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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国庆

    1999年10月1日,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0周年,被誉为“世纪大阅兵”的庆典仪式在北京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伴随着雄壮有力的军乐声,17个徒步方队和25个机械化方队依次通过检阅台。

    雷晓波在这一天也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观看了这场盛大的阅兵仪式。而最吸引他的便是由国防大学和陆海空三军院校学员组成的军校学员方队,这不仅代表了跨世纪新一代军校大学生的风采,更代表了我军人才队伍建设的一个缩影,也展现了我军正大踏步地迈向知识化新征途的昂扬姿态。令雷晓波遗憾的是,这次阅兵他们的学校没有被选为阅兵方队,不然的话,一生能在这样的场面中接受祖国和人民的检阅,那该是多么骄傲和自豪的事情啊!

    这次阅兵也让雷晓波明白,它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军兵种最齐全、武器装备最先进、科技含量最高的一次阅兵,高科技武器装备正逐步开始成为主战武器。当然,阅兵后李永明教授在上课时曾跟他们说,我军的高科技水平离美军仍然有很大差距,还需要他们这一代大学生勇挑起振兴国防的重担,继续朝着将我军建设成为一支强大的现代化军队而不懈努力。

    国庆的第二天上午,学院大门值班室突然打电话到六队找雷晓波,说让他赶紧到大门口去一趟,有人找他。雷晓波当时就纳闷:该不会是蔡玉又来了吧?

    提到蔡玉,雷晓波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自从寒假分开后,这个小姑娘几乎就没再和他联系过,唯一的一次还是在上个学期后半段的时候,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演讲比赛相关事情,主要就是让雷晓波给她的演讲稿把把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联系。暑假回到家时,父母还问他和蔡玉怎么样了,雷晓波含糊其辞地回应:一切正常。父亲雷建国听后也没再说什么,他心想儿子和蔡玉之间的事也强求不得,但有一点,只要不和那个姓林的谈一切都好说,他觉得时间一定会让儿子变得成熟起来。

    雷晓波来到大门后,眼前熟悉的面孔顿时让他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如木头疙瘩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愣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那个在他心中念了千遍万遍,现正微笑着向他走进的林梦雪!

    “你……你……怎么来了?怎么……怎么也没事先打个电话?你怎么……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雷晓波一脸惊讶地问。

    “怎么!怎么!怎么你就不能帮我提下行李?”林梦雪娇嗔道。

    雷晓波赶紧接过行李,并迅速在门口传达室登记后,将她带进了校内。

    “这也太……太突然了!”雷晓波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林梦雪笑着说:“就是要给你个惊喜,怎么样,意外吧?”

    看见雷晓波还在极度的惊讶之中,林梦雪一边走,一边接着说:“我去杭州培训都快一个多月了,上次跟你通完电话后,没多久就去了。”

    雷晓波疑惑地问:“那怎么这一个多月没给我电话,我给你的BP机发了好几个留言呢。”

    “BP机刚去杭州就坏了!本来想换一个,跟我一起去的同事说,干脆换手机得了,我还没来得及买。对了,你的寝室电话是不是也坏了,我原想电话告诉你一声,打了好几次,怎么一直占线?”林梦雪说道。

    雷晓波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打的?”

    林梦雪说:“就这段时间的每个周六中午,嗯……大概12点半左右吧,你不是说平时不让打吗?”

    雷晓波仔细回想后,一下子全明白了。一定是张晓风的原因,这小子今年春节回来就感觉不正常,每到周末总要抱着电话打上好长一段时间,朱元章私下里告诉他,张晓风处对象了,正在热恋中呢。

    “一定是张晓风,回去后,我得好好收拾他!”雷晓波喃喃自语道。

    “收拾谁?”林梦雪好奇地问。

    “哦……没什么,对了,这么远,你怎么来的?公司放假了吗?”雷晓波问。

    “国庆节,我们那个外语培训班放了三天假,本来前天我就想坐飞机来的,没买到票,所以只能改坐火车,结果昨天才买到车票,哎,卧铺也没有了,只好在火车上坐了一夜,早晨七点才到。出站问了半天,才找到这来。累死我了,现在就想睡觉。”林梦雪疲惫地说道。

    雷晓波听后,既心疼,又感动,他赶紧说:“走,我们去招待所!”

    “等一下!”林梦雪突然停住脚步,上下仔细打量着雷晓波。雷晓波很奇怪,瞅了瞅自己,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便问:“看什么呢?赶紧走吧!”

    “刚才只顾和你聊了,还没发现你这身军装,第一次见你穿,真是……真是太好看了!”林梦雪颇为仰慕地说。

    “当兵的人都好看,无论长相歪瓜裂枣与否,只要穿上军装,再经过一段时间摔打,都会变帅的。”雷晓波说完,便笑了起来。

    到了招待所办好入住手续后,两人来到住宿房间。刚关上房门,林梦雪便突然抱住雷晓波,一声也不吭。

    “来,你赶紧洗洗,我给你先铺床,待会好好睡上一觉,我马上回队里请个假。”雷晓波轻轻推开她说道。

    “嗯!”

    雷晓波回到队里后,直接找到队里值班领导姜广才队长说家里来人想请假陪陪家人。这次,姜并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注意军容风纪,如果需要离院外出,就逐级办理手续。

    离开队里前,他又跟营、连和班里的见习骨干打了个招呼,只不过没有告诉他们是谁来了。唯一知道实情的便是高智,雷晓波专门跟他说,是自己的女朋友过来看望他。高智听后,开玩笑地说:你可要老实点,这里不比宁波。

    再次回到林梦雪的住处时,雷晓波发现她早已沉沉睡去。为了避免吵醒她,他极其小心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此刻,他的内心感慨万千:自己做梦也没想到林梦雪会突然来到学校,这么远的路途,而且还是孤身一人,这得是多么大的决心和意志,尤其一段时间以来,她还受着家里和公司的严管。

    这一觉,林梦雪整整睡了三个小时,而雷晓波一直在那里看着她。醒来时,林梦雪见雷晓波微笑着盯着她一言不发,便问:“哎呀,你也不叫醒我,多长时间了?”

    “叫醒你干什么?才三个小时,累了就多睡会!”雷晓波笑着说道。

    林梦雪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直拍着脑袋,不停地责备自己道:“时间宝贵,来就是陪你的,我怎么能睡这么长时间呢?”

    雷晓波微微一笑,说:“坐一夜火车,换成谁都扛不住,再说,看你睡觉也算是陪我啊!”

    林梦雪深情地看了雷晓波一眼后,摆摆手,示意他到床边来。雷晓波刚挨着她坐下,林梦雪便将身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撒娇地说:“这次,我不走了,就在附近找个工作,你看行吗?”

    “我是一百个愿意,就怕……”

    “怕什么?”

    “怕阿姨他们将你绑了回去,顺便给我定个拐骗少女的罪名!”雷晓波说完,便开心地笑了起来。其实,他知道林梦雪是在开玩笑,尽管这个玩笑也曾偶尔在他的未来规划中闪现过,但距离实在太过遥远。

    “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怎么算拐骗?”林梦雪娇怒着说道。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这中午都快过了,肚子饿了吧,我们一起去吃饭!”雷晓波起身提议。

    “好啊,正好想看看军校的风采呢!”林梦雪兴奋地说。

    十月的北方,秋高气爽,风轻云淡。林梦雪走在校园,目光不自觉地四处游离,时而看看几个并排走过的学员身影;时而听到远处渐行渐远的跑步声。有时也会感受着一支支整齐的队伍从身边而过,像流水一般向前走去,学员们嘹亮的歌声和震耳欲聋的番号声在校园的上空徘徊回荡。

    “晓波,他们这是去哪?走得这么齐!”林梦雪边走边好奇地问。

    雷晓波解释道:“他们刚吃完中午饭,你看到这几个队伍是才入学一个月的新学员,前面看到三三两两一行,或一列的,那是老学员,我们这里规定,前面半年到一年,所有新生的集体活动,至少以排为单位带队,只有到了大二,才能单个活动,但也必须遵守‘两人成行,三人成列’的规定。”

    林梦雪说:“真好,还是部队纪律严,我弟弟林然前段时间打电话给家里说,他们正在搞军训,教官很严格,让他们行如……行如……记不清了,反正挺顺口的。”

    “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这是军人气质最重要的体现,开学的第一课,也是必修课,都是在入学时队列场上严格的训练中锻炼的。”雷晓波解释说。

    这时,迎面走过来两名带着袖章的学员,林梦雪仔细一看,上面印着“纠察”两个字样,她有些不解,便问:“晓波,这两个学员为什么带着红袖章啊?”

    雷晓波开玩笑地说:“学校平时有纠察,对学员仪表军容查的比较严,尤其是带着女生的学员。”说完,他故意地偷看了林梦雪一眼。

    一句话吓得林梦雪赶紧说:还是回房间吧,雷晓波却微笑着说:“要是被纠察查到,你就说是我的亲妹妹。”

    “那万一露馅了呢?”林梦雪担心地问。

    “问你时,你就说叫雷梦雪,身份证不拿不就行了?然后,我拿证件给他们看,雷晓波,雷梦雪,兄妹俩,他们不知道的。”说完,雷晓波便大笑了起来。

    林梦雪信以为真,连忙点头。

    两人来到了学校一个湖边的小饭馆包间内。饭前,雷晓波问林梦雪如果不介意,他想叫一个战友过来,林梦雪说可以啊。于是他很快回到队里,找到了高智。

    高智第一眼见到林梦雪时,惊讶地对雷晓波说:“晓波,我说我怎么一个也碰不到,感情这仙女都飞到你那去了?”说完,他微笑朝林梦雪打了个招呼:“嫂子好,我是高智!”

    林梦雪一听,顿时脸就红了,头也没好意思抬。雷晓波赶紧向高智使了个脸色,说:“瞎喊什么呢?早知道不让你来了!”

    高智一愣,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咦?你比我大一岁,喊嫂子不对吗?要不我也喊梦雪?我怕你揍我!”

    雷晓波“啪”的一声就向高智的肩膀捶了一拳:“再瞎掰掰,我可送客了啊!快说,吃点啥?”

    不一会儿,三人便聊开了,林梦雪也没有了最初时的拘束,她觉得高智这个人非常开朗,乐观,而且也很幽默,心里不禁暗想:是不是军校里的大学生都这么积极阳光向上啊?

    吃饭中,林梦雪突然问高智:“高智,你刚才一见到我说的那些话,好像意思是说雷晓波还认识其他女的?”说完,她故意斜着头瞄了雷晓波一眼。

    这时,雷晓波用脚踢了踢高智,示意他不要乱说,高智当然很清楚,便说:“晓波在我们这可是情圣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关键成绩还那么好,自古以来,才子佳人,有才子没佳人怎么行呢?所以他后面可跟着一大串呢!”

    雷晓波听后,差点没把饭喷出来,他赶紧喝了一口汤后,说:“高智,平时也没见你嘴这么贫,咋回事你?我什么时候后面跟一大堆了?”

    林梦雪抿着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端起杯子,低着头喝了一口饮料。

    高智看着雷晓波说:“晓波,你这么着急干嘛?再说了,我讲这些,嫂子能信?咱们学校的情况估计你早跟嫂子通报了吧。其实,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的才子,必须得有像嫂子的绝代佳人才能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林梦雪的脸再一次涨红起来,心想:这高智也太会说话了!

    雷晓波听后,笑着说:“高智,你今天拍马屁的功夫可真让我见识了,深藏不露嘛!”

    “得了吧,我为什么要拍你?我是看到嫂子这么漂亮,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嫂子,你别介意啊!”说完,高智转过头,朝着林梦雪笑了笑。

    雷晓波有些无语:“高智,你别一口嫂子一口嫂子地叫,我看你还是喊姐吧,我和梦雪同岁,正常喊姐也没问题!”

    “嫂子亲切些,喊姐显得多俗气!还容易把人喊老了,是不是?嫂子。”高智一脸笑容地看着林梦雪问。

    “随便吧,晓波说的也没错,喊姐更合适些!”林梦雪害羞地说道。

    高智眼睛转了转,故作思考状,说:“嗯……要不再多加一个字,喊林姐姐吧!”高智故意将“林姐姐”的语调上扬了一些。

    林梦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没想到高智竟然如此搞笑。这时,雷晓波站起身来,来了一个武术动作中的擒拿手,将高智的手臂一把扭住,笑着说:“高智,我今天算是后悔了,怎么让你来吃顿饭?本来想给你改善改善伙食,尽一下战友情谊,你可倒好,尽给我捣乱!”

    “好了,好了,这不是见到仙女高兴的吗,我后面不说了,你快放手!”高智微笑着说。

    三人在一起聊了一个多小时后,高智非常有礼貌地站起身,对林梦雪说:“晓波在我面前经常提起你,还是喊你嫂子吧,感觉舒服些,我不耽误你们了,另外队里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到我们学校玩,不过我估计只能待一年了,晓波应该还会继续留在这,没关系,这里见不到还可以去江西老家找我,那边离庐山很近的。”

    送走高智后,两人在小店里又待了一会。结账时,小店老板告诉雷晓波,已经有人结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