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冠军
回到学校后，六队选派了15名学员承担97级新生的新训班长工作，队长张志强让雷晓波具体负责其他14名学员的日常管理事务。从接站到教新生叠被子，再到队列、体能训练等等。雷晓波感叹，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转眼间到军校已经一年多了，如今也成了新生的训练教官。眼前的面孔在更新，身后的战友们在成长。就像他们这批学员，经历了一年的军校生活后，每个人似乎在这一年经历着人生中最重要的过渡：从幼稚到成熟，从冲动到沉着，有纯真到心思缜密。
一个周六的下午，高智找到雷晓波问他：“今晚，学院大礼堂放电影，我请示了队长，他说吃完晚饭有想去看的，队里统一带队过去，你去不去？”
“不去，今天晚上，我要给几个新生示范跑步立定要领，昨天教了好几遍，他们就是不会，我真服了！”雷晓波有些无奈地说。
“是不是想起了去年你叠被子时的情景？”高智笑着问道。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哪凉快到哪呆着去！”雷晓波佯装发怒的样子。
“好好，不说了！不过据说今晚电影很好看，张曼玉和黎明主演的《甜蜜蜜》，我请客！”
一听到《甜蜜蜜》，雷晓波脑海有了些印象，去年出来的一部片子，当时在县城参加同学聚会时，就有一个同学问他们有没有看过。期间，另外一个同学还开玩笑地说自己只看“动作片”，从不看文艺片。雷晓波知道他提到的“动作片”无非是高中时，班里那帮同学偷偷跑出去看的片子。他曾看过一些媒体对《甜蜜蜜》的评价，都推荐说值得一看。此刻，高智说到这部片子，倒提起了他的兴趣。
“哦，可我晚上答应过新学员了，那怎么办？”雷晓波有些为难。
“我们班有不去的，我找一个人帮你代下，再说今晚新生也是自由活动时间，我们正好休息一下！”高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那行吧，找到人后你跟我说，我跟他交代下。”
晚上，雷晓波先安排好新学员的事情，然后和高智一起带着队里其他一些学员来到售票窗口，买完票便进入了大礼堂。
近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束后，雷晓波傻傻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直到高智叫了好几遍，他才回过神来缓缓地离开了大礼堂。
回宿舍的路上，雷晓波的脑子里全是影片中黎明饰演的黎小军和张曼玉饰演的李翘之间的爱情故事：……多年后，两人还是无法忘怀彼此之间的情感，发现自己还思念着对方。当他们不期而遇地在纽约一家店铺橱窗前，认真聆听邓丽君去世的消息，彼此突然发现了对方，眼光交会之际，画面又传来了那首见证两人共同经历的经典歌曲《甜蜜蜜》。
雷晓波没记错的话，这是电影中第三次响起邓丽君的这首《甜蜜蜜》，他有些困惑，为什么这部有些伤感的电影会用《甜蜜蜜》作为片名呢？他问高智，高智想了一会后说：“年轻的时候，他们都为生活所困，感情或许是两个异乡人唯一可以化解寂寞的良药。多年之后，虽然他们彼此拥有了荣华，但内心却感到如此地空虚，因为他们缺少人生最珍贵的东西，这种东西不是钞票，不是身份地位，缺的恰恰是他们曾经拥有的爱情！”
雷晓波吃惊地望着高智，这小子平时虽然表面不谙世事，可内心却对很多问题都有着深刻的理解！那一刻，他想到了林梦雪，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正像高智所说的那样吗？如果仅仅因为物质和地位的原因，导致自己不敢与她交往，是否也会像《甜蜜蜜》中两位主人公的结局那样？难道他和林梦雪之间的感情真的像书中所说，“有些爱，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等命运垂顾，留时间解答”，一想到这里，雷晓波觉得有些不甘心。
高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问：“都快一年了，你还在惦记着她？”
雷晓波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哪能这么容易说忘就忘呢？毕竟六年了！”
高智笑着说：“靠，当年我们上初二时，大多数人也就是个小毛蛋子，你可倒好，都知道思春了！”
“就你还毛蛋子？估计早长齐了吧？看你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你就别那么污了，好不好？把老队长那一套倒学会了！”高智说。
雷晓波眉毛一扬，不屑一顾地说道：“怎么着吧？我就喜欢老队长说话的语气，特他妈的有男人味！”
“好了，好了，平时见你挺文艺的，怎么聊着聊着就没边际了？”高智说完，推了他一把。
从部队实习回来后，雷晓波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听母亲说，姐姐雷芳已经怀孕6个月了，父亲雷建国的态度也稍微有了缓和，可以允许她回家，但还是对她和郑士龙不理不睬，而且只要他们回家，雷建国就早早吃完饭，要么出去打溜，要么回卧室看电视。雷晓波心想，不管怎样，说明父亲心中的结正在慢慢解开，现在缺的就是一个能给他台阶下的机会，说不定以后姐姐生完孩子，父亲就会彻底地接受他们。
母亲还说，郑士龙已经拿到了驾照，七月份就已经开始往返县城和小镇这条线路，生意虽然不是太好，但总算有个事情可做。对于雷晓波来说，母亲的这些消息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家里的冷战局面总算快要过去，可自己是否也能够触碰父亲心中那个曾经怎么也解不开的结呢？
人们总说时间可以让一个人忘记一切，可是这都一年了，雷晓波对林梦雪的思念不但没有减淡，反而是愈发地浓烈。喜欢上一个人可以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忘记一个人却往往需要很久，对他来说，这个“很久”究竟是多久？自己无法知道。老队长走前，曾对他说，因为军校的圈子太小，加上学校里又没有女生，单相思很正常，如果你雷晓波在地方大学就读，估计早就将初恋的她远远地甩在脑后了。
雷晓波没有辩驳，他很清楚，以自己的性格绝不可能随意地去喜欢一个女孩。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就像《魂断蓝桥》中的罗伊和玛拉，一旦爱过，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也许这就是爱情，正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知，才造就了现实爱情世界中的千差万别。
那天正准备挂断母亲的电话时，父亲突然接过来跟他说：“晓波，有件事忘了跟你说，蔡叔叔家女儿蔡玉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专业，你知道吧？”
雷晓波一点也不吃惊，这个小姑娘天生就是块学习的材料，比他哥哥蔡永的成绩还要好！高中时就说自己想上人大的新闻系，别的学校一概没有兴趣，现在果然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我还真不知道，这不实习刚回来吗？蔡玉比她哥哥厉害，考上很正常啊！”雷晓波说。
“你蔡叔叔家算是出人了，儿子女儿都好争气，真给家里长脸！”雷建国很羡慕地说道。
雷晓波知道，父亲心里一定又是想起了姐姐雷芳，才这么说的。
“那是家庭氛围好，再说蔡永蔡玉从小学习就没让大人操过心，特别自觉，再加上脑子也聪明！”
“嗯，对了，蔡玉在去大学报道前来过我家要你的地址，当时我也不知道把你的信丢在哪了，怎么找也没找见。前两天她又从学校打电话过来问，你说下地址，我来记下。”雷建国说。
雷晓波这时突然想起春节在她家时，蔡玉看他的那种眼神，这小丫头的心思他清楚得很。他想了一会后说：“爸，你就装作不知道呗！”
“她就是想问问你大学学习的事情，再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地址？你是不是想多了？”雷建国有些生气。
其实暑假里，雷建国和妻子余慧珍去县城为蔡乐山夫妇道喜的时候，两家人还私下里开玩笑，以后干脆结成亲家算了，冯萍还说一个女儿以后嫁远了也不放心，我是看着你家晓波长大的，很不错。雷建国当时心想，这挺好啊，都是大学生，而且两家又这么知根知底，结成亲家是再好不过了。蔡乐山也说以后如果两个孩子不反对，完全可以考虑，当然也要看他们缘分，说不准他们还不愿意呢，反正我们做父母的不干涉。
谁知这些话被正在厨房洗碗的蔡玉听到了，本来就对雷晓波有好感，父母这下一说，自己更加地高兴了，当时就编了一个理由问雷晓波父母要地址，结果雷建国说记不清了，等回家找到再给她。有一天，蔡玉和其父亲一起到镇医院，顺便到了雷晓波家，雷建国翻箱倒柜还是没找到。最后，他告诉蔡玉，等下次雷晓波打电话问到后，再回复她。
雷晓波并不知道这些细节，只清楚蔡玉对他一定是有某种情愫的，他绝不能让这种情愫慢慢滋长，而且，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擅于处理感情的人，一旦应对不当，不仅会伤害蔡玉，更会伤害两家这么多年的情谊。可此刻父亲问他要地址，如果拒绝，反而会让父亲起疑心，算啦，就告诉他吧，大不了只收不回呗！
雷晓波带完新生军训后，便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这学期，所接触的课程越来越多，除了《模拟电子技术》、《大学英语》、《普通物理》等基础课程外，还相继开设了武器类的军事专业课程。雷晓波除了日常队里和连里的事务外，其余时间全部用在了学习上。
这期间，六队足球队果然没有辜负队长的期望，在学院“金秋杯”的比赛中，竟然闯入了最后的决赛，对手是学院研究生代表队。据高年级学员说，研究生代表队包揽了近三年的学院所有足球赛事冠军，从未遇到过什么挑战，而且从今年的小组赛到淘汰赛阶段，几乎都是赢对手三个球以上。决赛前，张志强队长在动员会上说：“……我们已经提前完成今年足球队的既定目标，这说明同志们是有潜力的，不亏是我们野狼六队的学员，那就是在任何场合都要有一股狼的野性，总不能让人说成了病猫，再说纪录就是用来被打破的，不要害怕对手，他们当前傲慢的心态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弱点，跟他们慢慢耗，只要拖到点球，我们就有机会！”
决赛那天，全院十二个队将整个比赛场地围坐的水泄不通，甚至吸引了学院的最高首长亲临现场观看。雷晓波既作为队里的值班员，又是足球啦啦队的队长，提前将队里借的大鼓抬到了赛场，自己也穿了一身平时腰鼓队的衣服，头上寄了一根红丝带，双手拿着击鼓棒，随时准备带领全队呐喊助阵。
比赛开始后的确是一边倒的态势，研究生队明显脚下技术娴熟，团队配合默契，有一段时间，六队甚至摸不到球，幸亏来自二连的守门员左扑右挡，双手如钳，力保城门不失。中场休息时，张志强队长再次叮嘱大家要伺机反击，同时还要做好防守，而一旁的雷晓波此时感觉比场上的运动员还要累，早已在那里大口地喘着粗气。
下半场，久攻不下的研究生队明显有些着急，他们没想到对手是如此地顽强，有时甚至是跟他们死缠烂打，颇有些搏命之味道，三年来他们还从遇到过这样的对手。直到常规比赛结束，双方仍然没有破门，按照学校规则，常规比赛平局不进行加时，直接以点球定胜负。点球大战前，张志强队长只给大家说了一句话：“冠军肯定属于我们，你们放开踢，他们已经心态失衡了！”
结果，双方前四个都罚进了，最后一个研究生队先踢，重压之下，竟被守门员扑了出来。轮到六队足球队队长刘洋上前踢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极度疲惫的雷晓波被吕克难等一帮人托举着观看最后一脚，随着刘洋精准的爆射，六队竟然神奇地以5:4战胜了连续三届冠军研究生代表队。学院首长离席前，朝着张志强队长竖起了大拇指。那一刻六队所有学员全部冲进了赛场，疯狂地与足球队员庆祝。
事后，雷晓波问队长，为什么他那么肯定踢点球六队一定会赢？
张志强队长说，自己就是从研究生队毕业的，对研究生队足球的文化还是了解一些的。事先他专门分析过这帮研究生球员的特点，平时比赛也到现场看过，而且有几名高年级研究生他还认识。那时他就认为，只要能熬到点球，六队就有赢的希望。
雷晓波笑着说：看来情报搜集很重要，不过情报再多，也比不上卧底更重要。张志强骂他：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接近年底的时候，雷晓波通过电话知道姐姐雷芳生了个男孩，而正是自己这个小外甥的出生，彻底融化了父亲心中那座冰山。听母亲说，蔡叔叔专门利用喝宝宝喜酒的机会，让郑士龙当着父亲的面喊了一声“爸”，随后又为他端了一杯酒，那时父亲总算才放下一年多的冷战，接受了这位女婿。后来，雷芳还让雷晓波为小外甥起个名字，结果他想了半天，起了个名字叫郑海川，希望他今后的胸怀能够海纳百川，包容一切，同时还帮他起了个小名，叫诺诺，男子汉做事一定要一诺千金。其实，他心里是想让父亲在对孩子子女的感情问题上能够海纳百川，只是父亲肯定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小心眼。至于“诺诺”，他有时还真希望自己像郑士龙一样，既然爱了，那就要对女孩子许下一生的承诺。
一个周六的下午，高智找到雷晓波问他：“今晚，学院大礼堂放电影，我请示了队长，他说吃完晚饭有想去看的，队里统一带队过去，你去不去？”
“不去，今天晚上，我要给几个新生示范跑步立定要领，昨天教了好几遍，他们就是不会，我真服了！”雷晓波有些无奈地说。
“是不是想起了去年你叠被子时的情景？”高智笑着问道。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哪凉快到哪呆着去！”雷晓波佯装发怒的样子。
“好好，不说了！不过据说今晚电影很好看，张曼玉和黎明主演的《甜蜜蜜》，我请客！”
一听到《甜蜜蜜》，雷晓波脑海有了些印象，去年出来的一部片子，当时在县城参加同学聚会时，就有一个同学问他们有没有看过。期间，另外一个同学还开玩笑地说自己只看“动作片”，从不看文艺片。雷晓波知道他提到的“动作片”无非是高中时，班里那帮同学偷偷跑出去看的片子。他曾看过一些媒体对《甜蜜蜜》的评价，都推荐说值得一看。此刻，高智说到这部片子，倒提起了他的兴趣。
“哦，可我晚上答应过新学员了，那怎么办？”雷晓波有些为难。
“我们班有不去的，我找一个人帮你代下，再说今晚新生也是自由活动时间，我们正好休息一下！”高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那行吧，找到人后你跟我说，我跟他交代下。”
晚上，雷晓波先安排好新学员的事情，然后和高智一起带着队里其他一些学员来到售票窗口，买完票便进入了大礼堂。
近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束后，雷晓波傻傻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直到高智叫了好几遍，他才回过神来缓缓地离开了大礼堂。
回宿舍的路上，雷晓波的脑子里全是影片中黎明饰演的黎小军和张曼玉饰演的李翘之间的爱情故事：……多年后，两人还是无法忘怀彼此之间的情感，发现自己还思念着对方。当他们不期而遇地在纽约一家店铺橱窗前，认真聆听邓丽君去世的消息，彼此突然发现了对方，眼光交会之际，画面又传来了那首见证两人共同经历的经典歌曲《甜蜜蜜》。
雷晓波没记错的话，这是电影中第三次响起邓丽君的这首《甜蜜蜜》，他有些困惑，为什么这部有些伤感的电影会用《甜蜜蜜》作为片名呢？他问高智，高智想了一会后说：“年轻的时候，他们都为生活所困，感情或许是两个异乡人唯一可以化解寂寞的良药。多年之后，虽然他们彼此拥有了荣华，但内心却感到如此地空虚，因为他们缺少人生最珍贵的东西，这种东西不是钞票，不是身份地位，缺的恰恰是他们曾经拥有的爱情！”
雷晓波吃惊地望着高智，这小子平时虽然表面不谙世事，可内心却对很多问题都有着深刻的理解！那一刻，他想到了林梦雪，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正像高智所说的那样吗？如果仅仅因为物质和地位的原因，导致自己不敢与她交往，是否也会像《甜蜜蜜》中两位主人公的结局那样？难道他和林梦雪之间的感情真的像书中所说，“有些爱，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等命运垂顾，留时间解答”，一想到这里，雷晓波觉得有些不甘心。
高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问：“都快一年了，你还在惦记着她？”
雷晓波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哪能这么容易说忘就忘呢？毕竟六年了！”
高智笑着说：“靠，当年我们上初二时，大多数人也就是个小毛蛋子，你可倒好，都知道思春了！”
“就你还毛蛋子？估计早长齐了吧？看你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你就别那么污了，好不好？把老队长那一套倒学会了！”高智说。
雷晓波眉毛一扬，不屑一顾地说道：“怎么着吧？我就喜欢老队长说话的语气，特他妈的有男人味！”
“好了，好了，平时见你挺文艺的，怎么聊着聊着就没边际了？”高智说完，推了他一把。
从部队实习回来后，雷晓波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听母亲说，姐姐雷芳已经怀孕6个月了，父亲雷建国的态度也稍微有了缓和，可以允许她回家，但还是对她和郑士龙不理不睬，而且只要他们回家，雷建国就早早吃完饭，要么出去打溜，要么回卧室看电视。雷晓波心想，不管怎样，说明父亲心中的结正在慢慢解开，现在缺的就是一个能给他台阶下的机会，说不定以后姐姐生完孩子，父亲就会彻底地接受他们。
母亲还说，郑士龙已经拿到了驾照，七月份就已经开始往返县城和小镇这条线路，生意虽然不是太好，但总算有个事情可做。对于雷晓波来说，母亲的这些消息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家里的冷战局面总算快要过去，可自己是否也能够触碰父亲心中那个曾经怎么也解不开的结呢？
人们总说时间可以让一个人忘记一切，可是这都一年了，雷晓波对林梦雪的思念不但没有减淡，反而是愈发地浓烈。喜欢上一个人可以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忘记一个人却往往需要很久，对他来说，这个“很久”究竟是多久？自己无法知道。老队长走前，曾对他说，因为军校的圈子太小，加上学校里又没有女生，单相思很正常，如果你雷晓波在地方大学就读，估计早就将初恋的她远远地甩在脑后了。
雷晓波没有辩驳，他很清楚，以自己的性格绝不可能随意地去喜欢一个女孩。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就像《魂断蓝桥》中的罗伊和玛拉，一旦爱过，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也许这就是爱情，正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知，才造就了现实爱情世界中的千差万别。
那天正准备挂断母亲的电话时，父亲突然接过来跟他说：“晓波，有件事忘了跟你说，蔡叔叔家女儿蔡玉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专业，你知道吧？”
雷晓波一点也不吃惊，这个小姑娘天生就是块学习的材料，比他哥哥蔡永的成绩还要好！高中时就说自己想上人大的新闻系，别的学校一概没有兴趣，现在果然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我还真不知道，这不实习刚回来吗？蔡玉比她哥哥厉害，考上很正常啊！”雷晓波说。
“你蔡叔叔家算是出人了，儿子女儿都好争气，真给家里长脸！”雷建国很羡慕地说道。
雷晓波知道，父亲心里一定又是想起了姐姐雷芳，才这么说的。
“那是家庭氛围好，再说蔡永蔡玉从小学习就没让大人操过心，特别自觉，再加上脑子也聪明！”
“嗯，对了，蔡玉在去大学报道前来过我家要你的地址，当时我也不知道把你的信丢在哪了，怎么找也没找见。前两天她又从学校打电话过来问，你说下地址，我来记下。”雷建国说。
雷晓波这时突然想起春节在她家时，蔡玉看他的那种眼神，这小丫头的心思他清楚得很。他想了一会后说：“爸，你就装作不知道呗！”
“她就是想问问你大学学习的事情，再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地址？你是不是想多了？”雷建国有些生气。
其实暑假里，雷建国和妻子余慧珍去县城为蔡乐山夫妇道喜的时候，两家人还私下里开玩笑，以后干脆结成亲家算了，冯萍还说一个女儿以后嫁远了也不放心，我是看着你家晓波长大的，很不错。雷建国当时心想，这挺好啊，都是大学生，而且两家又这么知根知底，结成亲家是再好不过了。蔡乐山也说以后如果两个孩子不反对，完全可以考虑，当然也要看他们缘分，说不准他们还不愿意呢，反正我们做父母的不干涉。
谁知这些话被正在厨房洗碗的蔡玉听到了，本来就对雷晓波有好感，父母这下一说，自己更加地高兴了，当时就编了一个理由问雷晓波父母要地址，结果雷建国说记不清了，等回家找到再给她。有一天，蔡玉和其父亲一起到镇医院，顺便到了雷晓波家，雷建国翻箱倒柜还是没找到。最后，他告诉蔡玉，等下次雷晓波打电话问到后，再回复她。
雷晓波并不知道这些细节，只清楚蔡玉对他一定是有某种情愫的，他绝不能让这种情愫慢慢滋长，而且，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擅于处理感情的人，一旦应对不当，不仅会伤害蔡玉，更会伤害两家这么多年的情谊。可此刻父亲问他要地址，如果拒绝，反而会让父亲起疑心，算啦，就告诉他吧，大不了只收不回呗！
雷晓波带完新生军训后，便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这学期，所接触的课程越来越多，除了《模拟电子技术》、《大学英语》、《普通物理》等基础课程外，还相继开设了武器类的军事专业课程。雷晓波除了日常队里和连里的事务外，其余时间全部用在了学习上。
这期间，六队足球队果然没有辜负队长的期望，在学院“金秋杯”的比赛中，竟然闯入了最后的决赛，对手是学院研究生代表队。据高年级学员说，研究生代表队包揽了近三年的学院所有足球赛事冠军，从未遇到过什么挑战，而且从今年的小组赛到淘汰赛阶段，几乎都是赢对手三个球以上。决赛前，张志强队长在动员会上说：“……我们已经提前完成今年足球队的既定目标，这说明同志们是有潜力的，不亏是我们野狼六队的学员，那就是在任何场合都要有一股狼的野性，总不能让人说成了病猫，再说纪录就是用来被打破的，不要害怕对手，他们当前傲慢的心态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弱点，跟他们慢慢耗，只要拖到点球，我们就有机会！”
决赛那天，全院十二个队将整个比赛场地围坐的水泄不通，甚至吸引了学院的最高首长亲临现场观看。雷晓波既作为队里的值班员，又是足球啦啦队的队长，提前将队里借的大鼓抬到了赛场，自己也穿了一身平时腰鼓队的衣服，头上寄了一根红丝带，双手拿着击鼓棒，随时准备带领全队呐喊助阵。
比赛开始后的确是一边倒的态势，研究生队明显脚下技术娴熟，团队配合默契，有一段时间，六队甚至摸不到球，幸亏来自二连的守门员左扑右挡，双手如钳，力保城门不失。中场休息时，张志强队长再次叮嘱大家要伺机反击，同时还要做好防守，而一旁的雷晓波此时感觉比场上的运动员还要累，早已在那里大口地喘着粗气。
下半场，久攻不下的研究生队明显有些着急，他们没想到对手是如此地顽强，有时甚至是跟他们死缠烂打，颇有些搏命之味道，三年来他们还从遇到过这样的对手。直到常规比赛结束，双方仍然没有破门，按照学校规则，常规比赛平局不进行加时，直接以点球定胜负。点球大战前，张志强队长只给大家说了一句话：“冠军肯定属于我们，你们放开踢，他们已经心态失衡了！”
结果，双方前四个都罚进了，最后一个研究生队先踢，重压之下，竟被守门员扑了出来。轮到六队足球队队长刘洋上前踢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极度疲惫的雷晓波被吕克难等一帮人托举着观看最后一脚，随着刘洋精准的爆射，六队竟然神奇地以5:4战胜了连续三届冠军研究生代表队。学院首长离席前，朝着张志强队长竖起了大拇指。那一刻六队所有学员全部冲进了赛场，疯狂地与足球队员庆祝。
事后，雷晓波问队长，为什么他那么肯定踢点球六队一定会赢？
张志强队长说，自己就是从研究生队毕业的，对研究生队足球的文化还是了解一些的。事先他专门分析过这帮研究生球员的特点，平时比赛也到现场看过，而且有几名高年级研究生他还认识。那时他就认为，只要能熬到点球，六队就有赢的希望。
雷晓波笑着说：看来情报搜集很重要，不过情报再多，也比不上卧底更重要。张志强骂他：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接近年底的时候，雷晓波通过电话知道姐姐雷芳生了个男孩，而正是自己这个小外甥的出生，彻底融化了父亲心中那座冰山。听母亲说，蔡叔叔专门利用喝宝宝喜酒的机会，让郑士龙当着父亲的面喊了一声“爸”，随后又为他端了一杯酒，那时父亲总算才放下一年多的冷战，接受了这位女婿。后来，雷芳还让雷晓波为小外甥起个名字，结果他想了半天，起了个名字叫郑海川，希望他今后的胸怀能够海纳百川，包容一切，同时还帮他起了个小名，叫诺诺，男子汉做事一定要一诺千金。其实，他心里是想让父亲在对孩子子女的感情问题上能够海纳百川，只是父亲肯定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小心眼。至于“诺诺”，他有时还真希望自己像郑士龙一样，既然爱了，那就要对女孩子许下一生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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