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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圣旨

    荆南城的高府今日鞭炮冲天,一片喜气洋洋。

    郑玥站在大门口,捂着耳朵与高从诩说话:“赶在新年下旨,梁帝这是要高府更上一层楼。”

    高从诩却面上沉静,阖府人都因为梁帝的圣旨而高兴不已。梁帝封父亲为渤海王,赐,衮冕剑佩。这的确是一件喜事,但是这件喜事显得太迫不及待,所以给人的感觉就十分异常,急切,对,就是太过急切了。

    鞭炮齐鸣,散了几十篓子的银钱,百姓们全部涌到高府的门口,一边抢钱,一边说的恭喜的话。

    渤海王,往后高季昌就是荆南名正言顺的王了。

    在门外呆了一会,高从诲说:“进去吧。”

    郑玥推着他往里走,随处可见丫鬟仆从们喜笑颜开,她自然也替高府高兴,如今她仰仗高府讨生活,高府更上一层楼,她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只是,高大人真的现在就要赶到开封?”

    如今的梁帝是先帝的第四子,在开封称帝,所以即位之后就还都开封,所以高季昌这次要去开封谢旨。

    对,这也是高从诲想不通的,就算是封王的圣旨下来了,也没有必要急着这么快去谢恩,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把年过完。

    而且,这次梁帝派来传旨的竟然是宠臣赵岩,此人风评不好,是得罪不起的小人。

    “公子,老爷问你外面的鞭炮放完了没,完了的话去给赵大人敬酒。”

    远山迎了出来,郑玥就让到了一边:“那我去后院陪夫人用膳了。”

    高从诩点了点头:“好,去吧。”

    郑玥离开之后,远山推着心事重重的高从诩进了宴席厅,赵岩这次带了不少人过来,整个宴席厅做得满满当当,当看见高从诩进来时,他笑着与高季昌说:“大公子还真是位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只是遭逢大难,天理不公啊。”

    提起高从诩的腿,高季昌就难有笑容:“福祸天注定,大长和这次地动山摇,能留一条命已是大幸。”

    “也是,也是,连郑旻都命丧黄泉了,这样看来,大公子还真是有菩萨保佑。”

    高季昌点了点头,举杯:“赵大人奔波一路,我在这里敬大人一杯。”

    “好好好,来来来,喝酒,喝酒!”

    宴席厅温暖如春,酒香四溢,满厅的人欢声笑语,高从诩由远山推着也敬了不少酒。

    直到后半夜,众人才散去,高从诩却眼神清明地站在高季昌的书房:“父亲,您不能去开封。”

    高季昌喝多了,眼睛发红,此刻端着一碗醒酒汤在喝,听到高从诩的话抬头:“为何?”

    高从诩摇头:“我不知为何,只是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高季昌笑了笑:“赵大人说了,梁帝刚即位,封我为渤海王是为了向诸多藩镇释放善意,让大家安心归顺。”

    “只是,这马上要过年了,是不是太急了些?”

    “如果我稍有懈怠,往后其他的藩镇都如我这样,也就违背了梁帝的这一番谋划了。”喝完醒酒汤,高季昌看向高从诩:“如今你二弟不在,你倒是比他忧思更重。”

    真的是这样吗?高从诩不禁陷入了沉思。

    ......

    郢州的小年夜倒显得寂静多了,一间客栈的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尚将军,我还是去给您寻个大夫吧。”

    “不用了,还有几日就到荆南了,这吃了一路的药也不见好。”

    从合州到郢州,车队走了两个多月,主要是尚将军年纪大了,路上病了好几回,只能停下来找大夫吃药,如今快到荆南了,将军归心似箭,倒不愿意耽搁时间了。

    在一旁伺候的小厮急得不行:“大公子看您这个样子,回去只怕会心疼,到时候肯定我责备我等。”

    这些年尚将军清闲下来,人一下子就苍老了不少:“去去去,我要回荆南,多少年没见五小姐了,听说如今出息得狠呢。”

    那小厮也笑:“是啊,当初五小姐可是很喜欢您舞刀弄枪呢。”

    提起往事,尚让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自从希夷先生把五小姐带走之后,福兮就像消失一样,府里的人也没有太在意,但是他却不会忘记。

    福兮说,五小姐下凡历劫,之前种种肯定是在历劫。

    如今劫后重生,一切都云开雾散。

    这时有小二送吃食上来,脸上似有不悦。

    一旁的小厮便冷着脸说:“你做什么,难道我们没有给银子,甩脸子给谁看?”

    那小二忙躬身赔礼:“不是,不是,我不是跟你们甩脸子,只是刚刚府衙的人来通报,说是从明日开始要关闭城门,不许进,不许出,眼瞅着过年了,不让人出城,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去过年呢。”

    尚让不解:“为何要关闭城门?”

    “听说有流寇。”

    “流寇?我们一路从合州过来都太平得很啊。”尚让更是一头雾水,这年关口,为何要关闭城门,实在是让人费解。

    小二嘟囔了一句“那我就不知道了”,显然不让人回家过年的确是一件非常恼火的事情,小年夜,小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尚让盯着小二的背影看了半晌,跟一旁的小厮说:“你给公子去封信,问问郢州为何要封城。”

    小厮点头,封城本身就容易引起恐慌,更何况是年下。

    放了一只信鸽出去之后,小厮刚转身准备进屋,突然听见噗的一声,他猛然回来,就见才飞上天的信鸽直接被一支利箭射了下来,他四处张望,黑暗中完全看不到是谁射的箭,他突然沉下脸匆匆回了客栈,凝重地看着尚让:“将军,信送不出去。”

    先是封城,然后是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尚让突然坐直身体:“如今郢城的主事是谁?”

    “殷泽!”

    “可是大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家?”

    “正是。”

    尚将军此次回来,一路都比较低调,并没有惊动旁人,他低头沉思:“大公子来信只说自己伤了腿,也不知伤得如何了。”

    小厮点头,大公子伤了腿所以辞了合州刺史,肯定是伤得不轻,只是不知尚将军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夜很黑,尚让感觉身后似有一双眼睛,不禁后背生寒,这件事情着实诡异,他突然深呼吸一口气:“你再去放一只信鸽。”

    但愿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是。”小厮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脸更沉了:“刚起飞就被射了下来。”

    “你去通知其他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只当我们是路过此地的商人。”情况不明时,要先把自己的身份隐匿起来,只能明日再观察,本来尚让还想去殷府一趟,如此看来倒不能轻易暴露自己了。

    过了一会,他熄掉了屋子里的灯火,夜,深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