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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月华如纱

    呜呜呜………

    号角声在黄土上悲鸣,凄凉的夜色中,嘶吼声,惨叫声,咒骂声混为一谈。

    “王爷……救救我们吧。”

    饿鬼成群,洛川城外人群相互拥挤、践踏,他们衣不遮体,只是抬头绝望的喊着。

    上方肃王一身血色蟒袍,轻轻合眼,感受着现在的一切。痛吗?苦吗?这就对了,谁人不苦?求人何用?

    痛苦的声音仿佛是世间最曼妙的音符,让血液开始沸腾。

    终于,旁边随从的家臣看不下去:“王爷,差不多了。”

    肃王睁开眼睛,轻轻压手。

    接着,铺天盖地的箭雨飞泻而下,绝望声在此刻定格。有人用身体护住身下孩子,无助的目光中,只留下不解,茫然。

    而那些孩子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愤怒和心如死灰。

    夏日晚风徐徐。

    直到三更天后,洛川城一片寂寥。城外上方,一黑一白两位妖族大员相互对视。

    白宇脸色难看,直接要走。

    伏念冷笑:“怎么,白兄?动了慈悲之心?”

    白宇回头,眸子死死顶着眼前风流倜傥的妖族大帅,一字一顿道:“天道无常,这样做和当初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人皇当年血染万里,伏念作为当事人,如何能够忘记。他却不愿意再回想关于曾经的一切。冷漠道:“天道如此,弱肉强食,何来对错?”

    话不投机半句多。

    白宇再次转身,这一次没有任何停留。

    遍地狼藉,热缩在父母怀抱中的那些孩童突然睁大了眸子。

    光!

    恍若神人,一人从天而降。

    他是谁?

    不解木讷,有人试图从尸山血海中挣扎出来看看究竟。

    突然看到一双手,那么干净而又秀气,眼前人带着和煦的笑容。

    “跟我来吧,我让你活!”

    声音传来,他掘强地挣扎出来,没有哭,更笑不出来,只是茫然。可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是眼前这位风流倜傥的公子。

    一时间,整个战场,一只只倔强而又不屈的小手伸了出来。仿若一只只从地府中攀爬出来的饿鬼。

    惨白的脸庞,浑身鲜血。

    有的是父母的,有的是自己的,没有任何人哭泣,也没有任何人问这位好心的大哥哥为什么愿意救他们。

    洛川城中,肃王府。

    肃王醉醺醺回来,肃王妃即担忧又害怕,他一身酒气,以前从来滴酒不沾,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问。

    肃王却拉着她手,将脸庞埋在她胸口,像一个害怕的孩子。

    “不要……不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她要这样对我……”

    “夫君……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好累,就这样算了吧,不挣扎了!”

    肃王妃悚然道:“夫君,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杀了好多人,都是我的同族。不不,是楼悦意逼我这样做的。我……我身不由己!”

    杀了好多人?

    肃王妃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此刻,一位家臣敲了敲房门:“王爷,京城来人了。”

    肃王昏昏欲睡,肃王妃只好硬着头皮道:“王爷身体不适,我去看看。”

    来得是一位老熟人,也是肃王妃堂姐夫,官至三品。

    “连嘉妹子,近来可好?”

    “这……能好什么?姐夫远道而来,这一路辛苦。快快,给肖大人上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下人忙不迭出去,肖庭才正色道:“我说连嘉,到底怎么回事?京城已经收到消息,王爷向女帝求援,现在你也知道京城那个状况,实在无暇分心他顾。”

    肃王妃脸色徒然难看:“是么?反正我们都是被人嫌弃的,死了才好,不来便不来吧。”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这么说,难不成还要感恩戴德?”

    “娘咧,你声音小些,小些……我看到到处都是烽火狼烟,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死了多少人?”

    肃王妃咬牙道:“多少?城中就还有杂七杂八百来号随从,城头上的兵丁也是临时充数。”

    这么严重吗?

    肖庭心急火燎,再问肃王妃怎么也不肯开口,哭哭啼啼,这话没办法继续了。

    可是不问清楚又不行,只好安抚道:“连嘉妹子,哭也不是办法,现在陛下需要这边的具体情况。还有王爷他人呢?我想出去看看……”

    正说着,一人急匆匆跑过来,在肖庭耳边细细碎碎说了什么。

    肃王妃余光看着,突然心中一个咯噔,刚刚王爷说的他杀了好多人,到底怎么回事,又也什么要这么做?

    还在想,肖庭惊愕出声,声音颤抖,手指哆哆嗦嗦,指着肃王妃,难以置信道:“你们……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滥杀百姓!”

    什么,滥杀百姓。

    难不成……

    不应该啊,之前那些事做得滴水不漏,难不成是刚刚?可是为什么他又要突然下杀手。

    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只能动之以情,她大拗几欲昏厥。跌坐在地上,肖庭赶紧去扶。

    肃王妃才哽咽难言:“一……一派胡言,怎么可能,这是有人……有人要害王爷和我啊,唉唉唉……大人明鉴!”

    另一边。

    肃王哪有一点醉意,一道黑影背对着他,声音空洞仿若没有灵魂:“据说穆王探子已经打探到了很多消息,伏帅需要一些孩子实在情非得已,难为你了。”

    肃王客气道:“大人见外了不是?”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哪怕肖庭信了,将消息传递回去,也不能改变女帝心意。穆王却一定会私下过来,所以,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是,我明白。”

    来人一闪而逝,只有房间里火光轻微摇曳证明他刚刚到过。

    肖庭三世忠臣,为人正直不阿,他的意见应该能够对女帝产生一定动摇。只要不认定我反了,就不会以雷霆之势横扫西北。

    这样,妖族也就有足够的时间集结,这其间杀掉穆王是最关键的一环。到时候妖族大势所趋,何人能挡,何人敢挡?

    自己再振臂一呼,和妖帅伏念合演一出戏,必定风光无限,皇位坐收囊中。

    大厅中,肖庭迟疑道:“连嘉妹子,还是起来说话?”

    “姐夫……”

    梨花带雨,肖庭不禁纳闷,难道真的都是以讹传讹,道听途说?

    可是,同行都是穆王的人,提前几天进城,一直在搜寻情报,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错误。

    不应该!

    “姐夫……夫君一直视洛川百姓为自己孩子家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那报信的人,一脸平静,心情都没有丝毫起伏。

    就这种劣质的表演,看得实在太多。

    肖庭无话可说,只好叹息道:“今日不早了,明日我自己看看。”

    “是是是,姐夫,我这就去给你整理房间。”

    是夜,风平浪静。

    第二日,肃王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肖庭门外恭候多时。

    “王爷你怎么起这么早?”

    “姐夫哪里的话,抱歉,昨日大醉酩酊,看着父老乡亲们……唉唉……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城中人迹了了。

    两人并肩而行,一片萧条景象。人去楼空,各处商铺空空荡荡,人人面有菜色,更有甚者,哭天抢地。

    这就是肃王管辖下的洛川城?

    肖庭大声问责:“王爷,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肃王还没解释,一老叟竟然提着拐杖,一瘸一拐,见了肖庭,直接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人,竟然对王爷无礼,要不是王爷,我们……我们哪还能有今日!”

    说话声音引来很多人。

    肃王面有愧色,连连拱手:“老丈,我……要不是我,你们哪里会吃这些苦,我罪不容诛啊!”

    “王爷,王爷!您来了……”

    “要不是你,我们都死了,那些妖族贼子,要不是你拼掉王府护卫,我们又怎么可能还能现在这里。”

    众人匍匐。

    肃王声音颤抖,情绪近乎失控:“我……我何德何能啊,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王爷!”

    声鸣悲咽,其言楚楚。

    这……这一切,是乎和想象的并不一样。昨日肃王妃的哭诉最多让他有些恻隐之心,在上奏时该说什么,还是得说什么。

    然而现在,似乎肃王做得很好,他杀洛川百姓的事难不成是什么误会?

    不由回头看了看穆王那几位随行。

    几人相互看看,同样有些动摇。

    就这样,从城东到城西,整个洛川城损失之大,家无一家幸全,人无一人无事。

    可只要肃王过处,百姓争先恐后而来,献上自己几句微不足道的夸赞。却让肖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官民之间最和睦的温情。

    这些自然不是装出来的,装出来的做不得真,多年经营,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哪还敢走出这一步。

    肃王心中得意,面上却是悲戚。

    “可怜……可怜这些百姓,他们做错了什么?那些妖族!妖族!我和他们……”

    “王爷,你别激动。”肖庭出言安抚,身后几位彼此看看,都知道事情出乎预料,得通知穆王才是。

    京城。

    女帝已经一连好几天没睡得安稳。

    宫童日**宫,想要去西北平叛,然而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又怎么能算数?要动一位王爷并不容易,每一位王爷都有自己的追随者,在朝廷中经营这么多年,隐藏得已经极深。

    肖家三代忠良,他去了已经两天,消息也应该在路上了。明日,一切尘埃落定。

    穆王府。

    一封书信姗姗来迟,宫童挑灯夜看,看完痛苦地闭上眼睛。

    怎么会这样?

    洛川十室九空,肃王却深得民心,该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随我进宫面圣!”

    一行人马连夜奔赴皇宫,诸天星辰为其开路。

    庆野,谈完了国事,最后得出的结果并不理想,再没有足够的证据下,枉起战端,并不明智。

    身在朝廷,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堂主,可以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随意折腾,没有任何人在意。现在只要做错一步,必定会被有心人打压。

    难、难、难……

    清欢楼中,陆轻鸿借着酒兴,站在明月下,一人独自看着寂寥的天空。风轻云柔,惠风和畅。

    宋佳拿来一件外套:“陆东家,怎样有心事么?又在想当初那位姑娘。这俗话说得好,心有灵犀一线牵,想必楼儿姑娘也在思念你。”

    陆轻鸿咧嘴一笑,并不解释,随意道:“宋掌柜的,现在清欢楼生意还好?”

    宋佳支支吾吾,陆轻鸿赶紧宽慰:“没事的,直接说就好,生意亏损不是大问题。我在京城张罗了两家铺子,正好准备和你说来着。”

    “什么……陆东家,这……”

    “无妨,说就是了。”

    “那个……庆野这边水涨船高,这段时间已经上千仙珠的结余。不过……不过怪我太贪心,在荣威和扶余连续开了四五家店铺,都……”

    陆轻鸿无奈笑笑,一个月四五家心太急了,吃一亏长一智,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后小心就好。安慰道:“亏损就罢了,像你这样可能也顾忌不到太多,难免的,只有口碑好,才能够留住客人,记住……”

    “不是的……陆东家,才开始生意都非常红火,所有的材料底料都是层层把关,口碑非常不错。不过,后来得罪了旁边的酒楼,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官府施压,闲杂人等捣乱,这生意……”

    “什么?”

    陆轻鸿早知如此,已经和宋佳吩咐过,如果有需要可以借助寅杀殿的名头,难不成是陈剑洲?

    “我让你不是有问题找陈剑洲说吗?”

    “那个……我也说了,殿主也尽力了,但是那边并不买账。要不,还是算了,就这样也挺好。”

    陆轻鸿现在考虑的不仅仅是兴趣爱好,有夜耀军团这样的庞然大物,还想要在风波亭另外培养出一支队伍。没有钱寸步难行,所以在京城才会让宫童帮自己寻几家店铺。

    他斩钉截铁:“不,不仅要做,还要做大,不只是火锅,还有其他的我过段时间再在和你商量。做生意,明面上的竞争我不阻拦,要是想要以势压人,背后做小动作,我陆轻鸿也不是认人拿捏的。”

    他似乎已经不一样了,宋佳看着他,当时那个温和的年轻人已经展露锋芒。

    既然这样,我宋佳便奉陪到底。

    “好,多谢陆东家了。”

    “嗯,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目送宋佳离开,陆轻鸿才悠悠一叹,最近想念楼儿、念晴的时间越来越少,这大概就是身不由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