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六十六

    作为京城锦衣卫十九户的老人，一大群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锦衣卫老人们，聚在老罗家的庭院里面聊天。阿飞这种晚辈只好在一边小小伺候着，归不得罗新这小子早就落跑了。伺候这些老人真的不是一件美差，他们不但脾气臭，而且个人有个人的爱好，总是不能让人省心。他们自己有小毛病，不会检讨和约束自己，反而总是责怪别人不会伺候人。

    他们在一起不是吹嘘自己的过去，就是对现在的子孙一肚子的牢骚。其实他们这是在变相炫耀自己的子孙，什么哪个子孙十几岁就出来当锦衣卫了，什么哪个子孙十六七岁就已经当爸爸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成绩已经比完了，现在要比谁的子孙后代厉害了。这些人其实都是发小兼亲戚，上数三四辈之前都是一家人。别看他们现在吵着厉害，其实他们关系十分铁。现在吵架吵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定等一会儿一起去逛窑子也说不定。

    这群平均年纪五六十岁的老一代锦衣卫们，今天气氛有点沉重。阿飞虽然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但是他看得出这些老人们其实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不但很有经验，而且人脉很广，一些孩子们需要他们指引方向或者是规划未来。他们现在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是依然在培养锦衣卫的种子，他们其实一辈子离不开锦衣卫。他们有时候随便的闲聊，就可以决定锦衣卫内部今后几年的方向和工作重点。有时候他们的几句玩笑话，就可以让锦衣卫某一个高层彻底下台。

    这些老人开场白还是打打闹闹，然后就是吹嘘自己家的某个孩子怎么怎么好。再下来就是说一些锦衣卫内部的人事安排，或者是是锦衣卫的内部重大消息。每到这个时候，就是老人们开始唉声叹气的时候了。不光老罗家，锦衣卫十九户的一些老家族都遇上了同样的问题。小皇帝和皇室开始怀疑或者是猜忌他们，觉得他们这些家族长期掌控锦衣卫了，已经渐渐不再重用他们这些老人了。锦衣卫十九户虽然很牛逼，但是没有小皇帝和皇室的支持的话，他们也会马上在锦衣卫内部被人打压。老罗家和其他一些人家，已经有好久没有进入锦衣卫高层了，就是代表小皇帝和皇室开始厌弃他们了。

    虽然有这些老人在，小皇帝和皇室还会给他们家族一些脸面，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出事。一旦老人们走了，老了不会动了，小皇帝还会给他们家族的后人们留下机会吗？老人们不担心自己，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后事，就是为自己的孩子们的未来担心。

    小皇帝的态度，决定了锦衣卫高层对待锦衣卫十九户的态度。小皇帝重用锦衣卫十九户的话，锦衣卫高层就不敢动锦衣卫十九户老底子的人。反之小皇帝已经能够不再理会锦衣卫十九户的话，锦衣卫高层一定会对每一个锦衣卫十九户老底子的子孙下手。

    这些年锦衣卫高层一直忌惮着锦衣卫十九户，锦衣卫十九户的人一直针对着这些不属于锦衣卫十九户出身的锦衣卫高层。一旦锦衣卫高层有了对锦衣卫十九户下手的机会，这些锦衣卫高层一定会抓住机会，彻底对锦衣卫十九户的人马进行清算。锦衣卫十九户要想改变局面，必须要重新获得小皇帝的重视和对他们的支持。

    一边的阿飞听出了一点意思，他们想让阿飞利用这一次的机会，让阿飞和小皇帝搞好关系。让锦衣卫十九户老底子的人，再一次在小皇帝这里露脸。只要小皇帝记住了他们，只要小皇帝还需要他们，他们就可以在锦衣卫生存下去。不过阿飞觉得这么做不但不合适，而且他们的命运会一直掌握在别人手里。一旦小皇帝或者是皇室又不需要他们，他们还是会发生麻烦的。

    这些锦衣卫老人不懂阿飞的意思，纷纷要求阿飞把事情说清楚明白一点。阿飞索性把家里的大门一关，让几个锦衣卫十九户家里的妇女看好孩子。阿飞把这些锦衣卫十九户的老家长们，一起带进了老罗家的祠堂。名义上是见见老罗家的祖先，其实是在祠堂和大家商量一件重大的决定。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出自《史记晋世家》。

    说重耳、夷吾、申生皆为晋献公的公子，申生为献公正夫人所生是嫡出，被立为太子，后献公正夫人去逝，晋献公纳狄女为夫人，狄女为其生二子，献公爱狄女遂有废立之意，而狄女也处心积虑要害死献公的这三个儿子，其中申生是主要加害的对象。

    重耳知道狄夫人的意图，就带着几个随从逃走了，从此周游列国，取得大国的信任，为其后来回国继位打下基础。而申生明知有人加害，也要固守孝道不离本国，最终被谗言加害，落个自刎身亡的下场。这就是所谓的“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的典故。

    阿飞告诉大家，如今的锦衣卫十九户老底子的后人们就像申生和重耳一样。小皇帝需要他们的时候，可以利用他们，或者是暂时让他们好过一点。但是利用完了之后，或者是不需要他们了，就会再一次打压他们。锦衣卫十九户想要有生存空间，想要不被人左右，就需要自己找出路。

    阿飞告诉大家，锦衣卫总部就这么大，就算让锦衣卫十九户的人都当上高层，大家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满意。不如借着这个由头，把一些子弟分批秘密送往外地。这些人可以在各地扎根，控制一个甚至于几个地方百户所，将来控制整个千户所。到时候这家人就是那个地区的锦衣卫霸主，几家人一联手，依然可以影响锦衣卫总部，甚至于是小皇帝的决定。

    以锦衣卫十九户的本事，在锦衣卫总部虽然不能控制全局，但是到了下面控制千户所或者是百户所是绝对有把握的。到时候几家锦衣卫十九户的老底子你帮我，我帮你，不用多久就可以打开局面。一个家族，或者是几个家族全面控制一个省，锦衣卫十九户只要在地方控制住一半以上的地区，就可以左右锦衣卫高层的决定。到时候就算小皇帝或者是锦衣卫指挥使真的想要清除锦衣卫十九户，他们也需要考虑后果会怎么样。

    在阿飞的建议下，本来不愿意去地方的锦衣卫十九户反而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锦衣卫总部不但在小皇帝鼻子底下，而且监督和看管的人太多，不好放开手脚做事。光是应付东厂和锦衣卫高层，就让锦衣卫十九户老人们应接不暇了。可是到了地方的话，没有人管得了他们，锦衣卫十九户老人们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不但可以作威作福，而且可以直接影响地方行政，这是对他们家族最好的安排。

    大家纷纷明白了阿飞的用意，利用小皇帝发配锦衣卫十九户去地方的机会，锦衣卫十九户老底子的人分批去全国各地。最好每一个后代去一个地方，然后利用自己家族的资源，在当地站稳脚跟。至少一个人控制一个百户所，一个家族控制一个地区。在通过内部调换，或者是明面上的调动，把关系好的家族调到一起，大家一起控制一个省甚至于几个省。到时候就算锦衣卫高层或者是小皇帝意识到了不对劲，也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更加不想在别人手下做事。这些年为了掌控锦衣卫，为了相互竞争锦衣卫的控制权，一些锦衣卫十九户之间也有了摩擦。一些本来是亲戚的锦衣卫十九户的人，为了一个职务或者是好位置，变成了仇人或者是陌生人。如今几个支持各自亲戚的锦衣卫十九户，就因为意见相左，闹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各自支持自己家的女婿，都希望自己的女婿可以代表他们家族，可以掌控锦衣卫高层的决定权。其实他们争来争去都没有用，锦衣卫高层和小皇帝都不会让他们出头的。

    不如利用锦衣卫高层和小皇帝赶走他们的机会，把自己的势力由京城转到地方上去，各自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将来他们不但不用相互拆台，而且可以比一比谁的地盘大，用自己的地盘证明自己的子孙比别人家的孩子好。锦衣卫十九户的老人们一个个有了精神，纷纷决定带着子孙杀向全国各地。

    阿飞马上劝说大家，第一，不过一下子都去地方。锦衣卫十九户被锦衣卫高层还有小皇帝的人监视着，过早暴露大家的计划对大家都不好。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大家的决定和计划。为了保密起见，就连一些家族普通成员也不要提前说明。第二，一些地方需要实地探勘，所以先让一些家族成员去探探路。他们自己能搞定的话，老人们不用出手干预。要是他们办不了的话，老人们再出手直接管理。这样既可以锻炼锦衣卫十九户子弟，又可以让老人们有时间安排下一步计划。第三，锦衣卫总部也好，京城这一块也好，也需要锦衣卫十九户的人镇守。阿飞建议留下几户在京城吃得开的老底子子弟在锦衣卫总部。将来锦衣卫十九户重新掌控局面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就近控制锦衣卫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