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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现在的优品建材城冲刺着金秋十月的业绩,袁世超带领的销售们忙得不可开交。杨易宁一年如一日地奔波于工地,也是打工人的常态。张永书总是神秘莫测自顾自地很忙碌,也是艺术家的常态。熊鹰管理公司以来,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也是领导者的常态。陈安静逐渐退出公司的管理角色,这可能就是贤妻良母的常态。公司里时常传起熊鹰和陈安静准备结婚的消息,但每次未经两个当事人的证实,这样的消息也不了了之。

    杨袁两人的业余生活也不再是醉生梦死,游荡大街,而是回归平静,老年养生,更多的时候两人都是宅在家里享受电视和零食,杨易宁常常独自在宿舍窝在被窝里玩电脑游戏。两人在一起闲暇时,袁世超总是会替杨易宁感到惋惜,感慨地说:“这么好的两个姑娘,你一个都没把握住啊。你这个感情军师只能给别人当军师,自己却是个日龙包。”

    杨易宁默不作声,只能用沉默代表自己的态度。他默认自己是个日龙包,自己确实也是个货真价实的日龙包。

    袁世超见他沉默,不好再嘲讽,转开话题猎奇地问:“你跟周梦瑶还有联系没的?人家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哦。”

    杨易宁听到周梦瑶的名字,略显愧疚,委屈巴巴地说:“联系啥子,她都把我拉黑了。”

    袁世超突然心血来潮,表现出干劲十足,怂恿杨易宁,说:“虽然微信拉黑了,不是还有电话嘛。就算电话没得了,不是还有蒋小英嘛。整来联系起,男人就是要脸皮厚。”嘴上一番大道理,侃侃而来:“现在我们两兄弟不能这样混日子,要主动出击。咋过都要有一个先脱单带动后脱单,我现在连个苗头都没有,是没的办法了。你就不一样,陈玲就不说了,人家有男朋友了,我们不干挖墙脚的事情。周梦瑶是可以呢嘛,你对人家难道没想法吗?我看出来你对人家肯定也有好感的。这才一个月没联系,明天我跟蒋小英打听一下,她不可能重新就找男朋友了,可能还得喜欢你的,那就把握住一举拿下。”

    杨易宁目瞪口呆,袁世超的形象活脱脱成了一个感情军师。其实袁世超的这幅话也说进了他的心里,他自从拒绝周梦瑶后,心里总不是滋味,总是会想起周梦瑶伤心的面容。但他又想直接拒绝一个女孩子的表白对别人的打击得有多大,然后他还撒了个那么扯蛋的慌去骗人家,他没有勇气去开口,就算梁静茹给了他勇气,他也觉得这样的联系也许对于周梦瑶会是莫名其妙的打扰。他心灰意冷地说:“算了,顺其自然,看缘分吧。”

    袁世超提提了嗓子,眉飞色舞地高声唱起:“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哼……”哼着,把后面的调子哼完,一板正经地说:“对不起大家,我忘词了,谢谢大家来看我的演唱会。”

    杨易宁捧腹大笑,有这样的兄弟要什么女朋友。

    缘分天空,美丽的梦。缘分让杨易宁和周梦瑶再一次偶然相遇在街上,顺带还有袁世超。两人见面,应该说是三人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周梦瑶还是像第一次他们见面时的落落大方。

    那是平凡一天清晨,街上稀疏的人流被凉风不断穿透,就像河道里插立的柱子,阻挡着水流往两边穿过。杨易宁等袁世超开完早会后,两人浩浩荡荡地从公司出来,日常去工地上检查施工。他一路打着电话,注意力都在脚底下和电话里。袁世超突然拍一下他的肩膀,指着前面,惊叹地说:“你看哪个是谁?”

    杨易宁随着袁世超手指方向看过去,不远不近,一个五官精致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戴着银边眼镜,上半身穿着浅色外套,下半身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手里提着一颗白菜可爱地晃荡着,这迎面而来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朝气蓬勃的周梦瑶。周梦瑶也看见了他们两人劈头盖脸而来,先是一愣,但是也没有停止脚步,仍然昂首阔步地往前潇洒地走去。杨易宁却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心生愧疚让他放慢了脚步,然后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也没做什么。他也抬头挺胸地往前走去。

    “瑶瑶,你咋子?”袁世超对杨易宁使着眼色,率先开口,显得格外亲热,好像眼前的女孩就是他兄弟的女朋友。

    “买菜。”周梦瑶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晃动着口袋里仅有的一颗白菜,然后晃了一眼杨易宁,忍俊不禁地说。

    杨袁两人同时盯着她手上提着的一颗白菜,杨易宁再看她含笑的模样,哑然失笑。袁世超则惊讶不已地说:“你就买一颗白菜啊。”

    “我去逛了菜市场,找不到什么想买的。反正家里也有菜的,顺便就买了颗白菜。”周梦瑶脸上显出可爱的模样,不假思索地解释。旋即她眼神盯着杨易宁,发现杨易宁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脸微红含羞地问:“你们要咋子?”

    袁世超清了一下嗓,没开口,用手拐碰了两下杨易宁。杨易宁感受到身体上的碰击,才醒悟过来。他抬起伸直的手,连带迷茫的手指往前不知那个方向指去,连连开口,却含糊其辞地说道:“去那个,去那个工地上。”周梦瑶看着杨易宁拘束的样子,把她逗得喜笑颜开。

    气氛恰当,袁世超乘热打铁,诙谐地对周梦瑶说:“瑶瑶,你看你把我兄弟关进小黑屋后,最近他茶不思饭不想的,他的精神就这样恍恍惚惚的,怕是要得抑郁症哦。你把他从小黑屋里放出来嘛。”

    “好呀。”周梦瑶斩钉截铁地说。她立马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然后一脸严肃地对杨易宁说:“你以后不要说那种瞎子都能听出来的慌话来骗我了,侮辱我的智商,不然永远小黑屋见。”

    “不敢了。”杨易宁窘迫地回应。

    “记住了,没有下次。那我走了,现在我也住扎西锦园小区。”周梦瑶像是在嘱咐一样,然后她把他放出了小黑屋。

    三人错开,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相隔距离越来越远,而其中两人心越来越近。

    “有戏。”

    后来的一个月内。杨易宁和周梦瑶天天频繁的聊天,时常约饭,但没有进一步的发展,似恋人确是朋友。杨易宁表明了自己的歉意和心意,追求周梦瑶,但是周梦瑶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2013年11月11日,对,就是这个日期,这个日期深深刻在杨易宁的脑海里,不只是因为所谓的光棍节,而是因为周梦瑶在这个日期那天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这个日期的前夜故事,不管多少年过去,杨易宁仍旧记忆犹新。

    2013年11月10日,周梦瑶告诉杨易宁她要回老家呆一小段时间,于是约起袁世超和蒋小英,四人像他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聚在袁母的店里吃宵夜炸洋芋。虽然两人没有表现出情侣的亲密,在另外两人眼里他们已经是一对情侣。

    吃完宵夜,各回各家。蒋小英独自离去,因为杨周袁三人同路。三人走到最后就剩两人,杨易宁和周梦瑶住在同一小区。两人在小区里也恋恋不舍的告别,杨易宁三步一回头的上了楼,回到宿舍,发觉宿舍空无一人,才想起张永书和陈勇都出差了。空旷的房间突然袭来一阵莫名的空虚感,杨易宁打了个哆嗦,准备洗洗之后窝被窝里去看看电影。

    这时收到了周梦瑶发来的一条信息:“到了没,在干嘛?”

    杨易宁捧着手机,认真地打出:“早到了,准备洗干净窝被窝看电影。”咻的一下发了过去。

    “你准备看什么电影?”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女孩。”

    “我没看过,我也想看。”

    “那你过来我们一起看。”

    “你宿舍不是有其他人嘛,不方便。”

    “今天就我一个人,我师父和勇哥都去出差了,你说巧不巧。”

    “好吧,那我一会儿过来,你把房号发给我。”

    杨易宁把房号发给了周梦瑶,迅速地洗涮完,换了身干净的睡衣,收拾好自己,就该收拾床铺了。他准备换套干净的床上用品,但换起来的时间太长,怕她已经来了,自己还没有铺好床就尴尬了,于是就简单地整理了床上用品,喷了点空气清新剂,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行。他打开电脑恭候她的到来,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他知道是她。

    “在哪儿看电影啊?”周梦瑶进门后站在客厅,闪烁的眼睛环视四周。

    “在我卧室,用电脑看,在被窝里。”杨易宁看着周梦瑶素颜的脸庞犹如出水芙蓉,有点激动,说话紧张。

    “好吧。”周梦瑶盯着杨易宁,点着头示意他带路。两人一前一后窜进卧室。

    杨易宁看电影过程中激动不已,但动都不敢动一下。两人并排半躺着看完电影,已是凌晨,周梦瑶准备起床回家。他支支吾吾地主动提出:“这么晚了,你不要回去了,就在这里睡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那好吧,我去洗洗脸。拿个你的T恤儿给我,我穿着睡觉。”周梦瑶纠结了几秒,还是答应了。

    杨易宁把电脑关上放好,在衣柜里拿了一件白色的T恤等着她,她回来后,递给了她,说:“这件是新买的,我都还没穿过,你穿着吧。”

    周梦瑶接过T恤,坐到床边,害羞地说:“你转过身去,我换衣服。”

    杨易宁心甘情愿地按照周梦瑶的话转身背对着她,还没有进入想入非非的时间。

    “可以了。”周梦瑶已经躺着,被子拉来完全盖住自己绰约多姿的身体,只露出一个摘了银边眼镜的脑袋,眼带笑意盯着杨易宁。

    杨易宁转个身去看到一个可爱的脑袋在被子上晃着,他温柔地说道:“把手机的灯打亮,我关灯了哦。”

    周梦瑶慌慌张张地把手机灯摁亮,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拿着手机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杨易宁立马关了灯,嗖的一下溜进被窝里,躺下离周梦瑶还隔着一个身位,这个身位的距离犹如是千山万水,此时他没有胆量和魄力跨过山海去靠近她,更不敢去奢望肌肤之亲。只能平躺着一动不动,控制自己的呼吸平缓匀称,尽量让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周梦瑶把关了灯光的手机放好后,急急忙忙地收回手,也是平躺着一动不动。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晚,杨易宁感觉她的呼吸从明显的急促慢慢变得均匀平缓。

    杨易宁闭眼躺着感觉自己的脑袋混乱一片又异常清醒,反正就是睡不着也不敢辗转反侧,不知躺了多久,感觉时间好似一秒三日一日三秋,就像只拖着重壳的蜗牛缓慢爬藤,对时间已完全失去了意识。他的鼻子时不时被周梦瑶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吸引,然后诱人的清香从鼻孔直冲大脑,刺激大脑的神经,攻击大脑的意识。其实他已经情不自禁地往她身边挪了半个身位,他索性一步到位靠了过去,结果用力过猛,胳膊轻碰了她的胳膊,急急巴巴地开口:“睡着没?”

    “还没有。”周梦瑶娇滴滴的声音和迷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的声音穿过耳朵,她的香气透过鼻子,最终要攻陷的都是杨易宁的大脑。

    杨易宁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大脑,清醒的防线顷刻破灭,欲望骤然占据大脑的意识。在微薄的窗帘透进来的淡淡的光中,他手臂撑床起身侧盯着她的若隐若现的红润嘴唇,不能自已地亲了下去。周梦瑶也发觉他的动作形势不对,但她没有躲闪。两人嘴唇深深吸紧,相互湿润。杨易宁感觉一股无名火冲入大脑,此刻的他就想释放这无法控制的邪念。两人渐渐地将迷失在无法自拔的欲望漩涡里,周梦瑶猛然睁开迷离恍惚的双眼,挣扎着使劲地推开已迷失的杨易宁,嘴里呢喃:“不行,我们还不行。”

    被周梦瑶坚决推开的杨易宁,在凉爽的空气中也逐渐清醒,那腔冲动的热血也慢慢冷却。虽然刚才的忘我激情没有造成激烈的战火,但已然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而且来日方长。他心生愧疚,对她连连道歉,躺下主动伸手环抱着她,她也没有一丝反抗,像小猫依偎在他怀里。两人安然入睡,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杨易宁的手机闹钟先醒,不耐其烦地催促他起床。他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闹铃,看看身旁睡眼惺忪的周梦瑶,轻轻的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轻语:我起床上班去了。她微微点头,闭上眼睛,酣然入梦。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出门而去。

    这真是一个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的清晨。璀璨的阳光照在所有人的脸上都闪烁着吉祥的光彩,所有小鸟都在喜庆地迎接崭新的一天。杨易宁觉得所有人都面带微笑迎面而来,他也面带幸福的微笑迎面而去。

    杨易宁洋溢着甜蜜辛勤地开始工作,然后收到了周梦瑶答应他的追求的信息,他恋爱了。

    “你们认识在2013年哦,我还想暑假我咋回没在。那年我就开始没得暑假的球了,刚好毕业去实习上班了。”吴四放下手中筷子,从腰包里掏出香烟,分别发给柴德隆和柴小川,没有发给杨易宁,豁然开朗地说道。

    “那年我们都还不认识的,好像是第二年才认识的。第二年的……”柴德隆拿着香烟横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盘算着年份,看起来像在深思熟虑,回忆的浪潮向他纷至沓来。

    “是呢,川师庆祝参加工作设宴请客的那天。”杨易宁的开门见山,阻挡了柴德隆回忆的浪潮。

    柴小川接过香烟直接放嘴里,顺手用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他见三人已酒足饭饱,咂了一口烟,起身准备去买单,简洁明了地对三人说道:“那就下半场哈。”不是询问的意思,就是陈述了接下来的行程,然后往前台方向走去。

    “四哥是毕业就来上班了,你跟川师好像是差不多同时来省城的嘛。”柴德隆还在嗅着香烟,望着柴小川远去的背影。

    “是差不多的,我比他早来2个月左右吧。”杨易宁也望着柴小川远去的背影,那年的事情历历在目。

    “听你这个说当时在老家的小日子不是过得挺安逸的嘛,当时那你咋过想到来省城发展了?”柴德隆好奇地问道。

    “他们都要来省城哦。四哥,拿支烟给我嘛。”杨易宁瞟了一眼吴四,无辜地说:“我在老家你说要好无聊嘛,酒没得人一起干,还没得人一起耍,好孤独嘛。我就干起来省城了。”

    柴德隆赶忙把手里举起正准备抽的香烟,顺势递给杨易宁,说:“搞忘记你抽烟了的嘛。”

    “哟,你狗日呢又抽烟了。”

    杨易宁拿了香烟放进嘴里,伸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将香烟打燃,一吸一吐。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吴四的惊讶。

    “应,表吹牛逼,你狗日呢孤独个球,人家不喊你干事情你会来。”吴四把手里的香烟又递给了柴德隆,再拿出一支香烟,把香烟过滤嘴不断地轻敲桌面,愤愤不平地说。

    “是嘛,他孤独个球。当时他跟袁世超没事天天就晓得干酒哦,还恋爱些谈起,他都孤独的话没人会不孤独了。”柴小川和他附和的声音迎面而来,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甩着收费凭据,站在桌前,看见杨易宁把手里夹着的烟放进嘴里,他惊讶地说:“你哪哈又开始抽烟了?”然后扫了三人一眼问道:“我们再坐哈?”

    “就是今天啊。”杨易宁笑着答道。

    “去哪的嘛?”吴四终于点燃了手里的香烟,反问。

    “黑森林酒吧。”

    “这哈去早了不?”柴德隆再问。

    “不早。”柴小川斩钉截铁再答。

    “那把这支烟抽完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