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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月湖

    月湖形成于唐太宗贞观十年,即大约公园636年间,至今已过千年,其宽处似满月,狭处似眉月,故称月湖。宋元佑年间建成月湖十洲。到了南宋绍兴时期,广筑亭台楼阁,遍植四时花树,形成月湖上十洲胜景。这十洲分别是:湖东的竹屿、月岛和菊花洲,湖中的花屿、竹洲、柳汀和芳草洲,湖西的烟屿、雪汀和芙蓉洲。

    雷晓波和林梦雪来到月湖,已是下午三点多钟。对八月下旬的月湖来说,虽还有些夏日的炎热,但似乎并没有阻碍兴致盎然的游客前来参观。两人从三支街下车,雷晓波先买了一幅导游路线图,和林梦雪研究了一会后,两人决定先到风雨桥,然后顺时针转一圈。行走的过程中,雷晓波发现月湖的水好像并不是那么清澈见底,还没有自己家乡县城护城河的水干净,但是月湖周边的景观却别有一番韵味。走了一会后,林梦雪见雷晓波的表情有些奇怪,便问:“想什么呢?看你一脸严肃的样子!”

    “你没发现吗?”雷晓波问道。

    “发现什么?”

    “刚才地图上说这月湖有十洲胜景,可我怎么发现,柳汀失柳,竹洲无竹,还有那个芙蓉洲,我看了半天都没见什么荷花?”雷晓波边走边说。

    林梦雪笑了笑说:“你观察还挺细致,研究那些干嘛,我觉得这边风景挺不错的,地图不是显示花屿和月岛之间有座桥吗?咱们去那看看,顺便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天太热了!”

    按照林梦雪的提议,两人一起来到这座“月湖桥”。月湖桥于北宋元丰七年所建,至今已有近九百多年的历史。走上桥时,雷晓波数了数,两侧台阶各22级,单孔石拱桥,青石条路,中间为荷花石板,桥旁石栏有望柱,柱上雕刻有荷花,两端设抱鼓石。站在桥的两侧,青藤枝蔓,古意盎然,颇有一种踩着历史的感觉。

    “你渴了吗?我去买点水!”林梦雪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问。

    “我去吧,前面有棵树,你在树荫底下凉快一会,我马上就回来!”雷晓波说完,便沿着桥上的石板路走了过去。

    路过一处买冷饮的小店时,雷晓波停下了脚步,问店里的老板要了两瓶冰镇可乐和两支冷饮。正欲离开时,他突然转过头问:“老板,跟您打听下,你们这个月湖十洲胜景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好看啊!”

    老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说:“是哦,时间太长喽!不过,我们宁波市已经准备对月湖进行改造了,据说今年年底开始第一期的工程整治,主要对这里的竹屿、月岛、花屿、菊花洲附近民居进行拆迁,还有水质等等其他的一些治理,这次整治后,保证你们明年再来时就能看到不一样的月湖。”

    看到老板颇为自豪的神情,雷晓波感叹:每个城市的居民也将自己的故土视为最珍贵的东西,一方水土,一方人情,更是一方乡情,这个乡情流淌在每个炎黄子孙的心中,那就是异乡再好,都比不过自己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回到月湖桥附近后,雷晓波见林梦雪朝一直朝他笑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配上热得红扑扑的小脸,如盛开桃花那般美丽动人。他不免有些心疼,赶紧将水和冷饮递给林梦雪说:“快喝吧,别中暑了,这天气还是太热,不行的话,待会我们回去吧!”

    “嗯,没关系的,我也想体验体验这夏天的感觉,看能不能晒得跟你一样黑?”林梦雪笑着说。

    雷晓波喝了一口可乐后,说:“还夏天?这都立秋啦!秋老虎更厉害,再说,你跟我晒一样黑干嘛?这不毁容吗?”

    “晒一样黑不是更般配嘛!”林梦雪想都没想直接说出了那两个字,话音刚落,自己便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本已绯红的脸庞愈发得红润了。

    雷晓波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可不希望我心中圣洁的天使,是个***,还是白天鹅最好看!”

    林梦雪微微一笑:“又哄我开心了,不说啦,咱们再转转吧!”

    两人走到贺秘监祠时,雷晓波有些困惑,心里嘀咕着:贺秘监祠?难道这个就是唐代最负盛名的“诗狂”贺知章的祠堂?

    出于强烈的好奇心,他拉着林梦雪走了进去。林梦雪仰头看着屋上牌匾,好奇地问道:“贺秘监祠?晓波,这是啥意思?”

    雷晓波说:“我估计就是唐代诗人贺知章,就是那首‘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作者,贺知章在唐朝官至秘书监,相当于现在的国家图书馆馆长,所以称呼他‘贺秘监’,这个‘贺秘监祠’应该就是他的祠堂。我们转转!”

    通过祠堂中的一些介绍,雷晓波才明白,原来这个祠堂是贺知章在天宝初年辞官回乡后,不久便生了一场大病,最后驾鹤西去,享年86岁。到了公元1144年,也就是南宋时期,明州(也就是现在宁波)知州莫将以为明州据山海之胜,经过精挑细选,得出“必季真(贺知章,字季真)乃当之”的结论,于是就在月湖的柳汀,为贺知章建了一个纪念堂,并以李白曾称呼贺知章为“四明逸老”,得“逸老堂”,后改名为“贺秘监祠”,又称湖亭庙。

    雷晓波饶有兴致地看着祠堂里的各种碑文,感受着一千多年前这位伟大的诗人家国情怀和不平凡的一生。当走到“逸老堂”时,林梦雪问:“刚才看到贺知章的‘四名逸老’为李白所称呼的,他和李白有交集吗?”

    “当然有啊,对了,那个‘金龟换酒’的故事你听说过吗?”雷晓波问道。

    “没有!我只听过金龟婿!”说完,林梦雪抿着嘴笑了起来。

    雷晓波微微一笑,说道:“我说的可不是金龟婿!当年李白孤身一人来到长安。在那里他无亲无故,就一人住在小客店里。一天,他到一座著名的道观去游玩,在那里碰巧遇见了诗人贺知章。贺知章很早就读过李白的诗,对其极为仰慕,可以说两人一见如故,而且二人还都特别爱喝酒。傍晚时分,贺知章邀请李白去喝酒,到酒楼坐下才发现身上未带钱,怎么办呢?结果他毫不犹豫地解下佩在身上以示官阶级品的‘金龟’,换酒为乐,李白当时极力阻拦说金龟是皇帝按品级给你的饰品,怎么能拿来换酒呢?但贺知章执意如此,最后李白深受感动,二人立刻结为忘年之交。对了,你知道李白比贺知章小多少岁吗?”

    “不知道,有没有一二十岁?”林梦雪猜测说。

    “四十多岁,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四十三!”雷晓波用手指比划了下,继续说道:“后来,在贺知章的极力推荐下,李白得以在朝廷做官,供奉翰林。贺知章去世后,李白曾两次携子女来浙江,并嘱咐他的子孙要看守好贺知章的故地!”

    林梦雪有些困惑地问道:“晓波,你说两人年龄相差那么大,怎么能成为忘年之交呢?”

    雷晓波想了想后,说:“我估计与二人性格有关,贺知章和李白都是狂放不羁的人,生性潇洒,贺知章,号‘四明狂客’,一个狂字足以说明一切,他还擅长狂草,草书造诣极深。李白更不用说了,‘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还有《蜀道难》……等等,这些天马行空的旷世佳作,都说明二人有很多相似之处,能成为知己自然不足为奇!”

    林梦雪痴痴地看着他,说:“记得前些年看过周星驰的电影《鹿鼎记》,用里面的台词形容现在我对你感觉就是:我对你的敬仰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雷晓波呵呵一笑,说:“还是那句老话,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你只要有兴趣,也可以!”

    两人又逛了半个小时后,才离开祠堂。出来后,雷晓波建议:回去吧,不逛了!林梦雪也感觉到天气的确有些闷热,便随雷晓波回到了宾馆。

    刚到宾馆,林梦雪的BP机响了两下。打开后,她发现是汪向东留给他的,问她在哪?速回电话。

    林梦雪以为公司有急事,就让雷晓波先回房间,自己立刻到前台给公司拨了回去。电话那头是汪向东接的,“梦雪,我刚从法国回来,给你带了瓶香水,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哦,不用了,谢谢!我跟公司请了五天假,雷晓波过来了!”

    汪向东听后,心里一沉,情绪顿时跌落到了极点。今天刚下飞机,他就去了公司。到后发现林梦雪不在,就问其他人她去哪了。得知林梦雪请了一周假后,他就猜到一定是雷晓波来了。

    “你怎么……请了那么长时间?公司能批?”汪向东有些责备地说道。

    “是公司肖总批的,我请了三天,他给了我五天。怎么了?公司有事?”林梦雪问。

    汪向东想了会后,说道:“没……没有,嗯……雷晓波什么时候走?我请他吃个饭!”

    “我问问他吧,不过先代他谢过了!”说完,林梦雪便挂断了电话。

    正欲上楼时,林梦雪想了想,又给家里拨了个电话,跟母亲打了个招呼,让她不要担心。母亲李士娥问她有没有跟雷晓波提让他到家里坐坐,林梦雪虽有这个心愿,但总觉得难以启齿,最后跟母亲回复说等找合适时间再提。

    进到房间后,雷晓波发现林梦雪有些闷闷不乐,便问:“怎么了?家里又找你了?”

    林梦雪淡淡地说:“没……没有,我刚跟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不要担心!”

    雷晓波竖起大拇指,说道:“对,打个招呼是对的,别让阿姨担心!”

    “嗯……还有,汪向东回来了,刚才他给我留言,我以为公司有急事,结果他……”林梦雪低下头,不再说话。

    雷晓波笑着问:“他什么?难道想约我决斗!”

    “不是啦!是问你有没有空?想请你吃饭!”

    “可以啊,还能省一顿!为啥不去?到时咱们俩一起!”雷晓波微笑着说道。

    “我不去,这饭有啥好吃的,要去你自己去!”林梦雪有些气呼呼地说道。

    “好好,夫人不去,我也不去!以后你说咋办,我就咋办!”雷晓波赶紧上前哄道。

    林梦雪被他这么一说,开心地笑了起来,骂道:“谁是你夫人?现在才什么时候?就瞎喊,小心我不理你了!”

    雷晓波略作困惑状,说:“咦?夫人,昨晚不是你这个女儿国国王三番五次调戏我这凡尘俗子,害得我一不小心成了真正的国王,你不是夫人,难道还要让我另选王妃?你愿意?”

    林梦雪气得直跺脚,撅着嘴,说:“好你个雷晓波,竟然现在就开始欺负我了,你要是敢另选……”

    还没等她说完,雷晓波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迅疾地吻上她的双唇,炽热缠绵……

    雷晓波过来的这几天,林梦雪几乎一时一刻也没离开过他。当然除了母亲有一次让回家一趟,说家里有事。她回到家后,发现家中根本没有事情,而是母亲李士娥希望雷晓波能来家里,实在不行,自己跟在林梦雪身后,躲在某处,偷偷看一眼长相也行。林梦雪有些哭笑不得,她对母亲说时机成熟时雷晓波自然会来的。

    其实,林梦雪心里一直盼着雷晓波能主动提出去看看她的家人,但还是担心他有些不情愿。最终,她也没开口。

    雷晓波这些日子和林梦雪几乎将宁波转了个遍,每天和自己最爱的人结伴出去,结伴归来,形影不离,这种感觉让他颇为幸福。他常感叹,人生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还是夏日中的一杯冰茶?还是一泓出现在沙漠里的泉水?或是其他……其实都是。小时候和奶奶在一起的天真无邪,和赵文龙在一起的无忧无虑;上中学时每天偷偷看着林梦雪上学放学,不时和她一起去老师的办公室抱作业;高考后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抗洪时陷入危境最后终于等到救援的到来;现在和林梦雪待在一起短暂的甜蜜时光……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浓浓的幸福味道。

    到了分别的那一天,雷晓波坚决不让林梦雪再去机场送他。他说:“这几天你已经够辛苦的了,今天好好回去睡一觉,明天在家里再休整休整,下个礼拜回归正常轨道!”

    林梦雪的感觉是:越来越离不开雷晓波,不愿和他有一刻的离别。她知道,这一走,至少要到春节才能相聚。看似时间只有半年,可对于热恋中的他们来说,的确是个漫长的等待,但毕竟自己的爱人是个军人。

    临走前,两人除了互道一些难舍难分的话外,林梦雪突然跟雷晓波说了另外一件事:“晓波,有件事这几天没跟你提,我觉得自己在这个公司不可能一直做下去了。”

    雷晓波有些疑惑:“为什么?因为汪向东,还是刘万鹏?”

    “都不是,这些年公司一直在拓展国外市场,我感觉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短板,尽管现在表面上看似不错,但都是暂时的,今年公司又进了不少人,而且学历都不低,像现在我做的计算机这块,其实并不难,就是简单的统计报表!上次公司开会,说以后要搞什么数据的分析技术,依靠网络等等之类的,我也不太懂!我知道,这些即使我想学,估计都不一定能学会,自个能力自己最清楚!”林梦雪一本正经地说道。

    和林梦雪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雷晓波还从未听她如此正式地谈论过工作,“嗯,那你打算怎么办?辞职?”

    “还没想好,现在肯定不会,但我估计时间不会太久。去年年底我拿到了会计从业资格证,如果这个公司干不了,我就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无会计的工作可以干的。听一些人说,会计的就业还是不错的!另外,我也想……”林梦雪突然停住,脸上泛起淡淡红晕。

    雷晓波很奇怪,问道:“怎么了?你想什么?”

    “我想等过两年你毕业后,看分在哪,再做决定。如果条件允许,我就想离你近一些,找个工作,如果不允许,我就回家乡县城,看能不能找到活,父母过几年年龄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在外漂着。”林梦雪缓缓说道。

    雷晓波那一刻感觉到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姑娘,绝对值得自己一生去守护。其实他们彼此的年龄都不大,考虑问题时难免会出现幼稚、不成熟的情况。但林梦雪在做事的时候,总能有个提前量,而且很理性。

    他走上前,轻轻拥抱住林梦雪,说:“梦雪,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永远都会向那些有目标、有眼光的人让路,记住每天升起的太阳都是崭新的,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林梦雪轻轻地贴在他的胸膛,说:“嗯,我相信!不过回去后,你还是要将精力放在工作上,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学习!记得给我电话就行了,对了……”

    林梦雪突然抬起头,说:“‘大哥大’你听说过吧?”

    雷晓波点了点头,说:“何止听说过,还见过,港台电影里见过,呵呵!”

    林梦雪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们公司好多领导都有,有了那个可真方便,随时随地可以打电话,不过样子太大了,还有……就是太贵了!不然的话,可以买一个放在身边,这样你联系我就方便多了!”

    “以后都会有的!现在不已经很方便了吗?以前打个电话我要排好长时间队,现在你看我宿舍就有电话,还有BP机也让我找你方便了许多,相信日子一定一天比一天好!”雷晓波笑着说道。

    “说的也是!嗯……我还想问你,就是你们四年毕业后都去部队吗?汪向东以前老在我面前说起这事,我当时就说,分部队怎么了?当兵的不去部队,还能去哪?”林梦雪气呼呼地说。

    雷晓波笑着朝她敬了个军礼,说:“夫人说的极是,当兵的不就是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吗?不去部队去哪?都跑到办公室享清福,那估计就像歌中唱的那样‘你不站岗,我不站岗,谁保卫咱祖国谁来保卫家,谁来保卫家’”

    林梦雪笑着说:“又来了,你还没正式……”想了想后,林梦雪觉得有些不妥,便打住了。

    雷晓波自然知道她想说的,“放心吧,那一天一定让你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