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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空中飞仙

    在江亥身后的沈雨柔却惊恐的看着他,怎么可能,他是故意的,沈雨柔不敢往深去想,不过这个乞丐是个疯子,她可以确定。

    啪的一声,江亥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寒声说道:“现在这里所有人都得听我的,我说谁能动刀,谁才能动刀。”说完,他瞪大眼睛环视了一圈。

    “刚刚我穿着的是皇城司最低级杂职的衣服,上面绣着练雀,我不去考虑那些穿着绣麒麟狮子的大官他们的事,我只想活着,你们却将我往火坑里推,让我穿上这件绣着彪的官服,成为总旗官。

    现在这里我最大,你们就都得听我的,在这个城里,谁穿着皇袍,咱们就都得跪下,这就是最大的规矩。”

    江亥扫视了一圈,看着他们不明所以的表情,他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方头方脑的李旗官身上,眯着眼,训斥道:“你想要这块令牌,我看你没这个能耐,你也不想想,狗腿子是那般好当的。”

    说完不屑的转过了头看向周旗官,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个被废掉的大皇子的狗腿子更加不好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这个院子里勾当。”

    “还有你们一个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们只要知道我拿着总旗官的牌子就行,所有人都要听我的。”

    江亥将腰牌拍在了桌子上,当的一声,震得众人低下了头。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走出这个院子,任凭外面任何事发生,除非有绣虎豹狮子,那些比我职位高的进入这个院子里,在这之前,都得听我的,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这就是这个游戏的规则,谁要是不遵守,那就是乱战,最后只有一个结果。”

    “死。”

    江亥微微吐出舌头,像是蛇信子一样,狠毒的盯着每一个人,任何与他对视的人都低下了头。

    江亥非常满意的这场表演,缓缓起身走到了沈万三,一伸手就将他拎起来了,拖拽他来到沈雨柔身边。

    看了眼发蒙的沈雨柔,此刻他很得意,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和这个大小姐同等的层级,起码在这个院子里,之前所做的一切,那般欺辱于她,都是为了看看这些人当权会不会杀了自己,自己最后做的那件事情会不会留下一丝情谊来抵消他站队曹公公一方。

    结果显然,是不能,就在他挥刀向沈雨柔时,就有好几道凶狠的目光射来,加上那些下人如狼似虎,深仇大恨的眼神,如果让他们得势,怕是自己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无法留下了。

    还是这个肮脏的活计和那把绣春刀,都是这身官服带来的,只要穿上了皇城司的官服,就要成为最为凌厉的刀,如果有一点卷了,或是拿错了方向,砍的便是自己。

    看着脚下瑟瑟发抖沈万三,不屑的踹了他一脚,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与李旗官对峙的周旗官脸上,嘲笑道:“你们就是要扶这个垃圾上位吗?哈,烂泥扶不上墙。”

    周旗官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沈万三,声音有些哽咽,调整了一下,反驳道:“我们是清君侧,请被废黜的原太子登基。”

    江亥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笑了片刻,双眼迸发出凛凛寒光,手拿着令牌指着周旗官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就不是你该死,是沈大将军该死。”

    看着他迷惑的表情,江亥不建议说的更加明了,给这些傻大黑粗的用刀的傻人解释解释,“你不知道功高震主吗?废黜了一个太子,你振臂一呼,军队便云集你手下,恢复一个太子,罢黜另一个,你当权力是过家家啊?”

    “即便原太子登基,一时不杀大将军,还不能杀你们这些碍眼的狗腿子吗?”

    哼。

    “即便,你们这群拿刀的,砍掉了所有人,慑服了所有人,能砍掉史官的笔吗?能砍掉这天下悠悠众口吗?能砍掉那些说书唱戏的传播吗?”

    “我自出生便漂流到这座黎阳城内,喝过无数人的奶,吃过无数人家的饭,看过无数人家的事,在瓦舍旁听过无数多的帝王将相的故事。”

    江亥顿了一下,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为自己倒满了酒,一口饮尽,接着落寞说道:“你们的大将军现在是生死两难,进退失据。”

    沈雨柔静静的听着,直到江亥说道自己的父亲,她细一思索,果如他所说,顿时两行清泪流了下来,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江亥没有管她,道心破碎,怕是要好一阵子才能恢复过来,他起身走到了沈万三旁边,将他提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沈万三颤抖着身体,警惕的看着江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点点的被他扶到了主位上。

    然后江亥坐在了沈万三的位置上,将他的碗筷挪了过去,将自己的碗筷拿了过来。

    “你不是说想吃庆功宴吗?吃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是你的庆功宴,还是断头饭,明日就揭晓了。”

    江亥给自己倒了半杯酒,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叹了口气,声音低哑的说道:“我倒是不希望沈大将军赢。”徒然转头,死死的盯着沈万三,提高了音量,“想着,那时候你第一个就要杀我吧。然后”

    江亥扫视了一圈,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他想将屋子里的人帮上自己的战车,可是他们也是一个为了前途搏命的人,他却不想拉人陪葬,而自己怎样都会死,任何一方势力都要他死,只不过是死在哪里,好像怎样都没有全尸了。

    真是可怜啊,他又喝了一杯酒,手也有些抖了,挑了一块肉吃进了嘴里,怎么会是凉的呐,这让他想到那日登鹰嘴崖的肉饼,忒的一声,吐了出去。

    “去做一桌新的,还是这般。”江亥挥手喝道。

    “江亥,你这话太过诛心了吧,万三他还尽是个孩子。”沈雨柔缓过神来,转过身子看向江亥说道。

    江亥当做耳旁风,再次怒喝道:“我说的没听见吗?”

    沈雨柔在旁边挥了挥手,示意桌子旁边的侍女离去。

    江亥拍了下桌子,歪过头,看向沈雨柔,轻喝道:“我有叫陪酒的侍女离席吗?”

    一句话便让那些起身的姑娘又坐了回去。

    两人就这般瞪着,最后沈雨柔轻咳了一声,“这是你家还是我家啊?”

    这时刚才舞剑的侍卫,半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我这就后厨重做一桌,总旗,稍等片刻就好。”说完起身便跑了出去。

    江亥转过头,喊道:“你千万不要想去外面报信,这里可有太子,公主,千金之体经不起折腾。”

    侍卫愣了一下,差点绊倒,停了身子,转身看了一眼江亥,又看了眼被江亥和李旗官围在一起的沈雨柔和沈万三,他跺了下脚,转身继续跑走了。

    沈雨柔看着跑走的侍卫,看了眼坐在皇城司旁边的侍女,又看向身边的沈万三,只见他低着头,额头红中中的,是刚才磕头嗑的,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帝,现在却给一个乞丐磕头,再看他全身颤抖着,不知是愤怒还是惧怕。

    最后她将目光移到了江亥的身上,他还在那里自斟自酌着,再看向他的额头,血水从破口处冒出来,形成一个个水泡。

    而他的脖子处还有自己所伤的刀口,即便结痂了,随着他不停地喝酒,喉结不停的动,又渗出了些许的血液。

    感受他那落寞的情绪,沈雨柔一时有些不忍,有些可怜他,他们这些人不管输赢,还有一条光明的路可选,即便是饱受唾骂,而这个男人等着他的可能只有,她摇了摇头不往哪方面想。

    “含光,去取药来,给万三,两位旗官,还有江总旗包扎一下。”看着含光远去,而江亥还在那里孤独的饮酒。

    沈雨柔伸手握住了江亥拿酒的酒杯,轻声劝慰道:“不能再喝了,你受伤了不知道吗?”

    江亥哈了一声,看着沈雨柔,瞥了一眼她的巧手,再次将视线停留在俏脸上,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是那般勉强,可怜我吗?

    “怎么,我命都快没了,还在乎这点伤吗?”江亥用力的抬起了手臂,又灌了一杯,沈雨柔由于女子身,还是侧身,使不上力,便被他拉了过去,感受到了江亥身上的酒气,她马上抽身撒手回归原样。

    江亥冷笑了一声,老虎的眼泪,短暂的怜悯,他才不需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可是壶中早已无酒给他喝了,他抬头看向一个侍女,那个侍女身体一顿,马上将酒壶拿了过来。

    江亥倒了一杯酒,扫视了一圈,举起酒杯,吩咐道:“怎么都不喝呐,喝啊,你们只有喝的拉醉如泥,喝得什么都不知道,喝得连今天发生什么事情都忘了,你们才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喝吧。”

    侍卫们看着有人举杯,也跟着喝了起来。

    江亥又喝了一杯,歪过头看向方头方脑的李旗官,为皇家做这般下作的事情,还想有出头之日,出事第一个就那你开刀。

    “李旗官,你和你那旗就不要喝了,吃完饭还要执行任务。”李旗官点了点头。

    这时侍女含光拿着药品回来了,看向沈雨柔,将一部分药品交到她的手里,然后就开始处理沈万三额头上的伤,那边赤练也走了过来,拿了一部分药品去给周旗官处理伤口了。

    沈雨柔拿起了药品,站了起来,侧着身子开始为江亥处理额头的伤口,江亥拿在半空中的酒杯放了下去,额头的伤,疼的他牙痒痒,丝丝的吸着气。

    不过也是一个怕疼的小孩子吗?装什么,疼就喊出来呗。

    沈雨柔手越发的轻了,那边含光已经处理好了沈万三的伤,再给李旗官处理,也幸好二人熟识,只是为了争夺兵权,并未全力出手,伤口也并未太大,加上他们体魄强健,倒也没伤到根本。

    这边沈雨柔,一点点清理着血泡,很是认真细致的处理那些冻伤的皮肤。

    江亥刚才不说,官职是磕来的吗?不知他在哪个屋子里经历怎样的地狱情景,估计比沈万三只强不差吧,他会不会,想着,她向江亥的下面看去。

    手上一愣,拿着的木质夹子怼到了江亥的伤口上,啊,江亥疼的撤回了脑袋,丝丝的吸气,皱着眉头看着沈雨柔。

    沈雨柔歉然一笑,再次凑到了江亥的身前开始处理伤口,认真的看着伤口,轻声道:“让你别喝酒,喝的人都恍惚了,这会可别动了。”

    江亥诶了一声,你这倒打一耙用的满熟练吗?不愧是蛮横的大小姐,刚想反驳,一阵刺痛又从额头传来。

    “让你别动,你看,我怎么弄?”沈雨柔用手肘打了一下江亥,停顿了一会,听见他嘶哈的声音,轻笑了一声,又继续处理起伤口。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额头上的伤口处理好,这时第一道热腾腾的菜已经端到了江亥的面前,这是一道扒肉条。

    一条长长的肉条,五花三成加上飘香的汤汁,江亥加了一块,美美的享受起来,嘴巴不停的动,喉咙也一点点吞咽。

    “你这个大小姐在家里是不是只会舞枪弄棒,跑马扬鞭啊?”江亥闭着眼睛正在享受着美食,一股窒息感突然传来,有條忽而去。

    江亥用力将食物噎进了胃,咳了两声才舒缓过来,他抬头向上看去,宛如瓷器一般的光滑圆润的脖颈和下巴,一时竟呆住了,直到脖子上再次传来疼痛,他才回过神。

    沈雨柔轻声喝道:“登徒子。”随便缠了两下,便坐会了原位,板起了脸。

    其他人看见俩人这样都窃笑了起来,唯独沈万三低着头吃着东西不知想些什么。

    江亥凑近过去,一看她拉拉着脸,傻嘿嘿地笑了一下,然后夹了一块肉放在了她面前的小碗里,认真说道:“吃吧,多吃点,你们侍女都要多吃点,以后怕是聚不到一起吃饭了。”说完便开始给自己倒酒。

    这时沈万三起身,问道:“义父,你要将我姑母怎么样?”

    江亥手中的酒杯一顿,嘴角连带着耳朵一动,声音微冷,“你叫我什么?”转过头,眼睛眯着,寒光凌冽地看向沈万三。

    沈万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拍了拍额头,严肃的说道:“今日,我沈万三已经磕了头,认了义父,我以后就会侍奉义父。”说完,还要跪下去。

    江亥赶紧给了沈雨柔一个眼神,让她马上制止沈万三,沈雨柔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拉住了他,将他推到了座位上。

    江亥看着他一脸平静的表情,蔑视一切的目光,有恃无恐的样子,顿时心头窜起了怒火。对,就是这样,将你视若无人,不将你放在眼里,别人的努力搏命,在他的眼里都是不值一提,在他的想法里那些手段都是攀附权贵而已。

    江亥站起身,粗重的呼了两口气,拔了下绣春刀,唰的一声,刀刚提了一截,寒芒已现。

    在江亥旁边的周旗官看见寒芒便准备出手,另一边的李旗官也握住了刀把,沈雨柔则站了起来,握住了江亥的手,对他摇了摇头,而沈万三还端坐在圆桌的正中央,老神在在,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切又尽在他掌握之中。

    江亥感觉到了手背细腻滑嫩和温温的热意,看着沈雨柔乞求的眼神,心里一软,手中的刀收了进去,当的一声,将厅中诡异压抑,剑拔弩张的气氛压了下去。

    这时桌上的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最后一道蒸鱼也端了上来,江亥将目光从沈雨柔的脸上,转向了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饭菜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坐下去,挑起一块鱼背上的大块肉吃进了嘴里,慢慢的嚼了起来。

    “别以为你稳赢,外面说不上怎么回事呐,你还是吃饭吧,没准这顿就是你的断头饭。”

    沈万三听话的拿起了筷子,挑起了鱼腮帮子处的月牙肉放到了沈雨柔的小碗里,盖在了那片油腻的五花肉上,轻声道:“姑母,你也不希望这顿饭是侄子的断头饭吧,我要是吃了断头饭,怕是大爷爷也要遭殃。”

    沈雨柔惊诧地看向沈万三,又看了眼碗里的月牙般的鱼肉,这是父亲总挑给她吃的,有一次沈万三央求父亲,父亲一直没有松口,还由她挑起来放在沈万三的碗中,此时,她不敢深想这个小孩到底在想些什么,要做什么。

    沈万三不动神色,继续说道:“我想江总旗也不会真想沈大将军出事的,因为比起曹公公二皇子,你更倾向于沈将军赢,对吧。”说完,他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己的姑母,慢慢的将视线转移到了江亥的身上,睁大了眼睛盯着他。

    这是他刚才看见自己的姑母为江亥所做的一切才想通的,一只臭老鼠,侥幸成了练雀,难道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吗?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