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号球
夕阳将橘黄的轻纱笼在太阳上，于是世界被太阳染上了相同的光。
说来也奇怪，橘黄色明明是那么温暖的颜色，在黄昏却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迟暮悲凉之感，看来有些时候有些东西能显露出与平日完全相反的一面。
黄连背着略显空瘪的书包，低头踩着地板上的格子，自顾自地感慨着。
并非他矫情，只是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一直想抬头看看周围街道的念头消失。
在一天中最暮气沉沉的时段，走在这个小县城最暮气沉沉的街道，他可不敢确定自己有那个胆子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扎品。
原本黄连的学校是五点放学，五点在冬天可能已是夕阳，但在现在的时节离天黑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在都快六点半了。
原因无他，开学已经过去一周了，小测也已经出了结果，由于黄连整个假期都沉浸在虚拟网络世界，哪里还有时间复习？所以啊，他的报应来的也快，由于小测成绩相较上学期下滑的过于厉害，放学后就被班主任找去谈话到现在。
不过不得不说班主任还是很负责任的一个人，他明明可以只关心班上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像黄连这种半吊子的摆子放养就行，可他并没有那样做，而是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
这样搞得我辜负了他的期待一样……
是的，由于班主任的负责，黄连每次被他叫去谈话都会生出一种愧疚感，只能低着头在一旁不断附和着，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老师的表情。
不过嘛，自己这次是真的下滑得厉害，再这样下去怕是大学都考不上吧？
黄连挠了挠脑袋，感到颇为头疼，明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学习，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做些什么，却还是会执着于这种事情。
也许自己将来这一生都没有什么成就，和千万个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做着“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的普通的工作，找一个普通的女孩，生一个普通的孩子，最后被推进一个普通的焚化炉，装进普通的盒子……
这只是平稳的生活，又或者自己这一生……都在出差错，比如……夫妻关系和自己的父母一样糟糕，生出来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混账……又或者自己一生忙忙碌碌无为，到老了都不得安息片刻……
其实有一段时间黄连自己确实很混账，那时他甚至极端的支持孔融的父母无恩论，即“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缻中，出则离矣。”
现在想想，还好黄连没有往那种方面发展，一边享受着他们提供的物质生活，一边又说着要与他们切割之类的话，那副嘴脸想想都觉得恶心。
是啊，那段时间他就是那么恶心，其实现在也没好到哪去，所以他们有自己这么个混账儿子，是挺错误挺倒霉的。
唉？
黄连终于是走过了那一条丧葬用品街，下了那座他口中的“奈何桥”，抬头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苏。
她脸上挂着少见的笑容，在后头走着，身前是一对牵着手的中年妇女和小孩，三人笼罩在一片碎金里，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黄连这边。
那是她的母亲和弟弟吧，真好啊。
人家学习成绩又好，人也漂亮，名字也好听，家庭幸福美满，唯一的遗憾也许就是在学校被人议论排挤吧——不过想来她也不在乎。
黄连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白苏她们走的似乎是和黄连同一条路，路上遇见同班同学，还是挺尴尬的，尤其是同学的家长还在场的情况。
所以黄连打算等她们走远了，再继续往前走。
黄连找了个稍微干净的长椅，拍了拍灰坐下，前方是一片平静的湖水，映着点点金黄。
这片地方其实是个没有建完的公园，又小又没多少设备，只有孤零零的几杆路灯和长椅，以及一片还算清澈的小湖。虽然是烂尾的公园，但好在风景不错，附近的老头老太也很喜欢来这里饭后散步消食。
偶尔有人走过，倒也不至于太冷清，从而令黄连联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
白苏整个人呈一个大字躺在了床上，软乎乎的床微微下陷，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这中感觉令她感到安心。
就像是拥抱一样。
今天姑姑来家里了，还是带着七八岁的表弟来的，这让白苏很头疼。其实白苏挺讨厌家里来亲戚的，每次都拉着白苏问东问西，待白苏将所有问题都按标准流程过了一遍，他们又会拿自家小孩和她比较，比完又要数落自家孩子一嘴，平白无故给白苏拉仇恨。
心累。
无奈老头的面子要给足，就算自己再怎么讨厌，也不能不装作很有礼貌的样子去应付，不然会折了老头的面子，让他生气，老头一生气，自己的零花钱也就没有了。
没有零花钱就等于断送了白苏买零食的路子，吃些麦○劳、薯片之类的零食算是白苏为数不多的爱好了。
就是这么一份信念支撑着白苏带着精心准备好的“面具”面对姑姑。
挺累的，不光是身体累，心也累，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都不能彻底放松下来，都要伪装，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忘掉真正的自己吧。
原本白苏以为老头和老太离婚了，就不会那么累了，毕竟自己只需要照顾一个人了，可没成想没有老太压制的老头，反而比两个人都在时更难伺候。
老头没什么本事，赚的钱也只能说是刚好够他们父女用，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喜欢成天出去找人胡吹海吹，喝酒打牌，离婚后甚至会将那些个牌友带到家里来，每当这种时候白苏就只能找个借口出门，或者将自己锁在房里，卷缩在床上盯着那扇门担惊受怕——曾经有个老头的牌友试图撬她的门。
白苏翻了个身，拿出手机，开始翻找有没有什么能打发时间的帖子，却瞧见时间已经快到七点，老头要回家了。
说来也奇怪，橘黄色明明是那么温暖的颜色，在黄昏却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迟暮悲凉之感，看来有些时候有些东西能显露出与平日完全相反的一面。
黄连背着略显空瘪的书包，低头踩着地板上的格子，自顾自地感慨着。
并非他矫情，只是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一直想抬头看看周围街道的念头消失。
在一天中最暮气沉沉的时段，走在这个小县城最暮气沉沉的街道，他可不敢确定自己有那个胆子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扎品。
原本黄连的学校是五点放学，五点在冬天可能已是夕阳，但在现在的时节离天黑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在都快六点半了。
原因无他，开学已经过去一周了，小测也已经出了结果，由于黄连整个假期都沉浸在虚拟网络世界，哪里还有时间复习？所以啊，他的报应来的也快，由于小测成绩相较上学期下滑的过于厉害，放学后就被班主任找去谈话到现在。
不过不得不说班主任还是很负责任的一个人，他明明可以只关心班上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像黄连这种半吊子的摆子放养就行，可他并没有那样做，而是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
这样搞得我辜负了他的期待一样……
是的，由于班主任的负责，黄连每次被他叫去谈话都会生出一种愧疚感，只能低着头在一旁不断附和着，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老师的表情。
不过嘛，自己这次是真的下滑得厉害，再这样下去怕是大学都考不上吧？
黄连挠了挠脑袋，感到颇为头疼，明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学习，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做些什么，却还是会执着于这种事情。
也许自己将来这一生都没有什么成就，和千万个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做着“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的普通的工作，找一个普通的女孩，生一个普通的孩子，最后被推进一个普通的焚化炉，装进普通的盒子……
这只是平稳的生活，又或者自己这一生……都在出差错，比如……夫妻关系和自己的父母一样糟糕，生出来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混账……又或者自己一生忙忙碌碌无为，到老了都不得安息片刻……
其实有一段时间黄连自己确实很混账，那时他甚至极端的支持孔融的父母无恩论，即“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缻中，出则离矣。”
现在想想，还好黄连没有往那种方面发展，一边享受着他们提供的物质生活，一边又说着要与他们切割之类的话，那副嘴脸想想都觉得恶心。
是啊，那段时间他就是那么恶心，其实现在也没好到哪去，所以他们有自己这么个混账儿子，是挺错误挺倒霉的。
唉？
黄连终于是走过了那一条丧葬用品街，下了那座他口中的“奈何桥”，抬头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苏。
她脸上挂着少见的笑容，在后头走着，身前是一对牵着手的中年妇女和小孩，三人笼罩在一片碎金里，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黄连这边。
那是她的母亲和弟弟吧，真好啊。
人家学习成绩又好，人也漂亮，名字也好听，家庭幸福美满，唯一的遗憾也许就是在学校被人议论排挤吧——不过想来她也不在乎。
黄连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白苏她们走的似乎是和黄连同一条路，路上遇见同班同学，还是挺尴尬的，尤其是同学的家长还在场的情况。
所以黄连打算等她们走远了，再继续往前走。
黄连找了个稍微干净的长椅，拍了拍灰坐下，前方是一片平静的湖水，映着点点金黄。
这片地方其实是个没有建完的公园，又小又没多少设备，只有孤零零的几杆路灯和长椅，以及一片还算清澈的小湖。虽然是烂尾的公园，但好在风景不错，附近的老头老太也很喜欢来这里饭后散步消食。
偶尔有人走过，倒也不至于太冷清，从而令黄连联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
白苏整个人呈一个大字躺在了床上，软乎乎的床微微下陷，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这中感觉令她感到安心。
就像是拥抱一样。
今天姑姑来家里了，还是带着七八岁的表弟来的，这让白苏很头疼。其实白苏挺讨厌家里来亲戚的，每次都拉着白苏问东问西，待白苏将所有问题都按标准流程过了一遍，他们又会拿自家小孩和她比较，比完又要数落自家孩子一嘴，平白无故给白苏拉仇恨。
心累。
无奈老头的面子要给足，就算自己再怎么讨厌，也不能不装作很有礼貌的样子去应付，不然会折了老头的面子，让他生气，老头一生气，自己的零花钱也就没有了。
没有零花钱就等于断送了白苏买零食的路子，吃些麦○劳、薯片之类的零食算是白苏为数不多的爱好了。
就是这么一份信念支撑着白苏带着精心准备好的“面具”面对姑姑。
挺累的，不光是身体累，心也累，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都不能彻底放松下来，都要伪装，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忘掉真正的自己吧。
原本白苏以为老头和老太离婚了，就不会那么累了，毕竟自己只需要照顾一个人了，可没成想没有老太压制的老头，反而比两个人都在时更难伺候。
老头没什么本事，赚的钱也只能说是刚好够他们父女用，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喜欢成天出去找人胡吹海吹，喝酒打牌，离婚后甚至会将那些个牌友带到家里来，每当这种时候白苏就只能找个借口出门，或者将自己锁在房里，卷缩在床上盯着那扇门担惊受怕——曾经有个老头的牌友试图撬她的门。
白苏翻了个身，拿出手机，开始翻找有没有什么能打发时间的帖子，却瞧见时间已经快到七点，老头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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