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存在的地铁站
“坐个地铁，都要出点灵异事件啊。”
刚一上车，几乎所有乘客都选择了在这一刻下车，至少在周围三节车厢，只留下李明奇一个人。呼着冷气，车厢里给人莫名的压抑感。
他索性拿出自己的职工牌，给自己壮壮胆子。
我是职业虫师，从现在起我就有参与解决虫妖的能力与责任了，虽然还没有正式分区，至少一般的小妖难不住我。
就一站路，到新屋站。他闭上眼睛，开始预知之后的事情。
“卡擦”
“砰”
李明奇摇晃着头，仰视着车厢上的标语。嘴里念叨着，“下辈子我会注意的，仅在存在的站台下···”
不消几秒，车里的灯光从遥远的第一节开始熄灭。有节奏一样，车厢依次陷入昏暗，但从车窗外，却有一缕缕微光。李明奇仔细一看，是地下的安康鱼头顶的吊灯。它们在地下里游泳，好像在寻找食物。
善于吃，能活动，大抵是幼虫阶段的虫妖。
最后一站莫名漫长，地铁两侧撤掉了广告牌，露出赤裸的土壤，和时不时冒出的砖头。他能听清楚地铁车轮行进的声音，愈加缓慢，好像故意要刺激他。
“妈的，给虫师住的是什么地方，难怪虫师那边有人说推荐买房住。”
地铁忽然加速，猛地往前一冲。
李明奇死死抓住栏杆，惯性大到快要扯断杆子，他死死撑住地，提高了自己抓地成功的概率。地铁忽然刹车，一截栏杆从车门飞出去，瞬间夹断成两截。断掉的杆子，渗出暗淡液体。摸着像是骨头，中间的神经纤细，向网一样。
“咔擦喀嚓喀嚓嚓”
门一开一闭，带着车厢肆意震动，上下摇晃着，幅度越来越大。车厢里的灯光顿时开启，换了与刚上车时完全相反的颜色。李明奇有点害怕下车，死在这里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两边在摇晃，两侧的车门都在以相同的频率开闭。
估算好时间，他利用倾斜角度扑向一个门，直接滑下地铁。双手钩住地板，一翻身，屁股狠狠砸在地上，他终于来到了新屋站。
“哐哐哐”
地铁站内几盏灯次第亮起，李明奇顾不上回头看，就向着电梯狂奔。一阵小跑，电梯好像没有运行。他站在出站层，确认踩踏实了，再回头看一眼。
扶梯犹如一片波浪，几秒钟就会有一块台阶落下，完全看不清深度。
总算要出站了，他后背湿透了，本来想看看房子如何，现在没了心情。既然是不存在的新屋站，不付钱也很合理吧。
耳畔传来温馨的音乐。
一个女人拦住他。仿佛有千斤力，李明奇感觉自己顶在一堵墙上。
“种子长在我的头上，会长出鲜花。而你的头长在土里，只会腐烂呢。”
他迅速闪开，从刷卡机上翻过去。那女人头顶分明是一块花盆形状的土，上面还有一朵花。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恐怕得分头行动。
“砰！”
又撞到那个女人身上，她的地铁员工制服，铁一样冰冷。那双手蓦然张开，向他头部拍去。
嘴里，忽然尝到一股甜味。
一条巨型舌头捆住身体，往空中一拽，将李明奇从泥土里拔出来。他觉得头晕目眩，快要撑不住。旁边一只手扶住他，朝嘴里塞了一颗糖，情况才稍微好些。
他往四周看看，为什么自己好像被从土里拉出来，刚才不是在地铁站吗？
没等他开口，一张嘴在自己脸上冒出，在体表快速游走。看着眼前这张只有嘴的脸，他倍感欣慰，之前救人多少有点回报。
“检查过了，你身体里没有问题。不欠你了。”
“那就好，多谢你救我。话说，新屋站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的位置才是新屋站。刚才那一班地铁是要走岔道维修的，但走到一半地铁的定位就在四周乱动，我再晚点你就要被埋了。”
“你知道这班地铁是什么玩意吗？虫师协会就没有记录？”
“活着的列车，一般人一辈子碰上一次算是倒了血霉，它会毫无规律地替换正在运行的列车。据说上了车，能到达现实中不存在的地点。”
“我知道了。现在先不管这个，我要去一趟公寓，找个地方睡一觉。”
她把一张面孔摁在脸上，浮现出少女的五官。她指了公寓的方向，和他挥手道别。
“记得按时吃药，别再让我救你。”
“知道了，我会记得吃的。”
他回味着元思宇的那副面具，和她健壮的身体，都是自己十分欣赏的类型。可惜向来不擅长跟女性交往。
不过这也好，他想，在梦里人际关系尽量简单，不要在这个虚假的世界留下寄托。走进新屋村，其实是现代小区，估计是沿用了拆迁以前的名字。
“要错过午饭了，酒店自助餐啊，快点睡着。”
他躺在房间的床板上，闭上眼睛，许愿让自己快速入睡的概率变大。他隐约又看见两个医生，竟然跟到了自己家里。
“李同学，你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们尝试了一些简单手段，都无法将你唤醒。如果你不介意，希望你吃点东西，就去一趟我们合作的医院。”
“严重了？有没有其他例子，恶化后会怎么样？”
“植物人。你的情况大概是这样，幸好你在梦里是不会行动的，不然就是在精神病院治疗。”
“那我有一个打算，希望你们尝试一次，在不伤害我的前提尽可能把我唤醒。我会在梦里进行另一个尝试。”
李明奇带了不少纸和笔过去，准备将梦里的一些见闻记录下来。如果梦里是十年以后的世界，那现实世界完全有可能发现最初的虫妖。
车上，他坐在父亲旁边，考虑要不要说。刘医生坐另一辆车走了，正好还没打算告诉他们。
“明奇，你在梦里能见到什么，跟我谈一谈怎么样。”
正合我意，他想到。
“还记得我们在北方有个亲戚，会些什么巫术的，我在梦里也会这些东西。”
“哦？那个家伙啊，几年前过年回家，你把她弄哭了，搞得她后来不想见到你。”
“她那点东西，还算不上什么。我在梦里遇到的，是一种叫虫妖的东西。”
他描述了一下梦之雁的超能力，和阴霾之种控制下的燕南大学。讲话的时候，他瞄一眼坐在副驾驶的刘医生学弟，看起来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低头补觉。
不对，主驾驶也在补觉?车上的几个人脸上冒出阴影，只能看清大致的面部轮廓，而车还在行驶着。
他拼命往前挤。在梦里母亲已经消失了，父亲失踪了，不能再来一次。
“他妈的停下啊，要出车祸了，太窄了我挤不过去啊！”
用力肘击司机，见他好像把脚松开了，但车还在行驶。左右几辆车跟中邪一样，车窗全黑，没有一点要避开这辆车的意思。
掰扯开两边的座椅，他硬是挤进去踩刹车。正好暑假要学车，他还是分得清刹车跟油门。车速减缓，他打开车门，抱起父亲。身上好像多了分力气，他抱起父亲，咬牙跑到路边石墩旁。
刚放下父亲，四面八方的车横冲直撞。
一辆，两辆，三辆···
车窗全黑的轿车甚至小货车撞成一团，原先那辆车被碾成铁皮破烂。
“爸，快醒醒。”
父亲缓缓睁开眼睛，却将李明奇推开，自己费劲地跑开。一辆车撞在防撞墩上，险些冲上安全岛。
“明奇，刚刚车上怎么了？”
“你刚才睡着了，车停了以后我把你抬下来，就发生车祸了。”
他呆坐在地上，看着在报警的父亲，和周围一片混乱的十字路口。起码十几辆车车主突发恶疾，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就自己没事，恐怕很难说是巧合。
梦境入侵现实，已经能有如此大的影响了？
“明奇，你不会，在梦里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吧？”
“不。今天就是一场意外事故，我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已经不是得病了，梦里···”
“爸别说了，我们过去跟他们交代情况吧。”
他暗示父亲，一定要将今天的事故说成一场单纯的意外。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有什么超能力。
也许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还给自己留下了逃命的空间。谁知道下次会怎么样。
现在他只想睡一觉，看看那边的解释。至于医院和红塔研究所，他不相信能研究出东西。
刚一上车，几乎所有乘客都选择了在这一刻下车，至少在周围三节车厢，只留下李明奇一个人。呼着冷气，车厢里给人莫名的压抑感。
他索性拿出自己的职工牌，给自己壮壮胆子。
我是职业虫师，从现在起我就有参与解决虫妖的能力与责任了，虽然还没有正式分区，至少一般的小妖难不住我。
就一站路，到新屋站。他闭上眼睛，开始预知之后的事情。
“卡擦”
“砰”
李明奇摇晃着头，仰视着车厢上的标语。嘴里念叨着，“下辈子我会注意的，仅在存在的站台下···”
不消几秒，车里的灯光从遥远的第一节开始熄灭。有节奏一样，车厢依次陷入昏暗，但从车窗外，却有一缕缕微光。李明奇仔细一看，是地下的安康鱼头顶的吊灯。它们在地下里游泳，好像在寻找食物。
善于吃，能活动，大抵是幼虫阶段的虫妖。
最后一站莫名漫长，地铁两侧撤掉了广告牌，露出赤裸的土壤，和时不时冒出的砖头。他能听清楚地铁车轮行进的声音，愈加缓慢，好像故意要刺激他。
“妈的，给虫师住的是什么地方，难怪虫师那边有人说推荐买房住。”
地铁忽然加速，猛地往前一冲。
李明奇死死抓住栏杆，惯性大到快要扯断杆子，他死死撑住地，提高了自己抓地成功的概率。地铁忽然刹车，一截栏杆从车门飞出去，瞬间夹断成两截。断掉的杆子，渗出暗淡液体。摸着像是骨头，中间的神经纤细，向网一样。
“咔擦喀嚓喀嚓嚓”
门一开一闭，带着车厢肆意震动，上下摇晃着，幅度越来越大。车厢里的灯光顿时开启，换了与刚上车时完全相反的颜色。李明奇有点害怕下车，死在这里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两边在摇晃，两侧的车门都在以相同的频率开闭。
估算好时间，他利用倾斜角度扑向一个门，直接滑下地铁。双手钩住地板，一翻身，屁股狠狠砸在地上，他终于来到了新屋站。
“哐哐哐”
地铁站内几盏灯次第亮起，李明奇顾不上回头看，就向着电梯狂奔。一阵小跑，电梯好像没有运行。他站在出站层，确认踩踏实了，再回头看一眼。
扶梯犹如一片波浪，几秒钟就会有一块台阶落下，完全看不清深度。
总算要出站了，他后背湿透了，本来想看看房子如何，现在没了心情。既然是不存在的新屋站，不付钱也很合理吧。
耳畔传来温馨的音乐。
一个女人拦住他。仿佛有千斤力，李明奇感觉自己顶在一堵墙上。
“种子长在我的头上，会长出鲜花。而你的头长在土里，只会腐烂呢。”
他迅速闪开，从刷卡机上翻过去。那女人头顶分明是一块花盆形状的土，上面还有一朵花。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恐怕得分头行动。
“砰！”
又撞到那个女人身上，她的地铁员工制服，铁一样冰冷。那双手蓦然张开，向他头部拍去。
嘴里，忽然尝到一股甜味。
一条巨型舌头捆住身体，往空中一拽，将李明奇从泥土里拔出来。他觉得头晕目眩，快要撑不住。旁边一只手扶住他，朝嘴里塞了一颗糖，情况才稍微好些。
他往四周看看，为什么自己好像被从土里拉出来，刚才不是在地铁站吗？
没等他开口，一张嘴在自己脸上冒出，在体表快速游走。看着眼前这张只有嘴的脸，他倍感欣慰，之前救人多少有点回报。
“检查过了，你身体里没有问题。不欠你了。”
“那就好，多谢你救我。话说，新屋站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的位置才是新屋站。刚才那一班地铁是要走岔道维修的，但走到一半地铁的定位就在四周乱动，我再晚点你就要被埋了。”
“你知道这班地铁是什么玩意吗？虫师协会就没有记录？”
“活着的列车，一般人一辈子碰上一次算是倒了血霉，它会毫无规律地替换正在运行的列车。据说上了车，能到达现实中不存在的地点。”
“我知道了。现在先不管这个，我要去一趟公寓，找个地方睡一觉。”
她把一张面孔摁在脸上，浮现出少女的五官。她指了公寓的方向，和他挥手道别。
“记得按时吃药，别再让我救你。”
“知道了，我会记得吃的。”
他回味着元思宇的那副面具，和她健壮的身体，都是自己十分欣赏的类型。可惜向来不擅长跟女性交往。
不过这也好，他想，在梦里人际关系尽量简单，不要在这个虚假的世界留下寄托。走进新屋村，其实是现代小区，估计是沿用了拆迁以前的名字。
“要错过午饭了，酒店自助餐啊，快点睡着。”
他躺在房间的床板上，闭上眼睛，许愿让自己快速入睡的概率变大。他隐约又看见两个医生，竟然跟到了自己家里。
“李同学，你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们尝试了一些简单手段，都无法将你唤醒。如果你不介意，希望你吃点东西，就去一趟我们合作的医院。”
“严重了？有没有其他例子，恶化后会怎么样？”
“植物人。你的情况大概是这样，幸好你在梦里是不会行动的，不然就是在精神病院治疗。”
“那我有一个打算，希望你们尝试一次，在不伤害我的前提尽可能把我唤醒。我会在梦里进行另一个尝试。”
李明奇带了不少纸和笔过去，准备将梦里的一些见闻记录下来。如果梦里是十年以后的世界，那现实世界完全有可能发现最初的虫妖。
车上，他坐在父亲旁边，考虑要不要说。刘医生坐另一辆车走了，正好还没打算告诉他们。
“明奇，你在梦里能见到什么，跟我谈一谈怎么样。”
正合我意，他想到。
“还记得我们在北方有个亲戚，会些什么巫术的，我在梦里也会这些东西。”
“哦？那个家伙啊，几年前过年回家，你把她弄哭了，搞得她后来不想见到你。”
“她那点东西，还算不上什么。我在梦里遇到的，是一种叫虫妖的东西。”
他描述了一下梦之雁的超能力，和阴霾之种控制下的燕南大学。讲话的时候，他瞄一眼坐在副驾驶的刘医生学弟，看起来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低头补觉。
不对，主驾驶也在补觉?车上的几个人脸上冒出阴影，只能看清大致的面部轮廓，而车还在行驶着。
他拼命往前挤。在梦里母亲已经消失了，父亲失踪了，不能再来一次。
“他妈的停下啊，要出车祸了，太窄了我挤不过去啊！”
用力肘击司机，见他好像把脚松开了，但车还在行驶。左右几辆车跟中邪一样，车窗全黑，没有一点要避开这辆车的意思。
掰扯开两边的座椅，他硬是挤进去踩刹车。正好暑假要学车，他还是分得清刹车跟油门。车速减缓，他打开车门，抱起父亲。身上好像多了分力气，他抱起父亲，咬牙跑到路边石墩旁。
刚放下父亲，四面八方的车横冲直撞。
一辆，两辆，三辆···
车窗全黑的轿车甚至小货车撞成一团，原先那辆车被碾成铁皮破烂。
“爸，快醒醒。”
父亲缓缓睁开眼睛，却将李明奇推开，自己费劲地跑开。一辆车撞在防撞墩上，险些冲上安全岛。
“明奇，刚刚车上怎么了？”
“你刚才睡着了，车停了以后我把你抬下来，就发生车祸了。”
他呆坐在地上，看着在报警的父亲，和周围一片混乱的十字路口。起码十几辆车车主突发恶疾，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就自己没事，恐怕很难说是巧合。
梦境入侵现实，已经能有如此大的影响了？
“明奇，你不会，在梦里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吧？”
“不。今天就是一场意外事故，我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已经不是得病了，梦里···”
“爸别说了，我们过去跟他们交代情况吧。”
他暗示父亲，一定要将今天的事故说成一场单纯的意外。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有什么超能力。
也许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还给自己留下了逃命的空间。谁知道下次会怎么样。
现在他只想睡一觉，看看那边的解释。至于医院和红塔研究所，他不相信能研究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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