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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蓦然回首

    江时易闻言没有抬头看一眼楚慈,直接先关了车内的灯,然后小声地对阿龙说:“一会儿你就先走吧,我来处理。”

    随后,江时易下了车,阿龙的车紧接着拐了个弯飞驰而去。

    楚慈就站在前面,还没离开。

    江时易淡定如故,走到楚慈那时也没有停下。

    被无视的楚慈猛地拉住他的胳膊,语气起初还算温和:“你就没有什么要说得?”

    江时易没有回头,冷冷回应:“没有。”

    “刚刚那个人的样子我可看到了。”

    “那又如何?”

    “你就不怕我查到点什么,又或者胡乱给你报出去点什么?”

    “随便。”

    “呀……”

    楚慈知道他被逼辞职,本是好心好意来看他,谁知好巧不巧的撞上他正好从老宅出来,兴奋地刚想叫住他,结果发现他却是来见别人。

    付点钱,让人帮忙做调查的事她也常干,与那种人现实中见面更是不在少数,可是没人给她的感觉能像刚刚那个人与江时易之间那般熟络。

    江时易这是也经常背地里派人做调查吗?还是他与那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楚慈觉得她这算是抓住了江时易的把柄,本想作为威胁,让他对她好一点,可没想她把话说得如此明白,江时易居然毫不在意。

    她不禁松开江时易的胳膊,走到江时易前面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就不敢对你做什么?”

    “从未。”

    “那你对我这么不屑一顾。”

    “那我该对你怎么样?”

    江时易突然逼近楚慈,目光凶狠,一步一言。

    “算算你绑架顾简,让人先奸后杀的账?”

    “还是你派人往北野庄园饭菜里下药的事?”

    “又或者你冒充车晨晓之事?”

    把楚慈逼到墙边的时候,江时易突然掐住了楚慈的脖子,声音威严残暴:“像这样找你讨债吗?还是说要更直接的要了你的命。”

    江时易力气大到楚慈根本支支吾吾说不出一点话来。

    江时易本也不想听她那聒噪不堪的声音,他已经容忍她够久了,不对她凶狠些,怕她永远都无法对他死心。

    直到楚慈看起来真快被他掐断气了,手也已经没有力气拍打他,江时易才把她甩到地上。

    楚慈还未见过江时易这副模样,刚刚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掉了,结果她还没怎么缓过来,江时易那张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并抬起她的下巴,又是一声恐吓。

    “说,你为什么知道车晨晓那么多事?”

    江时易对她这样,楚慈心里也微微凉了,既然车晨晓对他重要,那她偏不告诉他。

    她用她仅能呼出的力气,哈哈笑了两声,才说:“这不你也有想从我身上知道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又不信我是车晨晓,但你越想知道啊,我越不说。我看咱们谁先跟谁妥协。”

    “你是不是觉得我耐性太好?”

    江时易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但楚慈也豁出去了。

    “有能耐你现在杀死我,我死也不会告诉你。来人啊,要杀人了。”

    楚慈突然喊叫起来,而恰巧那时远处出现了渐行渐近的车灯的光,江时易不得不先放开了楚慈。

    而他想要走掉时,楚慈哈哈大笑又来了句:“我等着你来找我。”

    江时易回到老宅,一楼客厅里,顾简和林嫂都在,而顾简那时正坐在餐桌上吃面。

    见他进来,顾简抬起了头,林嫂迎上来说:“少爷,你饿了吗?刚才去书房找你,你不在,不过以防万一,我多做了点,要不要给你盛一碗?”

    今天跟科长吃饭,吃了很多,现在还没一点饿的感觉,但看到顾简在一个人吃饭时,还是跟林嫂说了句:“来碗吧。”

    他在顾简对面坐下,轻言出声:“你还没吃晚饭?”

    顾简怕说没吃让他多心,简单回了句:“夜宵。”

    江时易心里嘀咕,好一个夜宵,居然比她平时的饭量还大。

    顾简察觉到江时易在盯着她用的大碗,知道他怀疑,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你刚刚出去了?”

    “恩。”

    “前一刻仿佛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女鬼吗?”

    还能不能聊天了?顾简蹬了他一眼,这时林嫂也给江时易端来一碗面条,嘴里念叨着:“还好你回来得及时,再晚点啊,这面条都要陀了。”

    “没事,软点,晚上好消化。”

    江时易本来也就是想做做样子,吃不了几口,结果看到碗里的鸡蛋时,不禁诧异。

    这是单煮的,把皮包了,再放到了碗里?

    他忍不住问道:“林嫂,今儿这鸡蛋怎么这么煮的?”

    “喔,少奶奶这样要的,你要是不愿意吃这样的,我去再给你重做,你是要飞个整鸡蛋,还是散的?”

    居然是顾简要的?江时易蓦地看向顾简。

    顾简那时刚刚喝完最后一口汤,看见江时易满脸思疑地望着她时,顾不得擦嘴,反问了句:“怎么了?鸡蛋不能这么吃吗?”

    “不是……”

    “那你这么惊讶?”

    “只是觉得大部分人不这么吃。”

    顾简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或许是今天脑海里出现小男孩给小女孩用鸡蛋过生日,让她突然想吃这种鸡蛋了吧。

    于是她说:“有人都能想得出用鸡蛋当生日蛋糕,我这样吃鸡蛋有什么稀奇的?”

    鸡蛋当生日蛋糕?这是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曾经做过的荒唐事啊,顾简竟然知道?

    “你……”

    想问问顾简时,察觉到林嫂还在旁边,他赶紧闭了嘴,但拿鸡蛋当生日蛋糕这么稀奇古怪的事,还是吸引了林嫂的参与。

    林嫂十分惊讶地望着顾简,问道:“什么?拿鸡蛋当生日蛋糕?谁啊,这么有想法?”

    顾简就是想看看江时易的反应,所以很堂堂正正地望着江时易说:“喔,有那么个小男孩。”

    “小男孩啊,不会是恶作剧吧?”

    “不是,那时候穷,鸡蛋都是好东西,您知道蜡烛是用什么替代的吗?”

    “蜡烛还能用东西替代呢?我想想啊,不会是喝奶用的吸管吧?”

    “鸡蛋都吃不上,哪里有奶,蒲公英。”

    “蒲公英?蒲公英?”

    林嫂惊讶坏了,重复了好几遍,见顾简点头时,她不禁“哇”了一声:“这孩子的脑洞够可以啊。”

    “是啊,我也觉得……”

    顾简还没说完,明明刚刚还坐在她眼前的江时易,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拉着她就往楼上走。

    一直走到她们的婚房,开门关门,相当利索。

    江时易把顾简推到墙上,一手攥着她的手,一手拄在墙上,眉宇涌动,内心更是波澜不停。

    盯着顾简看了好几瞬才说:“今天你脑海里又出现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了?”

    “是。”

    “什么时候?在归人院我叫你好几遍你才理我的时候?”

    “对。”

    难道顾简是因为看到,一个小男孩拿着一小块蛋糕,上面插着一株蒲公英祝小小生日快乐的时候,她脑海里有同样的意象才又出现他与车晨晓曾经经历过的事吗?

    可是小男孩为何想到在蛋糕上放一株蒲公英呢?

    当时没看两眼就接了成河的电话,后来也没顾着想这事。

    还有那片蒲公英,听刘奶奶当时那意思,应该也是顾简种的,莫不是顾简没失忆前,早早就知道鸡蛋蒲公英的事?

    难道顾简真是车晨晓?

    江时易不知为何又突然想起顾简的邮箱域名,或许当你想证明一个人是你想要她成为的那个人时,会拼命找出各种合理性,不合理的,也会想尽种种理由让它们变得合理。

    江时易看着看着顾简,也不知怎地目光就移到了她的嘴唇上,当看见她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汤汁时,不由地伸出手帮她擦了擦。

    如此敏感的位置,还是他曾经碰触过的位置,难免不让人想起结婚那天发生的事。

    倏忽间,心里风起云涌,空气阴阴绵绵。

    却突然随着林嫂一声:“少爷,那面你还吃吗?”,戛然而止。

    江时易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腻想了什么,有多唐突,赶紧松开顾简的手,打开了房门出去。

    林嫂见江时易出来的如此慌张,有些抱歉地说:“我不会是打扰到你们了吧?”

    “没有,没有,我正有事要去书房。面条就不吃了。”

    “好,不过别天天在书房一待就待到十二点,有哪个妻子能等你到那么晚啊,这就是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闹别扭呢。”

    “我知道了。”

    江时易麻溜地钻进书房,缓了一会儿还是给刘奶奶打了个电话。

    “哥哥啊,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不会是姐姐还没回去吧?”

    “不,她回来了,有点别的事想问您。”

    “你说。”

    “那片蒲公英是姐姐种的吗?”

    “她没跟你说啊?难道是担心你吃醋或者误会她才没说吗?”

    “是有什么事吗?”

    “这,她要是选择没对你说,我替她说也不好吧。”

    “她是不是跟你讲过一个小男孩拿着鸡蛋跟蒲公英给一个小女孩过生日的故事?”

    “你…你这不已经知道了。”

    “真是她讲得?”

    “恩,她当时讲得时候没明说,但我能感觉出来,她就是那个小女孩。还有归人院这个名字,多少也有她自己的寄托,她应该是想再遇到那个小男孩的。”

    江时易一时没了声音,刘奶奶很是担心她这些话,给顾简带来不利,赶紧又替顾简说道:“姐姐人真的挺好的,我敢保证她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只是那个小男孩曾经对她太重要了,她才会记挂于心。你可不要因为这件事对她抨击满满,怀疑连连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会好好待她的。”

    “她嫁给你我其实挺放心,因为你们都是好人。”

    挂了电话,江时易瘫在了椅子上。

    他不可置信,有一天他也要用此来形容自己。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真是差一点亲手把她推给了别人。

    江时易猛砸自己的脑袋,悔恨自己,曾经怎么就那么有眼无珠。

    他回到房间时,顾简已经睡下,他轻轻地在她床边坐下,看了她良久,直到她眉头紧皱,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好似又在做噩梦,他才起来转回书房给阿龙打了个电话。

    “林杨街的事后来有没有进展?”

    那时早已进到睡梦中的阿龙,脑袋哪能那么快转过来,能把电话接起来已经不错。

    迷迷瞪瞪地说道:“什么林杨街啊,我只知道《你好旧时光》里有个林杨,现在公司里的小女生们都在讨论。”

    “陈威龙。”

    “到。”

    阿龙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发现自己耳边放着手机时,一瞅居然在跟江时易通电话,赶紧揉了揉眼睛说:“九…九哥,我是做梦给你打电话了吗?”

    “我好久没去公司,你们是不是天天都在刷剧不好好干活?”

    “没,没呀。您吩咐的哪件事没帮您办啊。”

    “那我明天去了公司可要好好查查了。”

    “你明天要来公司?”

    “怎么,平时总嘟囔着叫我过去,现在不欢迎了?”

    “没没,刚才没想起来,您现在没工作了,是该过来了。”

    江时易揪了揪眉心,这孩子能不能别这么实诚。

    阿龙打了个哈欠,见江时易一直没回应,问他:“我…是不是能睡觉了?”

    “不能。”

    “啊,九哥呀,这都几点了,你跟我这么嚷嚷就不怕吵到嫂子?”

    “不怕。”

    “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单身的时候折磨我,结婚了还这么折磨我。”

    “陈威龙,你今晚说得话我都录下来了。”

    “录啊,怕你啊。”

    “你够可以。”

    江时易再也听不下去,把电话挂了。

    他本还想跟阿龙讲讲顾简的事,结果那家伙就跟醉酒了一样,直想让人暴打一顿。

    第二天一早,顾简就收到了江震阳的短信,说已经给她安排好了职位,让她务必过去。

    顾简本想再跟江时易商量一下,结果家里根本没有江时易,而一大早就起来的林嫂,也说没看到江时易什么时候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