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烟花
“为什么现在就回去啊！”小静对我抗议。
“现在不回去的话……你就听我的话吧，你也想见见你的爷爷奶奶吧。”
“我们才玩几天啊，我不想回去……”
“你的奶奶想你了吧，这都三四天了，她上次好不容易才能看见你呢。乖啊，我们就回去一两天，然后我再带你出来玩。”
好不容易把小静哄上了回小镇的公交车。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回镇上的人应该很少。我本来也就打算今天下午回去的，而且，上午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坚定了这个想法。
小静变得很轻了。如果说以前的她像一只猫一样重的话，现在的她像是一只小老鼠一样。
我很害怕，我担心她见不到自己的爷爷奶奶了。她自己倒没什么其他异常的感觉，我问她，她也只是说自己越来越轻了。
“哥哥，我会不会飞起来呀？”
“不会吧，我怕你要是飞起来就不回来了。”
“怎么能！我肯定会回来找你一起玩的。”小静否定了我的话。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还是飞不起来呢？”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拉着她的手，以便确认她的情况，不过今天上午那一会儿，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直到现在，而且我感觉她一直在流失自己的体重，确切地说是灵魂。我感觉我要是没有抓住她的话，来一阵强风都会把她吹走。
真正的死亡，是消失吗？还是被风吹走，飞到蓝天上呢？
我不想知道答案，因为知道答案的代价就是有人死。
公交车走走停停。前面好像出了点事故，而且现在回去的车有些多，路上都是小汽车，一个个按着喇叭，但无论按了多少次都是无济于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我看着睡着的小静，在心里默默祈祷。我希望今晚能够回去，我现在都能感觉到小静正在飞快地流失自己的灵魂，我甚至觉得有些看不见她了。
一定要赶上啊。
汽车终于到站了。我抱着小静飞快地跑了下去，想找一辆回村子的车，看了一眼没有找到。没办法了，跑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今晚月光很好，我可以看得见被月光照耀得发白的道路。
我跑这么快，小静自然是被我的动作给弄醒了。这几天每天都起这么早，睡上一觉也好。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我一定要带她到达那个地方。我一定要让她见到自己的爷爷奶奶。
神啊，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请祝我一臂之力吧。
让我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能感受到，小静在一直失去着什么，我一定要赶上！请帮助我！
我曾经做了很多错事，我不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应该好好活着……我都承认！所以至少，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吧，让我实现我的心愿，让小静能够安心回去。
小静看着我，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
“烟花好漂亮……”小静看着我身后的天空，伸手指了指。
我没时间回头看了，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把小静带回去啊！
砰！砰！
我听到了烟花的声音。
世间的一切，在那一瞬仿佛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把小静带回去……这真的很重要吗？我有些迷茫了。
我现在在干什么呢？我该怎么做？
小静应该得到什么？是看见亲人的快乐？还是不被亲人看见的痛苦？是和奶奶一起上天堂的美梦？还是此时此刻，那美丽的花火表演？
我突然明白了。
于是我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
“好看吧，小静？”
“嗯。”
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就在这附近，不知是哪家放的烟花。
一瞬。烟花的美只有那一瞬。
那一瞬的美，就是烟花值得人们夸耀的一生。
烟花是短暂的。人也是短暂的，无论是生，还是死。
因此，我想让小静像那一片烟花一样，虽然短暂，但是很漂亮。
“小静，你现在时是不是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了？”
“嗯。”小静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啊，你的梦快要醒了……你会不会丢下……”我说了一半，被小静打断了。
“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呢！”
“抱歉，我……我还在做梦，我走不了。”
“你真是个懒虫！”小静气鼓鼓地对我说教。
“所以啊，梦醒了不要忘记我这个懒虫哥哥啊，哥哥还想带你去很多地方，还想带你去你的爷爷奶奶那里呢。”
不能哭啊，现在的我，是一个哥哥，做哥哥是不能哭的。
“那我醒了以后就再睡一会吧，我还想让你带我玩。”
“好啊，希望……我们一定还能再见面的。”我看着身体变得愈发透明的小静，不忍松开我的双手。
我现在有没有在笑啊？我怎么感觉我已经哭出来了啊。奇怪，我感觉不到我的泪水，感觉不到我的表情了。我的脸在不停地颤抖，我的身体也在不停颤抖，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小静开心地对我笑着。真是个傻瓜。
说不定我也是个傻瓜。
“要飞了啊，小静。”
小静张着嘴，说了什么，但我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就这样吧。
我松开了双手，奇怪的是小静并没有飞上天空，她在我的手臂上越来越透明。
我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仍然对她笑着。
“不要忘了我啊。”我看着她的笑脸。那是我看到过的，最令我感动的笑脸。
那张笑脸愈发灿烂了，我看见了小静满嘴的乳牙，还有明亮的瞳孔，我看到了她瞳孔里的烟花，还在绚丽地绽放……她的眼角还有一丝泪花。
然后，在那一瞬间，小静消失了。
一阵风从我的臂弯吹来，吹过了我滚烫的脸颊，吹落了我好不容易忍住的泪。
我知道了。
是风。
自由的风。
“现在不回去的话……你就听我的话吧，你也想见见你的爷爷奶奶吧。”
“我们才玩几天啊，我不想回去……”
“你的奶奶想你了吧，这都三四天了，她上次好不容易才能看见你呢。乖啊，我们就回去一两天，然后我再带你出来玩。”
好不容易把小静哄上了回小镇的公交车。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回镇上的人应该很少。我本来也就打算今天下午回去的，而且，上午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坚定了这个想法。
小静变得很轻了。如果说以前的她像一只猫一样重的话，现在的她像是一只小老鼠一样。
我很害怕，我担心她见不到自己的爷爷奶奶了。她自己倒没什么其他异常的感觉，我问她，她也只是说自己越来越轻了。
“哥哥，我会不会飞起来呀？”
“不会吧，我怕你要是飞起来就不回来了。”
“怎么能！我肯定会回来找你一起玩的。”小静否定了我的话。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还是飞不起来呢？”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拉着她的手，以便确认她的情况，不过今天上午那一会儿，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直到现在，而且我感觉她一直在流失自己的体重，确切地说是灵魂。我感觉我要是没有抓住她的话，来一阵强风都会把她吹走。
真正的死亡，是消失吗？还是被风吹走，飞到蓝天上呢？
我不想知道答案，因为知道答案的代价就是有人死。
公交车走走停停。前面好像出了点事故，而且现在回去的车有些多，路上都是小汽车，一个个按着喇叭，但无论按了多少次都是无济于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我看着睡着的小静，在心里默默祈祷。我希望今晚能够回去，我现在都能感觉到小静正在飞快地流失自己的灵魂，我甚至觉得有些看不见她了。
一定要赶上啊。
汽车终于到站了。我抱着小静飞快地跑了下去，想找一辆回村子的车，看了一眼没有找到。没办法了，跑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今晚月光很好，我可以看得见被月光照耀得发白的道路。
我跑这么快，小静自然是被我的动作给弄醒了。这几天每天都起这么早，睡上一觉也好。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我一定要带她到达那个地方。我一定要让她见到自己的爷爷奶奶。
神啊，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请祝我一臂之力吧。
让我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能感受到，小静在一直失去着什么，我一定要赶上！请帮助我！
我曾经做了很多错事，我不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应该好好活着……我都承认！所以至少，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吧，让我实现我的心愿，让小静能够安心回去。
小静看着我，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
“烟花好漂亮……”小静看着我身后的天空，伸手指了指。
我没时间回头看了，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把小静带回去啊！
砰！砰！
我听到了烟花的声音。
世间的一切，在那一瞬仿佛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把小静带回去……这真的很重要吗？我有些迷茫了。
我现在在干什么呢？我该怎么做？
小静应该得到什么？是看见亲人的快乐？还是不被亲人看见的痛苦？是和奶奶一起上天堂的美梦？还是此时此刻，那美丽的花火表演？
我突然明白了。
于是我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
“好看吧，小静？”
“嗯。”
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就在这附近，不知是哪家放的烟花。
一瞬。烟花的美只有那一瞬。
那一瞬的美，就是烟花值得人们夸耀的一生。
烟花是短暂的。人也是短暂的，无论是生，还是死。
因此，我想让小静像那一片烟花一样，虽然短暂，但是很漂亮。
“小静，你现在时是不是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了？”
“嗯。”小静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啊，你的梦快要醒了……你会不会丢下……”我说了一半，被小静打断了。
“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呢！”
“抱歉，我……我还在做梦，我走不了。”
“你真是个懒虫！”小静气鼓鼓地对我说教。
“所以啊，梦醒了不要忘记我这个懒虫哥哥啊，哥哥还想带你去很多地方，还想带你去你的爷爷奶奶那里呢。”
不能哭啊，现在的我，是一个哥哥，做哥哥是不能哭的。
“那我醒了以后就再睡一会吧，我还想让你带我玩。”
“好啊，希望……我们一定还能再见面的。”我看着身体变得愈发透明的小静，不忍松开我的双手。
我现在有没有在笑啊？我怎么感觉我已经哭出来了啊。奇怪，我感觉不到我的泪水，感觉不到我的表情了。我的脸在不停地颤抖，我的身体也在不停颤抖，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小静开心地对我笑着。真是个傻瓜。
说不定我也是个傻瓜。
“要飞了啊，小静。”
小静张着嘴，说了什么，但我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就这样吧。
我松开了双手，奇怪的是小静并没有飞上天空，她在我的手臂上越来越透明。
我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仍然对她笑着。
“不要忘了我啊。”我看着她的笑脸。那是我看到过的，最令我感动的笑脸。
那张笑脸愈发灿烂了，我看见了小静满嘴的乳牙，还有明亮的瞳孔，我看到了她瞳孔里的烟花，还在绚丽地绽放……她的眼角还有一丝泪花。
然后，在那一瞬间，小静消失了。
一阵风从我的臂弯吹来，吹过了我滚烫的脸颊，吹落了我好不容易忍住的泪。
我知道了。
是风。
自由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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