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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车祸

    很快,雷晓波提着一把吉他返回了房间。林梦雪见状,打趣地问:“怎么,求婚仪式要改成演唱会啊?”

    雷晓波微笑着说道:“你在国外的日子,想你想的难受,写了很多东西,什么诗啊,歌啊,散文啊各种各样的都有!”

    林梦雪“咯咯”笑了起来,说道:“难不成我离开这段日子,竟然逼出了一位全能型的作家!”

    雷晓波笑而不语,摆好姿势后,他缓缓地弹唱了起来:

    世事如梭

    好似阵阵秋风

    人间冷暖

    仿佛一场春梦

    不必计较那心中的苦

    更别在意那漫长的路

    相信冥冥中自有定数

    抖落这身疲惫的尘土

    饮尽这杯青春的烈酒

    这一生

    无怨无悔的来过

    只因你

    始终陪我春夏和秋冬

    人生如梦

    好似烟云如踪

    岁月如轮

    步履一直匆匆

    或许曾经都是美丽的懵懂

    但愿从今皆为永恒的彩虹

    无论欢笑

    都铭记这一刻

    在生命中

    一曲唱罢,雷晓波慢慢抬起头望着林梦雪,发现她的双眸已噙满泪水。他轻轻放下吉他,缓缓地走到林梦雪的身边,两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深情说道:“梦雪,我雷晓波给你的求婚仪式,有点寒酸了,如果可能,后面一定再弥补,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梦雪流着眼泪,幸福地说:“晓波,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在乎那些所谓的什么仪式,其实这几天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仪式,只要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顺便想问问你,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尘》,红尘因为有你,注定今生一定会遇到你;只要遇到你,就注定我会爱上你;爱上你,就注定我不会离开你!”

    分别那天,雷晓波嘱咐林梦雪:两人前面的路虽然隐约可见,但依然未知,既然走到了今天,回去时一定要和各自的父母处理好矛盾,千万不可激化,历经了这么多风雨,彼此坚信最后一定能够走到一起。

    雷晓波回到学校后,立刻投入到紧张的科研项目中。导师让他做好在十月底前出差的准备,项目组要去西北做科研试验,为期两个月,另外那段时间必须切断与外界所有联系,包括自己家人。

    雷晓波非常清楚此次试验的重要性,只是两个月与外界隔绝,尤其又是与刚刚回国的林梦雪,这对他来说,的确有些煎熬。但没办法,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本来,选择军人,就意味着随时要为国家,要为军队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

    林梦雪回到宁波后,生活又回到了出国前的状态,每天仍然穿梭于公司和家庭之间。

    时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溜走。转眼到了十一月底,林梦雪已经有一个月没有雷晓波的任何消息,仿佛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她已习惯了这样的恋爱方式。她心里知道,雷晓波一定在西北的某个地方思念着她,就像自己心中一直想着他。

    然而,岁月有时并不是按照每个人预想的情节发展,坎坎坷坷,构成了人生崎岖不平的道路。这一年的十二月初,对林梦雪一家人来说,遭受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

    那天,正当林梦雪在公司上班时,突然接到母亲李士娥打来的电话。母亲在电话里痛哭着说:“小雪,这下天塌下来了,你爸跑长途出车祸了……”

    林梦雪听到消息那一刻,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父亲林家远跑了这么年长途,尽管偶尔也碰到一些交通事故,但基本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虽然她自己心里一直也担心父亲行车安全,但每次父亲都告诉她和弟弟,让他们姊妹俩专心工作学习,不要牵挂自己的安全,毕竟那些线路跑的已经有些年头了。

    “妈,您别哭了,爸怎样了?”林梦雪强忍住眼泪,焦急地问道。

    “你爸……你爸被送到医院了,刚刚医院的人打电话给……给我的,在江苏镇江一家医院!”母亲哭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林梦雪来不及悲伤,急匆匆地跟公司说明情况,一口气跑到了家里。刚进家门,便看见母亲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地哭泣。

    “妈,你别哭了,快告诉我爸在哪个医院?我们现在就赶过去!”林梦雪一边小声抽泣,一边安慰母亲道。

    经过近一天的车程后,母女俩来到了林家远所在的医院。从医生的口中,林梦雪了解到:车祸现场比较严重,父亲所开的大货车前头已经变形,救护车赶到现场时,父亲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目前仍然在抢救,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而从交警初步调查结果来看:这次车祸主要源于一辆小轿车在高速上突然变道,父亲躲闪不及,车子撞到了高速护栏,发生侧翻。交警在现场发现小轿车受损也极为严重,小轿车里的三个人当场死亡,而且这次事故的根源在于小轿车司机醉酒驾驶。

    林梦雪和母亲李士娥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心情跌落到了极点。此时,再怎么痛恨那个罪魁祸首的轿车司机,也都于事无补,现在唯期望上苍能够发发慈悲,保佑林家远平安无事。

    母女俩一直在手术室门口守到了深夜,终于才见到一名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李士娥不敢上前询问,深怕接受不了打击。林梦雪擦了擦眼泪,赶紧朝医生走过去,紧张地询问道:“医生,您好!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缓缓摘下口罩,看了林梦雪一眼,说:“目前情况刚刚稳定,但病人受伤严重,还没完全脱离生命危险,所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抢救,另外病人马上转入ICU病房,你们还是先办理相关手续吧!”

    林梦雪听后,差点瘫坐在地上,若不是担心母亲受不了刺激,估计自己早已经失去意识。

    此时,她强忍住悲伤,跟医生道了声“谢谢”之后,立刻回到母亲身边,安慰她说:“妈,爸现在没事了!医生说后面还要观察,你先别难过了,咱们先为爸办理住院手续吧!”

    一个礼拜后,林家远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当他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疲惫不堪的妻子和女儿,还有从老家赶过来的亲朋好友。林梦雪见到父亲醒来的那一刻,一段时间压在她心中那颗石头终于落地。这一个礼拜,她几乎没有合眼,好几次见父亲从ICU又被送到了手术室,那一段时间,她甚至有一种可怕的感觉:父亲随时会离他们而去。身体上的疲惫还能坚持,关键是心里上的压力太过沉重,想找人倾诉都没有合适的对象。一方面要时刻安慰母亲,另一方面还要照顾父亲。每到深夜,她都会不自主的想起雷晓波,很想打电话跟他倾诉自己的痛苦。可是,雷晓波临行前告诉她:自己离开的两个月里,会和外界失去一切联系,唯有过了元旦,两人才能重逢。

    父亲的苏醒给了林梦雪家庭极大的安慰,然而,医生却告诉林梦雪:病人若要完全康复,可能性不是太大,毕竟受伤过于严重,以后能不能正常行走,自己照顾自己都很难说,另外后续的康复治疗费用,病人家庭也要有心理准备。

    李士娥听到后,心里难过到了极点,经常躲着林家远偷偷地哭泣。她深知: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丈夫失去了最起码的劳动力,那这个家后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梦雪深知母亲的顾虑:住院的一个多礼拜,已经花去了近二十万,这后面的费用按照医生的说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为了能够让母亲的情绪尽快平复下来,林梦雪安慰她说:“妈,爸现在能醒来,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弟弟大学也快毕业了,我现在又有工作,你不用太担心,这个家即使你们累不动了,至少还有我和弟弟!钱没了,我们再挣,人若没了,再挣又有什么用?”

    李士娥听后,觉得孩子们都长大了,也懂事了,加上丈夫脱离了危险,心里也就慢慢放下了包袱。

    林家远住院的时间里,汪向东来探望了两次,每次各塞给了李士娥一万元,说是也不知道买什么好,权当给叔叔买补品。

    李士娥见后,心里非常感激。后来在医院里只要逮到机会,都会质问林梦雪:汪向东到底有哪点不好?你看看,你父亲住院到现在,那个姓雷的小子来看过你爸吗?不看倒算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这样的男孩,可靠吗?

    林梦雪不知道如何解释,她也不想和母亲解释。因为说再多,都无济于事。汪向东在很多方面给她父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而且在自己家庭困难的时候给予了极大的帮助。另外,从她平时和公司的姐妹的短信里,她还了解到:由于自己近二十天没上班,公司里已有部分领导不满意,个别领导甚至提议,予以解聘。尽管汪向东有时会给她顶着,但毕竟自己只是个临时工,长时间不在位对任何一家公司都是不可接受的。可眼前,医生说至少还要再等上半个月以上才能考虑出院,而医院里仅仅靠母亲一个人根本不行,自己若离开,她担心会把母亲身体累垮。可是,如果一直不回去上班,如何向公司交代?更重要的是,一旦被解聘,眼下家里这种境况,又如何去找一个更合适的工作,来减轻家里日益沉重的经济负担呢?林梦雪心里越来越纠结。

    雷晓波在大西北的戈壁滩已经待了近一个半月,这次他几乎与世隔绝。而且试验场地条件极其艰苦:天气严寒,黄沙漫天。在如此荒芜的地方,为了完成科研项目的试验,雷晓波已经和他的师兄们及其他相关单位连续鏖战了数日。虽然他们身心疲惫,但随着新型系统的快反时间越来越短,命中精度越来越高,团队所有成员早已忘记了疲惫,心中剩下的只有自豪!

    当然,在这个戈壁滩,雷晓波还结识了驻地的官兵。由于常年风吹日晒,这些官兵每个人皮肤黝黑,而且很多人身体都或多或少留下了戈壁滩的印记。一位驻地的老营长曾告诉项目组:在他们营,有的人已经在这个地方默默奉献了二十多年,有的刚刚下连一年多,还有的永远长眠在了戈壁滩,但只要他们在这扎根一天,他们都会保护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会用自己的行动去守卫祖国。那一刻,雷晓波心中肃然起敬:如今,一些人一味地享受着国家发展带来的繁华,全然忘记了有这样的和平岁月,其实正是有像着老营长这样的热血军人,都是他们用自己美好的青春换来的。如若今天我们这一代忘了本,而且还不倍加珍惜,便是让这些英雄寒了心。所以,我们每一代人要有每一代的责任,一种时刻为祖国繁荣昌盛奋斗不息的精神,就像那位营长曾说的一句:每当踏上脚下的这片土地,我的脑海就立刻闪现两个字——中国。

    试验的日子里,雷晓波很欣慰自己通过一年的努力,终于成为导师团队的核心成员。而且新研制的系统里,由他负责的模块也顺利地通过测试。白日的忙碌可以让雷晓波忘记所有一切杂念,然而,每到夜深,听着帐篷外戈壁滩呼啸的寒风时,他便无比地思念家人,还有那个在他脑海中魂牵梦绕的爱人——林梦雪。

    两个月的系统试验终于圆满结束,踏上汽车的那一刻,雷晓波第一个电话便打给了林梦雪,谁知对方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于是,他便编了一条短信:“梦雪,我任务已经结束,后天应该就能到学校!”

    林梦雪这段时间几乎已经快累趴下,在医院里,除了每天要穿梭于各个父亲要去的科室,另外还要照顾父亲的起居。这一切自己都还能挺住,但让她心力交瘁的是:自从父亲醒来后,情绪一直比较低落,无论她和母亲如何劝,就是一句话不说。林梦雪知道,父亲一定是知道了自己今后无法再去打工谋生,而且下半生还要拖累家人,心底万分沮丧所致。

    至于林梦雪的电话,平时一般都处于静音的状态,怕打扰了病房里的父亲和其他病人,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拿出来看看信息。

    这一天,当她像往日一样将父亲安顿好后,自己独自一人来到病房外面一处走廊,那里有一张陪护用的床,这还是一名护士长平日看到母女俩挺不容易,临时从科室里找了一个简易床给林梦雪家人用的。由于病房里陪护只能有一人,加上时值寒冬,病房外有点冷,林梦雪坚决让母亲留在病房里陪父亲,自己年轻能扛住。

    洗嗽好后,林梦雪躺在床上翻阅手机,仔细浏览并回复一天来各种问候信息,突然,她眼睛一亮,整个人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眼泪不由自主地从脸上滑落,一滴一滴掉在了手机的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