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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明心见性 茶道安心神

    且说于仁举与智言大师走后,智言大师便将于仁举请到了自己的住处。

    随后于仁举正欲出言请教,却被智言大师打断了。

    “且慢说来!老衲这里有一些茶叶,都说茶能安神,老衲这便为于帮主煮上一壶!”智言大师说着,便要动手煮茶。

    于仁举当下说道:“还是我来吧!”

    智言大师摇了摇头道:“别看它只是小小的一壶茶,却也是包含了许多精妙之法。于帮主或许对于武功一道颇有心得,可对于茶之一道,想来也就不甚了解了!”

    说完,只见智言大师一边开始煮沸水,一边缓缓吟道:“二月一番雨,昨夜一声雷。枪旗争展,建溪春色占先魁。采取枝头雀舌,带露和烟捣碎,炼作紫金堆。碾破春无限,飞起绿尘埃。

    汲新泉,烹活火,试将来,放下兔毫瓯子,滋味舌头回。唤醒青州从事,战退睡魔百万,梦不到阳台。两腋清风起,我欲上蓬莱。”

    “这是道教南宗五祖之一的白玉蟾在《水调歌头·咏茶》一词对于茶道的描写,很是不错!不过老衲这里茶具简陋,虽说如此,这泡茶的步骤却是一步也省不得!”

    于仁举来这里是有一事想与智言大师相商,可此时智言大师似乎对于茶道的兴趣很是浓厚,他心中一急,开口说道:“大师,晚辈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想请教,并非是……”

    “此事先不急,于帮主且看这漫漫长夜,还怕老衲不能为于帮主解答心中疑惑么?”智言大师说着,看着于仁举微微一笑道:“于帮主还请坐下,慢慢老衲泡茶!”

    智言大师的动作很是缓慢,虽说如此,于仁举却也看得出来,智言大师是非常熟练的。且其动作之中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股大家之风,幽静之下,多了几分淡然。不知为何,只是看着智言大师优雅的动作,已是叫于仁举心中的浮躁之气,淡了几分!

    “烹茶一般分为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而后便是奉茶,闻香,品茗!老衲乃是少林门下,而于帮主是丐帮中人,因此今日老衲这便以茶会友了!也算作是老衲为少林寺先结交一位好友了!”

    看着于仁举脸上还有几分浮躁之气,智言大师伸手一拦,这便说道:“以于帮主的武功,想来也不需老衲再多舌了。老衲一生其实最为厉害的并非武功一道,而是烹茶一道!今日老衲这便将茶之一道倾囊相授,还望于帮主不要嫌弃。留下来小住几日,慢慢体会!”

    “洗茶便是将沸水倒入壶中,而后将茶飞速倒出。”说着,只见智言大师手一抖,便飞速将沸水倒了出来。

    智言大师也不管于仁举是不是在听,当下继续说道:“冲泡则是将沸水再次入壶,不过倒水的过程却是有讲究的。听闻于帮主喜欢饮酒,这饮酒之道老衲却是不懂,却不知于帮主可曾清楚一二!”

    于仁举当下眉头一皱,本是颇为急躁的脸色,此时变得更加烦躁起来,他当下只是摇了摇头道:“晚辈与旁人不同,晚辈喜欢牛饮,大口大口的喝,那样才痛快,晚辈却是当真不知饮酒有什么讲究!不过大师,晚辈当真不想学烹茶……”

    智言大师点了点头道:“饮茶却是不一样,倒水的过程之中,却也是有说法的。壶嘴点头三次,谓之‘凤凰三点头’。这是向对方以示敬意,毕竟饮茶之人,不是亲朋,便是好友!”

    “倒完沸水,水要高出壶口,再以壶盖拂去茶末,此谓之春风拂面!”

    “而后盖上壶盖,以再以沸水浇遍壶身,这一步叫做封壶!”智言大师一边说,手中的动作也在同步而行。

    “而后,再以茶夹将闻香杯以及品茗杯分别放入茶托之上,此谓之分杯。之后便是‘雨夜回壶’,将壶中茶汤倒入公道杯,使人能闻其香,观其色!”

    “接来下,便是将茶汤倒入闻香杯了,切记,茶斟七分满!之后便是为客人奉茶了!”说着,只见智言大师做了一个请手势道:“请用茶!”

    于仁举见此,也颇有几分无奈,他知道智言大师不将这一套烹茶之法说完,是不会罢休的,当下便开口问道:“却不知,喝茶又有什么讲究?”

    “闻香,将茶汤再倒入品茗杯中,闻茶之余香。最后便是分三口轻啜慢饮!”说着,只见智言大师以三指拿起茶杯,慢饮起来!

    于仁举虽是不懂这些,不过对方既然是主人,所谓客随主见,是以他便依葫芦画瓢,学着智言大师的样子开始饮茶起来!

    智言大师道:“如何?”

    于仁举微微一笑道:“确有一股清香之气,留齿之间,入喉香甜而不腻人,确实叫人舒畅!”说完,于仁举却是歉意一笑道:“大师,虽说茶汤醒脑,不过恕晚辈唐突,晚辈还是喜欢饮酒!大口大口,当显男儿之气,看来晚辈当真与茶之一道有缘无分了!”

    智言大师道:“于帮主乃是率直之人,只是老衲今日所想,便是在三日之内,将于帮主教会这烹茶之道,如此这便算作于帮主与老衲的缘分!于帮主最近一事,想来便是八月十五于黄山与陈鸿飞施主一战。现如今时日尚早,且先不急,于帮主若是在三日之内将这烹茶一道习会,那老衲自会一解于帮主心中困扰之事!未知于帮主意下如何?”

    于仁举当下点了点头,正欲回想方才智言大师所寻之步骤。当此时,却见智言大师说道:“天色已晚,未知于帮主可有闲心与老衲手谈一局?”

    于仁举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如此二人一边饮茶,一边在棋盘上行棋。只是于仁举对于棋道也是不甚精通,虽是如此,急躁的心,也让他落子急促。下了几手,智言大师自然是清楚于仁举的棋力。只是智言大师却是不疾不徐,一脸云淡清风的模样,无论于仁举有多快,他总能恰到好处的将世间给慢下来。

    此一局,对于二人而言,已然无关胜负了。不知为何,下到最后,便是连于仁举的速度也慢了几分。如此直至四更时分,智言大师方才盘膝入定!

    于仁举见智言大师睡着,心中虽是想着去烹茶,可因担心打扰智言大师,这便暂且作罢。于是他只得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起来。

    次日,有太监送来早点,二人随意吃了点,于仁举这便开始烹茶起来。智言大师吃过早饭也就没有去管于仁举,他自己则是坐在一旁看着佛经。

    于仁举回想着昨日智言大师操作的顺序,饶是武林高手在场,也不过是手忙脚乱的下场。不过幸得是武林高手,这才没有将茶具打破。

    如此做了三回,于仁举总算是将步骤了然于心了。烹了第一回茶,他这便向智言大师端了过去。智言大师只是瞟了一眼茶汤,什么话也没说,这便自顾自的看佛经去了。

    于仁举见此,也是暗自咋舌,他回过身,这便有些不信一般。“一样的茶叶,一样的茶具,便是火也是一样,我便不信煮出来的茶汤如此不堪?定是智言大师有意为难!”念及此处,于仁举一饮而尽。

    随即他的眉头却是紧皱起来,“到底还是有些不同,虽能入喉,却当真是大不一样!”他回身看了一眼智言大师,当下耸了耸肩,这便又开始行动了起来。

    不过步骤虽是越来越熟练,然味道却是没有多大改善。数次下来,也就只有一次能让智言大师接下品茗杯。虽是接下来了,可智言大师只是轻嗅一番,这便又将茶汤还给了于仁举。

    宫里送饭的太监倒是来的准时,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二人吃过午饭,智言大师看着于仁举忙了一上午而不得其道,当下这便自己动起了手。智言大师虽是有饭后喝茶的习惯,然此刻自然是想着为于仁举再演示一遍。

    烹好了茶,智言大师喝了两杯,这便去午睡了。

    于仁举此时倒是瞧得颇为仔细,更是对烹好的茶汤观察入微,而后又品的仔细。如此他便又开始烹茶起来,只是之后的数次,于仁举必会先观其色,嗅其余香,再品其味。或是方才将智言大师所烹之茶的色味余香已牢牢记在心底,是以之后的数次,他自己便可分别好坏。

    如此一来,这便不用再去打扰智言大师了。

    茶泡了一壶又一壶,倒了一杯又一杯,可不管怎样,味道始终无法达到智言大师那般。不是余香欠缺,便是茶色偏深或是偏浅。或是茶味甜腻之余少了几分幽香,亦或是茶味苦涩,没有一丝香甜之味。凡上种种,于仁举先是心中烦躁,也不知为何,做的多了,心中的烦躁之感竟是不知不觉间已然消失殆尽。或许此时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只因他心中所想,只是如何去烹一壶好茶!

    随后又是日落时分,吃过晚饭,于仁举正准备再去烹茶,却是被智言大师给拦了下来。二人这便又开始下了围棋。

    至此之后,三日的时光也是匆匆而过,于仁举一天里只是想着如何去烹好一壶茶,至于其他的,却不在于仁举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一次好似是于仁举的考核一般,他有几分紧张,毕竟智言大师可没有再看佛经,而是在看着于仁举如何去烹茶。

    这三天,于仁举尝试了很多次,可除了开始不懂,他将茶拿给智言大师品尝,之后的数次,却是再也没有这个胆量了。只因他烹的茶,连自己的舌头也骗不了。不过相比之前,他烹茶的速度却是缓了下来。

    智言大师对于今日的于仁举如何烹茶却是看在眼里的,他在场外亦是频频点头。一壶茶水烹好,入得品茗杯中,三指握杯,三口轻啜。

    于仁举品得味道之后,却是神情为之一暗。他当下看着智言大师说道:“看来晚辈终究是没有烹茶的天赋,这茶的味道,与大师想比,当真是差的远了!看来想着向大师请教,那是不成的了!”

    智言大师当下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于帮主此言差矣!这杯茶老衲已经品尝,较之前的茶,少了一点东西,也多了一点东西!”

    于仁举一愣,当下有些不明所以,这便问道:“大师所言何意?”

    “烹茶一道贵乎于心,便如炒菜一般,同样的食材,不同的人做出来的菜,味道也会有所不同。烹茶也是一样,每个人所烹的乃是一种境界,至于味道,却是其次。便如于帮主今日的茶较之之前,多了几分安详,静谧,少了几许浮躁,急切之心,可想而知,还是大有收货的。”智言大师道。

    于仁举闻言一喜,当下说道:“这么说来,晚辈是过关了?”

    智言大师道:“倒也没有过不过关一说,老衲这三天之所以叫于帮主练习烹茶之道,不过是为了消除于帮主心中的戾气,以及浮躁之气!也为了增加于帮主内心的安定,好让于帮主于黄山一战,没有太多的顾虑!”

    于仁举闻言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这般说来,大师已然知晓晚辈找大师是因为何事了?”

    智言大师点了点头道:“虽说皇宫之事算是了结了,但老衲观于帮主,面色沉重,显然内心不安。而最近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大事,除了与陈鸿飞施主一战之外。是以老衲猜测,于帮主心有挂碍,担心自己不敌陈鸿飞施主。”

    “那日与于帮主对过一掌,深知‘降龙十八掌’了得,也知于帮主的武功更在陈鸿飞施主之上。只是于帮主一来心有牵挂,二来没有信心,最主要的还是于仁举经过皇上一事之后,太过心浮气躁。”

    “茶能安神定心,于帮主与老衲门派不同,是以不能传之武学典籍。思前想后,此时唯一有助于于帮主的事,而又是老衲力所能及之事,想来也只有这烹茶之道了!”

    “因此,这便带着于帮主来老衲住处,静心三日。如今看来,这三日倒是颇有几分效果,至少帮着于帮主去了几分浮躁之气!”智言大师说着,这便又喝了一杯于仁举的茶。

    于仁举听得智言大师的话,当下内心也是感激不已,他当下对着智言大师鞠了一躬,随后起身说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晚辈不甚感激!”

    “于帮主不必如此客气,都是江湖同道,老衲长于帮主几十年头,自然要悟的多谢。怕只怕多年以后,待于帮主有所心得时,会怪老衲今日所言,皆是废话!”智言大师道。

    “万不敢当!”于仁举道。

    智言大师点了点头,说道:“于帮主且去吧!”

    看着智言大师说完,停顿了一会,于仁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当下问道:“大师可是要替陈鸿飞求情?”

    “善哉善哉!于帮主既能想到这一点,想来心中已有打算,老衲也就不必多言了!于帮主此去好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