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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萌动

    却是有自知之名,知是父亲宽爱,不过这“可能”是什么鬼?该换成“一定”的好吗?这自己虽努力写得工整,却也多是***单从这稚嫩而有些肥大的笔法来说,她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将来书法家的迹象。

    不过只是个被父亲褒赞的孩童,能够如此谦逊倒也是难得。

    继续朝后翻去,便明显见着所记之人已是有些懈怠了。

    “今日开始习读《诗经》,所谓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既是不懂,书中尽取。”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却当真是美妙!葭月也希有朝一日寻见这样一般令自己如痴如醉的男子。”

    小小年纪,却竟是情情爱爱的思想,却不过刚说得出淤泥而不染了没几日。

    付葭月随意地多翻了几页,之后的字迹便是不如之前的稚嫩,身量拔高了几分,愈加高挑娟秀,比之封面的字迹都是强上几分。

    想来其间时间流转便是几年了。

    只见书中写着:

    “今日父皇问我《诗经》习读完否?我答是,父皇便授予我一本《女诫》。我不愿接受,却是一旁的母后添油加醋道,皇帝所言,所授,定无收回的道理,我便只得收了这一本满是错误又极其乏闷的书。不过终归是我自己所读,他们又不能时时看顾,我却是将《诗经》重新再研读一遍,也是比读《女诫》来的好得多。”

    “今日小白被一只野猫给饶伤了,白白的脸上一道长长的血痕,可惜它当时一人出去玩了,并未有宫女陪伴。要是给我抓住罪魁祸首,定然是将它剥筋抽骨,不饶的!”

    ……

    却是连着翻了几页,都是这般的抱怨之话,想来此刻正是女子容易叛逆的时期。

    继续随意翻阅着,只见里边的字迹愈加娟秀且活灵活现,明明极是工整却有其特有的放荡不羁的韵味。还当真如之前皇帝所说,有几分大书法家的感觉。却原是皇帝最有先见之明的。

    后边都只不过是草草数笔记录着她每日所经历之事,别无新奇之处,付葭月便也跳看着很快。

    但随即目光便是被写满满满黑色字迹的页面给吸引住。

    “今晚我遇见了个男子,那时我如往常般躺在那棵海棠树上,他却忽然间从天而降,捂住了我的唇。说实话,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却是并不害怕。我试着转头去看他,却是一下便被他的手按住。余光间见到他的袖口浸满了鲜血,淹没在黑色的衣袍之中,却愈加显得暗红而有些惊悚。

    我惊讶地猛地一回头,便撞见了他的眼眸。那双眼眸很是明亮,带着桀骜不驯,却又透着温润如玉,有些矛盾,却又看得令人十分舒服。不仅因为如此,更是因为,他的眼眸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我说不了话,只能用手指在他的掌间比划着,‘你受伤了’。他似乎一愣,却仍旧是不说一句话,也未曾放开我。这时树下传来无数侍卫嘈杂而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原本有些放松的他,此刻力道愈加大地捂住了我的唇。

    可他的伤似乎很重,鲜血就犹如永远都流不尽般一直滴落,落入树底枯叶中的啪嗒血滴声,很快便是被一向灵敏的侍卫之首所发现。眼见着他便要朝树这边探寻走来,我想要说话却是只能发出笑声额呜呜声。我连忙又伸出手打算在他的手上划字,他的身子却似明显一僵,迟疑了片刻终是将原本有些缩回的手给伸出。

    ‘挟持我’,我如是写到,可他继续沉默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也看不见我的。终于在侍卫首领再几步便要走来之时,他将匕首抵住了我的脖颈,挟我跳下了树。父皇最疼爱我了,他们自然是不敢动手的。可他们似乎也没有准备收手的打算,两方便这般僵持着。

    我高呼着让他们救我,随即便将脖颈送出去了一番,很轻易被匕首划破。我哭闹着说痛,他们见状,终于是让开了路。

    出了宫门,他便于路上劫了一辆马车。一直驶到郊外,他才将我放开。临走之时,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了一声谢,便是头也不回地迅速消失于林荫之间。侍卫们没敢离得太远,当下已然是上前来护住我。

    我随他们回去了,却很是担心,因为就在马车颠簸之时,我看见了他腹部不断涌出的暗红色鲜血,一直延伸到衣襟处,竟是浸染了一大片,原他受伤的地方是腹部。

    却是不知他当下如何了,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他。”

    这一篇足足写了五页有余,字迹有些轻快,失了平日里的沉稳,却是多了几分女子该有的活泼。

    但看完,心中却是多出了几分隐隐的揣测,莫不是当真如同之前自己所想的那般。

    如是想,付葭月便是迫不及待地继续翻阅。

    “却不想老天当真听到了我的祈求。就在他出现的七日后,我再度在海棠树上见到了他。他还是当日的装束,却无了当日的血迹淋漓。那时他斜椅在树上,宛若在小憩。我静静地于树下仰望了他半晌,终是鼓足勇气,爬上了树。

    他的眼睛真的很美,美到令人心颤。我伸手想要将他额间的那朵海棠花给拿下,手腕却是一瞬间被他给抓住。他冷冷地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我朝他抱歉地施以一笑,便是问道,‘你也喜欢海棠树?’他点了点头,又是不语。

    期间又是一阵沉默,我有些尴尬,便又找了话题道,‘你的伤好了吗?’就在我说出的这一瞬间我便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受那么重的伤哪能七天便是好了的啊?他却仍是不回话。我试探地抬眸去看他的神色,可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终是开口,回答的并不是我的问题,却倒反问,‘你不怕我?’我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又沉默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同他讲我与这海棠树的故事。同他说自父皇将南疆供奉来的小树苗送我后,我是如何一天天悉心将它照料到如今这般茂盛的事。说的时候,我便只盯着前方,并不敢看他。不是因为害怕他眼神的冰冷,却是害怕遭遇到他冰冷下的探究。

    他一直静静地听着,也不会像那些宫娥般时不时地插嘴问上几句,于是,很快,我便是讲完了。那时也正值黄昏时分,他便离去了。他的身量很是好看,好看到让人移不去眼睛。

    在夕阳的余晖中,我便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他却似能感觉到我的目光般,原本行了几步的身子一顿。我赶忙垂下了眼眸,待再抬眸时已是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似乎有些明白其中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