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冯施被挽着吹了好一会的家常，这可能就是上了年纪的大妈特有的习惯，无论你事忙或不忙，只要她想找人摆龙门阵了，你就算边做活儿，也要跟她摆龙门阵（聊天）。等到彩娇爸爸借了米，桌子板凳回来，只看到家里整整齐齐的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锅碗瓢盆都有了。

    冯施在洗着锅，背着已经醒过来的小彩娇，夕阳下是仿佛给这画面加了一层滤镜，可比现在现在某些加了滤镜美颜的网红要美的多，如果这一家三口的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就是最美好的。可是，生活那能这样放过这个家呢！

    收拾完了所有，彩娇爸爸不禁感慨。（方言）“人啊！到底是能有好心还是没得好心？前些天我去一家家借钱，没得一家借我，现在又家家都送的有东西来，黑不理解。不过还是要感谢他们，要不是他们了话，这都不能算一个家了。”

    对于彩娇爸爸的观点，冯施是不敢苟同的。（方言）“感谢是要感谢了，把每家送勒啥子，都记好了以后有了钱，一家家送上人亲（礼品）登门感谢。人家不借钱，可能人家家里真勒是没得，又怕你人财两空，这样子也是无法。”经历了太多的无可奈何，才知道感恩别人给予的每一分每一毫。也是因为世上有人懂得感恩，才会叫世上的人愿意申出力所能及的援手。

    收拾完了所有事，冯施也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背着小彩娇出发去了小镇上周倩就读的学校。等冯施到学校已经是夜幕时分，学校路边的路灯下，虽然灯光微弱，但是白天学生留下的食品垃圾袋还是能看的清清楚楚。一阵风吹过来，灯柱下的垃圾被吹的稀稀疏疏，让人有些后背发凉。门卫也和冯施背上背篼里的小彩娇一样睡的很熟，隔着门卫室也还能听到清晰的鼾声。如果不是有要紧事，冯施是做不出这种扰人清梦的事。

    （方言）“大哥，大哥，醒醒，我找个人。”

    （方言）“嗯～，那个！”虽然鼾声如雷，但是做为门卫也是很称职，都不需要大声喊叫，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方言）“大哥，我是学生家长，我找一下六年级二班的周倩。”见门卫醒了，冯施赶紧解释道。乡镇里的学校跟县里的学校不一样，学生大多数都住的很远，所以一般都是会住校的，周倩家在离学校10几公里外，全是山路，所以星期五才回家。今天是星期三，所以不用去10几公里外的那个冯施不愿在回去的家里，可以直接到学校找周倩，来之前特意找彩娇爸爸拿了给彩娇治病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钱，在县城超市里给周倩买了她一直想吃却没钱能买的巧克力，希望能弥补这一年多以来的对她的愧疚。除了巧克力，还有一些小零食，还有一件衣服。

    得知了情况后，门卫给周倩的宿管老师打了电话。老师来敲开了周倩宿舍的门。其他同学都已经入睡了，用功的周倩还不愿意睡，虽然熄了灯，还是打着电筒，在被窝里看着从同学哪里借来的学习资料，因为自己没有钱买，所以只能提前从同学哪里借来把第二天要上课要用的内容给记下来。被老师的开门声吓的赶紧关了电筒装睡，老师却也配合着她的表演。“周倩，醒醒。”也是心疼这个没爸也没妈的女孩子，所以对她的学习方法也不会斥责。对于她妈妈来找她了，还替她多久几分欣喜，所以连夜起来给通知周倩她妈妈来找她来了。

    “周老师，怎么啦？”装做才从梦中醒来的样子，希望能够骗过老师。一只瘦弱的手缓缓掀开被子，另一只手还不忘把电筒和学习资料往被窝里推一推。

    老师见状也是装做没有看到，只是说到“你妈妈来找你了，在校门口的，你赶紧起来去见见她。”

    听到妈妈来找自己了，一个小小的心再也按耐不住激动，毕竟被村里的孩子说是她没爹没妈，没人要，真的很让人伤心，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马上就从被窝里爬起来，穿着妈妈走以前留下来的一个衬衣做外套，动静吵醒了同宿舍的同学，听到周倩妈妈来找她了，都很震惊，因为村里都传周倩妈妈死了，户口都被周家人注销了的。只有周倩知道妈妈没死，听到妈妈来找自己了，也顾不得以前说过的当她死了，会恨她的言语了。

    来到了门口背着小彩娇的冯施在门卫室焦急的等着，远远的看到妈妈，周倩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泪水，希望自己不要要么没出息的哭出来，毕竟这个女人在一年多前丢下自己还有哥哥，妹妹去了城里，结婚享福去了。就算在渴望妈妈的爱，也不愿表现出来。与此同时，冯施也看到了正在走来的周倩，把背上的小彩娇靠墙放下，提着自己给她买的零食，衣服，向着周倩奔去。看着周倩穿着自己走前留下的衣服，大大的衣服没有一点合身的地方，大大的衣服衬得本就瘦弱的周倩更小了，更瘦弱了。

    冯施伸手去脱下周倩那件大大的衬衣，给她换上自己买的，本以为一年没见周倩会长不高不少，衣服都买大一个号，结果长期的东家一顿西家一顿，没人叫吃饭就只能吃土豆的周倩因为营养不良，根本没长多少个子。衣服穿她身上也大了不少。母女俩没说一句话，冯施却留下泪来，“大闺儿，我走以前你不是叫我给你买巧克力嘛！妈给你买来了，快吃。”她打开了朔料袋拿出最下面的巧克力，撕开以后边说边递到周倩的嘴边。本来说好不哭的周倩看了妈妈的举动，自己思念了一年的妈妈，来自妈妈的爱，让她的眼睛和她的思想走了反道，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来，哽咽着咬了一口巧克力，依旧是不说话。

    本来有千言万语想对离开了一年多的妈妈说，但是始终开不了口。冯施递过自己买的零食，见她的大闺儿始终不说话，虽是千里迢迢来看她，但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自己也不好开口提自己要接她去城里的事，更不好跟她说她小妹妹的事，就只好无奈的准备离开，毕竟夜也深了，在磨蹭，一会没有回城里的车了。本来也是司机是她的好朋友，所以才会在大晚上的送她来镇上看女儿，也不好叫别人等多久。就对周倩说着：（方言）“你好好读书，妈妈过几天再来看你。”说完转身就准备去背上小彩娇离开。

    听到妈妈说要离开，害怕妈妈像一年前一样，再也不回来，所以也顾不得自己前面说的，在冯施出校门前，飞奔上去抓住要走的妈妈：（方言）“妈妈，你别走。”还没说完就哭出了声。（方言）“其他的小孩都笑我是没得爸爸妈妈要的娃儿，幺爸就只喜欢小妹，我回家只能吃洋芋，我不想做爸爸妈妈都不要的娃儿，妈妈，你不要走。”边说边哭，哭的失心裂肺。

    冯施听到了这些，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痛，一颗颗泪珠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一点也挽留不住的落了下来。回头抱着自己苦命的女儿，母女俩相拥哭了起来，这一幕让一旁的老师和门卫也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