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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难题

    果然,隔了十分钟,林梦雪的QQ头像终于有了动静。

    “晓波,还在吗?我说你怎么一直不理我,估计就有事去了!”林梦雪看到消息后,快速地回复道。

    “嗯,出差的这段时间,没空上网,今晚正好找了个机会出来!”雷晓波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其实,发送这条消息时,他觉得有些违心。要说没空的话,可能是假的,即使每天忙到再晚,完全可以到宾馆附近一家24小时网吧店上网联系林梦雪。

    雷晓波之所以没有这么着急去做,一是不知道林梦雪的父母走了没有,这个时候冒然去打扰,只能增加她的烦恼。另外一个原因是自己心中有些生气,不仅生林梦雪的气,也生自己的气。生林梦雪气是因为无论如何她应该给自己一个回复,同时也气自己为何到现在还不能跟家里摊牌。他也知道,生林梦雪的气显得自己太自私,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关键在于自己。自从上一次跟父母委婉聊过一次后,他再也没敢向家里提起。对于他来说,究竟要让林梦雪等自己多长时间?五年,十年……女人的美好青春就那么些年,难道说到了某一天,家里依然不同意,最后无奈放弃,那林梦雪呢?对她公平吗?相处这么长时间,自己真正给过她未来一丝希望吗?尤其现在两家这种局面。

    他也不怨林梦雪的父母,林梦雪的奶奶说他们去美国一个很重要的目的是商量孙女的婚事。换位思考的话,雷晓波完全可以理解,试问天下哪个父母不希望女儿能找到真正的幸福呢?

    他虽然不是很了解汪向东,但以其才华、学历、工作等等,哪一样比自己差呢?就是不知道汪的父母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如果同意的话,不是彻底将自己推向了感情的悬崖边上了吗?可他哪里知道,汪的父母很满意林梦雪及她的家人,巴不得赶紧将婚事办了,好尽早抱上孙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深思熟虑,雷晓波觉得自己有必要采取实际行动了,这个寒假必须跟父母摊牌,要努力说服他们同意他和林梦雪的交往。

    林梦雪看到屏幕上的信息,缓缓输入:“哦,我知道了!”

    雷晓波收到消息后,见屏幕一直没有动静,便问:“你现在是不是很忙,要忙的话,我们改天再聊!”

    “不忙的,节后公司业务还不是很多!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我可能这个春节回不去了!”林梦雪失落地发送道。

    雷晓波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想了想便安慰她说:“没关系,以后再找机会!”

    “可我真的不想在这待下去了,你知道吗?爸妈他们到这来……”林梦雪似乎没敢继续说下去。

    “到你那去逼婚?”雷晓波苦笑着发送道。

    “你怎么知道?”林梦雪一脸惊讶。

    “奶奶都告诉我了,还劝我赶紧死了这条心呢!”雷晓波无奈地调侃说道。

    林梦雪心里一惊,顿时便明白了一切,一定是雷晓波前段时间找不到自己,以为她回国了,所以想打电话到老家求证。

    “噢!那你准备怎么办?”林梦雪试探着问。

    雷晓波直接输入:“摊牌,向我父母摊牌!”

    林梦雪一阵感动,急忙输入:“晓波,其实……其实你也别着急!爸妈这次是来跟我提与汪向东的婚事了,而且汪向东似乎做了功课。爸妈这次突然过来我一点都不知道,直到汪向东跟我说他们已经在飞机上了,我才知道,那时也太迟了,不然我绝不会同意的。他就是想变着法子,通过爸妈来说服我!”

    雷晓波觉得这个汪向东的确如当年他预料的那样,自己最大的情敌。回头想想汪向东所做的一切:在公司,用心地照顾林梦雪的一点一滴的进步;在林梦雪家里,做饭,陪林家远夫妇喝酒聊天;在国外,又邀请林家远夫妇去纽约见女儿,还陪着他们旅游……一步一个脚印,润物细无声,渐渐地获取了林家远夫妇好感和信任。

    以前,雷晓波一直觉得他和林梦雪之间只有自己父母这一个问题,只要解决好这个问题,剩下的就顺其自然了,然而现在林梦雪父母那边也成了大麻烦。他感觉摆在自己和林梦雪之间这条感情道路越来越难走。

    “梦雪,不要着急!我知道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不在于你,更不怨叔叔阿姨,完全因为我!再给我些时间,寒假我一定会跟家里好好说的!”雷晓波输入道。

    林梦雪其实也清楚,现在因为汪向东的步步为营,她和雷晓波之间必须要有一个结果。母亲余慧珍临走前甚至撂下一句狠话:“如果你再敢和雷晓波来往,那就等于要了我和你爸的命!”这句话,让林梦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愈发担心如果有一天因为自己的固执,导致父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样的话,她实在是承受不起。

    结束和林梦雪的聊天后,雷晓波仿佛觉得立在自己心头那块巨石越来越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自己该怎么办?怎么跟父母摊牌?如果摊牌父母又会是怎样的反应?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感觉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难题,而且似乎没有最优解。

    回到学校后,有些手足无措的他找到了王斌,向他倾诉了心中的烦恼。王斌告诉他:如果认准这条路,那就不要再犹豫,发挥军人直率豪爽的作风,勇敢去面对一切,父母终归是心疼孩子的,好好跟他们说,总会有办法的。

    寒假期间,雷晓波留在导师的实验室一直忙到了腊月二十六,直到导师告诉他,该回家过年了,雷晓波才意识到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虽然近些天林梦雪在网络上一直安慰他不要冲动,更不要激怒他的父母,有什么话要好好讲,但雷晓波知道,母亲那边还好些,就是父亲那里,当年对待姐姐感情问题上那股犟脾气依然经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雷晓波回到家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让他感到特别惊讶的是,赵文龙竟然带着女朋友回到家中过节。当他第一眼见到女孩时,就感觉特别地文静,不怎么爱说话,长相一般,但看上去挺舒服,有当兵人的气质,属于朴实那种,最惹眼的莫过于她的个头,如果穿上高跟鞋跟赵文龙站在一起,那比他还高些。

    赵文龙刚到家没两天,当听到雷晓波二十八晚上到家,就赶紧带上女朋友提前赶到镇上。雷晓波一见到他,就将他拉到一旁,“凶巴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说老表,真有你的,竟然都能把女朋友带回来了,你岳父岳母能同意?”

    赵文龙乐呵呵地说:“开玩笑,我早说过,这点你得拜我为师!不过话说回来,是我老丈人丈母娘两人善解人意,老两口真心不错,主动提出来让我带晓冉回家过年的!”

    “晓冉?名字还挺好听!对了,她不是在部队吗?请假了?”雷晓波问道。

    “她叫李晓冉,晓和你一样,冉冉升起的冉,今年刚复员!”赵文龙说完,便朝屋里喊道:“晓冉,你出来一下!”

    只见李晓冉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了雷晓波跟前,赵文龙拉着她的手说:“晓冉,这位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我们家的大军官,大才子雷晓波,现在在军校读研究生!”

    李晓冉看了雷晓波一眼后,立刻收起了刚才的拘谨,笑着伸出手:“你好!久闻大名!”

    雷晓波赶紧跟她握了握手,说:“你好!”

    接着,三人就站在院子里笑着聊着,直到雷芳喊他们吃饭,三人才走进堂屋。

    饭后,雷晓波单独将赵文龙拽到自己房间,并悄悄关上房门。赵文龙有些奇怪,问他:“搞什么名堂,神经兮兮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待会我还要带晓冉回老家呢!”

    雷晓波深呼了一口气,满脸愁容地对他说:“文龙,这次春节,我准备和家里摊牌!”

    赵文龙一脸疑惑:“摊牌?摊什么牌?你该不会还在追林梦雪吧?我来时,芳姐告诉我,林梦雪到现在还在国外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其他话我也不想多说了!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跟爸妈说?”雷晓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道。

    赵文龙笑着说:“你还真是个情种,人家都在国外待一年多了,估计早把你忘了吧!你还这么痴情!”

    “别瞎扯,我们一直保持联系,QQ,你知道吧!现在她那边被公司里一个男的追得很紧,前些日子,竟然将林梦雪的父母都给请到美国了,目的就是向她逼婚,而且现在她父母好像对那个男孩子印象挺好的!”雷晓波无奈地说道,接着他又把其中的情况给赵文龙详细地描述了一遍,甚至包括汪向东追求林梦雪的全过程。

    赵文龙听完,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在屋里来回走了两遍后,停下说道:“老表,这事还真不好办了!依我推断,你们之间今后几乎不大可能!我知道大姨和姨父为你这事专门找过林梦雪大伯好几次,目的就是想断绝你和林梦雪的联系。这人都是好面子的,而且,人家父母发现另外有一个对他们,还有林梦雪这么好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再同意你和他们女儿之间的交往呢?我觉得即使现在姨父他们同意,你都很难再搞定林梦雪父母那边!”

    听完赵文龙的话后,雷晓波一下子瘫坐在床上,心情失落到了极点。回家的火车上,他曾设想过无数结局,也一直怨恨自己错过了最佳的摊牌时间。如果当年趁林梦雪父母没有反对他们来往之前,跟家里好好谈谈,说不定就不会节外生枝,是自己的犹豫不决硬生生地造出了这么多矛盾。

    赵文龙看到他低落的情绪后,走上前,安慰他说:“老表,我觉得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汪向东,对吧?”

    雷晓波“嗯”了一声,赵文龙接着说道:“那个汪向东能给的,你几乎一个都给不了,试想,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有个体面的工作,体面的未来,林梦雪如果和他的结合,未来在公司发展一定不成问题。但林梦雪如果辞职非要和你在一起的话,你能给他稳定的工作吗?还有,我们都是军人,未来你能分在哪都还是个未知数,你能给她稳定的家庭吗?你能时刻陪在他的身边吗?我不像你,估计在部队待个几年就要向后转,你这样的学历肯定要干很长时间,生活不是仅仅是靠甜言蜜语,生活是一瓶醋没了,你得赶紧知道去哪买!”

    雷晓波惊讶地看着赵文龙,似乎感觉到有些陌生,这近五年的军旅生涯,改变了他很多,而且,这些话让雷晓波觉得赵文龙变得越来越成熟和稳重。

    “靠,没想到现在你变得如此现实!看不出来嘛!”雷晓波笑着说。

    “你以为这五年兵白当了。不过,老表,这些年我从老丈人身上学到了不少。我以前跟你说过,老丈人为人很直,也很正,做事有方法,有原则,可惜今年年底就要退了,上面没位置,而且也没人,你知道这年头如果上面没人,想往上爬,太难!”赵文龙一脸无奈地说道。

    又是这种可恨的人际依附关系!雷晓波心里骂道,可赵文龙说的的确没错。他时常在想,我们的顶层设计了很多关于优秀人才选拔的标准,可是一旦落入到实处时,这些标准往往被搁在了一边,导致那些天天跟在领导后面转、溜须拍马的人,仕途顺风顺水,而平时干工作默默无闻,跟老黄牛一样的人却最终被淘汰。这说明什么呢?不是制度上出了问题,而是在制度的执行和监管上出了问题。

    “不说这些了,你这个情场高手赶紧给我想想办法!”雷晓波重新回到主题上。

    “要说追女孩子我可以教你两招,但你说的这个事情超出了追女孩的范围,我还真无能为力!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成全林梦雪,虽然她现在会恨你,但未来她一定会感激你!”赵文龙说道。

    赵文龙的这番话深深触动了雷晓波,可是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大洋彼岸的林梦雪还在苦苦等待这个春节的结果。不行,无论如何都要搏一下,不仅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他和林梦雪从中学时代就一见钟情的这段感情。

    “文龙,每个人对感情都有自己的方式,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曾跟你说过,这辈子我只认林梦雪一个人。如果让我现在放弃,不仅仅是对林梦雪不负责任,更是对未来可能与我结合的那个女孩不负责任!同床异梦的事情我做不到!”雷晓波坚定地说。

    赵文龙诧异地看着他,心里不禁升出一股由衷的敬意。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服你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清楚。时间是最好的解药,这句话你不也说过吗?算了,这次帮你一把,春节等姨父到我家时,我来跟他说说,先申明,可不一定好使!”

    雷晓波感激地看着他,说:“这才是我最好的老表嘛!”

    赵文龙刚离开房间,突然又转回头,一脸坏笑地看着雷晓波说:“老表,你该不会将林梦雪给办了吧?”

    雷晓波斜着眼睛看着他,傻傻地站在原地十几秒钟一动不动,反应过来后,他笑着骂道:“你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问这干嘛!你呢?你办了没有?”

    赵文龙赶紧将他重新推进房间,关上门,轻声说道:“嘘,小声点,别给楼下听见了!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聊聊这些不也是很正常嘛!办没办你还不了解我?告诉你吧,这次带晓冉回来一是给家里爸妈他们看看,二来是年后订婚!”

    雷晓波抱起拳头拱手贺道:“那可得先恭喜你了,结婚的时候可别忘了请我!”

    赵文龙微笑着说:“哪能少得了你?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快告诉我,童男子之身破了没有?”

    雷晓波打开门,推着他说道:“赶紧给我滚吧,楼下的晓冉估计都等急了!”

    “我估计你不是了,来来来,哥教你几招,保管你学了以后功力大增,将女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赵文龙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身后是雷晓波如暴雨般的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