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王忠中风
花旗寨村今天很安静，虽然还不到中午，但太阳毒的狠，人们都在家里的风扇底下凉快。
阡陌走在被日头晒得烫脚的裂开很大缝隙的路上，有些暗暗叫苦，早知道就先不带陆真一起来了，这么热的天。
“这就是我姥爷家。”阡陌松开陆真的手，上前去叫门。
王忠的茅草房子前静悄悄的，阡陌有些奇怪，平时的时候，姥爷家的门不应该锁着的啊，而且，就算是人不在，那些羊呢？白天的时候姥爷都会把羊栓到屋子旁边的树林里的。
阡陌朝树林看了看，没有看到羊的踪影，除了知了的叫声，什么也没有。
门是从外面锁着的，这么热的天，难道姥爷又去割草了？
正奇怪着，姥爷家后面住的那家的大门开了。
“哟，阡陌来了啊?来看看你姥爷？”
“是啊，我姥爷不在家，门锁着呢！表妗子，你知道我姥爷去哪儿了吗？”
表妗子一笑：“你姥爷就在屋里头呢！那锁是坏的，你一拉就开了。”
阡陌更加奇怪了，姥爷虽然有些耳背，但也不至于自己都说了这么多话了，他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更加奇怪的是，姥爷在屋里，为什么要从外面锁住门啊？
还有表妗子那古怪的笑。
难道……
阡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她身子晃了晃，陆真赶忙扶住她。
“怎么了？别着急。”
阡陌推开陆真，走到门前。
“姥爷，我来了，你在家吗？”
阡陌对着屋子大喊了一声。
“——呜呜——”
屋子里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阡陌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太多了。
拉掉锁，推开门，屋子里一股难闻的气味呛得她差点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一米二的单人小木床上，盖着床单的姥爷王忠左右晃动着头，很想从床上坐起来……
“唔唔唔……”
半身不遂的他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阡陌知道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姥爷，你怎么这样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啊？我不是给你买了药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阡陌的心中自责不已，她以为自己已经给王忠买了药，就算是不能够把完全的预防他发病，最起码不应如此早就发病了啊。
“姥爷，你是不是渴了啊？要喝水吗？”
看到王忠的眼睛一直往桌上的茶缸上看，阡陌问道。
王忠吃力地点了下头。
阡陌拿起水杯，看到里面仅剩的一点点水里落满了黑色的小虫子，忙把水倒了，拿起茶瓶一看，里面也是空的。
一股怒意冲上胸口，阡陌握着茶瓶的手有些发抖。
阡陌知道，舅舅为了防止姥爷尿床，根本就不让他喝水，自然不会在这里准备开水了，她拿起水杯，去了隔壁的嫂子家里要了一杯水，端回来喂姥爷喝下了。
想到姥爷的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的，阡陌便想给姥爷换洗一下，然后再带他去医院。
但姥爷死活不让阡陌掀开他的被子，阡陌一掀，他就用唯一还能活动的手指死死的压着床单，大声的“啊啊——”。
“我来吧！”陆真拍拍阡陌的肩，说道。
阡陌无奈，只好让他给姥爷擦洗了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干净的衣服倒是有，因为姥爷生病以后就再也没有换过衣服，所以他之前的衣服都还是好好的放在那个黑色的柜子了。
阡陌去给姥爷拿衣服的时候，开到衣柜里只有姥爷的衣服乱糟糟地堆放在在柜子里，姥姥的衣服却一件也不见了。
姥姥还是那么自私，姥爷好的时候，对她多好啊，结果姥爷一生病，她就自己去过她的好生活去了，就算是她也身不由己，那每天过来给姥爷擦洗下身子，换下床单总可以的吧，但她什么都没做，放姥爷自己在这里孤零零地等死。
但姥姥肯定想不到几年以后的她，因为摔断了腿，也被舅舅放在老房子里等死吧！
那时候的她也苦苦哀求儿子给她一口水喝而不得，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如此对待自己的老伴儿。
姥爷换洗好之后，精神了不少，阡陌就去几个舅舅家，把舅舅都叫了来。
大舅舅：“这个事你不懂，不是我不管你姥爷，而是当初说好了的，我和你三舅舅给你太姥爷养老送终了……”
三舅舅点头：“对，你大舅舅说的对，不信你问你姥爷。”
姥爷闭着眼睛，微微点头。
这件事阡陌也是知道的，小时候她的确在两个舅舅家见过瘫在床上的太姥爷。两个舅舅将他伺候的很好，太姥爷一直到死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想到刚刚陆真一盆盆倒出来的黑黄色的水，阡陌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五舅舅紧接着说：“我自个儿养你姥姥，我就自认吃亏了。”
二舅舅：“我没说不养啊，我不是天天给他送饭吃吗？”
四舅舅：“我跟你二舅舅轮流给他送饭。”
阡陌冷着脸：“姥爷生病了，为什么不给他看？”
大舅舅、三舅舅、五舅舅事不关己都不说话。
二舅舅：“你咋知道没给他看啊？家里的羊和粮食都卖了，钱也不够用，你知道我们往里面贴进去多少钱吗？”
四舅舅：“人家医生说了，这种病治不好，花再多的钱，也就这样了。”
阡陌痛心：“虽然不能完全治好，但肯定会比现在强些的吧。”
二舅舅：“你这闺女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家鹏鹏还小，我跟你妗子都年纪这么大了，过几年我就该退休了，你妗子又没有工作，身体好不好，我要是给他看病把家底掏空了，不给鹏鹏留点儿，将来他怎么娶媳妇啊？”
二舅舅是教师，也是几个舅舅当中唯一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但他生儿子晚，大女儿都结婚了，小儿子才出生。
四舅舅：“不是我们不孝顺，这家家都有难处，你大表哥上大学要不少钱，你二表哥马上要娶媳妇了，家里的房子也该盖新的了，阡陌，你还小，这些你回家问你妈吧。”
五舅舅：“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啊，你妈都没说什么呢，你有本事把他拉你家去养着啊，反正你家不是有钱吗？你给他看啊！”
五舅舅和王香菊的关系最好，在知道阡陌家在城里买了房子之后，曾经去跟王香菊借过钱，王香菊自然是没钱借给他的，委婉地拒绝了，五舅舅早就对阡陌家不满了，阡陌这个时候又来管这些闲事，肯定是让他很不爽的，所以对阡陌说话也就不怎么好听了。
二舅舅和四舅舅都面露不满地看向阡陌，显然都很赞成去舅舅说的话。
大舅舅和三舅舅都不说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阡陌抿着唇。
她是想着把姥爷拉回自己家去养着的，但这需要几个舅舅的同意。
她这次把几个舅舅喊过来，自然不是以兴师问罪为目的的，她的目的本就是征得他们的同意把姥爷拉走的。
既然五舅舅都这样说了，阡陌看着二舅舅和四舅舅。
“二舅舅和四舅舅也同意我把姥爷拉回我家的吗？”
二舅舅：“你要是想为你妈尽一份孝心，我自然是不能阻止的嘛。”
四舅舅：“随你的便！”
阡陌又看向大舅舅和三舅舅。
大舅舅眉头紧皱：“阡陌，别怄气，你姥爷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的。”
三舅舅：“别看我，你们怎么样都行。”
五舅舅冷笑：“让她拉，看把她能耐的，娘亲舅大，她还教训起咱们这些舅舅来了！”
阡陌看向二舅舅：“二舅舅能不能把我姥爷送到我家去？”
二舅舅是早就想甩包袱的，但他没地方甩，阡陌如果把王忠拉走的话，自然正合他的心意，所以他想都没想的就同意了阡陌的请求，甚至都没有问问阡陌是否能做得了她家里的主。
“行，我这就找车把他送到你家去。”
阡陌走在被日头晒得烫脚的裂开很大缝隙的路上，有些暗暗叫苦，早知道就先不带陆真一起来了，这么热的天。
“这就是我姥爷家。”阡陌松开陆真的手，上前去叫门。
王忠的茅草房子前静悄悄的，阡陌有些奇怪，平时的时候，姥爷家的门不应该锁着的啊，而且，就算是人不在，那些羊呢？白天的时候姥爷都会把羊栓到屋子旁边的树林里的。
阡陌朝树林看了看，没有看到羊的踪影，除了知了的叫声，什么也没有。
门是从外面锁着的，这么热的天，难道姥爷又去割草了？
正奇怪着，姥爷家后面住的那家的大门开了。
“哟，阡陌来了啊?来看看你姥爷？”
“是啊，我姥爷不在家，门锁着呢！表妗子，你知道我姥爷去哪儿了吗？”
表妗子一笑：“你姥爷就在屋里头呢！那锁是坏的，你一拉就开了。”
阡陌更加奇怪了，姥爷虽然有些耳背，但也不至于自己都说了这么多话了，他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更加奇怪的是，姥爷在屋里，为什么要从外面锁住门啊？
还有表妗子那古怪的笑。
难道……
阡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她身子晃了晃，陆真赶忙扶住她。
“怎么了？别着急。”
阡陌推开陆真，走到门前。
“姥爷，我来了，你在家吗？”
阡陌对着屋子大喊了一声。
“——呜呜——”
屋子里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阡陌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太多了。
拉掉锁，推开门，屋子里一股难闻的气味呛得她差点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一米二的单人小木床上，盖着床单的姥爷王忠左右晃动着头，很想从床上坐起来……
“唔唔唔……”
半身不遂的他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阡陌知道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姥爷，你怎么这样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啊？我不是给你买了药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阡陌的心中自责不已，她以为自己已经给王忠买了药，就算是不能够把完全的预防他发病，最起码不应如此早就发病了啊。
“姥爷，你是不是渴了啊？要喝水吗？”
看到王忠的眼睛一直往桌上的茶缸上看，阡陌问道。
王忠吃力地点了下头。
阡陌拿起水杯，看到里面仅剩的一点点水里落满了黑色的小虫子，忙把水倒了，拿起茶瓶一看，里面也是空的。
一股怒意冲上胸口，阡陌握着茶瓶的手有些发抖。
阡陌知道，舅舅为了防止姥爷尿床，根本就不让他喝水，自然不会在这里准备开水了，她拿起水杯，去了隔壁的嫂子家里要了一杯水，端回来喂姥爷喝下了。
想到姥爷的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的，阡陌便想给姥爷换洗一下，然后再带他去医院。
但姥爷死活不让阡陌掀开他的被子，阡陌一掀，他就用唯一还能活动的手指死死的压着床单，大声的“啊啊——”。
“我来吧！”陆真拍拍阡陌的肩，说道。
阡陌无奈，只好让他给姥爷擦洗了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干净的衣服倒是有，因为姥爷生病以后就再也没有换过衣服，所以他之前的衣服都还是好好的放在那个黑色的柜子了。
阡陌去给姥爷拿衣服的时候，开到衣柜里只有姥爷的衣服乱糟糟地堆放在在柜子里，姥姥的衣服却一件也不见了。
姥姥还是那么自私，姥爷好的时候，对她多好啊，结果姥爷一生病，她就自己去过她的好生活去了，就算是她也身不由己，那每天过来给姥爷擦洗下身子，换下床单总可以的吧，但她什么都没做，放姥爷自己在这里孤零零地等死。
但姥姥肯定想不到几年以后的她，因为摔断了腿，也被舅舅放在老房子里等死吧！
那时候的她也苦苦哀求儿子给她一口水喝而不得，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如此对待自己的老伴儿。
姥爷换洗好之后，精神了不少，阡陌就去几个舅舅家，把舅舅都叫了来。
大舅舅：“这个事你不懂，不是我不管你姥爷，而是当初说好了的，我和你三舅舅给你太姥爷养老送终了……”
三舅舅点头：“对，你大舅舅说的对，不信你问你姥爷。”
姥爷闭着眼睛，微微点头。
这件事阡陌也是知道的，小时候她的确在两个舅舅家见过瘫在床上的太姥爷。两个舅舅将他伺候的很好，太姥爷一直到死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想到刚刚陆真一盆盆倒出来的黑黄色的水，阡陌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五舅舅紧接着说：“我自个儿养你姥姥，我就自认吃亏了。”
二舅舅：“我没说不养啊，我不是天天给他送饭吃吗？”
四舅舅：“我跟你二舅舅轮流给他送饭。”
阡陌冷着脸：“姥爷生病了，为什么不给他看？”
大舅舅、三舅舅、五舅舅事不关己都不说话。
二舅舅：“你咋知道没给他看啊？家里的羊和粮食都卖了，钱也不够用，你知道我们往里面贴进去多少钱吗？”
四舅舅：“人家医生说了，这种病治不好，花再多的钱，也就这样了。”
阡陌痛心：“虽然不能完全治好，但肯定会比现在强些的吧。”
二舅舅：“你这闺女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家鹏鹏还小，我跟你妗子都年纪这么大了，过几年我就该退休了，你妗子又没有工作，身体好不好，我要是给他看病把家底掏空了，不给鹏鹏留点儿，将来他怎么娶媳妇啊？”
二舅舅是教师，也是几个舅舅当中唯一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但他生儿子晚，大女儿都结婚了，小儿子才出生。
四舅舅：“不是我们不孝顺，这家家都有难处，你大表哥上大学要不少钱，你二表哥马上要娶媳妇了，家里的房子也该盖新的了，阡陌，你还小，这些你回家问你妈吧。”
五舅舅：“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啊，你妈都没说什么呢，你有本事把他拉你家去养着啊，反正你家不是有钱吗？你给他看啊！”
五舅舅和王香菊的关系最好，在知道阡陌家在城里买了房子之后，曾经去跟王香菊借过钱，王香菊自然是没钱借给他的，委婉地拒绝了，五舅舅早就对阡陌家不满了，阡陌这个时候又来管这些闲事，肯定是让他很不爽的，所以对阡陌说话也就不怎么好听了。
二舅舅和四舅舅都面露不满地看向阡陌，显然都很赞成去舅舅说的话。
大舅舅和三舅舅都不说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阡陌抿着唇。
她是想着把姥爷拉回自己家去养着的，但这需要几个舅舅的同意。
她这次把几个舅舅喊过来，自然不是以兴师问罪为目的的，她的目的本就是征得他们的同意把姥爷拉走的。
既然五舅舅都这样说了，阡陌看着二舅舅和四舅舅。
“二舅舅和四舅舅也同意我把姥爷拉回我家的吗？”
二舅舅：“你要是想为你妈尽一份孝心，我自然是不能阻止的嘛。”
四舅舅：“随你的便！”
阡陌又看向大舅舅和三舅舅。
大舅舅眉头紧皱：“阡陌，别怄气，你姥爷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的。”
三舅舅：“别看我，你们怎么样都行。”
五舅舅冷笑：“让她拉，看把她能耐的，娘亲舅大，她还教训起咱们这些舅舅来了！”
阡陌看向二舅舅：“二舅舅能不能把我姥爷送到我家去？”
二舅舅是早就想甩包袱的，但他没地方甩，阡陌如果把王忠拉走的话，自然正合他的心意，所以他想都没想的就同意了阡陌的请求，甚至都没有问问阡陌是否能做得了她家里的主。
“行，我这就找车把他送到你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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