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马恩的决定 上

    罗宾家中，一张圆桌坐了四个人，雅莱和罗宾就像两个乖孩子一样坐在马恩和席奈尔身边。桌子上摆着几个菜，中间一盘最大的主菜就是野山菇炖鳕鱼，一个盘子里还摆着热气腾腾的雪菇饼，马恩家窖藏的雪菇，虽然过了冬天，但味道还是没变。

    春天的傍晚，还透着丝丝冷气，壁炉里的火不大，但还不停地散发着热气。一盏明亮的魔法灯挂在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的。元素术无处不在，人们一旦将元素术与普通人的生活结合起来，就成了魔法类的东西了。

    魔法灯，魔法火折子这些都是元素术被用作民用的产物。

    “席奈尔，我们多久没一起吃饭了？”马恩难得地开口说道，随即手一扬，带头吃起来。

    席奈尔尝了一下雪菇饼，赞美道：“雅莱的手艺进步了，这雪菇饼比爷爷做的还好吃。”他似乎不愿意回答马恩的那个问题。

    “咳咳......”马恩掏出一块细布，捂着嘴，低声咳嗽了两下：“席奈尔，我们都老了，我是比不得你，人老却不认老。”

    “马恩，你还是那么顽固。”席奈尔气呼呼地放下叉子，吹胡子瞪眼地望着对面仿佛自嘲一般笑着的马恩，说道：“你是老顽固，我争不过你，先吃饭吧，不要打扰了孩子们吃晚饭。”

    “嗬嗬，席奈尔也有说别人顽固的时候，看来真是老了。来，罗宾，雅莱，多吃点鳕鱼。”马恩笑话了一下席奈尔，也不再纠缠，开始给两个小家伙夹菜。四个人一时间也吃的其乐融融。

    罗宾和雅莱鬼灵精地对望了一眼，低头偷笑，两人也不是小孩子了，十一岁的罗宾和十岁的雅莱，本来以为生活中已经见识了两个老头的顽固，没想到今天遇到一起了，还要针尖对麦芒一样的比一比谁更顽固。

    晚餐很快就吃完了，雪菇饼和野山菇炖鳕鱼这两样美味，让四人吃的赞不绝口，锡比莱村是个贫瘠的地方，一年到头的肉食只能靠鱼肉之类。

    “雅莱，乘天还没黑，你和罗宾去帕波尔大婶家拜访一下她，把你做的雪菇饼带一些过去给她家的小家伙！帕波尔可是个好人，每年都给你们做新衣服。”比起马恩来，席奈尔是一个更擅于言辞，更喜欢小孩子的老头。

    “是。席奈尔村长。”

    两人的性格差异也很明显，马恩一天到晚除了和罗宾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闷声不吭地在后院打铁，似乎他是一个很安静的老人。席奈尔虽然看起来热情友善，但又极度固执，对于自己认定的事，从不让步，即便是罗宾和雅莱，也不知道被他在上课的时候罚了多少次。

    马恩点点头，对罗宾说道：“罗宾，这几天你就和雅莱好好玩玩，过几天，爷爷会把你要做的事给你安排好的。快去玩吧，不要让我们两个老头耽误你们的饭后休息时间了。”

    “好的，爷爷。”两人提着一篮子雪菇饼，就朝着帕波尔家去了。马恩和席奈尔见两人走远了，关上了门，才围着壁炉坐下。

    “马恩，我们两个老头子，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席奈尔说道。

    “有什么好聊的，两个老不死的。”马恩虽然这样说，但眼色却是微微一黯。

    席奈尔起身，走到壁橱边，探手打开了最上面的格子，取出那个有些破烂的魔法笔记本，随手翻了几页，“你说的不错，我们都老了。”

    “一千年的时间，过得好快，现在是多少年了？席奈尔。我老了，记不清了。”马恩丝毫不介意席奈尔打开了他的日记，席奈尔也大大咧咧地翻看着。

    席奈尔坐在翻看着马恩的日记，头也不抬地应道：“普雷恩历1934年。”

    “千年大战的时候普雷恩建国刚好1000年，没想到都已经过去934年了？千年前的我们，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如今你我，都老了。老了。”马恩感叹地端起一杯图林根茶，一边喝，一边叹息。

    “马恩，你后悔吗？每次一闭上眼睛，那次千年大战，就仿佛又浮现在我眼前。人老了，连觉也睡不好。”日记似乎很长，席奈尔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一边说着话。

    “不。我从不后悔。我马恩.修斯从来没有后悔过。”

    “亚丁王国，阿尔卡斯丘陵。”席奈尔忽然抬头，一道犹如鹰隼般的眼神如实质般射出，望着马恩。

    “席奈尔，你还是不明白，都过去了。从当年你我决定探索雅戈里斯大沙漠的那一天起，就一切都已经决定了。我不后悔，我终生都不后悔！”马恩似乎根本不激动，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席奈尔脸上一般的忐忑。

    席奈尔作势要站起来，半响却是喟然一叹，坐回椅子，低着头，喃喃地说道：“马恩，你没错，或许是我错了。当年就不该怂恿你和我一起进雅戈里斯大沙漠。不然，也不会有今天。哈哈哈......伟大的马恩.修斯与可怜的席奈尔，居然有面对苍老的一天。”

    “够了，席奈尔，我已经决定了！”

    席奈尔脸色大变，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升起，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决定什么了？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