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苦命鸳鸯 江湖无情客（下）
满地残枝败叶，柳树经过寒冬洗礼，亦是光秃一片。“呼啸”之声预示着寒风瑟瑟，在这漆黑深夜也是肆意妄为。寒星几点，朦胧孤月，仿佛夜空之神的眼睛一般，盯着大地。似乎也想弄个明白，年节刚过，为何这些人要徒添这许多肃杀之意。
留下童先对付于仁举，沈秋艳与苏白二人在前方开路。行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立时停下，只因前方有一人拦路。
众人心中一惊，举头看去，却不想此人正是陈鸿飞，均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石亨眉头一皱，当即说道：“见陈先生在此，石某想来，也无外乎有两个结果！”
陈鸿飞一笑道：“不过老夫却是只带了一个结果而来，未知石大人猜测的是哪个结果？”
“陈先生是来杀我的！”石亨听其语气，虽是有些不愿相信，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你猜对了！”陈鸿飞说道。
石亨说道：“当初石某欲将陈先生招致麾下，无论什么条件，任陈先生提。当真不知陈先生为何要拒绝？”
“因为你太愚蠢且优柔寡断！”陈鸿飞笑道。
听得此话沈秋艳与李逸之眉头微微皱了皱，石亨倒是没有生气，他说道：“愿闻其详！”
“石大人，你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可有想过举兵起事？”陈鸿飞淡淡道。
沈艳秋听得此话微微一愣，神色随即有些复杂的看了看石亨。苏白、李逸之此时倒是有些惊讶，不过随后也就恢复成了常色。只因都这个时候了，以前的事管他干什么。
石亨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如何？”
“在你侄儿掌管大同兵马之时，你便应该与你侄儿商议此事。至那时严守紫荆关，据守大同，你二人内外拥兵这么好的时机却是错过了，你说你蠢不蠢？”陈鸿飞说道。
石亨点了点头，一时间神色有些黯然道：“确实如此！”
陈鸿飞嗤笑一声道：“可笑你自己仗着门人众多，且拥有内外兵马，在朱祁镇面前肆无忌惮。他朱祁镇是谁，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皇位他朱祁镇是如何失而复得，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你这般做无非是加快了你的死期，你说你蠢不蠢？”
石亨一愣，听得此人直呼皇上姓名，一时间皱了皱。随即想到自己确实被权力冲昏了头脑，当下又是点了点头。
“按老夫的推测，去年你侄儿回京时，想来应该是与你商议谋反之事。可惜你却仍旧没有动作，你说你是不是优柔寡断？都那时候了，老夫却不知你是怎么想的！要老夫投奔你？难道跟着你一起送死不成？”陈鸿飞说道。
石亨听得此话，内心之中颇有些后悔。他想到当日要是听了石彪的话，如今即便不能将朱家天下打下来，但至少可以占据一方称霸。待他日兵强马壮之时，未必不能与他朱祁镇一战。想到此处，石亨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沈秋艳三人，想着临死前做些好事，这便向陈鸿飞问道：“石某人与侄儿的性命陈先生可以拿去，这几人却是无辜的。还望陈先生高抬贵手，饶了他们一命！”
陈鸿飞眉头一皱，正欲说话。但见李逸之说道：“今日李逸之誓与大人共存亡！”
石亨见此，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
陈鸿飞说道：“这倒是稀奇了，老夫一直有个问题不懂。李逸之，你不是号称铁面先生么，怎么会为石亨卖命？”
李逸之说道：“我儿子不是江湖中人，因其一时冲动，打死了人，这便被官府抓了起来。可是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是万万不能看其身首异处的！江湖上均知铁面书生，中正无私，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我会为了儿子去劫大牢。可惜的是大牢里守卫众多，且不乏好手。营救失败之后，幸得遇见了石大人，他帮我把儿子救了出来，所以我便答应一生一世护其左右。他给我李家留了后，我这条命便归石大人所有！”
陈鸿飞听得此话，点了点头，当即说道：“不错，这个理由也算是江湖好汉的气概。”陈鸿飞说完，看着苏白说道：“那你呢，血手书生？”
苏白笑道：“我从来都是不喜欢当官的，只是为了我心爱的女子！”说完苏白这便看向了沈秋艳，沈秋艳心有所感，也看向了苏白。二人目光相遇，微微一笑。
陈鸿飞笑了笑，说道：“可敬可佩！倒是没有想到血手书生竟会是一个多情公子哥！”陈鸿飞又看向沈秋艳问道：“小女娃，你又是为了什么？”
沈秋艳说道：“我是代宗皇上的亲信，而代宗皇上却是极为不喜欢石大人，因此要我暗杀石大人。”
听得此话，众人均是一阵错愕，没想到还会有这等事情。
沈秋艳说道：“代宗皇上驾崩以后，我本是可以走的，不过我却是不想走了。只因石大人对下属确实不差，所以我便留在了石府，一直为石大人效力！”
陈鸿飞听得此话心下想到，五毒门确实厉害。方才城门之外，看沈秋艳使毒的功夫当真厉害。若能留为己用，对于自己今后所谋之事当真是如虎添翼。他当下说道：“此时可是性命攸关之时，老夫给你一个选择。你要么答应为老夫做事，要么就陪着石大人一起死！”
沈秋艳皱了皱眉，他知道石亨是看中了自己使毒的本领。想到对方武功之高，若是不答应，当真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若是答应，虽是留住了性命，但到底是背叛了石亨。想来今后陈鸿飞即便是用了自己，也会对自己处处提防。
她偷偷看了看苏白，心下想到自己这辈子难得遇到了一个对自己这般好的男人，还对自己这样的死心塌地。虽然苏白一直在说自己曾经救过他，可是自己终究是没了印象。自己也怀疑过此人是来杀自己的，可是一次次与敌人相斗时，他总会冲在最前面，将他的后背留给自己。她知道，他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平日他总会花些心思逗自己开心，或是陪自己逛街，或是与自己游湖赏景。
沈秋艳的心终究是肉做的，她也终究是一个女人。她知道她的心不再像以前那般，如铁一般坚硬了，似乎已经被苏白的热情给慢慢融化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心里早就住进了这个男人，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此刻她知道，只要她做出选择，苏白就会无条件的跟随自己。可是她不想选择背叛，又想与他厮守一生。顷刻间，沈秋艳当真处于天人交战之际，心中仿佛一团乱麻，没个出处一般。
苏白见此，似乎知晓沈秋艳的想法，他来到沈秋艳的身旁，看着沈秋艳说道：“此人乃是江湖公敌，我们即便是跟着他，暂时保全了性命，想来最后也不会落得好下场！你知道的，我虽是不喜欢当官的人，可是石大人对我们二人却是不错。今生我能报了父母之仇，又能陪伴你这么久的时间，想来也是老天爷待我不薄。若有来生，我也定会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寻到你，至那时……”
但听闷哼一声，苏白嘴角一丝鲜血流出，眼看就要软倒在地。沈秋艳连忙一把将其抱住，使苏白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而沈秋艳的眼睛此时却是看到了陈鸿飞手中拿着一颗小石子。再摸苏白背后时，那里已是鲜血淋漓。
苏白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她只是皱了皱眉，再无其它表情。但听苏白在其耳边缓缓道：“至那时，我们做一对平凡夫妻，每天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一起生个大胖小子，然后一起将他慢慢养大。不要他考取功名，也不要他步入江湖，只要他能平安健康长大。而我们则是做一对恩爱百年的夫妻，直至青丝变白发，直至我们同葬在一处地方。这些想法，无时无刻不在我心中环绕，只是我不知该如何……”
说到最后，苏白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身体慢慢向下滑去。沈秋艳这时方才惊觉，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已经离开了自己。想着从今以后，世上又只剩下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一时间，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又好似被一把锋利的尖刀，剜走了一整颗心。
她想哭，可是她知道即便哭的撕心裂肺，声嘶力竭。他也不会再回来陪自己一起游湖赏灯会，也不会再陪自己一起吃饭了。
她想仰天长啸，可是她也知道，仇人就在眼前，而她却无能为力。她双眼之中的柔情，顷刻间，化为了三尺寒冰。
她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苏白，好似生怕他摔倒在地。
她将他驮在背上，背着他，一步步向着陈鸿飞走去，在临近陈鸿飞时，她面无表情道：“从今以后，五毒门尽归陈先生调遣！”
她依然没有流泪，可是她的心却在流血……
陈鸿飞听得此话微微一笑，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因如沈秋艳所言，就在今夜城门外一战。陈鸿飞看到了沈秋艳使毒的手段确实凌厉狠毒，且杀伤力极大。
因此他要招揽沈秋艳，不管其他，只为了她这一手使毒的功夫。
留下童先对付于仁举，沈秋艳与苏白二人在前方开路。行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立时停下，只因前方有一人拦路。
众人心中一惊，举头看去，却不想此人正是陈鸿飞，均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石亨眉头一皱，当即说道：“见陈先生在此，石某想来，也无外乎有两个结果！”
陈鸿飞一笑道：“不过老夫却是只带了一个结果而来，未知石大人猜测的是哪个结果？”
“陈先生是来杀我的！”石亨听其语气，虽是有些不愿相信，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你猜对了！”陈鸿飞说道。
石亨说道：“当初石某欲将陈先生招致麾下，无论什么条件，任陈先生提。当真不知陈先生为何要拒绝？”
“因为你太愚蠢且优柔寡断！”陈鸿飞笑道。
听得此话沈秋艳与李逸之眉头微微皱了皱，石亨倒是没有生气，他说道：“愿闻其详！”
“石大人，你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可有想过举兵起事？”陈鸿飞淡淡道。
沈艳秋听得此话微微一愣，神色随即有些复杂的看了看石亨。苏白、李逸之此时倒是有些惊讶，不过随后也就恢复成了常色。只因都这个时候了，以前的事管他干什么。
石亨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如何？”
“在你侄儿掌管大同兵马之时，你便应该与你侄儿商议此事。至那时严守紫荆关，据守大同，你二人内外拥兵这么好的时机却是错过了，你说你蠢不蠢？”陈鸿飞说道。
石亨点了点头，一时间神色有些黯然道：“确实如此！”
陈鸿飞嗤笑一声道：“可笑你自己仗着门人众多，且拥有内外兵马，在朱祁镇面前肆无忌惮。他朱祁镇是谁，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皇位他朱祁镇是如何失而复得，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你这般做无非是加快了你的死期，你说你蠢不蠢？”
石亨一愣，听得此人直呼皇上姓名，一时间皱了皱。随即想到自己确实被权力冲昏了头脑，当下又是点了点头。
“按老夫的推测，去年你侄儿回京时，想来应该是与你商议谋反之事。可惜你却仍旧没有动作，你说你是不是优柔寡断？都那时候了，老夫却不知你是怎么想的！要老夫投奔你？难道跟着你一起送死不成？”陈鸿飞说道。
石亨听得此话，内心之中颇有些后悔。他想到当日要是听了石彪的话，如今即便不能将朱家天下打下来，但至少可以占据一方称霸。待他日兵强马壮之时，未必不能与他朱祁镇一战。想到此处，石亨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沈秋艳三人，想着临死前做些好事，这便向陈鸿飞问道：“石某人与侄儿的性命陈先生可以拿去，这几人却是无辜的。还望陈先生高抬贵手，饶了他们一命！”
陈鸿飞眉头一皱，正欲说话。但见李逸之说道：“今日李逸之誓与大人共存亡！”
石亨见此，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
陈鸿飞说道：“这倒是稀奇了，老夫一直有个问题不懂。李逸之，你不是号称铁面先生么，怎么会为石亨卖命？”
李逸之说道：“我儿子不是江湖中人，因其一时冲动，打死了人，这便被官府抓了起来。可是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是万万不能看其身首异处的！江湖上均知铁面书生，中正无私，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我会为了儿子去劫大牢。可惜的是大牢里守卫众多，且不乏好手。营救失败之后，幸得遇见了石大人，他帮我把儿子救了出来，所以我便答应一生一世护其左右。他给我李家留了后，我这条命便归石大人所有！”
陈鸿飞听得此话，点了点头，当即说道：“不错，这个理由也算是江湖好汉的气概。”陈鸿飞说完，看着苏白说道：“那你呢，血手书生？”
苏白笑道：“我从来都是不喜欢当官的，只是为了我心爱的女子！”说完苏白这便看向了沈秋艳，沈秋艳心有所感，也看向了苏白。二人目光相遇，微微一笑。
陈鸿飞笑了笑，说道：“可敬可佩！倒是没有想到血手书生竟会是一个多情公子哥！”陈鸿飞又看向沈秋艳问道：“小女娃，你又是为了什么？”
沈秋艳说道：“我是代宗皇上的亲信，而代宗皇上却是极为不喜欢石大人，因此要我暗杀石大人。”
听得此话，众人均是一阵错愕，没想到还会有这等事情。
沈秋艳说道：“代宗皇上驾崩以后，我本是可以走的，不过我却是不想走了。只因石大人对下属确实不差，所以我便留在了石府，一直为石大人效力！”
陈鸿飞听得此话心下想到，五毒门确实厉害。方才城门之外，看沈秋艳使毒的功夫当真厉害。若能留为己用，对于自己今后所谋之事当真是如虎添翼。他当下说道：“此时可是性命攸关之时，老夫给你一个选择。你要么答应为老夫做事，要么就陪着石大人一起死！”
沈秋艳皱了皱眉，他知道石亨是看中了自己使毒的本领。想到对方武功之高，若是不答应，当真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若是答应，虽是留住了性命，但到底是背叛了石亨。想来今后陈鸿飞即便是用了自己，也会对自己处处提防。
她偷偷看了看苏白，心下想到自己这辈子难得遇到了一个对自己这般好的男人，还对自己这样的死心塌地。虽然苏白一直在说自己曾经救过他，可是自己终究是没了印象。自己也怀疑过此人是来杀自己的，可是一次次与敌人相斗时，他总会冲在最前面，将他的后背留给自己。她知道，他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平日他总会花些心思逗自己开心，或是陪自己逛街，或是与自己游湖赏景。
沈秋艳的心终究是肉做的，她也终究是一个女人。她知道她的心不再像以前那般，如铁一般坚硬了，似乎已经被苏白的热情给慢慢融化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心里早就住进了这个男人，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此刻她知道，只要她做出选择，苏白就会无条件的跟随自己。可是她不想选择背叛，又想与他厮守一生。顷刻间，沈秋艳当真处于天人交战之际，心中仿佛一团乱麻，没个出处一般。
苏白见此，似乎知晓沈秋艳的想法，他来到沈秋艳的身旁，看着沈秋艳说道：“此人乃是江湖公敌，我们即便是跟着他，暂时保全了性命，想来最后也不会落得好下场！你知道的，我虽是不喜欢当官的人，可是石大人对我们二人却是不错。今生我能报了父母之仇，又能陪伴你这么久的时间，想来也是老天爷待我不薄。若有来生，我也定会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寻到你，至那时……”
但听闷哼一声，苏白嘴角一丝鲜血流出，眼看就要软倒在地。沈秋艳连忙一把将其抱住，使苏白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而沈秋艳的眼睛此时却是看到了陈鸿飞手中拿着一颗小石子。再摸苏白背后时，那里已是鲜血淋漓。
苏白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她只是皱了皱眉，再无其它表情。但听苏白在其耳边缓缓道：“至那时，我们做一对平凡夫妻，每天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一起生个大胖小子，然后一起将他慢慢养大。不要他考取功名，也不要他步入江湖，只要他能平安健康长大。而我们则是做一对恩爱百年的夫妻，直至青丝变白发，直至我们同葬在一处地方。这些想法，无时无刻不在我心中环绕，只是我不知该如何……”
说到最后，苏白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身体慢慢向下滑去。沈秋艳这时方才惊觉，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已经离开了自己。想着从今以后，世上又只剩下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一时间，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又好似被一把锋利的尖刀，剜走了一整颗心。
她想哭，可是她知道即便哭的撕心裂肺，声嘶力竭。他也不会再回来陪自己一起游湖赏灯会，也不会再陪自己一起吃饭了。
她想仰天长啸，可是她也知道，仇人就在眼前，而她却无能为力。她双眼之中的柔情，顷刻间，化为了三尺寒冰。
她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苏白，好似生怕他摔倒在地。
她将他驮在背上，背着他，一步步向着陈鸿飞走去，在临近陈鸿飞时，她面无表情道：“从今以后，五毒门尽归陈先生调遣！”
她依然没有流泪，可是她的心却在流血……
陈鸿飞听得此话微微一笑，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因如沈秋艳所言，就在今夜城门外一战。陈鸿飞看到了沈秋艳使毒的手段确实凌厉狠毒，且杀伤力极大。
因此他要招揽沈秋艳，不管其他，只为了她这一手使毒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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