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江湖路远 漂泊天涯客
这段时日，也不知为何，柳白华总会感到心绪不宁。每每吃了晚饭，总会在院中小坐一会。于康见她心情不佳，总会在柳白华身旁陪她说说话。
小院里的风有气无力，天边残月朦胧昏暗，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稀疏夜星也是无心闪烁，看在眼中，竟是如此的萎靡不振。倒不知今夜的神仙是怎么个意思，看来他定是没精打采的了。
如今已是夏日时分，照理说应是万物最为盎然之时。却不知为何，在柳白华的眼中，小院里的绿色也是格外刺眼。便是平日里柳白华亲手种的花，在此时吐芬也是阿谀之感。
夏日的夜里总会有百虫鸣叫，尤其以蛙声为最。本是一幅星夜乘凉图，两人应是随意的坐着，笑着谈天说地。天上星月交辉，微风拂过带来花香阵阵，也带来了百虫欢快轻语。然而如此惬意的风景竟是让柳白华生出了烦躁之感。
二人天南地北的聊着天，于康总会将自己买菜时所听到话，说给柳白华听。张婶家的孙子马上要参加乡试了，逢人便说，一脸得意的笑，仿佛要让整个杭州都知道此事。街上卖猪肉的朱屠夫说再过几日，他家的猪肉要涨价了。这几日遇见买猪肉的主顾这便说上一说，免得到时候涨了价，其他人又得抱怨了。李伯家……等等一些生活上的小事。仿佛这二人当真如普通人一样，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了。
平日里这些话，柳白华总是喜欢听得，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全然没了兴致。
二人聊天，到最后总会聊到自家的孩子。于康先说于仁举，说完之后。柳白华也会说到林秋晨，只是说了林秋晨，就难免要说一说这个让柳白华咬牙切齿的清灵子了。
柳白华抚养了林秋晨十年，教其读书写字，教其武功，又教其江湖风云。早已将林秋晨看作是自己的女儿一般。只是每每想到林秋晨堕入情网，难以自拔。柳白华总会哀声叹气一番，直骂清灵子不是东西！
柳白华深知少林寺的规矩，见清灵子又似乎得了慧妙真传。知道这个小和尚是不会还俗迎娶自己的徒弟，因此对其颇有恨意。但林秋晨的固执，确实叫柳白华直感无奈。
于康见柳白华说道此处，均会破口大骂清灵子，也总会出声安慰道：“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办，我们不用想那么多。”
柳白华听得此话总会沉思良久，而后叹口气。好似不得不服输一般，可是事后仍旧会不停的骂清灵子。
于康微微一笑，知道此时不宜纠缠这个问题不放。当下转移话题说道：“许久未见你练武了，你这般厉害的武功，荒废了不可惜么？”
柳白华看着于康说道：“也没什么可惜的，这些时日总与你在一起，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于康听得此话，微微一愣，看着每日依旧以纱巾蒙面的柳白华，说道：“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柳白华点了点头。
“可既然是老朋友了，却不知何时方能一睹柳宗师的真容风采啊？”于康问道。
柳白华浑身一震，看着于康许久，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几度张口欲言，却终是未有说话。
于康见此，以为是柳白华不想给自己看。本是带有玩笑之意，想为其舒缓心境，却不想无意间倒是让柳白华更加黯然。他深感不妙，这便连忙说道：“于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你心绪不佳，便想着一些话来说，当真没有其他意思！”
柳白华看着于康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当即眉头一挑，对着门外低声喝道：“是谁在门外鬼鬼祟祟，还不滚出来！”
于康听得此话，眉头一皱，看向大门处，这时只见一道人影缓缓走了进来。于康与柳白华看去，却是看不清那人真实面目，只因对方站在暗处。
“既然来了，堂堂正正见上一面岂不是好！何必藏头露尾？”柳白华说道。
黑影听得此话，提起右腿欲向前跨上一步。只是不知为何，好似前方有一道无形巨墙，将他挡在那里，这一步终究是迈不出去。
于康见此，微微一愣，看其身型总觉得此人有些熟悉。这便开口问道：“阁下过来有什么事么？”
那人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会，慢慢开口道：“我是来告诉柳宗师一件事情！”
二人听得此话，对望一眼。那声音有些熟悉，只是颇为低沉，且附有沙哑之感。柳白华又看向了那道黑影，意思好似在问那人想告诉自己什么事？
于康见此，看着黑影说道：“需要我回避么？”
“不用！”那人回道。
黑暗中那人几度张嘴，却是哽咽难出。他深吸了几口气，平了平激动之情，终于是说出了口。
“林秋晨死了！”
于康与柳白华一愣，柳白华当即喝道：“你究竟是谁，在这里胡说什么？还有，你怎知我在这里？”说完化为一道白影直奔黑影而去，一把将其抓住。
那一刻，柳白华整个人却是愣住了。只因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清灵子。
清灵子此时一身衣物倒算干净，一头短发自然垂下，络腮胡须犹如杂草丛生。这等形象与往日那个白衣如净的玉面罗汉当真是天差地别，他的声音也是变与往日大有不同。
不知为何，见到这般模样的清灵子，柳白华倒是对他所说的话信了一分。她此刻好似知道自己这些时日以来，为何会心绪不宁了。
她似乎只是有些难以接受，她拉着胡禹胸口的衣服厉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秋晨死啦？”
胡禹点了点头。
“你放屁！”柳白华大声喝道。
于康见此情形有些惊讶，连忙上前看去。也认出清灵子，当下吃了一惊，这便慢慢拉开柳白华的手。
“清灵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进来再说！”于康拉着清灵子的手，想要将其带进去。却不想对方竟是纹丝不动，直叫于康一愣。
胡禹开口道：“清灵子已经死了，我现如今名为胡禹。林秋晨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她已经是我胡禹的妻子。”
听得此话，直叫二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此时二人倒是清楚了一件事，林秋晨是真的死了！
柳白华心中如遭重击，向后退了两步，似乎要倒了下去。于康见此，连忙将其搀扶住。
她想着林秋晨第一次叫自己师父，第一次做饭给自己吃。因练功太苦太累，他第一次偷偷躲在房间哭泣。可是到了第二日，她依旧是强忍着苦痛跟自己学武。一个千金大小姐，倒是有些难为她了。她也知道林秋晨是为了报仇！
甚至她还清楚记得林秋晨第一次完整将五形拳打了一遍时，那兴奋的神采。仿佛往日里的一切，都沥沥在目，又恍如昨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林秋晨会……”于康看着胡禹问道。他知晓柳白华一直以来，将林秋晨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二人又相伴十年之久，可想而知，柳白华对林秋晨的感情非常深厚。此时突然听闻林秋晨的死讯，一时间似乎有些受不了了。
胡禹当下将事情经过都讲了一遍。话音刚落，柳白华怒不可遏，冲了过去，对着胡禹连打五个耳光。一时间，只见胡禹面上肿了起来，嘴角也是鲜血直流。
于康见此，连忙将柳白华拉住。
胡禹被打了五个耳光，心中倒是好过了一些，像是在赎罪一般。他希望柳白华将自己打死，好让自己去陪林秋晨。可是他知道自己还要为林秋晨报仇，所以这时候还不能死。
柳白华看着胡禹大声喝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明知不能给秋晨一个结果，便该早早让她死心，否则她也不会死！”
胡禹听得此话，眼眉低垂，想到自己太过优柔寡断，且又贪得无厌，霎时，悔恨之意爬上心头。
他想起了当日在晓楼时于仁举所说的话，若是自己当时干脆一点。要么断了林秋晨的念想，要么还俗娶了林秋晨。今日她也就不会死了，终究是自己好了林秋晨！
胡禹悔恨道：“早知今日生不如死，当日不管是谁来阻拦，我也会娶林秋晨为妻！”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神色一冷，狠狠道：“现如今，她是我胡禹的妻子。我胡禹在此立誓，杀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定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柳白华此时已然听不到胡禹在说什么，她恶狠狠的看着胡禹说道：“他们有四人，我给你四年时间。要是四年之内，你还没有将四人首级取下。我便亲手将你的脑袋拧下来，然后去为我徒儿报仇雪恨！滚！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将你杀了！”
胡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他这是替林秋晨磕的。林秋晨虽是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知晓林秋晨定然是觉得对不起柳白华的。
胡禹走出了一扇门，却是又步入了江湖的另一扇门。
看着茫茫夜色，一时间不知为何，胡禹竟是想到了陆远客。这个江湖人称“酒疯子”的丐帮长老。
胡禹不知他这酒疯子的外号是如何得来的，都说此人喝醉酒后，会变成一个疯子。可是胡禹记忆中，自打第一次与此人见面，直到听闻此人逝世，也没有看他喝醉过酒。
每次见面，胡禹总会看见陆远客在饮酒，可是他总不会变成疯子。其实胡禹知晓，他心中牵挂着许多事，所以这才不会喝醉。
他牵挂着丐帮的绝学！
他牵挂着丐帮的帮主！
他牵挂着江湖的安危！
他也牵挂着与四大高手一决高下……
正因陆远客心里装着许多事，所以他放下了他最喜欢的美酒。直到生命的最后，他仍旧没有放下。只是酒疯子没了酒，还能叫酒疯子么？
想到陆远客，胡禹又想到了曾经的这位师叔，慧能和尚。他也不知“癫和尚”是如何癫，他只知道慧能和尚什么话也说的出口，想来不像是一个和尚所为。也许这个“癫”字的本意便在此处。
胡禹却是知道，慧能和尚心中终究是装着许多事。
比如少林寺寺规，胡禹知道，即便慧能再怎么口中无忌，他也不会喝酒吃肉，不会打诳语，更加不会杀生！
又比如兄弟之情，胡禹知道陆远客的死，对于慧能的打击还是挺大的。至少从慧能一句“江湖再无癫和尚”可以看得出，他终究是过不了这道坎。于是慧能选择了终日闭关修佛，不再踏入江湖纷争。
胡禹此时终于知晓什么叫无欲则刚。便如陆远客与慧能二人，他们永远都无法达到这等境界。所以直到最后，他们只能留下性命，又或者，远离俗世恩怨。
尤其在这刀头滚血的江湖之上，心有所想，便是心有挂碍。在敌人看来，这就是弱点。
可是胡禹也知道，他心中还是有牵挂的。
他牵挂着远在安顺的父母兄弟。
他牵挂着身在少林寺的慧妙大师。
他牵挂着孤身在京城的结拜义弟。
他也牵挂着孤坟里的林秋晨！可是这些都是胡禹没有办法忘记的，他自己也是非常清楚。看着林秋晨走后，好似这世上已然黑了大半。他想着变得无欲则刚，可是如今看来，终究是变不了。
胡禹想着既然不能彻底忘却，那便好好保护心中牵挂的人。自己的身世，除了少林寺位数不多的几人知道之外，便没有人知晓了。
想来慧仁是知道的，只是不管慧仁知不知道，胡禹都想着将他杀死。一来为了父母兄弟的安全，二来也是为了恩师慧妙。想着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时常在恩师身边，胡禹多少还是不放心的。
既然不能无欲无求，那便要让自己牵挂的人，好好活着，所以慧仁必须死。
他先要去的地方便是少林寺，因为慧仁极有可能藏身其中。
这般想好了，胡禹摇身一变，已然化作了江湖上一青衣孤客。
胡禹知道林秋晨最是喜欢绿色，所以她也总会穿一身绿衣。
而青山绿水也总是相依相伴，于是胡禹便穿上了一身青衣。
小院里的风有气无力，天边残月朦胧昏暗，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稀疏夜星也是无心闪烁，看在眼中，竟是如此的萎靡不振。倒不知今夜的神仙是怎么个意思，看来他定是没精打采的了。
如今已是夏日时分，照理说应是万物最为盎然之时。却不知为何，在柳白华的眼中，小院里的绿色也是格外刺眼。便是平日里柳白华亲手种的花，在此时吐芬也是阿谀之感。
夏日的夜里总会有百虫鸣叫，尤其以蛙声为最。本是一幅星夜乘凉图，两人应是随意的坐着，笑着谈天说地。天上星月交辉，微风拂过带来花香阵阵，也带来了百虫欢快轻语。然而如此惬意的风景竟是让柳白华生出了烦躁之感。
二人天南地北的聊着天，于康总会将自己买菜时所听到话，说给柳白华听。张婶家的孙子马上要参加乡试了，逢人便说，一脸得意的笑，仿佛要让整个杭州都知道此事。街上卖猪肉的朱屠夫说再过几日，他家的猪肉要涨价了。这几日遇见买猪肉的主顾这便说上一说，免得到时候涨了价，其他人又得抱怨了。李伯家……等等一些生活上的小事。仿佛这二人当真如普通人一样，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了。
平日里这些话，柳白华总是喜欢听得，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全然没了兴致。
二人聊天，到最后总会聊到自家的孩子。于康先说于仁举，说完之后。柳白华也会说到林秋晨，只是说了林秋晨，就难免要说一说这个让柳白华咬牙切齿的清灵子了。
柳白华抚养了林秋晨十年，教其读书写字，教其武功，又教其江湖风云。早已将林秋晨看作是自己的女儿一般。只是每每想到林秋晨堕入情网，难以自拔。柳白华总会哀声叹气一番，直骂清灵子不是东西！
柳白华深知少林寺的规矩，见清灵子又似乎得了慧妙真传。知道这个小和尚是不会还俗迎娶自己的徒弟，因此对其颇有恨意。但林秋晨的固执，确实叫柳白华直感无奈。
于康见柳白华说道此处，均会破口大骂清灵子，也总会出声安慰道：“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办，我们不用想那么多。”
柳白华听得此话总会沉思良久，而后叹口气。好似不得不服输一般，可是事后仍旧会不停的骂清灵子。
于康微微一笑，知道此时不宜纠缠这个问题不放。当下转移话题说道：“许久未见你练武了，你这般厉害的武功，荒废了不可惜么？”
柳白华看着于康说道：“也没什么可惜的，这些时日总与你在一起，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于康听得此话，微微一愣，看着每日依旧以纱巾蒙面的柳白华，说道：“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柳白华点了点头。
“可既然是老朋友了，却不知何时方能一睹柳宗师的真容风采啊？”于康问道。
柳白华浑身一震，看着于康许久，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几度张口欲言，却终是未有说话。
于康见此，以为是柳白华不想给自己看。本是带有玩笑之意，想为其舒缓心境，却不想无意间倒是让柳白华更加黯然。他深感不妙，这便连忙说道：“于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你心绪不佳，便想着一些话来说，当真没有其他意思！”
柳白华看着于康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当即眉头一挑，对着门外低声喝道：“是谁在门外鬼鬼祟祟，还不滚出来！”
于康听得此话，眉头一皱，看向大门处，这时只见一道人影缓缓走了进来。于康与柳白华看去，却是看不清那人真实面目，只因对方站在暗处。
“既然来了，堂堂正正见上一面岂不是好！何必藏头露尾？”柳白华说道。
黑影听得此话，提起右腿欲向前跨上一步。只是不知为何，好似前方有一道无形巨墙，将他挡在那里，这一步终究是迈不出去。
于康见此，微微一愣，看其身型总觉得此人有些熟悉。这便开口问道：“阁下过来有什么事么？”
那人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会，慢慢开口道：“我是来告诉柳宗师一件事情！”
二人听得此话，对望一眼。那声音有些熟悉，只是颇为低沉，且附有沙哑之感。柳白华又看向了那道黑影，意思好似在问那人想告诉自己什么事？
于康见此，看着黑影说道：“需要我回避么？”
“不用！”那人回道。
黑暗中那人几度张嘴，却是哽咽难出。他深吸了几口气，平了平激动之情，终于是说出了口。
“林秋晨死了！”
于康与柳白华一愣，柳白华当即喝道：“你究竟是谁，在这里胡说什么？还有，你怎知我在这里？”说完化为一道白影直奔黑影而去，一把将其抓住。
那一刻，柳白华整个人却是愣住了。只因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清灵子。
清灵子此时一身衣物倒算干净，一头短发自然垂下，络腮胡须犹如杂草丛生。这等形象与往日那个白衣如净的玉面罗汉当真是天差地别，他的声音也是变与往日大有不同。
不知为何，见到这般模样的清灵子，柳白华倒是对他所说的话信了一分。她此刻好似知道自己这些时日以来，为何会心绪不宁了。
她似乎只是有些难以接受，她拉着胡禹胸口的衣服厉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秋晨死啦？”
胡禹点了点头。
“你放屁！”柳白华大声喝道。
于康见此情形有些惊讶，连忙上前看去。也认出清灵子，当下吃了一惊，这便慢慢拉开柳白华的手。
“清灵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进来再说！”于康拉着清灵子的手，想要将其带进去。却不想对方竟是纹丝不动，直叫于康一愣。
胡禹开口道：“清灵子已经死了，我现如今名为胡禹。林秋晨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她已经是我胡禹的妻子。”
听得此话，直叫二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此时二人倒是清楚了一件事，林秋晨是真的死了！
柳白华心中如遭重击，向后退了两步，似乎要倒了下去。于康见此，连忙将其搀扶住。
她想着林秋晨第一次叫自己师父，第一次做饭给自己吃。因练功太苦太累，他第一次偷偷躲在房间哭泣。可是到了第二日，她依旧是强忍着苦痛跟自己学武。一个千金大小姐，倒是有些难为她了。她也知道林秋晨是为了报仇！
甚至她还清楚记得林秋晨第一次完整将五形拳打了一遍时，那兴奋的神采。仿佛往日里的一切，都沥沥在目，又恍如昨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林秋晨会……”于康看着胡禹问道。他知晓柳白华一直以来，将林秋晨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二人又相伴十年之久，可想而知，柳白华对林秋晨的感情非常深厚。此时突然听闻林秋晨的死讯，一时间似乎有些受不了了。
胡禹当下将事情经过都讲了一遍。话音刚落，柳白华怒不可遏，冲了过去，对着胡禹连打五个耳光。一时间，只见胡禹面上肿了起来，嘴角也是鲜血直流。
于康见此，连忙将柳白华拉住。
胡禹被打了五个耳光，心中倒是好过了一些，像是在赎罪一般。他希望柳白华将自己打死，好让自己去陪林秋晨。可是他知道自己还要为林秋晨报仇，所以这时候还不能死。
柳白华看着胡禹大声喝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明知不能给秋晨一个结果，便该早早让她死心，否则她也不会死！”
胡禹听得此话，眼眉低垂，想到自己太过优柔寡断，且又贪得无厌，霎时，悔恨之意爬上心头。
他想起了当日在晓楼时于仁举所说的话，若是自己当时干脆一点。要么断了林秋晨的念想，要么还俗娶了林秋晨。今日她也就不会死了，终究是自己好了林秋晨！
胡禹悔恨道：“早知今日生不如死，当日不管是谁来阻拦，我也会娶林秋晨为妻！”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神色一冷，狠狠道：“现如今，她是我胡禹的妻子。我胡禹在此立誓，杀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定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柳白华此时已然听不到胡禹在说什么，她恶狠狠的看着胡禹说道：“他们有四人，我给你四年时间。要是四年之内，你还没有将四人首级取下。我便亲手将你的脑袋拧下来，然后去为我徒儿报仇雪恨！滚！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将你杀了！”
胡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他这是替林秋晨磕的。林秋晨虽是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知晓林秋晨定然是觉得对不起柳白华的。
胡禹走出了一扇门，却是又步入了江湖的另一扇门。
看着茫茫夜色，一时间不知为何，胡禹竟是想到了陆远客。这个江湖人称“酒疯子”的丐帮长老。
胡禹不知他这酒疯子的外号是如何得来的，都说此人喝醉酒后，会变成一个疯子。可是胡禹记忆中，自打第一次与此人见面，直到听闻此人逝世，也没有看他喝醉过酒。
每次见面，胡禹总会看见陆远客在饮酒，可是他总不会变成疯子。其实胡禹知晓，他心中牵挂着许多事，所以这才不会喝醉。
他牵挂着丐帮的绝学！
他牵挂着丐帮的帮主！
他牵挂着江湖的安危！
他也牵挂着与四大高手一决高下……
正因陆远客心里装着许多事，所以他放下了他最喜欢的美酒。直到生命的最后，他仍旧没有放下。只是酒疯子没了酒，还能叫酒疯子么？
想到陆远客，胡禹又想到了曾经的这位师叔，慧能和尚。他也不知“癫和尚”是如何癫，他只知道慧能和尚什么话也说的出口，想来不像是一个和尚所为。也许这个“癫”字的本意便在此处。
胡禹却是知道，慧能和尚心中终究是装着许多事。
比如少林寺寺规，胡禹知道，即便慧能再怎么口中无忌，他也不会喝酒吃肉，不会打诳语，更加不会杀生！
又比如兄弟之情，胡禹知道陆远客的死，对于慧能的打击还是挺大的。至少从慧能一句“江湖再无癫和尚”可以看得出，他终究是过不了这道坎。于是慧能选择了终日闭关修佛，不再踏入江湖纷争。
胡禹此时终于知晓什么叫无欲则刚。便如陆远客与慧能二人，他们永远都无法达到这等境界。所以直到最后，他们只能留下性命，又或者，远离俗世恩怨。
尤其在这刀头滚血的江湖之上，心有所想，便是心有挂碍。在敌人看来，这就是弱点。
可是胡禹也知道，他心中还是有牵挂的。
他牵挂着远在安顺的父母兄弟。
他牵挂着身在少林寺的慧妙大师。
他牵挂着孤身在京城的结拜义弟。
他也牵挂着孤坟里的林秋晨！可是这些都是胡禹没有办法忘记的，他自己也是非常清楚。看着林秋晨走后，好似这世上已然黑了大半。他想着变得无欲则刚，可是如今看来，终究是变不了。
胡禹想着既然不能彻底忘却，那便好好保护心中牵挂的人。自己的身世，除了少林寺位数不多的几人知道之外，便没有人知晓了。
想来慧仁是知道的，只是不管慧仁知不知道，胡禹都想着将他杀死。一来为了父母兄弟的安全，二来也是为了恩师慧妙。想着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时常在恩师身边，胡禹多少还是不放心的。
既然不能无欲无求，那便要让自己牵挂的人，好好活着，所以慧仁必须死。
他先要去的地方便是少林寺，因为慧仁极有可能藏身其中。
这般想好了，胡禹摇身一变，已然化作了江湖上一青衣孤客。
胡禹知道林秋晨最是喜欢绿色，所以她也总会穿一身绿衣。
而青山绿水也总是相依相伴，于是胡禹便穿上了一身青衣。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