起？

    阿飞严重怀疑谭纶不是正常死亡，张居正和小皇帝都知道一些内情。小皇帝就算不是主谋也是一个知情的人，他故意没有阻拦。张居正事先一定不知道，不然的话张居正一定会阻止这件事情。要是谭纶和张居正的关系暴露，小皇帝对谭纶下手的话，这个问题一定会出现在张居正这一边。谭纶是一个军事人才，在家在地方工作的时候，都是按照军队的方式管理的。所有的消息和下人按照军事纪律管理，绝对可靠和安全。张居正和谭纶的关系暴露，只代表张居正这里出现了叛徒或者是小皇帝的奸细。

    当小皇帝得知张居正和谭纶实际关系之后，小皇帝不能对付张居正，只好对实力比较弱的谭纶下手。在谭纶饮食上做手脚，让谭纶突发疾病过世。验尸的人又是小皇帝的锦衣卫，外人当然查不出什么。死一个谭纶不但可以削弱张居正的势力，也可以警告张居正，这是小皇帝最好的决定方式。张居正可能已经猜出了小皇帝的意思，所以张居正病倒了。他不但失去了一个好友，也失去了一个盟友，更是对小皇帝的狠心感到心寒。

    阿飞相通这些事情和这些人，真的开始头皮发麻。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光张居正、谭纶不简单，就连小皇帝这个小子也是心狠手辣。阿飞一直看不起这个比自己小的小皇帝，现在看来这个小皇帝真的是一个当皇帝的料。心狠手辣不说，心机和忍耐力都是超一流的。要是阿飞和小皇帝对上的话，小皇帝可以把阿飞当孩子耍。阿飞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远离朝廷，远离官场是绝对正确的。向往自由和随心所欲的阿飞真的不是一个当官的料，更加不是一个和小皇帝勾心斗角的人。

    阿飞甩了甩头，不想去想这些事情，但是这些事情依然在他脑海里面挥之不去。阿飞这才想起几天前崔略托伙计交给自己的布袋。阿飞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里面的东西不是崔略给他的，而是江家商队的人给阿飞的生活费。以前商队给阿飞的钱分为江家的银票和一些真金白银。这一次这个布袋不重，好像给的都是江家商队作为后盾的钱庄银票。阿飞虽然没有打开看过，但是从重量上看起来，这里面的银票数量不少。江家越来越小心了，生怕大额银票使用不方便，给阿飞准备的银票都是小票或者是散票。这样的话阿飞使用起来更加方便，也不会引起更多的人注意。

    反正想起来，阿飞索性打开布袋看看，看江家这一次给了自己多少生活费。这些年来江家虽然没有刻薄过阿飞，但是阿飞明显感觉到江家对自己越来越不耐烦了。阿飞尽量不去打搅他们，尽量少开口求他们办事，他们依然对阿飞越来越不客气。以前阿飞是他们的掌中宝，通过阿飞和张居正搞好关系。阿飞和张居正闹僵之后，大家都以为阿飞和张居正依然是父子，阿飞迟早会再一次回到张家，所以江家依然把阿飞当作少爷。张居正出事之后，江家的人就开始对阿飞冷淡起来，把阿飞当作一般的江家人已经算是不错了。当时他们担心阿飞会举报江家，所以依然供着这个活祖宗。现在看来阿飞不但不会举报江家，而且需要依靠江家生活，江家就开始怠慢起阿飞。要不是江家怕阿飞真的把事情闹大的话，江家早就不想养着阿飞了。

    几乎每一次阿飞向江家要钱，江家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虽然没有不给或者是少给阿飞生活费，但是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要不是阿飞这些年主动不参与江家家族管理的话，江家也不会对阿飞这么客气。许多和阿飞同辈的江家子弟对阿飞早有怨言，阿飞什么也不做就可以过少爷一样的生活，大家都觉得不公平。以前张居正在的时候，大家敢怒不敢言，如今张居正不但死了而且下台了，阿飞没有资格这样过下去。阿飞心里也清楚，因为几个舅舅还在，要是舅舅都不在了，阿飞迟早会被江家的人取消这个资格。所以阿飞这些日子尽量过的潇洒一点，反正这种日子不会长久了。

    阿飞从一个角落拿出这个布袋，然后随手打开了这个布袋。布袋虽然不大，而且包装十分结实，而且打的结也是江家长风镖局特有的。阿飞不用担心这个布袋中途被人打开过，也不用担心里面的银票被人调包或者是转移过。不过阿飞依然被这里的东西吓住了，因为这个布袋里面不光光是银票。

    布袋里面虽然有银票，但是数目不是很多。一共三千两银子的银票，看来江家又一次克扣了阿飞的生活费。除了这三四张江家商队的银票之外，都是一些几乎没有用的纸张。不但散乱而且牛头不对马嘴，任何人都看不懂这些东西是什么。阿飞却是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他不去理会银票，反而关注起这些纸张。

    阿飞胡乱把银票塞进自己的怀里，不去清点准确数量。阿飞赖得去和江家的人对账，也不会去为这些银子和江家翻脸。江家给多给少关系不大，钱多了阿飞用的多一点，钱给少了阿飞用的时候省一点就是了。倒是这些凌乱的纸张，对于阿飞来说十分重要。阿飞一张一张收集起来，按照一种特殊的排列顺序摆放好。

    这是阿飞和父亲张居正特有的联系方式，只有阿飞和张居正才知道真正含义和用途。当初张居正想把阿飞培养成为一个锦衣卫的密探，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密语联系方式。可惜阿飞后来不愿意当锦衣卫，也不愿意当张家的人，这个谜语联系方式等于是白费了。如今再一次出现在阿飞面前，阿飞当然很震惊。不用翻译什么，阿飞也知道这些是父亲张居正给阿飞交代的话，算是张居正对阿飞的遗言了。可是江家为什么当初不交给阿飞？现在为什么要给阿飞？阿飞不想多想什么，他只想知道父亲张居正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遗言。

    有密语就需要有对应的解密文本，这算是中国古代最早的密码了。锦衣卫有专属密码和密码本，张家锦衣卫密探的密码本是《左传》。不过张居正和阿飞使用的密码本不是《左传》，而是家喻户晓的《论语》。对于张居正也好，还是阿飞，他们几乎可以对《论语》倒背如流。所以就算没有《论语》这本书，他们也可以直接翻译密语。

    纸张上的文字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只需要知道上面的文字笔画数量就可以了。每四个数字为一组，第一个数字是篇数、第二个数字是页数、第三个数字是行数、第四个数字是个数。这种方式使用起来虽然比较麻烦，但是绝对安全和保密。张居正想出这种方式，是在阿飞危急关头紧急联络张居正用的。张居正担心将来阿飞担任了锦衣卫的密探，遇上一些难题或者是不能公开的事情，可以用这种方式向张居正这个父亲求救用的。没想到现在被张居正当作给自己儿子阿飞留下秘密遗言的工具。

    阿飞整理纸张用了半个时辰，然后对外宣布这些天阿飞累了，需要暂时休息几天。这几天阿飞不外出，所有的应酬都暂时免了，吃的喝的由专人送进来给阿飞使用。大家都说阿飞玩脱阳了，需要好好在房间里面恢复体力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