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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雪夜

    古时候的人类,生活在农耕社会,能不能吃饱饭,完全看老天爷的脸色。

    若是生活在九州,还要应付官府的赋税徭役,如果遇上昏君横征暴敛,一年到头来根本存不下几粒米,这时候就会有大家族的人过来商谈低价买卖田地的事宜,失去了田地,即使今年勉强过去了,来年春天就要去佃租大户人家的田地,辛辛苦苦一整年,依然吃不饱。

    好在小小的山村没有这么多繁琐的社会阶层,只要勤劳耕种,就能吃饱饭。

    严冬时天气凄寒,刮着冷风;天色阴暗,整日下着大雪。

    云梦山时而北风飙起,黄沙狂卷,惊雁乱飞;时而大雪茫茫,覆盖屋宇,阴云低垂。

    转眼来到年终……

    除夕夜,元贞做了几个菜,素菜居多,唯一的荤食大概便是山下村民送的鸡子,他在溪竹林砍掉一节竹子,竟然从里面接了一大壶酒,就着几碟小菜,自斟自饮。

    白蛇忽然有些想念前世的家人,实在忍受不住想念便早早睡去,不愿在这个大团圆节日里时刻感受自己的孤独,今夜格外思念以往,早些睡去能免去孤寂。

    大年初一。

    鹅毛般的大雪纷飞,白蛇起了个大早,在雪地里滚了一圈,白白的厚厚的雪将身子包裹,仿佛与此间天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肉眼难以分辨。

    元贞做完早课,看白蛇修行完在玩耍,念起年前的那场瘟疫,心有所感,人心各异,劫难之下见本性,反倒是这条白蛇,竟能伸出援手,忽地做出了个决定。

    “蛇儿,你做我徒弟如何?”

    躲藏在积雪里的白蛇愣了片刻,然后硕大的身躯从雪堆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元贞。

    虽然几十年来相处愉快,但你堂堂一个佛门俗家子弟,收条蛇当徒弟……

    脑子被门板夹了吗?

    不过,有这般好事,哪能错过,立即疯狂点头,就此定下师徒名分。

    从这天起,白蛇被破例允许,进入屋里睡觉,元贞特意在客厅划了一块区域,给它当做床铺。

    …………

    初春时节,依旧下着大雪。

    云天州边城渡口,终夜北风咆哮肆虐,一位中年模样的僧人站在驿站的屋檐下,眺望隔岸的南疆,厚厚的积雪覆盖在十万大山诸峰之上,使原来覆盖了一层白雪的峰上,积雪更加厚实了。

    清晨时分,大雪初霁。

    面露凄楚神色的僧人,开始踏上了去往南疆十万大山的道路。

    僧人路过小小的山村,在此歇息,夜里开始纷纷扬扬下起大雪,衾枕寒冷,院里厚重的积雪弯折树枝响起吭哧声,看着积雪堆积在窗户前,室外分外明亮,面色却愈发深沉。

    山村很小,错错落落的屋宇在山脚下,临江而建。

    两株大榕树就在村口挺立,冠盖如云。

    僧人谢过收留他的男子,据说是去年流难而来的云天州秀才,谢绝对方挽留,踏上了进山的小路,细碎的雪花打湿了他的僧袍,飞飞扬扬,漫天飘舞,坠落大地便消失踪影。

    短短一天时间,僧人便在这天夜里,来到云梦山居。

    …………

    白蛇盘踞在屋内,雪花敲击窗棂,声声不断,半夜的光景,厚厚的白雪已与台阶平齐。

    这天夜里云梦山居迎来了一位外人,身穿布衣僧袍,明明是天蓝色,却被浆洗的发白,腰间破了几个洞,若非元贞叫了一声师弟,白蛇差点都要以为这是个普通的行脚僧。

    面容不过中年模样的僧人站在月色下,敲响了山居的门。

    月光笼罩着洁白如玉的寒冰,朔风呼啸更助长了长夜的凄凉,月光沁寒北风凛厉,从天上到地下,处处是一片冷色。

    元贞开门,看见屋外站着的僧人,蓦然无语。

    “师父大限将至,特招你回去见面。”

    僧人行了个佛礼,一句话仿佛将心中的凄冷与内外交感,倾斜的淋漓尽致,就像难耐的酷寒已刺入骨髓,令人无法忍受。

    夜空云低天暗,旋风刮得雪花纷飞疾舞,好似元贞此时内心的纷乱。

    “待我收拾收拾,这就启程……”

    看着满脸凄苦,偏偏无法隐藏的元贞,白蛇蓦然懵了,不待多想,便看见元贞转身望着它,语气深沉的说出一句话。

    “你随我下山吧,说好要给你一个佛门根脚,绝不会食言。”

    此话可以理解为……想要佛门身份,机会来了。

    说完,元贞看向僧人。

    “元苦,这是我的弟子,即将面临化形劫,到时若成功,我打算让师父赐下法号。”

    佛门规矩,佛寺方丈或主持赐法号,表示证实身份,纳为佛门弟子。

    其中方丈和主持的称呼略有不同,在九州天下,方丈表示武僧身份,主持表示法系流派身份,修持不同,所走的道路也不同。

    名为元苦的僧人猛然抬头,看向眼神坚毅的元贞,想说什么最终放弃,默然点头。

    夜色中僧人元苦当先转身踏出一步,元贞挥动宽大的白袖,将身前的风雪与白蛇一同卷入袖子里,跟着跨出一步,瞬间来到云天州边城,再将白蛇放出来。

    云天州,九州之一,一州府衙在郓城,如同前世的省城,边城距离郓城有三百里,途中大小城池近百座,星罗棋布,边城外有一片瑟瑟芦荡,绵延千里。

    冷月当空,寒光四洒,霜敷芦花,天地上下一片惨白。

    大雪纷飞,江水结成坚冰,树枝也被积雪压折。怒吼的北风那样寒冷刺骨,漫天飘舞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挟霜带雪的寒风似乎有诉不尽的怨恨,在远处平林间怒号。寒冷凄残的夜色暗淡无光,好似明月都从遥远的山峰后慢慢地沉落了下去。

    青江绕城而过,踏过一座石桥,便是云天州的边城青江城。

    江面结冰,一条江河的时光,仿佛被冻住不再流动,桥下悬有一柄生锈的宽大铁剑,犹如门板,依稀可见上面符文刻画,雷电隐隐。

    白蛇过桥时,感觉身下是一座未曾喷发的火山,炙热的烘烤着,浑身都不自在。

    “真特么的难受……”

    灼热的感觉让蛇头脑发昏,几欲昏倒,随时都会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