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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若即将离

    见到那道虚影之后,洛弦立时怔住,随即眸中涌上极度的恐惧,她目光转向慕修,很是不可置信,而陵玥则是一头雾水,他本已做好了抵挡的准备,结果那洛弦竟然生生停住。

    而此时的洛弦瞳孔泛黄,獠牙都是露出来,指甲又长又尖,细看得话袖口还有细细的白色绒毛,分明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该有的模样,尤其是她脑袋顶上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慕修却依旧是背对着洛弦,见洛弦已是认出那黑色虚影,收了杀意,他右手轻轻一握,那巨大的黑色虚影就是逐渐变淡,渐渐消失。

    洛弦见那黑影消失,心中疑惑更甚,这虚影分明是那人……可是那人为何会在这人界?他不该在人界的,他绝对不会在人界,可是……可是那道虚影……洛弦皱起眉头,转而看慕修,声色也带了几分疑惑:“你到底是谁?”

    静了半晌,慕修轻声道:“你混进大牢,都做了什么。”

    洛弦双眼微眯,轻蔑道:“我做了甚么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的话未说完,脸色突然一变,脖颈似是被甚么未知力量束缚,竟是将她硬生生提起来,洛弦呼吸顿时变得艰难,而慕修却是一动未动,她心底顿时生了悔意,既然见到那虚影,就不该再抱有甚么侥幸之心。

    洛弦在半空挣扎道:“我……我错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妖错了!我不该冲撞大人!”那道力量却丝毫未减,洛弦脸色已是泛白,她本是妖,凡人很难伤到她,此刻她竟有种面对浩瀚大海之感,而她就是那小小一粒沙,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深浅。

    她突然想起甚么,艰难道:“我……我去狱中,是为了苏璃……我在……我在她的牢房中放了一条毒蛇……毒性不强……”

    慕修转身看她,黑色瞳孔中有浅浅杀意:“你将她怎么了。”

    洛弦心头悔意是十分浓重,她不该如此迫不及待,即使要杀那苏璃也该选一个旁人不知晓的时刻,只是她竟未想到这位四方城的寰王殿下,竟拥有那种力量,而且他竟是……

    见慕修问她,之前藏在狱中,就见到慕修与苏璃关系密切,恐怕自己这次是极难逃脱,洛弦心中不由得生出恐慌:“她……她中了蛇毒……只是双目失明……”

    脖颈的力量又是紧了一些,洛弦双手不觉伸到脖颈处,却只能抓着自己脖颈处的皮肉,而窒息感却是丝毫不减,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了,脖颈处的力量突然变得松下来,她狠狠摔在地上,好容易能呼吸的上来,她摸着脖颈大口大口得喘息,这一生从未有其他的时刻像这样感觉到空气的重要。

    慕修只是静静看着她:“只是双目失明?”

    洛弦背后一凉,她身子一僵,慢慢转过身来,低着头不敢看慕修,竟然有些发抖:“只……只是失明……”

    慕修道:“然后?”他的语气十分冷漠,不含感情,叫洛弦十分惶恐,时刻担心自己的命就这样被眼前之人取走。

    她小心翼翼道:“我曾戳了她一爪,但是却没有伤到她,她身上有着某层禁制,不禁没有受伤,还震伤了我,这才不得不匆忙逃出来……与……与您撞上……”

    慕修眼帘微垂,沉默下来,洛弦却出了满身冷汗,小心翼翼抬眼看慕修,来不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就是听到慕修凉凉的声音:“你说自闯进牢房,想要谋害牢中关押之人,虽是犯人,却该皇帝处置,轮不到你来,你说,你该当何罪?”

    洛弦身子一抖:“民女知罪……殿下恕罪。”

    慕修淡淡道:“其二,苏姑娘与我自幼有口头婚约,信物都已经互换,我虽未正式娶她为妻,但是欺负她就是在欺负我,你妄想杀害苏姑娘,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洛弦头低得更低了,身子也是越发抖得厉害,心却是凉下来。

    慕修又道:“其三,身为尚未修成妖身的小妖,竟偷下人界,附身于人体内,吸食别人精气来增加自己的道行,甚至利用你的术法帮助洛家做了许许多多的坏事,你坏了规矩,你说,你该当何罪?”

    洛弦蓦地抬头看慕修,双眸瞪得大大的:“您……您是……”

    她抬头却正好对上慕修看着她的双眸,在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慕修原本漆黑的双眸瞬间染了晶紫,只是一瞬,又是恢复漆黑一片,洛弦身子狠狠一颤,那眸色,那眸色……只有一人有这样的眸色,她知道那人……可他为何会在此处……

    陵玥只是立在慕修身旁,见那洛弦突然满脸惶恐,吓得一直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被凡人迷了心智,我不该私心太重,我不该下山,我这就回去好好修炼,再也不来人界捣乱了,请您……请您饶了我,请您饶了我!我错了!”

    见洛弦的脸色变得如此厉害,陵玥十分奇怪,低头看慕修,慕修却依旧是一脸平静:“苏姑娘中了蛇毒,是你所为,我要她的眼睛恢复如初。”他低头看她,洛弦低着头瑟瑟发抖:“我要在我再次见到她时,她是完完整整的。”

    洛弦声线都是有些发抖,头埋在地上一点也不敢动:“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回去,我这就回去帮她解了她的蛇毒,我一定会保证苏姑娘的安全,大人放心!”

    说罢见慕修没有反应,洛弦身体泛起一点白光,渐渐缩小,竟变作一只小小的白狐狸,有些畏缩得往后退了退,随即化作一道白烟消失。

    于是这里就又剩下两个人,陵玥一脸呆滞,在那洛弦离去好长时间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着慕修,脸上神色十分复杂,他比慕修大五岁,在慕修三岁那年入宫陪伴他长大,他跟了慕修有十五年,比现在寰王府任何人陪伴他的时间都要长。

    他知道寰王实力非凡,但是再厉害不过一个凡人,此刻那洛弦突然显露妖身吓了他一跳,而随后发生的一切真真切切告诉他,他跟了十五年一直护着的这个人,并不是寻常凡人,他甚至可能是个妖怪。

    慕修眼中满是迷惑,慕修回身,抬眼看着陵玥,见他脸色,轻轻道:“你还是没想起来吗?”

    陵玥疑惑道:“甚么?”

    慕修摇头:“没甚么。”他随即又道:“你怕我吗?”

    陵玥一怔,低头看慕修,与他对视一番,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眼神,分明还是以前的那个慕修,可是……可是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个妖怪……

    见陵玥神色复杂,明显陷入纠结,慕修心底一松,只要不是十分抗拒,以后总还是能够接受的,他突然脸色一白,喉头一阵腥味,转而是一口血喷出来,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陵玥见状赶紧凑过来,帮慕修拍背:“主子这是怎么了?”

    慕修咳了几声,声线有些沙哑,他此刻呼吸有些微粗重,颇是费力得道:“我尚未恢复,与那狐妖交战十分费力,消耗甚多,不然先前在狱中就将她揪了出来,怎会让她有机会去伤害……”说着就又是咳嗽起来。

    陵玥拿出随身的手帕,先前因为慕修体内剧毒缘故,就是害怕会像今日一样突然吐血,需要随身带着手帕擦血,于是陵玥一个大男人,很是纠结得随身带了一片手帕,藏得严严实实都不敢叫人瞧见,他拿手帕擦去慕修嘴角跟下巴上的血迹。

    沉默片刻,他道:“主子,我跟了你十五年了,我原以为对你我十分了解,可现在我却突然疑惑起来,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

    慕修声色淡淡,带了沙哑:“无论我是什么,你只需记得我是你的主子就好,十五年也总该有一些东西是能肯定的。”

    陵玥一怔,随即默然,低声道:“是属下糊涂了。”

    慕修听他如此说,也就不再说甚么,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他确实是外强中干,虽然有绝响相助,但是体内的寒潭之毒就像一个巨大的无底洞,每次运功使用术法,就会引起那寒毒的强烈反噬,不然那洛弦哪里还有出手机会,在他察觉到那一刻就已经将她杀掉。

    他是真的要保护苏璃,随着时间漫漫,他心中对于苏璃这个人,是越来越看重了,竟是重到一想到她被人害的双目失明,心就不由自主揪痛,但是他却再没其他办法,只得震慑那洛弦,叫她去解毒。

    陵玥见慕修闭眼,起身走到轮椅身后,推着他离开,只是心中却依旧在想着一些事情,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叫他久久不能平静。

    而慕修却悄然睁开眼,看着前方道路,暗暗叹息。

    还是自己太弱,连保护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做到,甚至于自己都是时刻处于自身难保得状态,总觉得心中有一道锁,自己却解不开,绝响说蔷薇玉是关键,当初他照梦中指引取来蔷薇玉,它却突然裂作两块飞走,不知道去向。

    而后在青竹院中找到半块,却被苏璃拾去,且融合,这才叫他对苏璃产生了兴趣。

    谁知道这兴趣会逐渐变作喜欢。

    当真是世事难料。

    洛弦在见到慕修之后,见识到那双紫色瞳孔,她就是再也不敢动一点鬼心思,之前杀苏璃只是因为洛雁之死,无法出气,可她现在已经爱上了其他人,洛雁已是过去,再纠结于过去未免太愚蠢,苏璃死不死与她无干,若是因此丢了她的命就更是不值得。

    她心中是揣着一团乱麻赶回狱中,却在苏璃牢房门口见到一个很是奇怪的人,那人没有穿狱卒的衣服,怪不得她刚刚进门的时候见到那群狱卒都是在睡觉,之前还以为是醉酒,现在看来怕是这人所为。

    既然苏璃是那位大人的意中人,她若是将苏璃救下来,肯定会让那位大人开心,他一定是有什么难处不能出手,不然以他的本事在这人界,有甚么是做不到的,兴许那位大人不想杀生,专门给她一个立功的机会呢?

    想到此处,洛弦就悄然隐去身形,朝那人那边走去。

    走近后,却听到那人自言自语:“怎的会不见了?她应该不会这么快逃出去才对……”

    听得这人的话,洛弦一怔,赶紧往牢房里瞧,却是立时傻了眼。

    牢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有些微的血迹,那是她的,她当初想戳掉苏璃面上的皮肤,以报当日雪弋临死前贴在她脸上的一张符咒将她脸皮扯去一事,却不想拿苏璃身上竟爆发出一阵金光,将她狠狠弹开,甚至还刺伤了她的手指,留下了血迹。

    洛弦法术本不精,不然也不会慌忙之中给慕修发觉,她这一慌张,身形就是显现出来,那人见身边突然多出一人,脸色大变,立时跳开,袖中猛地窜出三道光亮。

    洛弦自觉不对劲,赶紧闪身逃跑,那三道亮光全部打在柱子上,赫然是三根寒光闪闪的冰针,呈透明色,有雾气环绕。

    那人见洛弦消失不见,身形停在原地片刻,才走过来,伸手拔下那三根冰针,小心放入一个木盒中,他微微抬头,容颜露在光线下,虽是狱中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瞧清这人的脸。

    若是苏璃在此,怕是要大吃一惊。

    这人的容颜,赫然与当日在那密室中死去的魏旬,一模一样。

    此刻在燕府,燕灸听闻苏璃入狱的消息,是大惊失色,在书房愁的茶饭不思。

    他一直在书房坐到半夜,饿了一天,突然觉得这么干着急没用,于是跟仆人要了饭,燕夫人见他终于肯吃饭,高兴得不得了,就连燕灸提出要一人独自吃饭不许人靠近书房这样的要求都是一口答应,倒是让燕灸十分惊讶,他这个夫人是当初闯荡江湖时取回来的,感情虽好,就是性格泼辣些。

    不过既是她答应的事,那这书房附近是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

    燕灸自己吃了几口,觉得所淡无味,就挑了一些菜,在书房翻出两个饭盒,装了满满两个饭盒,走到角落一张美人图前,伸手探到旁边书架后不起眼的一个木块上,左右扭动一番,这美人图竟都动起来,微微飘了些灰尘,挂着美人图的那块墙壁竟出现了缝隙,往墙角缩了过去,露出整整齐齐的台阶,不知通向何处。

    燕灸回身取了食盒,朝那台阶下走去,走了几节台阶,抬脚朝那墙被踢了踢,石板又是微微颤动,美人图就又是回归原位,书房是恢复平静,只剩下桌上仿佛已经被人狼吞虎咽吃过的饭菜。

    燕灸沿着阶梯一直往下走,也走了没多久,阶梯就是消失,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间石室,石室后另有一扇门,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石室中家具齐全,床上有一人靠着柱子看书。

    听见脚步声,那人立刻放下书抬眼看去,见是燕灸这才放松下来,燕灸将两个食盒放在桌上,抬眼看他:“你不免也太惊觉了,我燕府在这四方城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了,你就算出去走动也是没事,我可以给你做副人皮面具。”

    那人声音有些生硬,面上表情也很是僵硬,道:“我如今除了小苏璃,除了燕大人,再不会相信其他人,我忘不了云破军与苏将军。”

    燕灸沉默片刻,叹口气:“那日你晕倒在我窗前,可真是吓坏我了,你也是个奇人,被火烧又被水泡,身上还有刀伤箭伤,是怎么撑着这一口气又走了这么远回到这四方城的,我真是不敢相信,若不是看到你脖颈上的胎记,以及见到你就十分熟悉,怕是我都把你当刺客处理了。”

    那人道:“我去了苏府,没有见到人,青竹院没有人,风家也没人,只能来寻燕大人。”

    燕灸道:“你至今不肯对我说云破军发生了甚么,苏将军又发生了甚么,非要等见到苏璃,可我见你这样,心中十分担心苏将军,你已经休养了几日,我专门把燕楚歌给拽了回来把你治好,他留下药方又追魂似的离开,现在你感觉如何?”

    那人抬手看了看,那里是长长一道黑疤,他轻声道:“多谢燕大人,我身上的伤已经是稳定了下来,只是面上不能有过多的表情,燕大人放心,在见到小苏璃之前,我绝对不会有事的,我要将那些事情,还有苏将军的话,一一转告她,我们的仇,也唯有依靠苏璃来报。”

    说到此处,那人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而手却是紧紧捏住,咯咯作响。

    燕灸联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再三犹豫,还是决定不跟他说了,省的他情绪失控一命呜呼,只是打开食盒,取出菜,还有几壶酒:“今日的饭菜比较丰盛,这清酒是家妻亲自酿的,你喝了也没事,心中想那么多也是烦闷,这段时间城中十分混乱,我被禁在家人,不敢惹事上身,你再耐心等一等,我总会带苏璃来见你。”

    那人起身走过来坐下,闻到食物香味,眼中竟渗出些许温热:“不知道与我一同逃出来的那几个兄弟,可曾饱腹,是不是还在忍受极寒,或者还在不在人世。”

    燕灸坐下拿起筷子想跟他一起吃,却被这几句话说的吃不下饭,他心中藏了许多的事,却都不敢跟他说,而那人这些话不明事的人听了或许会觉得烦,觉得这人想法太过悲观,也过于话多,可是燕灸如何聪明的人,即使他执拗不跟他说,燕灸也猜到到底发生了甚么。

    当下只觉得心中凄荒,一阵迷茫,他转念一想,道:“你说还有与你一同逃出来的人?”

    那人点头:“当初与我一同逃出来的,一共有九个人,只是各自受伤程度不一,我们逃到河边就分路而行,约定都一定要回到四方城,看眼家人,再去找小苏璃,或者去风家,再或者就是来找燕大人。”

    燕灸斟酌道:“按理说他们此刻应该都应该到了四方城附近了,可我府中近来并没有甚么奇怪的人出现。”见那人吃饭的动作慢下来,他赶紧道:“我会叫人留意的,你放心,他们没事的,你这么坚强,他们一定跟你一样。”

    那人点点头,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苏府本在苏璃被押入牢房的时候就已经有官兵前来贴封条,在官兵来之前还引起了一片小轰动,那就是苏府门前吊死了一个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很多人都不认识,只是那人却穿着苏家门房管家的服饰,而后那人的尸身被寰王府的人收走,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官兵,贴了告示跟封条,然后离去。

    众人这才晓得,苏城将军反叛了,苏璃被押入牢中,择日处死,整个苏家大宅都要被封,听到这个消息,许多人是不信的,苏家就在这里,苏府人平常甚么样,别人都是晓得的,只是却没人敢大声说话,而且大家都是将信将疑,只得散去,却不得不为苏府唏嘘。

    想当年这苏府多么气派,而如今竟是空荡荡,剩下的人不是入狱就是吊死,可谓是世事无常,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甚么让你震惊的事情。

    而夜间的苏府中,却突然有了响动,似是脚步声,好在这苏府没人了,也没人会被吓着。

    这人脚步十分琐碎,走得时快时慢,还带着锁链叮当的声响,只是奇怪的是这人夜间走路,竟不需要灯光照明,今日的月亮是一点点弯牙,地上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到。

    苏璃在洛弦离开后,才认清自己双目已瞎这件事情,白骨说,那蛇是普通毒蛇,但是那毒液合着狐妖的血液,被那狐妖混成了特殊的药液,效用未明,她被此毒伤到,竟是瞎了双目,白骨对此也是丝毫无法,不知道怎么解,那医典她只知道皮毛,并不精通。

    而处于一片黑暗中的苏璃只知道狱中混进了其他人,慕修不知道,他还在想着怎么帮助自己逃跑,所以她必须赶快离开,只有她离开,才不会连累到其他人,而那时隔壁却传来一个细弱的男声:“出门沿着走廊直走,然后右拐,右拐后立刻左拐,然后再走一段时间,你沿着墙壁摸索,会摸到一个狗洞,那边的守卫被人打晕了,你可以抓紧机会跑出去。”

    苏璃一惊,却不知道那人说话是真是假,而那人却笑笑:“你信不信我都无所谓,但是你只有这一条路能跑。”却见到苏璃已经是挣扎起身,摸着铁栏杆,顺着他所说走出了牢门,他微微惊讶,随即笑道:“苏姑娘,来日回到四方城,莫要忘记我今日救你恩情。我名叫白杉,我会在城南浣花坊等你。”

    白杉,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四方城也没有一个白姓家族是世家出名,只是苏璃却将他的话记在了心中,她摸索着离去,轻声道:“若有归来那一日,必不忘恩情。”

    她不知道的是,原本应该是从隔壁传出来的声音,可是她路过的隔壁,并没有人。

    苏璃循着记忆中的路,一路边走边摸,外加白骨的确认,一路走到青竹院,她轻微喘了喘,道:“白骨,我可能要离开这四方城了,我不去枯骨山,我要所有人都找不到我。”

    白骨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会全力帮助你,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她语气顿了顿:“你回这青竹院,可是想取甚么东西?”

    苏璃咬了咬唇,道:“我不知道疆域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可我知道我父亲是被冤枉的,我知道皇帝是故意这样做,想要对苏家斩草除根,我偏不叫他如愿,若我能逃离四方城,终有一日我要回来,向那些欠了我的人,一一讨回公道。”

    白骨叹口气:“其实他们本与你没关系,你不必如此在意这些事情。”

    苏璃轻声道:“没有苏璃,我怕是到现在也还没有意识,我被人陷害,一切都被人牵着走,我想要保护身边的人,白骨,他们与我有关系的,他们是我的亲人。”

    白骨一怔,不说话了。

    苏璃道:“你帮我将这青竹院中的所有东西都转移到蔷薇玉的玉中空间,这苏府以后就是那羽凉月居住了,我不要把这些东西留给她,父母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放着。”

    白骨道:“我晓得,你站着不要动,等我片刻。”

    而苏璃静静站着,手上脚上都是沉重冰凉的锁链,可她赤着脚站在地上,竟也不觉得难受,如今站在青竹院前,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竟有一丝解脱,她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她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

    这个四方城有心怀叵测的羽家,还有皇帝,还有许多看她好戏的官宦人家。

    还有……

    苏璃一怔,随即又是难受起来,虽然有太多不好的回忆,但是还有很多好的回忆啊,这个青竹院自她醒来一直陪伴着她,雪弋……

    幸好雪弋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甚么,苏璃一阵苦笑,此时心中响起白骨的声音:“好了,出府罢,莫要耽搁了时间。”

    苏璃还未回答,突然感觉背后一凉,竟嗅到几丝烧焦的味道。

    几乎就是下一刻,她身后响起羽凉月震惊的声音:“苏璃?你居然逃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