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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时【玖】

    流月直视月濯,眸中掩不住失望,“师父,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吧?”

    她的眸中渐渐浮起雾气,“我的前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吧。”

    月濯顿住了半晌,久久没有缓过神来,琥珀色的眸子里,蓄满了愧疚和自责,只是轻轻叹气,“抱歉漓儿,为师没有也办法。”

    可这时候背后的月清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怎样,“你不同意,我便去杀了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流月感觉呼吸都静止了,月清真的很会拿捏她的软肋。

    流月再也无话可说。

    然而前世月漓用所有的修为,以特殊的方式封印了记忆,群要回复修为也必须得寻回记忆。

    可笑至极,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师父,这个所谓的师弟,为了达到目的,是不会顾及她的。

    也难怪,她本就是被强撸回来的。

    这是流月第一次入幻境一次,进入之前,她对月濯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别伤害穆澹。”

    月濯的眸子晦暗不明,终归点头应了。

    幻境里,她看到的不是她此生心之所系的仙君,而且之前在芥子空间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妖冶男子。

    这里,她还只是一个梳着丫鬟,系着长长浅蓝色丝质发带,身着浅蓝色襦裙的半大女孩儿。长着一张初漏少女姿态却稚气未脱的有些胖胖的面庞,樱桃般红润小巧的嘴唇,惹人怜爱。

    女孩儿的眼睛漆黑,却若闪烁着万千星辰。

    男子问女孩儿,“你怎么孤身一人在这儿。”

    女孩儿不理他。

    男子给女孩儿糖,女孩儿盯着糖看了两眼,偏过头去,不理他。

    男子觉得有些好笑,给她说,“你叫我哥哥,哥哥带你买糖吃,好多好多糖。”

    女孩儿盯着他的脸思量良久,用稚气未脱的童音,一字一句认真道,“你是人贩子吧,但是你打不过我的。”

    男子认真解释,“哥哥我可是妖界之主,很厉害的!”

    女孩儿疑惑的看着他,眼中有种在看傻子似的神色,“人贩子都是这么骗人的,虽然你长得真的挺好看的,但是……也不必用这么拙劣的方法拐人……”

    这是一场并不算美好的相遇,充满了误会。他们相遇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身后卖糕点的铺子的小二长声吆喝。自称妖王的男子身着紧身玄衣,墨发高高挽起,没有红艳欲滴的唇,眉间也未有菱形印记,一身的少年意气,满骨子的恣意风流。他满眼笑意,自豪地说他是一方之主……

    小月漓并不信他的话,但她终归没敌过妖君手里的糖果的诱惑……

    当她一口一口舔着糖果时,妖君笑眼眯眯的凑近,“我叫玄桓,唤我桓哥哥就好。”

    拿人手软,吃人手短,小月漓不情不愿的唤了一声“桓哥哥。”

    这个世界对流月来说只是幻影,而流月对这个世界来说亦是,面前一高一矮的人影看不见流月,来来往往的人穿过流月的身体……

    而流月就在这再平凡不过的景色里,看着上一世的自己和玄桓。

    玄桓问小月漓,“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呀?”

    小月漓说,“我下山历练的。”

    玄桓看着半大点的人,陷入了沉思,呐呐到,“现在人间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

    可他往四周看去,这样大的孩子都牵着父母的手,或撒着娇或被一声声的哄着。

    小月漓还是被“人贩子”拐跑了。

    玄桓硬说她一个小孩子危险,要带回家里,小月漓直接拉着他的胳膊,给他来了个后仰翻,扬起一片尘土……

    躺在地上的玄桓哎呀咧嘴,仍旧半哄,“我家里有很多好玩的喔!”

    流月突然感到四肢百骸都传来痛意,像是玄桓的痛楚穿到了她身上一般……

    但这份痛意远是被摔一下所能及的,像是不断有刀片往身上刮……

    她听到月濯在耳边唤到,“漓儿!漓儿!”一声比一声急切。

    她的眼前渐渐模糊。谁是漓儿呀,我才不是漓儿,我叫流月,她如是想着,可意识也渐渐模糊,到未过片刻,意识又忽然清明。

    剧烈的痛楚从四肢百骸传来,她低头看,自己周身满是血迹,染红了原本浅蓝色的衣衫……

    流月只感觉全身失去了力气,除了疼外再感受不到其他。若不是月濯和月清在两侧扶着,流月怕是已经栽倒了下去。

    月濯的眉心紧锁,低声说道,“你原来为了与前世隔绝,你竟下了如此禁制。”

    谁也未曾想到,前世月漓不仅封印了记忆,封印了修为,还设下了一个一触碰封印就会伤得体无完肤的禁制。

    此时流月,月濯,和月清三人还在瀑布外。

    月濯用灵力捏了一个诀,随着白色的点点荧光在他手中散开,瀑布的水帘也随之掀开,洞中自有一番天地。

    这里是天地间灵力最为浓厚之地,辰沐池。

    池中没有鱼也没有莲,只泛起云一般薄薄的水雾,池外看不见泥土也未见长出野草,尽是玄色的石子围着,触之升温。

    这是修养地极佳之地。

    流月在辰沐池中足足泡了七日方才痊愈。

    这七日里,流月反复想着幻境所见之事。幻境中所见所闻,此刻已如扎根发芽般的长在了她头脑中。

    芥子空间中的男子叫玄桓,与前世的她相遇是还是有实体的,为何现在是魂体?明明是一届妖君,为何现在在芥子空间里?今世的她与他相见时,那翻涌而来的愧疚之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拿出簪子与耳坠,想再进空间里找他,可自从上一次偶然进入后,她再也没有办法进入。

    她拿在手中看得出神,到底要怎么才能进去呢?

    瀑布的水帘被一串青色的光点掀开,光投了进来,手提食盒,身着青袍的月清站在水帘的另一边。

    此刻水帘外正是阴雨绵绵的天气,他没撑伞,身上的外袍不再飘逸,有些润湿,衣角规规矩矩的垂着,可他毫不在意。

    他用术法凝结了一排青色透明的桩子,一脚一脚踩着那透明的桩子,慢慢向洞里走去了,踩在桩子上的声音似有节奏的乐声。

    当乐声停止时,食盒已递到了流月面前,提着食盒的,依旧是那只白皙晶莹,骨节分明的手。

    虽然他在笑,可他的声音依旧毫无情绪,“师姐,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