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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少室山下 往昔恩仇录(上)

    “小二,上酒,两壶好酒!”一声大喝在酒馆响起。

    “好嘞,上好的花雕这就给您送来!”不多时,只见小二端着两壶两盏,向那客官而去。

    酒馆是少室山下的酒馆,小二还是那个小二。看着酒馆里的客人变多了,他亦是心下欢喜,也不去多想,只管上酒收钱。

    “客官慢用!”说完,这便笑脸退下。虽是清晨时分,此时酒馆大堂也是热闹非常。今日的酒客均不是普通百姓,有的只是江湖豪杰。所为何事,便是来赴六月初六少林相邀的武林大会。

    酒馆之中倒是闹哄一片,有的推杯换盏,好友多年未见,此时把酒言话当年。有的则是说着近来江湖上的命案,也不知那凶手是谁。有的则是讨论着少林寺召开武林大会的目的……

    正热闹之间,只见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走进了酒馆。前者四十来岁,身着灰衣,长发后梳自然而下。身负一柄宝剑,周身透露着一幅儒雅气。只是眉宇间颇具愁云,一见之下,便知此人有些心事。

    后者身材魁梧,一大汉模样,似李逵,又像张飞,年岁与前者一般大小。一身黑衣,众人看去,见其手掌宽厚,老茧满布,知道此人手上功夫定然了得。

    二人面上微有风霜之色,想来也是星夜兼程而来。入了座,小二识趣的跑了过来,笑脸问道:“不知客官可想喝些什么酒水?”

    “先来一坛状元红,再来两只大碗!”那大汉模样的人说道。

    “好嘞!”小二答应一声,这便去了。

    “今日个已是六月初五了,想来该到的都会到了。和尚待的地方可没有酒喝,此时若是不饮,上得山去,可就没喝的了!”大汉对着负剑之人说道。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二位有理啦!在下丐帮尹成,未知二位可是‘儒剑’叶霖以及‘阴阳铁手’刘旭?”只见一四十来岁的老者,衣衫破烂身挂六袋,对着二人抱拳道。

    听得此话,酒馆之内立时静声。小二见此氛围,知道酒馆来了大人物。这便脚步放轻,慢放二碗一坛,缓步而去。小二临走时看了这个乞丐一眼,觉得有些印象,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刘旭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稳稳当当的坐着。叶霖见此,拉着刘旭,当下起身抱拳还礼道:“正是!”

    听得二人答应,酒馆众人一时惊讶声四起。想不到一大清早,便可看到江湖上这般有名的二人。

    叶霖乃是万剑门前任门主叶韬的弟弟,一手剑法威力非凡。因其自幼学习儒学,因此长成后,将儒家之学融于剑法之中。剑法大成之后,颇有君雅儒将之风,故而江湖上送其“儒剑”雅称。因其在剑法之上有自己领悟之意,是以万剑门中数他为剑法第一。他不喜争,只是喜欢练剑,这门主便由他哥哥继任。如今叶韬被杀,侄子又小,功夫还不到家,他便不得不继任门主之位。

    叶韬与叶霖两兄弟关系要好,从小一起长大,认字读书练剑均在一起,因此感情非常深厚。忽闻哥哥死讯之时,叶霖人在外地。幸得离家不远,这便才能见到叶韬最后一眼。检查哥哥身上伤势,他知道这是华山剑法造成的。相比于内心痛恨凶手,叶霖更加痛恨自己,他恨自己当时不在家中。他知道若是自己在的话,定然不会让哥哥惨死。即便打不过对方,也好过兄弟阴阳相隔。

    叶霖虽是江湖中人,不过他却很少关心江湖上的事,唯一能知晓江湖消息的地方,便是从哥哥叶韬那里。他内心憎恨华山派,一直都在找寻机会去华山报仇雪恨。他将家中后事都料理完了,这便动身前往华山。可是行到一半,方才知晓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各门各派均都参与其中。他深感不安,觉得事有蹊跷,这便回了万剑门。

    几个月后,好友刘旭传来消息,称江湖上死于少林“一指禅功”的豪杰,其家属纷纷飞鸽传书少林,让少林给个说法。

    这一日从少林派出了许多信件,其中一封便是叶霖的。信中所述便是邀请叶霖六月初六前往少林寺,参加武林大会,商讨江湖现如今的波云诡谲。不知为何,叶霖见此消息,却好似有了一颗定心丸。

    刘旭也是成名已久,他是李传良的师弟。若论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此人有勇无谋,从小惹得祸事不少,也是李传良帮他收拾干净的。刘旭因此感恩这个师兄,这便跟随在其左右。便是师父传位时,他也是力荐师兄李传良,那时候倒是难得被师父夸赞一回。

    李传良死后,刘旭不管不顾,硬是要率领门人前去少林火并。幸得师父出山这才将其压住,否则以刘旭的性格,只怕江湖上又要掀起一场血雨了。

    对于二人的名头,江湖上不少人是知道的,只是江湖太广,难以一睹风采。如今倒是得偿所愿,直叫酒馆众人高兴不已。

    叶霖邀请尹成入座,刘旭嗤笑一声当先坐下,叶霖看了刘旭一眼,对着尹成拱手道:“刘兄就是这么个脾气,还望尹兄不要见怪才是!”随即二人也坐下了。

    尹成看着刘旭似乎不太友善,当即寻思道:“想我尹某人也是第一次见他,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过节,难不成是我丐帮得罪过他?”想到此处,尹成对着刘旭拱手道:“却不知丐帮何人得罪了刘兄?竟叫刘兄对我丐帮有这般意见!”

    刘旭双手微微抱拳,随即倒了碗酒,看着尹成怪声怪气道:“嘿嘿!我刘某人身份低贱,高攀不起丐帮,岂敢与丐帮六袋长老称兄道弟?刘某人倒是想问一句,贵帮前年不是在洛阳举行了丐帮大会么?”

    听得此话,尹成这才反应过来,暗道一声“糟糕”!正欲赔不是,只听刘旭说道:“我八卦掌是小门小派,入不得丐帮法眼,倒也在情理之中。听闻丐帮当时也选了一位武功高强的青年才俊作为帮主。怎么如今只有你一人来此,你那帮主呢?我八卦掌是小派,丐帮看不起也就罢了。少林寺可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你们帮主只派你一个挂六袋的长老前来,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酒馆里的江湖人士知道这二人大名,是以喝酒时说话声也小了点。而刘旭又是个大嗓门,他说的这些话立时叫酒馆里众人都静下了声,均是抬眼看向这边。

    听着刘旭的话语,众人看得出他是因为丐帮大会之时,丐帮未有邀请他八卦掌,因此对丐帮敌意甚重。酒馆里,武林人士却是闻出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既然刘旭已经发招了,众人倒也想看看这个丐帮长老如何应对。

    尹成笑了笑,说道:“刘兄误会啦!”

    刘旭讥笑一声道:“哦?误会?这倒是新鲜,我刘某人倒要听听这里边有什么误会?”

    尹成问道:“未知刘兄可知道陈鸿飞?”

    刘旭眉头一皱,当即说道:“哟!这倒是稀奇,你丐帮请不请我八卦掌与这老东西有何相干?莫不是这个老家伙要你们不要请我?”

    尹成说道:“不错,还当真如此!”看着刘旭一脸不解之色,尹成连忙说道:“那时候我丐帮也是经历了一场大劫,不瞒刘兄,当时整个丐帮尽在当时丐帮长老程雄的掌握之中。而程雄却是那陈鸿飞的走狗,可想而知,不请八卦掌绝对不是丐帮本意,而是那程雄的主意。究其根本,还是与那陈鸿飞有关。幸得最后现任丐帮帮主将事情缘由说清,这才让丐帮免遭一劫,此事当真怪不得丐帮。但我丐帮也确有不是之处,若是事后向贵派送一封信,想来也就没有今日的误会了!”

    众人听得此话,心中也是佩服这位丐帮长老说话得体,对于刘旭的刁难当真处理的是滴水不漏。

    尹成继续道:“我倒是希望江湖上不要举办什么武林大会才好!”看着众人皱眉,尹成知道大伙有所误解,当即说道:“各位仔细想想,历来江湖上举办大会之时,均是发生了一些大事。而这些大事不管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堂之上,也都不是好事,所以尹某人当真不希望举办这等大会。”

    众人听得此话,均觉此人见解非凡。想到此次受邀前来少林,难道不是因为武林中一些疑团未有解开么?

    叶霖对着尹成拱手道:“尹兄见识深远,叶霖佩服!”

    尹成当即还礼道:“不敢当,小弟只是一先行官的角色。此次丐帮受邀武林大会,帮主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对此非常看重。因此小弟这便先为帮主打探一番,看看都有哪些江湖豪杰前来。省得到时候帮主问起,小弟一问三不知,那岂不是糟糕透顶?”

    众人这才恍然,想不到丐帮只是一个六袋弟子便已是高瞻远瞩。心中对尹成无不佩服,便是丐帮在这些人心中的份量,也重了不少。

    刘旭喝了碗酒,当即笑道:“你们帮主年纪不大,这谱倒是摆的挺足!倒不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何本领,你竟是这般卑躬讨好于他。莫不是嫌弃身上六袋少了些,想着巴结帮主,好让身上多挂两个布袋?待他来了,我刘某人倒是要会他一会了,看看你们帮主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刘某人倒是不信,你那帮主还当真有通天的本领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愣,一些武林人士随即心中微微有气,暗下想道:“这位丐帮六袋长老说的已经很清楚不过了,不请八卦掌是有原因的。这刘旭莫不是头牛么,非要盯着人家丐帮不放!”

    又有人想道:“难不成是看人家帮主年轻,觉着好欺负,这便想着寻这个机会报他个一箭之仇?趁着打压丐帮之机,也抬抬八卦掌的名声?”

    “此次前来不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么?此人莫不是蠢笨如牛,忘了正事?”

    “他师兄李传良不是死于‘一指禅功’之下么,干丐帮何事?这刘旭的脑袋难不成被驴给踢了?”

    众人心中均是有些看低了刘旭,在心中暗骂。

    尹成此时心中却是暗暗有气,他想道:“看在同为江湖中人,你刘旭还算有些名声,我这便一忍再忍,只是不愿为丐帮多生是非。不想你竟是如此不知好歹,别说少林武当不敢随意辱我丐帮,你八卦掌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说话?”

    尹成拍桌而起,面色颇为恼怒,当下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啦!”说完正欲离去。

    刘旭笑道:“我看丐帮还是不要来的好,你那什么帮主见过这等阵仗么?到时候尿了裤子是小,失了丐帮的面子可就不划算了!”

    刘旭说话时,一旁的叶霖见尹成脸色不好看,连忙伸手拉着叶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可是刘旭此时似乎正在兴头上,叶霖哪里能止住他的话语。

    一时间酒馆之中又开始哄闹起来,众人均对着刘旭指指点点。

    尹成说道:“当真不知阁下这般挑衅我丐帮是何意思。尹某不才,却也不愿看到丐帮声誉受辱。”说着,尹成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继续道:“今日诸位可在此做个见证,并非尹成有意要先要动手,乃是这姓刘的出言侮辱我丐帮帮主。尹某虽是武功低微,却也知道忠义二字。现想向阁下请教一番,若是尹某输了,那自是技不如人,我当无话可说。若是阁下输了,还请收回方才侮辱之言!”

    众人听得尹成下了挑战书,当下立刻变作了看热闹的人,均是希望尹成出手教训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叶霖见此,连忙劝道:“此次前来,是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二位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只是二人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

    刘旭起身看着尹成说道:“嘿嘿!这是忍不住要出手教训刘某人了吗?都说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今日个刘某倒要看看,这第一大帮究竟是有真本事,还是仗着人多势众?”

    尹成不愿再与他多说半句,这便强忍怒气道:“请!”

    刘旭喝了碗酒,哼了一声道:“心里都恨死老子了吧,还在这里讲礼,你丐帮都是这般虚伪么?”

    尹成也不说话,当即走出了酒馆。

    刘旭嘿嘿一笑,正欲出去,叶霖一把将他拉住,随即小声苦口道:“这档口,得罪丐帮绝非明智之举。你方才说话着实有些过了,此时若是服个软,也就过了!”

    刘旭大手一挥,打开了叶霖的手说道:“哼!没请就是没请,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老子最是看不惯这些伪君子!丐帮又怎么啦,不过是一群要饭的罢了,老子会怕他们?”说完,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