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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避雨青年

    四年后,京城,五月。

    突来暴雨,让街巷两边的商贩收拾商品货物,赶到就近屋檐下躲雨。

    朦胧暴雨中,街上只有身披蓑衣的人疾走,这么大的雨,怕是撑伞了伞都要淋破了。

    东街汾水左巷子里,一户药材店铺门口,青年看着外头突然大雨,正犹豫要不要撑伞回去。

    他看看手里的伞,又看看外头的雨,伞是和客栈借的,弄坏了他可就要自己赔了。

    身边的人见状,好心说道:“小兄弟,这么大的雨,再好的油纸伞都要淋坏了,倒不如就在此等候,我看这场及时雨很快就没了。”

    他看向旁边说话的人,挑担贩夫,寻常人家,而贩夫手中两担卖的正是豆腐花。

    “怎么?小兄弟,想要一碗山水豆腐花吗?”贩夫拿着汗巾擦着脸上的雨水,对他好奇的目光笑道。

    “好。”他说道。

    “好咧。”贩夫又多看了他几眼。

    平凡面貌,肤色蜜色,看起来总是太阳底下晒,略带点风霜的感觉,头发束起套着网巾,一看就是外地人。

    现在京城的男子潮流可是不带冠,而只是用各种精致玉件金器束起。用网巾的,过时了。

    再看他衣着,朴素简单,里头黑衣大带,外头一件对襟披风,十足十的过客打扮。

    “小兄弟今天刚进京的吧?”贩夫揭开大瓮,舀了一勺白嫩豆腐花,再加了一勺酱菜和酱料。

    青年接过很足料的豆腐花看了下。“是啊。”

    “怎么?客人南方来的?这可是京城有名的豆腐花,包准好吃。”

    青年看向贩夫。“为什么猜我是南方?”

    “听说南方吃不惯北方的豆腐花,但我跟你讲,我家的豆腐花可是京城中味道最好的。”贩夫拍胸脯说道。

    人人都说自家好。

    青年笑了下,舀了一勺,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果然是南方人。”只有南方人吃东西才会这样用调羹舀啊舀的,要是他们北方人,举起碗就咕噜咕噜喝下去了。

    青年笑而不语。

    说话间,街上忽来几声骚动,接着是一个人竟然从对面两层楼高的地方翻了出来,坠落在地,打了几个滚呻吟。

    怎么平白无故有人从楼上摔下来了?

    只见对面二楼栏杆上,慢腾腾地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

    那人衣着玉色深衣,领袖衣襟暗光熠熠,像是绣着银纹,剑眉朗目,乌发束起玉件而定。虽然简单,但也足以看得出来,这一身的华贵。

    他懒倚栏杆,笑看地上那人,不语。

    初见那人,青年不由得看呆了。

    “嗬!”贩夫和其他避雨的平民百姓见到二楼是那人,纷纷噤声不语,都低下头不敢直视。

    “你这个混账……姓殷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地上那人打着滚还不忘诅咒。

    贩夫见外地青年都看呆了,直直看着二楼那人,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兄弟,我劝你不要这么看了,否则……”

    否则?

    只见贩夫面色紧张,不止是贩夫,其他避雨民众也都不敢瞧看一眼,怕是只是看就会惹上麻烦。

    只见二楼又走出一人,也是冷然青年。只见他手持黑弓,弓上银箭头,直指地上那人。

    搭弓上箭瞬间,银箭飞出,射中那人一条腿。原本站都站不起来的对方,现在腿上又中了一支箭,更是惨痛嘶叫起来。

    青年愣了下,以为自己错看了。

    那人惨叫不止,忽然,又是一支箭射中那人一只手,力透其中,几乎是钉在了地上了。那人又是一声凄惨痛喊。

    竟敢在京城内公然这样做,那个青年究竟是凭什么?

    青年闻声一颤,像是才回神,正想往前,让贩夫死死拉住。

    “小兄弟,你别做傻事啊,那个人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得罪得起的大人物啊?”贩夫好心说道。

    “他是谁?”青年问道。

    “他是京城有名的恶霸白家钱庄白啸天的干儿子啊,他可是殷疏狂。”贩夫小声说道,就怕这么小声也会惊动对方。

    白家钱庄他不知道,但是殷疏狂这个名字,他熟悉得不能再熟。

    殷疏狂已经长得这般高了,面容一改稚嫩,看似懒散,隐隐傲气,俊容更加凌厉。

    地上那人哀痛间,青年还要搭弓再射,忽然二楼过来了一个少女,朝殷疏狂轻轻福身,像是说了什么话。

    少女面上盖着薄纱,发髻珠玉琳琅,一身蓝衫碧玉,不用露出容颜都知藏着多美的容貌。

    青年即使第一次来京城,也知道京城的大户人家或者德训有道的女子,都不轻易以真实面貌示人,大多是戴帷帽覆面纱,身边还要婢女侍从跟着,才算是得体的姑娘家。

    少女似是和殷疏狂说了什么,殷疏狂将视线懒懒移到她身上,故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了什么话。

    少女玉手轻掩浅笑,又捉襟指了指地上那人,说了一些话。

    殷疏狂看起来被吸引了,笑了一下,旁边已经满弓的青年收了箭势,退回了殷疏狂身边,低头不语。

    隔得太远,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店家,你可知道那个姑娘家是谁?”青年问这个贩夫。

    贩夫只敢看了一眼。“那个不是……她是瑶镜楼的碧荷姑娘。”

    碧荷姑娘,闻名天下的琴艺,曾是武林世家的千金,家道中落后进了瑶镜楼做了头牌姑娘。瑶镜楼,就是京城最富盛名的姑娘楼。

    瑶镜楼的姑娘,掌握琴棋书画都是基本功,大多还会舞蹈、双陆、酒令、吟诗作对等各项大户人家会的、不会的,她们都遍熟于心。

    现今,则是碧荷姑娘的名气更高。

    看来,连瑶镜楼的姑娘外出都会用纱巾覆面,青年眨了眨眼。

    不知碧荷姑娘说了什么事,殷疏狂没继续折磨那人,而是笑看着美姑娘。

    那样的神色,那样的感兴趣,那样的被吸引了全然的注意力,青年仰头看着,竟想深深呼吸,感到胸口一股窒碍。

    他对现在的他全然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