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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忠魂归处 往事如尘烟

    聚义小楼之后,于康带着于仁举便向北而行,直奔龙门而去。走了一夜,二人寻了一间破庙,于康外出打了些野味,生了火,这便烤了起来。

    一时间破庙内香味四溢,于仁举说道:“老爹,您的手艺真好!”说完便欲伸手去拿。

    只见于康手拿一根树枝,直指于仁举右手食指而去。于仁举见此眉头微皱,右手立时伸出食中二指成叉,欲夹住树枝。于康右手微一抖动,纵向劈下,于仁举右手化掌,掌心向上一拖,欲将树枝托起,哪知于康将树枝划了一个圈,从于仁举手背下穿过,直指其云门穴。于仁举左手抬起欲挡,已然来不及,立时只觉肩头一麻,随即便感到老爹收了手,肩头便立时恢复如初。

    于仁举看着于康笑道:“老爹,你武功又进步了啊!”

    于康一脸严肃的问道:“送你上武当山学艺已有八个年头了,你便只学会了这点功夫?”

    看着于康脸色,于仁举心中颇有些害怕,但到底是自己武功不到家,也说不得什么,想了一会,也只得说道:“老爹,这学武就好比考状元,都是要天份的,你儿子资质太差,即便再怎么努力,也学不了武当上乘功夫,所以啊,也就学会顺势而为了。我呢,将武当许多功夫都学了点,算是懂些皮毛,不求成为一流高手,只待日后慢慢练习,我想若能进入二流行列也是不错的。不过有一点,我那梯云纵的功夫可是不差,便是有好些师叔都是我手下败将!”

    于康听得此话,微微皱眉道:“昨夜与你连夜奔袭将近一个时辰,前半个时辰你还能跟上,后半个时辰,明显内力消耗过大,坚持不住了,看来你于内功这一块也是半吊子,便是连最拿手的轻功也坚持不了太久。哼,别说是江湖上一流好手,便是二流好手,你这轻功在他们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就这么点武功,你竟然还敢打抱不平,不想活了么?”

    “有这半个时辰还不够么,天下间像你这样的高手能有多少?况且跟在你身边哪里有什么危险可言!再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江湖好汉所为,若是我畏首畏尾,见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发生在眼前而无动于衷,那还算是你的儿子吗?”于仁举说道。

    于康听得此话,心中又是暗自神伤,又是欣慰不已,他看着于仁举心道:“以前在京城或许安全,只是如今天下风云变幻,格局已然不同,跟在我身边只能是危险重重,又何谈安全可言?”于康叹了一声说道:“两年前,玄玉道长亲自来信,说你做了一件好事,要亲自传授你太极拳。当时我与你爷爷有重要的事,未有放在心上,但均是为你高兴,便给玄玉道长回了一封感谢信。此事前因后果是什么?你既得玄玉道长指点,又为何武功仍旧这般差?”

    于仁举听了此话瘪了瘪嘴,说道:“事情因由便是有一人前来武当与玄玉道长比试武功,结果不问可知。那人自然是输了,这便下山去了。

    哪知那人与玄玉道长比试时,深受重伤。恰逢这时候,又遇见了敌人。又是这么巧,刚好遇见了我,我便出于侠义心肠,带着这位深受重伤的人,拼命的逃。边逃边躲,就这样,将其带回了武当山,救了他一命。却不曾想此人与玄玉道长虽是对手,却也是老朋友,玄玉道长便为其疗伤,将其治好了。

    没过几天,玄玉道长便亲自过来将我带到他的清修之地,教我太极拳。可是老爹,我这人吧,性格比较直,适合先发制人的拳法,当真不适合这种后发制人的高深武学,再者嘛,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见于康点了点头,于仁举说道:“玄玉道长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却当真不是传道授业的高手,要不然他的两个徒弟早就闻名江湖了!”

    “混账!不可对长辈无理!玄玉道长是你的师长,怎可背后这般诋毁,若是再有下次,定不饶你!”于康怒道。

    于仁举见父亲动怒,心下微微有些害怕,当下连忙点头称是。

    “怎么就说不得啊?”便在此时只见一道身影滑落而下,于仁举只觉眼前一花,架上的烤野鸡,便已在那人手里了。那人也不觉得烫,伸手便撕了一只鸡腿,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烤好了这么久还不快点吃,都快烤糊了,当真暴殄天物!”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你们又杀生了!罪过罪过!”只见破庙门外站着一位僧人,不是慧能却又是何人!“那便让和尚来一篇往生咒,让这只鸡早日通往极乐世界!”

    于康与于仁举连忙起身,看着二人拱手道:“参见前辈!”

    那人罢了罢手,说道:“你们坐,我也就是闻着香味了,过来喂一下老乞丐的五脏庙!可惜呀,有肉无酒,亏煞风景也!”此人正是那个酒疯子陆远客。于康见前辈到来,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倒是于仁举看见那位慧能和尚嘿嘿一笑道:“大师也过来吃点吧!”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出家人不食肉,各位慢用!”于仁举便又清理了一只野鸡,放在架上烤了起来,说道:“大师,你也替这只鸡念念经,超度超度它,免得它晚上去找你!”

    慧能一听,有些不解道:“它为何会找我?”

    于仁举说道:“作为出家人,你们总是念叨着善哉善哉,却又不出手相救,岂不是伪善么?相比较我们来说,于大师而言,这只鸡想必多少还是给予了厚望的,所以说,不找你找谁呀!”

    慧能一听,连忙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念经了。于康见此眉头微皱,见有前辈在此也不好多说什么。陆远客见此哈哈大笑起来,他也不看慧能,反而一边吃一边说道:“小子,好一副巧嘴,你刚才说两年前有人与玄玉道长比武,那人是谁,长什么模样,你可还记得?”

    “当时的样子不到五十,剑眉星目。虽已有那般年纪,长相却是俊美的很,便是我也羡慕的不得了。他那柄剑很沉,要比一般的剑长一尺左右。好家伙,全身黝黑,非得扛在肩上。要不然当真不好拿,怕是有八十来斤,其余的也就没什么映像了。”于仁举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十二省剑圣上官十五!哎,我便是连那个后生晚辈也打不过,又如何去找玄玉道长比试,当真是自取其辱!”陆远客叹了口气,说道。

    “老友,那上官西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天下间或许就此一人而已,你又何必与自己过意不去。再者说来,玄玉道长也比你小十几岁呢,便是和尚我不也是才五十多岁吗?嘿嘿!”慧能听到此处,连忙停止念经,嘻嘻一笑道。

    听得此话,陆远客长叹一声:“当真是老了!”

    于仁举见其黯然神伤,从怀中摸出一个水壶,递给陆远客说道:“像我,便觉得成为天下第二流高手便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要求这般高。江湖上许多人虽是没见过陆前辈,但是定然知道,您必是超一流的高手。听到您的大名无不肃然起敬,这便是您的江湖威望,难道学武当真是为了天下无敌?即便天下无敌了,那又如何?天下间已然没有陪自己饮酒舞剑之人,难道这便是前辈所追求的么?晚辈曾跟随玄玉道长修习过一年,所以有时候便很奇怪,为什么总会有人去找他比试武功?我便问了玄玉道长。”

    说道此处,他见破庙里面三人均是看向自己,一时有些疑惑,陆远客还没有接过水袋。于仁举说道:“这里面可是上好的状元红!”

    陆远客一把抢过来,说道:“你继续说,那玄玉到底说什么了?”

    “玄玉道长说:‘仁举啊,你可知江湖上有四句话,说的便是当世四人!’我说:‘徒孙知道,说的便是少林智言大师,还有师祖您,另外两个不清楚!’玄玉道长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这四句话不止是说明了四位高手,更是说明了我四人武功境界在江湖上的排名。’”

    “我问道:‘那师祖岂不是天下第二了,师祖真是厉害!’玄玉道长看着我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四人无不是练武奇才,却为何也有高下之分?是各派武功有强弱之分?还是各人天资上有所差异?都不是,在我这等境界之上,谈的不是武功高下,而是武学修为。”

    “所谓修为,便是已然超出了武学的范畴,讲得是各人的境界!智言大师清净无为,一生不争,先修佛,后习武。佛性已生,而习武只是附带,这才是正道!世人总是懂得拿起,却唯独放不下,而我便是那放不下之人。”

    “即便有一日智言大师圆寂,天下第一也不会是我,而是少林慧字辈的慧妙大师。此人得其师父智言大师真传,于世事无争,求内心一个净字。我与其有过几面之缘,想是现如今,我已没有把握胜他,更何谈今后?这几年我很少练武,这些话均是闭关所悟,还望你能听得进去!’”

    于仁举说完,只见三人均已是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起来。一时间他只觉惊奇不已,内心更是直感百般无聊,他看着打座的三人,走到陆远客身边捡起酒袋想道:“这招比什么混元掌,金刚掌还厉害,若是再次遇见什么高手,就将这些话讲一遍,让其便如这般打坐,免得再烦我。”

    看着天色由白变黑,又由黑变白,他更加觉得无聊,他想道:“师祖到底是厉害,随便几句话便要这几大高手想这么久。”

    他摇了摇头,又想道:“师祖说当世恐怕已有人超越了他,此人竟然还是天下第一的徒弟,便是我在少室山下要请去的慧妙大师,不是说这位慧能大师与那四人想比,只差了一点吗,怎会又不及慧妙大师?准是慧妙大师少于江湖上走动,是以天下人不曾知晓,哎,管他呢,不知几位前辈还要打坐多久,我可是两日两夜没合过眼了!”

    于仁举不知,他无意间说出的话,便是玄玉道长闭关数载所悟而得,他自己修为不够,不懂的其中精髓,但是场中三人却是不同,他们如获至宝一般,开始修炼起来。

    因为那些话于他们而言,便像是指路明灯一般,武学修为在他们身上若要再进一步,已是非常困难,此时这些话于他们而言,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又怎能放过这般好的机会。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长啸接着一声长啸,声传四野,直将附近鸟兽吓得到处四散。而于仁举更是受罪,双手捂住耳朵,面色痛苦异常。他连忙催动内功相抗,奈何自己体内的功力当真如杯水车薪一般。便在自己快抵挡不住时,只见一声佛号,一只温暖的手抵在自己背后。霎时间,于仁举直感体内一股浑厚无比的内力与这啸声相抗,只觉轻松了百倍。

    一柱香后,啸声方才止住,只见陆远客,慧能与于仁举均是看着于康从打坐终苏醒过来。

    于仁举总算舒了口气,他说道:“老爹,早知如此,我便不说了,这声音太过厉害,差点被你震死!”

    “玄玉道长真乃世间高人!”慧能说道。

    “想不到,我一直想赢他,却不知自己与他相差甚远,死心了,死心了!”陆远客说道。

    “哈哈哈哈,恭喜老叫花更上一层楼!”慧能说道。

    “接我一掌!”只见陆远客直奔于康而去,一掌打出,于康见陆远客来势凶猛,当下不敢大意,凝神运功,一掌迎上,只见两掌相交,“嘭”的一声,于康连退五步方才止住身形,饶是如此亦直感体内气血翻涌。

    “嗯,不错,此一掌含有老夫八层功力,你竟能接住,不错不错!”说完他转身对于仁举说道:“老夫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若是有事,便在丐帮报老夫的名字即可!”

    “不知前辈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于康问道。

    陆远客说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任何消息老夫都能第一时间知晓,聚义小楼一役,老夫便知晓你是忠良之后,很好,你如今已有这般身手,老夫便放心了。”

    原来这二人跟自己而来,是在保护自己,于康连忙拱手道谢。

    陆远客罢了罢手,说道:“走吧,老朋友!”

    “要和尚去哪?”

    “喝酒吃肉!”

    “你不闭关了?”

    “喝酒是闭关,吃肉亦是!”

    “恭喜老叫花悟得大道。和尚陪你便是,吃斋是闭关,念经亦是!”

    二人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老爹,这二人不愧疯癫之名,丐帮与少林分属武林正道,居然会有此等人物,当真奇怪!”于仁举看着于康说道。

    “江湖的事我不懂,江湖的人我也不知,先休息一下,睡好了上路,老夫人还有你姑姑特别想你!”

    且说二人一路来到了龙门,老夫人见孙子长的高高壮壮的很是高兴。

    于仁举一路上便已知晓于谦被朝廷以谋逆罪论处,迄今为止,尸体不知在何处。二人在龙门住了三日,见老夫人过的挺好,心中便少了些牵挂,辞别老夫人等人,父子二人便向京城而去。

    这一日,二人来到京城,于仁举还好,小时候被送上武当,认识的人还少。但于康不同,于京城生活了好些年,认识他的人铁定不少。而此时于康又是逃犯,为避免麻烦,于康便乔装了一番。只是要如何打听呢?

    二人找了一个酒楼,临窗而坐。于康叫道:“小二哥!”只见一个伙计连忙跑来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想请教小二哥一个问题!”说完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继续说道:“小二哥若是答的好,这锭银子便是小哥的了!”

    小二见此倒是面色如常,他说道:“客官有何问题,小的知无不言!”他皱了皱眉,随即多看了于康几眼。

    “那好,我问一下,于谦于大人你知道么?”于康话音刚落,便看到那小二面色突变,那人左右看了看,俯下身,以手遮掩,小声说道:“二位刚来京城吧,如今这京城之中,可是没有人敢提于大人的名字了。”

    “这是为何?”于康问道。

    “哎,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中势力最大的便是石亨,曹吉祥与徐有贞三人。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不知于大人为何会被诬陷谋反之罪,但我只知一点,于大人当初无论如何得势,始终是不会动老百姓分毫,甚至于所想政策均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可如今石曹二人权势滔天,骄横跋扈,手下耳目众多,但凡听到有人谈论于谦,便会直接让其下大牢。迄今为止,我是没有见过那些人出来过,当真是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小二哥低声说道。

    “看小二哥口出不凡,为何不考取功名,为朝廷办事?”于康说道。

    “只是一落地秀才,谈不上出口不凡,二位客官慢用!”说完那人便走了。

    “老爹,我想回家看看!”于仁举说道。

    “白天太过招摇,晚上再去,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于仁举点了点头,二人吃完饭便起身离开了。

    ……

    “仁举,后面有人跟着咱们!”

    “引他至偏僻的地方,看看他究竟是何来历?有何企图?”

    “难不成你我二人已被朝廷盯上了?”

    二人一边走,于仁举一边说道:“哪有这么快,前些时日,我父子二人还在灵宝杀了那陈汝言的宝贝儿子,你虽是朝廷要犯,他们怎么着也想不到,你会这么快来京城。我看此人多半是京城的小混混,看我俩初来乍到,想讹些钱财!”

    “如此便最好了!”话音刚落,只见前方有一小巷,二人便向里走去,随即藏好。但见来人二十来岁,一副机警的模样。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欲调头回去。于康见此哪里容他这般离去,当下脚尖轻点,已然出现在其身后,随即右手扣住其脖颈,低声问道:“你追我父子二人有何目的?”

    那人倒也不慌,回道:“尊驾可识得于谦于大人?”

    “你究竟是何人?如不快速招来,我便让你血溅当场!”说完右手微微用力。

    那人咳嗽两声说道:“在下刘谨,乃是陈逵陈大人的部下,便是陈大人让在下过来接二位前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陈逵?他找我何事?”

    “这个在下也不知晓,一切待见到陈大人后,自会清楚明白!”看出此人还有些犹豫,刘瑾继续说道:“便是为了不让二位多心,陈大人才只让我一个人前来,如若陈大人当真有坏心,早就通报官府,将二位缉拿归案了不是吗?”

    听得此话于仁举慢慢走出来,说道:“老爹,放了他吧,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不管怎样有一个京官指路,还是方便许多的。”

    于康收回右手说道:“抱歉,此时不同往日,若有得罪还请海涵!”

    “没事,二位这便随我来吧!”说完便带着二人走了几条街,进了陈府。刘谨将二人安置在书房,让下人备了茶点,这便去请陈逵。不多时,只见一个年约五十,一脸愁眉之人走了进来。于康与于仁举连忙起身,向其抱拳行礼。

    陈逵连忙上前搀扶于康,不让其行礼,随即安排二人坐下,并吩咐刘谨看好外门,不得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他坐下喝了口茶,说道:“我见过你,你是于大人的义子,从前你总是常伴于大人左右。你或许对我没有印象,但是京城里面从景泰年间直到现在,还在任的官员,没有不认识你的。陈某能做到如今的都督同知便是靠着于大人的提携。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四月,洪涛回京,传来消息,说于康私自逃脱,那时起,我便知道你总有一日是要回来的,便每日安排人在京城的各个入口把守。前几日从灵宝传来消息,陈汝言陈大人的儿子被你父子二人所杀。陈某还担心你又要耽搁一段时间才会进京了,却不晓你来的这么早。”

    于康听得此话,心下颇为高兴,起身拱手道:“陈大人,既然您知晓我父子二人此番前来的目的,还望陈大人行个方便,告知我义父尸骨现在何处!”

    “实不相瞒,陈某因感于大人之忠义,不忍心一代忠良曝尸荒野,便将于大人的尸身收敛在陈某府上。”

    二人一听当下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称谢。陈逵见此,连忙将二人扶起,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收敛于大人尸身之时,朝中许多人均是知晓。但于大人既已身死,那些人也就放心了。至于于大人的尸身是否有人收敛,他们是不会管的,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

    于仁举听得此话一惊,他问道:“陈大人,可是因为我将那陈汝言的儿子砍了脑袋,那陈汝言誓要报仇,这才会盯住我爷爷的尸身,其目的便是在于杀了我二人,好为其儿子报仇?”

    “不错,正是如此!所以现如今的京城到处,布满了陈汝言的眼线,若不是你二人机运好,指不定此时已是陈汝言的阶下囚了!”陈逵说道。

    “陈大人此话怎讲?”于康问道。

    “二位有所不知,今日酒楼之中的店小二便是陈某旧部,以前见过你。此人有一能力,便是见过的人,无论再怎么妆扮,他总会认出来。是以这才通知刘谨,让其将二位请到府上。”

    “原来如此,看来当真要好好谢谢那位小二哥了!”

    “哎,当年北京保卫一战,直将也先等人打的落荒而逃,直叫人拍手称快。如今经过景泰八年励精图治,我大明朝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不曾想英宗复位,竟还是任用石亨曹吉祥此等奸邪小人。好不容易有的景象,怕是又要让这等小人毁于一旦。若仍旧这般,大明朝当真是气数已尽了!”陈逵叹道。

    “陈大人慎言!此等话以后切莫对旁人说起,以免遭来杀生之祸!”于康说道。

    “提醒的是,陈某见到你,便像是见到了于大人,这才不吐不快啊!”陈逵说道。

    于康面色一黯,说道:“陈大人乃性情中人,于某佩服,只是官场之道,还望陈大人铭记于心。”

    陈逵听得此话点了点头。

    于康说道:“如陈大人方才所言,那陈汝言要找我等报仇,岂不是要监视陈大人的府上,若是被其发现,当真是会牵连陈大人的。”

    “问题便在于此处,我府上倒是没人监视,不过到我府上的各个路口,会有人监视,只是他们忽略了一条路,便是刘谨带二位所走的路,那条路偏僻异常,还要从一座大酒楼穿过,是以一般人不会知晓。”

    “如此说来,我便放心了!”

    “陈汝言在京城虽是势大,不过以本官的手段将棺木运出城也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是如何保证这一路上没有阻碍,安全到达!本官虽可以将棺木运出城,可是以陈汝言的本事,他定能有所察觉。所谓落叶终须归根,于大人祖籍浙江杭州,出城不难,难只难在千里之途,如何防范陈汝言的追杀!”陈逵说道。

    “既如此,我父子二人便叨扰陈大人几日,容我想想法子,看怎生将棺木运到杭州。”于康说道。

    “刘谨,吩咐管家,准备两间客房,安排二位住下!”

    “是,大人!”门外刘谨答应一声,这便走了。

    “二位这便随我来!”陈逵起身看着二人说道。

    于康与于仁举对望一眼,眼中又是激动又是伤心之色。二人跟随陈逵来到院内东边的一处房间,只见房间外种植了不少树木,遮挡了不少阳光。进屋一看,只见屋里昏暗无光,屋内撒满了石灰,两把长凳,长凳上摆放着一副棺木,棺木一头放着灵位,灵位上书“大明忠魂”四字。于康与于仁举一见之下,连忙跪倒抱头痛哭,陈逵见此上了柱香,便悄然退了出来。

    直至夜幕降临,父子二人这才出来,陈逵见二人出来,连忙吩咐管家准备饭菜。吃过饭,于康与于仁举便各自回了自己房间,于仁举想着看一看从小长大的地方,又想着父亲方才伤心的模样,不忍再让父亲触景伤情,这便一人出了门,直奔于府而去。

    一路走来,看见熟悉的街道,想起小时候的种种,不禁暗自神伤,忽然之间,他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华山李逸之。

    想到此人曾听命于陈家公子,必定是陈汝言的人。只是此时已经夜禁,任何人不得外出,此人这时出来,必定是有要事,莫非是发现了我父子二人?

    一想到此事,心中一时间倒将看老宅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知道此人武功高强,这便远远跟上,深怕对方发觉。几经辗转,居然是到了石府,只见石府浩大非常,非是一个陈府可以相比。

    走了许久,他才见到李逸之向大厅走去,此时的大厅灯火通明,大厅之外有许多官兵把守,便是李逸之也只是在大厅外等候。

    为了不让人发现,于仁举藏身于远处的屋顶之上,远远的观望着,只是大厅里面的人,于仁举是一个也不认识,他只觉百般无聊,正欲离去,只听一声大喝道:“什么人?”话音刚落,于仁举便看见一道白色身影从大厅方向直向自己奔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于仁举一个转身,几个起落之间,便向远处逃去。

    于仁举心中想道:“此处竟有这般高手,便是李逸之也没有发现,此人竟能发现!”那白影紧随其后,如此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白影连跨数步,已然超越了于仁举,随即回身一掌打出。

    于仁举见这一掌来的急,已然躲避不了,当下一掌迎上。但听“砰”的一声,于仁举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于仁举见自己跑不了,当下也不再逃了,便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追自己。他抬眼望去,只见对方竟是一个年轻僧人,二十出头,面如冠玉目若辰星,鼻似悬胆唇如涂脂,眉目疏朗其身立玉,好一俊美僧人!“这么一副好皮囊,怎生会是一个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不顾夜禁,擅闯官员府邸,所为何事?”那人双手合十道。

    “嘿嘿,小师傅见谅,夜晚看不清,迷了路,我这便告退!”

    “武当梯云纵的功夫很是厉害,轻功有此造诣,又怎会是迷路之人?”说完只见那个和尚一拳向自己打来,用的正是少林正宗的罗汉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