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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曾许人间第一流

    修远县有万户人家,十万人口。

    站在城墙上,可以看见在东边遥远之地,有一座五指山高耸入云。

    祁元简单把屋子打扫了一番,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些生活用品,其中咬牙买了半斤肉,几种蔬菜,三斤米,减去租房的三两三钱,眼下全身上下,只剩五钱。

    五钱可以买二百五十个炊饼,一天吃五个可以吃五十天。

    穷就一个字!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祁元在厨房里翻出了一个陶锅,他烧了点碳,肉切片,蔬菜切块,辣椒香料炒了炒,做了一锅冒菜。

    冒菜,就是一个人的火锅。

    祁元从半世黄铜书里取出了最后一坛仙露酒,满了两杯。

    一杯自己喝,一杯还是自己喝。

    “香!”

    祁元大快朵颐,这是最后一次大餐,在没有找到挣钱的门路前,只能啃馒头了。

    未几,角落里忽然有一道人影扫过。

    祁元警惕了起来。

    牙人可是说过,这间屋子闹鬼。

    祁元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片肉片入口,香气四溢,角落里传来了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一张纸片从门缝里翻飞了进来,那是一个纸人。

    纸人抬手搓了搓它的手脚,又搓了搓肚子和脑袋,于是纸人很快便膨胀起来,成为了一个小女孩。

    一个头上长着一对雪白毛茸茸耳朵的小女孩,裹着月白色衣衫立在角落里。

    “鬼啊!”祁元大叫一声,掌中已然有法力凝聚。

    “哪儿呢哪儿呢!”

    那小女孩闻言顿时跳了起来,惊慌失措,拍着自己的胸脯,躲到了祁元的身后。

    “哪儿呢,哪儿呢,鬼在哪儿呢?吓死我了都!”

    小女孩嘟囔着,毛茸茸小耳朵轻轻晃动着,而目光却落在桌上的冒菜里。

    祁元呆滞了好一会儿,这才取了一双筷子递给她,道:“别吃太多啊,我也饿。”

    “嗯!”

    小女孩重重点头,嗦了两口,看着祁元道:“这是最近几十年我吃的第一顿饭。”

    最近几十年……这怕不是个老奶奶??

    “你叫什么名字?”

    “沈冉。”

    沈冉说道,冒菜有点辣,嘴巴红嘟嘟的,她晃了晃脑袋,两个小耳朵缩进了一头黑发里,看不见了。

    “你是妖?”祁元问道。

    “算是吧,呼~好辣!”沈冉吐了吐舌头。

    “你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

    沈冉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道:“不瞒你说,应该快一百年没有离开过这栋院子了。”

    祁元大吃一惊:“你怎么不走?”

    “跑不了啊!”

    沈冉领着祁元来到了院子里,指着古槐树下石质的楸枰道:“这里有一道残局,只有解开它,我才能离开这里。”

    祁元看了看,围棋他可不会下。

    一人一妖回到了屋里,祁元对女妖的过往颇为好奇,观其模样,并不是一般的杀人如麻的妖魔:“你是被人封印在这里的?”

    沈冉摆摆手,嘴里塞满了实物,嚷道:“别提了,以前和一个蠢货合作,我装作妖魔,专门跑到那些富豪之家做乱,然后那蠢货再去捉妖,得到的赏钱我们平分。最后一次便是在这里,我遭了道,被困在了这里,那蠢货却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眼下怕是已死掉了吧。”

    祁元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这小妖怪,有点意思。

    冒菜里的菜都吃完了,祁元酒足饭饱,沈冉却盯着那一碗汤眼睛发直。

    她吞了口口水,道:“我听人说,汤泡饭还挺好吃的。”

    “辣。”祁元道。

    片刻之后,祁元捧着酒清子给他的镇雷符研究着,桌上的原本装着汤的碗已经空空如也。

    沈冉吐着猩红的舌头,喘着气,立在祁元旁边,原本已经缩在头发里的小耳朵又竖了起来,一跳一跳的。

    惨淡的烛火轻轻摇曳着,映着两道身影。

    祁元面前放着一张符纸,他将法力灌注在指尖,照着图纸画,画了不过区区两次,便觉得体内一空,法力被消耗殆尽了。

    而这道镇雷符,一共需要画十三笔。

    见祁元很是艰难地运转着体内的法力,她道:“这个很简单啊。”

    沈冉提起笔,勾勾画画间,便给祁元画了三张。

    “这是饭钱,我沈冉从不亏欠于人。”

    她说着,一个跃动上了房顶。

    祁元小心地收起三张镇雷符,洗漱一番,趺坐在床。

    “喂,我要开始修行了。”祁元对着空气说了句,阖上了眼瞳。

    屋外月色皎洁,屋顶上,一道小小的身影躺在瓦片上,满足地揉着自己的小肚子。

    宛如仙境的世界里,祁元呼吸畅快,运转着窃神之法,吞噬着此间的灵力,体内的法力在慢慢地增长着。

    ……

    翌日,天清气朗。

    祁元推门而出,唤了几声,不见沈冉踪迹,寻了片刻,这才在偏房里的角落里看见抱着一个小小木偶睡得极为香甜的小耳朵。

    看来这小妖怪喜欢白天睡觉,祁元没叫醒她,立在古槐树下看了看那残局,确实不是他看得懂的。

    出了门,街上的喧闹声如同裹挟着整个修远县撞进了祁元的耳朵里。

    卖米的卖酒的,走南的闯北的,肩挑的背扛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一起闯入了祁元的眼瞳。

    祁元走进了人潮里。

    行不多远,便看见一个总角小娃穿着个裤衩趴在地上玩泥巴。

    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穿着打满了补丁的衣衫,捧着一本书正在摇头晃脑。

    看起来似乎是个准备考取功名的读书人。

    这是祁元的邻居。

    祁元走了上去,拱手道:“小子祁元,初来县里。”

    男子顿了顿,片刻后才放下书,神色略有拘谨地站了起来,道:“学生范进,看来以后要和祁公子做邻居了。”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屋内跑出了个女子,身材很是丰腴,即便是被破旧的衣衫裹着,也难掩其身段。

    女子笑着迎了上来:“咱们家可是好多年没有邻居了,能与公子相见。真真是缘分呢。虎儿,快过来,见过这位小哥。”

    满手泥巴的虎儿闻言便要扑过来,被范进尴尬地拦住。

    闲聊间,原来这范进一家三口已经在这生活了十余年。

    范进每年都参加科举,没有中过。

    今年三十岁的他,准备参加最后一次。

    祁元忽地响起了前世的书本里的同样的一个名字。

    他看着范进一家颇为穷困的生活,拍了拍面前颇为拘束的范进的肩膀,道:“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祝范兄不忘初心,一定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