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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谁是废物

    祝离带了欧阳采芩四下正逛,尚且不知三日后即将举行家主大选。

    想来祝离即便知道,也不甚在意,这家主之位,他可从未放在心上。

    行至快到说书老人摊前,祝离一拍脑袋:“哎呀,给杨老儿的吃食和芩儿酒忘带了!”

    “咋啦,你这人一惊一乍的。”欧阳采芩责怪道。

    “这老儿又要说我了,咱们快走。”祝离拉着欧阳采芩慌忙就要离开。

    岂知杨老儿早已瞧见他们。

    “小离仔,我瞧见你啦,还不快过来。”杨老儿高声叫道,听书众人也纷纷回头。

    祝离见被发现,耳面一热。逃之不及,只得拉着欧阳采芩一步步挪过来。

    “小离仔,今儿你可来晚啦,杨老儿方才讲的幽冥客的故事,着实精彩,你可错过了。”众人笑道。

    听书众人,都是些普通人,因此也从无人调笑祝离无法修炼,加之祝离出手大方,行止有礼,也不似一般世家子弟目空一切,不屑于普通人攀谈,因而甚得众人之心。

    祝离尴尬一笑,对众人一一拱手。

    “白爷爷,仇伯伯,李叔叔,杨二哥……”

    众人笑着点点头。

    “小离仔,你身边这位,是祝老爷子给你说的媳妇吗?好生漂亮。”那被叫做仇伯伯的中年人看着欧阳采芩笑呵呵的说道。

    “呀!仇伯伯你可不要乱说!”祝离连连摆手,慌忙解释:“这是跟五爷爷一起回来的欧阳姑娘,可不是我媳妇。”

    “各位爷爷叔叔伯伯哥哥好。”欧阳采芩不以为意,笑嘻嘻跟大家打招呼。

    欧阳采芩在潜阳宗,平日里见得都是些武者,这些普通人接触的极少,因此也觉得格外新鲜,感觉与武者大大不同。心想这些人真是有趣。

    “好好好,我看这女娃不错,若没有婚配,正好配我们小离仔。”又有人笑道。

    直把祝离闹了个满脸通红,应对无法。

    “你们可别说啦,再说我们小离仔要逃跑了。”杨老儿笑嘻嘻的说,“小离仔,我的芩儿酒呢,我可没有闻到。”

    “杨老儿,这可对不住了。我今日来的匆忙,未及准备。明日一定补给你。”祝离只得如实说道。

    “小离仔,莫要理这小老儿,整日家讨你便宜。你且坐着这里听他说书,他敢欺负你,李叔叔帮你揪这老儿的胡子。”李叔叔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玩笑道。

    杨老儿并未搭话,笑着看着欧阳采芩,似乎若有所思。

    “不了不了。我今日只是路过。改日再来跟各位叔叔伯伯听书。”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欧阳采芩就走。

    “各位叔叔伯伯这么好,不若我们就在此歇一歇,好不好。”欧阳采芩嘴上虽在问,人却已自顾自的坐下了。

    方才一番玩笑,已让祝离面红耳赤,那肯在此多待?

    “欧阳姑娘,你不听我的话,我可不再带你出来了。”祝离着急的说到。

    “哈哈哈,小离仔要生气啦。”众人调笑到。

    “好啦好啦,走吧走吧。”欧阳采芩眼看祝离要暴走,只得应着,慢腾腾极不情愿的站起来。

    众人见二人真似一对小夫妻一般,又是一阵笑声。

    吓得祝离拉着欧阳采芩落荒而逃。

    背后杨老儿看着二人狼狈逃走,目光灼灼。

    走得远了,祝离这才缓下脚步。如今已到大如境,急奔这会儿功夫,倒也毫无感觉。

    “嘻嘻,小离仔,别人说我是你媳妇,我还没说话哩,你倒是羞得红了脸。”欧阳采芩调笑道。

    “我,我,我只是,只是……”祝离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嘻嘻!你之前说什么武者蛮横、有损美姿的时候,可是滔滔不绝呢。”

    “小心!”祝离惊呼一声。

    欧阳采芩也早已察觉,一个轻身躲开。只见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直从二人中间穿过,匆匆向远处慌忙奔去。

    “凡阳境初期,身受重伤。”欧阳采芩皱眉道。

    “喂,你二人可曾看到有人从此走过。”只见一群武者,约莫十几人,迎面奔来。人未到,话已至。

    “这里人来人往,不知你说的哪位?”祝离问到。

    “啧啧,原来是祝家废物。”只见一人从武者中间走出。来者着银白色长衫,手执折扇,腰悬玉佩,也算的上是颇有气质。

    来人祝离自然认识,乃是杨家家主长孙杨云中。

    说来,祝离与杨云中父辈颇有纠葛。当年祝离之父祝曲河乃玄元镇第一天才,杨云中之父杨凌霄则是祝曲河之下第一人,二人虽多有争斗,然而并未生死相搏。

    冯家有女,名曰清如。所谓美女爱英雄。冯清如对祝曲河情有独钟,而祝曲河却不为所动。待祝曲河游历归来,竟已携妻负子。冯清如伤心绝望之余,嫁于对自己情深义重的杨凌霄。冯清如爱而不得,竟生怨恨。杨凌霄爱妻心切,自是与祝曲河誓不往来,两家每有磕碰。因此欲联手灭掉祝家,冯家与杨家一拍即合,两者乃是亲家。

    而这杨云中与祝离,自然是毫不对付,数次交手。

    祝离无法修炼,而杨云中下手毫不留情,几次让祝离重伤难愈。若非顾忌两家开战影响颇大,祝离恐怕自己会丧命这杨云中手中。

    “杨云中,是你。”祝离冷冷道。

    “不错,是我。你们四人,速去追那废人。他重伤在身,逃不出的。我与祝家公子好生叙叙旧。”杨云中挥了挥手中折扇对几名武者示意。

    四人飞身而去。

    “祝公子,你放走我杨家逃犯,怕是不该。”杨云中嘴噙冷笑,果然是要寻祝离霉头。

    “哦,那当真是对不住了。”祝离心知这杨云中分明是故意找事,任凭自己如何解释,也是免不了一场争斗,何故示弱。况且自身如今大如境境界,虽不可透露真实境界,然而展示凡阳境巅峰实力,也未必会败于杨云中—这玄元镇公认的第一高手。

    杨云中似乎也并不意外。祝离虽武力不行,但向来嘴硬,数次几乎被自己废掉,也从未讨饶。

    “很好,很好。”杨云中拍了拍手道,“看来祝公子是想考究我的境界功夫了?乐意之极,乐意之极。”说话间,杨云中走近了几步。

    “这位姑娘,不知芳名?在下杨云中,杨家家主杨天复乃是我爷爷。”走至跟前,杨云中突然对欧阳采芩拱手道,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欧阳采芩瞧个不停。

    原来这杨云中早远已瞧见欧阳采芩,心中惊叹不已。在玄元镇哪里见过这等姿色女子,比至自己的妹妹—玄元镇第一美女杨芊荷都有过之无不及,当真是如仙女下凡。

    直看得杨云中心中火热,但心知不可表现的过于急切,故意装作才见到。

    咯咯一笑,欧阳采芩道:“我的名字可不能说与你听。我看你这人不像好人。”

    这一笑如春花初绽,杨云中竟看得呆了。

    祝离见杨云中如此不堪,心中厌恶,皱眉道:“杨公子瞧够了没?瞧够了我们可要走了。”

    杨云中这才回过神来,心知失态,羞怒道:“你寻死,我成全你!还请姑娘在一边,以免伤了姑娘。”

    祝离心中冷笑,这厮这会儿还想着怜香惜玉。

    “好呀,你们打吧,我站在一边。”欧阳采芩走开一点,笑嘻嘻的说到。

    杨云中这般肆无忌惮瞧着欧阳采芩,欧阳采芩大为生气,强忍几次方才没有出手将这厮打倒在地。

    “让祝离好生教训这杨云中。正好瞧瞧祝离到底是什么境界了。”欧阳采芩心想,“这杨云中当真令人讨厌。”

    “正想领教!”祝离也不客气。

    “嘿嘿!”杨云中狞笑道,浑身隐隐有紫光闪烁。这便是杨家家传功法,紫云神功。杨云中凡阳境境界一开,周围几丈如起狂风,几个武者纷纷后退。

    猛地杨云中一扇直至祝离面部,爆发出的元气夹杂尘土形成一条咆哮的巨龙向祝离袭去。

    “这祝家废物要被公子一招废掉了。”一武者高声道,似是给杨云中助威。

    “是呀,原本公子就与他不对付,何况”另外一武者说着压低声音,“何况这家伙不知死活,妨碍公子与这位仙子攀谈。”

    “谁说不是呢,这祝家废物无法修行,公子已经是凡阳境巅峰,玄元镇第一高手其实儿戏。”

    “一会儿这祝家废物被打残,但是可以赚一笔医药费了,哈哈哈!”几个武者肆无忌惮挖苦道。

    轰一声巨响,同时一声惨叫。

    “啧啧,公子下手忒重,听这惨叫,我都觉得痛。”众武者嬉笑道。

    尘土散去,一人矗立其中。

    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祝离!

    却见祝离侧身而立,额前长发飘起,身上长衫翻飞。

    众人呆滞,一片寂静。

    “嘻嘻,这呆子这样看还挺有味道。”欧阳采芩盯着祝离,心想。

    “咳咳……”一声咳嗽传出,众武者忙转身。

    只见杨云中口吐鲜血,衣物破损,躺在地上,形状凄惨。

    “公子!”

    原来方才祝离那一拳竟将杨云中打飞至众人身后!

    “公子!”众武者手忙脚乱将杨云中扶起,有武者慌忙从怀中掏出药物给杨云中服下。

    杨云中此时犹在梦中!叫他如何相信,会被这祝家废物打伤!双眼缓缓睁开,脸上一阵震惊、一阵恐惧、一阵愤怒,变换不止。

    “杨公子,功夫境界我是讨教过了。公子这几日似乎境界有所退步,连我这祝家废物也打不过了吗?这算什么,打不过废物的人,岂不是废物都不如?”祝离走上前几步说道。

    杨家武者吓得禁不住后退几步,却听见噗的一声,杨云中一口鲜血吐出,昏死过去。

    本就对自己伤于祝离之手难以置信,自己堂堂玄元镇第一高手,何曾受过这等惨败!祝离一习话出,杨云中胸中又急又怒,禁不住吐血而晕。

    见杨云中晕倒,杨家武者个个吓得面无血色,如果杨云中丢失性命,他们自己也活不成了。再也顾不得害怕祝离,众人忙抢上前,一人背了杨云中,其余人持刀警惕祝离,见祝离并未有何行动,随大步狂奔,顷刻间走的无影无踪。

    “啧啧,你这人,平日见你温温和和,说起刻薄话来,也厉害哩。”欧阳采芩笑吟吟的对祝离说。

    “嘿嘿,这杨云中欺人太甚,我是气不过。”祝离一笑,解释道。

    “这杨云中到底是谁呀。”

    “他是杨家长孙。杨家是玄元镇第一家族,杨家家主杨天复,是大如境中期高手,在玄元镇无人能敌。杨云中是凡阳境巅峰,也是玄元镇年轻一辈第一高手。”

    “呀,玄元镇竟然还有大如境中期高手。你打伤了他孙子,不怕他找你家族麻烦。”

    祝离皱眉想了想,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我也是躲不过去。况且如今五爷爷回来了,瞧他境界,恐怕也不下大如境,那杨天复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最多,我们赔付一些医药费。”

    “哼哼,原来你出手时就想到了,五爷爷回来,你们就不怕了。”

    被欧阳采芩说破,祝离也只是嘿嘿一笑。若非祝之归回到家族,祝离方才出手才没有太多留手。

    “你今天对祝柯明出手后,又假装受伤,为何对杨云中出手就不怕被知道了。”

    “杨云中出手狠辣,而且他境界高于祝柯明,我不敢怠慢,只能全力应对。杨家原本就与我祝家不对头,我藏拙也毫无用处,况且怕是也藏不了多久。对于祝柯明,只是不想族中长辈刻意留意我,好叫我不自由。”祝离淡淡的说。

    “唉,我有点看不透你了。”欧阳采芩盯着祝离瞧了一会儿,摇头道,“你每次展示出来的,看似凡阳境巅峰,但又远胜一般的凡阳境。这九叶九瓣紫斒斓,当真如此神奇?”

    欧阳采芩晶亮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祝离心中一阵偷笑,这姑娘还想着九叶九瓣紫斒斓哩!

    “要不,我们再去荒林瞧一瞧,说不定,可以再采一株。”祝离逗她道。

    “别想啦!”欧阳采芩白了他一眼,“这九叶九瓣紫斒斓是何等圣药,会吸收天地元气,吸收其他低阶药物精华,在它方圆几十几百丈,都不会有其他药草,而且紫斒斓是不会成对出现的。”

    “原来如此。”祝离恍然大悟道。心想,这姑娘知道的还挺多。

    “方才杨家追杀的,是何人?”欧阳采芩突然问道。

    祝离摇了摇头,“方才事急,并未看的真切,似乎有些眼熟。”

    “不若我们追上去,助那人一臂之力!”欧阳采芩跃跃欲试道。

    “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

    转身向那人逃走方向奔去。

    “咦,快看!”二人追之一古巷之中。

    “居然是杨家武者。”却见杨家四名武者皆已毙命,那逃跑之人并不见踪影。

    二人探查一番,发现杨家武者并无外伤,五脏六腑却已尽碎。

    “看似被境界更高者以境界压迫,五内破裂而死。”欧阳采芩皱眉道。

    “玄元镇有此高手吗?我竟不知。”祝离也是心中一惊,这四名武者也是凡生境后期的高手。

    祝离也舒了一口气,说道“不过好在那人应已逃脱,总算没有遭了杨家毒手。”

    “我们也快走吧。如果被杨家人看到,这就真的说不清啦。”欧阳采芩拉着祝离快步离开。

    “杨家一向霸道,但有不顺者,每遭其镇压。玄元镇苦杨家久矣!”返回家族途中祝离禁不住感慨。

    “嘻嘻,小离仔,你年纪轻轻,说话老态横秋。玄元镇苦杨家久矣。”欧阳采芩笑话祝离,还像模像样学他说话。

    “哈哈哈,你学的可真像呀。”祝离开怀一笑。

    一直以来,自从父亲离世,母亲失踪,家中除爷爷外,其他人尽是薄情寡义,对祝离横眉冷对。少年年纪虽小,经历人情世故,心中多阴云密布。这几日修炼既成,而这欧阳采芩确是天真可爱,虽偶有蛮横,但更多是自然大方,对祝离以朋友视之,逐渐解开心锁,为少年心中投下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