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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一襟落寞

    一晃三日。

    张世棋依旧没有任何音讯,而江时易和顾简也都没有遭遇不幸之事。

    这期间,江时易甚至曾亲自开车到很偏僻荒芜的地方,结果也没招来任何人。

    在他多次回忆张世棋说过的每一句话,想到张世棋问他,你爱人不在吗的时候,他越来越觉得张世棋的目标是顾简。

    只是他想不明白,张世棋那夜为何什么都没做,而这几天又跟人间蒸发了般,再没有半点动作。

    这三天一直都是阿龙在跟他汇报顾简那边的情况,因为没出任何事情,他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便没有找过顾简,顾简也相当默契地没找过他。

    这种状态,非常符合他第一次跟顾简签订婚前协议时想要的效果。对方不来过问和打扰他的生活。

    本该庆幸的事,现在不知不觉中竟有了一襟落寞。

    哪怕他知道,阿龙给他的汇报中,这几天从早到晚顾简都非常忙碌,或许是真没时间想任何人,那他的心也忍不住有些不平衡。

    这天跟阿龙通完电话,他再次陷入了那种心不在焉的状态,看文件不仅串行,还总白看,签完字的文件又重新拿起来要签一遍。

    正当他发愁地想着,今晚要不再用相同的借口接顾简回老宅住一晚?这时他收到了成河发来的一张顾简在墙上画画的背影照片,还备注一句:“偷拍的,让你欣赏欣赏你老婆工作时的样子,够哥们吧。”

    江时易立马给成河回过去:“怎么回事?她这是在你家?”

    “你这话问的,你俩结的难道是假婚?她没告诉你?”

    假婚……此时看这是多么伤人的字眼啊。

    “少废话。”

    江时易威胁满满地发完这条信息后,别说废话了,成河一个字都没再发来过。

    他气得一边拿上车钥匙往外走,一边给成河拨电话,然而不知成河是故意的还是怎样,好久才接。

    接了也没理他,还在跟旁边的人说话,说什么,对,就是那种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显然很温暖。

    江时易生怕成河旁边的人是顾简,一腔的怒气也没敢发泄,一直乖乖地等到成河理他。

    成河万万没想到江时易这次脾气这么好,不禁调侃了一句:“呦,居然没挂我电话啊。”

    “你还想不想活了?”

    江时易此刻都已经坐到了车里,马上就要发动车子。

    成河字里行间全是悔意,但语气还是刚才不正经的语气:“怕了,怕了,早知道就不给你发她的照片了。”

    “到底怎么回事?”

    “她还真没跟你说今天要来我这啊。你不记得了吗?上次她来我家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她今天来就是给我家玄关处那儿画画的。”

    说羡慕还是嫉妒还是恨啊?他家里都没留下一笔顾简画的色彩。

    江时易挂了成河的电话,猛地踩了油门。

    很快他便到了风雅小区,可是到了成河家门口时,他突然又犹豫了起来,这一路太着急,都没想好他来见成河的借口。

    想必来见自己老婆还要找借口的男子,天下就他一个吧?

    江时易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还是按了成河家的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门都没开,江时易差点以为成河是故意的,刚想给他打电话,结果房门开了。

    而来给他开门的不是成河,是脸上挂着彩的顾简。

    他不禁迟愣了几秒,才赶紧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顾简没有半点惊讶,转身的瞬间说道:“成河没跟你说吗?”

    成河这家伙难道打电话的时候没避开顾简?

    这真是尴尬的让江时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好是成河和北野长清这时候从里屋走出来,跟他招呼了一句:“来了。”

    江时易斜眼瞪成河,成河还学他的样子回瞪他,简直一副小学生想挨打的模样。

    顾简没理他们,给江时易开完门,又戴上手套继续她的画作。

    反倒是北野长清好奇满满,凑到江时易身边,朝顾简挑了一下眉,说道:“你这几天怎么都没联系她啊,还是不是你老婆了?”

    成河不知内情,一脸的着急:“什么?难怪你不知道你老婆今天来我这儿,原来你们都好几天不联系了啊,刚结婚就闹别扭了?”

    这些人也太能想了,江时易无奈地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解释,顾简突然呼了北野长清一声:“来给我调下色。”

    北野长清知道顾简这是嫌她多嘴了,便没再参与话题。

    而江时易也趁机赶紧把成河推到了里屋,并关上了门。

    他跟顾简协议结婚的事本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刻好像无法再继续对成河隐瞒了。

    可是成河听完并不是很相信:“假结,你听到她在我这儿,如此着急的赶过来,能没有半点喜欢?我不信,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年两年了,你对哪个女人这样过。不喜欢,你根本连装都懒得装。”

    “那要给你看看我们签的婚前协议吗?”

    “你…你就自欺欺人吧。我本来还替你高兴,你终于忘了你十岁时遇到的那个女孩,结果竟然还没有。”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清楚,有些人注定一辈子都忘不掉。”

    成河闭了嘴,因为他的确有感同身受。

    不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江时易和成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跑了出去。

    结果只见,北野长清指着墙上的画说:“这,这不对啊。除了上面的黄昏,下面的全不对。”

    江时易和成河速速走近一看,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成河是发现顾简画的和他想要的确实不一样。

    而江时易是惊讶于,顾简所画的画面让他感觉非常的熟悉,实在是太像小时候他和车晨晓一起在山上看黄昏的场景,哪怕只是背影,那小男孩和小女孩穿的衣服和整体的神态,都与当时的他和车晨晓像极了。

    他不禁看向顾简,发现她并没有被大家的大惊小怪吓到,缓缓站起身,望向自己画的墙画,一脸惘然。

    很久才看向成河说了一句:“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会再帮你重画。”

    顾简看着墙画沉思的时候,成河也在看,这一会儿功夫他发现,顾简自创的这副画比他在网上找的图片更有味道,于是说:“不用重画了,我觉得现在这个更好。”

    顾简以为他只是在客气,而自己也不想第一次帮人作画就出现如此严重的失误,所以说:“我自己做错的事,我会负责的,你不要觉得我跟他结了婚,就纵容我。”

    “不是的,不是的,这跟他没关系,我是真的很喜欢,真的。”

    成河拽了拽江时易的衣服,想让江时易一起劝劝顾简,谁知江时易纹丝不动,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紧紧盯着顾简,像掉进了井里捞不出来。

    顾简看到成河的小动作,不由地也看了一眼江时易,瞬时双眸互锁,心里腾起一小片波澜。

    两人对视片刻,互有所思。

    直到成河又强调了一遍:“真的别太过意不去,我这人其实挺挑剔的,若不是真喜欢,不会这样跟你说。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我看也快十二点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成河使劲拍了拍了江时易的背,江时易这才舒缓了舒缓神情,跟顾简说道:“他若真不喜欢,不会给我留情面的。”

    成河又赶紧附和:“对的,对的,你若实在愧疚,是不是这次可以陪我吃顿饭了。”

    话都说到如此份上,顾简怎么还能拒绝。

    于是四个人一起去了成河一直想去的餐厅。

    餐桌上,成河总在盯着江时易和顾简的一举一动,两人给人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别扭,不仅看起来生疏,还跟死对头似的,谁也不找谁说话。

    他越看心里越不舒坦,于是偷偷跟北野长清说:“我们走开一下。”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以上卫生间为由离开了座位。

    到了卫生间门口,北野长清问成河:“叫我过来什么事啊?”

    “你不觉得气氛很怪异吗?”

    “有吗?”

    “他们两个除了最开始坐下的时候,客气地寒暄了两句,都没再说过话。”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我就想看看他们俩的真实状态,咱们俩是不是当他们电灯泡了?”

    两人默契地都向江时易那桌看去,成河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被突然闯进瞳孔里的女子乱了头绪。

    楚焉……

    她居然也来了这个他们曾经常常一起来的餐厅,而且此刻还在朝他走来,越走越近,近到他该跟她打个招呼的时候,旁边的北野长清突然挡到他面前来,说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那语气,像极了女朋友对男朋友的质问。

    他不知道楚焉会不会误会,但楚焉直接无视他走进了卫生间里。

    “你突然发什么呆呢?”

    北野长清见他一直不理她,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成河没解释,只是说:“你先回去吧,我去上个厕所。”

    北野长清看着成河突然跑进卫生间里,觉得自己被骗了一般,心中怏怏,没再等他,悻悻然地回到了座位上。

    成河跑进卫生间里并没有真的上厕所,而是躲在墙后面,一直在等楚焉出来。

    当他看见楚焉去到水池边洗手时,他假装着也是刚上完厕所的样子,慢腾腾地走出了卫生间,并厚着脸皮主动上前搭讪道:“好巧啊。”

    结果楚焉竟又无视他。

    他再一次大胆地拽住她的胳膊,楚焉却很陌生地回答了他一句:“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瞬间,那种距离感,让成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松开了她的胳膊,而楚焉丝毫没有留恋地,在他松开她后,踩着高跟鞋咔咔咔地走了。

    成河回到餐桌上,成了话最少的人,也成了吃得最少的人。

    要走时,还跟江时易说,他自己回去。

    成河上了个厕所,前后情绪变化如此之大,没有人会看不出来,所以顾简跟江时易小声地说:“我看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不行你留下来陪他吧,我跟长清一起走就行。”

    江时易却说:“我安慰不了他,放心吧,他留下来是有想等的人。”

    “想等的人?”

    “这是他喜欢的人常来的餐厅。”

    在察觉到成河变得冷寂的时候,江时易就开始在餐厅里搜寻是否有楚焉的身影了,果真在某个角落里,他看见楚焉跟几个女生在一起吃饭,甚至喝酒。

    一听成河是在等他喜欢的人,顾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要走时北野长清也来了一句:“我还有点私事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一会儿办完事,我去成河家拿咱们的东西,今天你就直接回家吧,有什么其他的事我们再电话联系。”

    北野长清是一边走一边朝后说得,顾简想追问也追问不了。

    江时易没给顾简也想独自走的机会,直接说道:“我们也有几天没回老宅了,要不要今天回去一趟,还有你晒得那干花是不是也该回去看看?”

    一连忙碌了几天,或许有些用力过度,才会导致她今天第一次正式给别人画墙画就出现错误,所以顾简想了想或许真该休息休息,便回了声“好”。

    刚刚在成河家,以及在餐厅,江时易都想问问顾简,那幅画是怎么画出来的,奈何有别人在,他没敢开口。

    此时坐在车里,就他们两个人,江时易找了个机会问她:“你那幅墙画是凭空想出来的吗?还是?”

    “不知道,本来照着图片画的,结果画着画着脑海里的画面占据了主导思维,于是不知不觉就……你觉得熟悉?”

    “喔,没有,随便问问。”

    “是吗?我总觉得,那就是经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喔。”

    “呀,你就不能让让我?”

    “我……”

    当江时易察觉到顾简这句话有些不对劲儿时,顾简又一次开口:“不能,我要比你高大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啊。”

    这…这……

    这是当时他和车晨晓的对话啊。

    江时易一脸震惊地看向顾简,而顾简在他刚好转头的那一刻喊了一声:“九哥。”

    这一声九哥,让江时易的心瞬息间像有飓风掠过,狂荡不止,没办法不踩下急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