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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也是在近几年,安遂在九黎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安懿,两人这才算正式重逢。

    尤记得,那时候的安懿最喜爱的便是元启特有的糕点海棠酥了,因此两人见面之时,安遂都会从御膳房捎上几包海棠酥。

    想起安懿,安遂的眼神愈发柔和,嘴角勾起温暖的弧度,垂着眸子轻声道,“无妨,左右不过是盘糕点罢了,再听承欢这样夸赞茶楼师傅的手艺,我倒也想尝尝。”

    唤来店二上了两盘的海棠酥,安遂又点了一壶清茶,又继续道,“只不过是胆子大多了几句话,怎么称得上是顽皮呢。”

    嬷嬷拾起帕子捂着嘴笑了笑,这才道,“公子可是有所不知,我家姐平日里也不似那盛京城中的名门姐般绣花弹琴,只对那些什么蜈蚣啊、蜘蛛呀这些毒物感兴趣。”

    看着眼前姑娘纯净的双眸,娇俏的脸庞带着真的烂漫,安遂心底直呼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竟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果真是壮哉我大元启。

    店二腿脚极快,不过一会儿便托上了个漆盘,将两盘糕点一壶茶水仔细地摆了上去,毕竟这一层的可都是些权贵之流,不是他这种平头百姓能开罪得起的。

    没等店二将盘子摆放整齐,承欢便拿起一块海棠酥往嘴里塞去。嘴巴被撑得鼓鼓的,一旁的嬷嬷又忙拿出锦帕心地替承欢擦拭着嘴角酥饼的渣滓。

    “哥哥吃呀,很好吃的,嬷嬷你也吃。”承欢左手捻起一块糕点递到安遂的嘴边,粉嫩的脸庞上满是期待之情,好东西可是要一同分享才是啊,这可是阿娘的。

    安遂接过姑娘递来的糕点放入嘴中,甜而不腻,应该是刚出笼的。绵密的口感中还带着些许的温热,这股暖意直达安遂的心底,双眸中似乎也多了些湿意。

    “哥哥知道这海棠花的寓意吗?”承欢睁着灵动的双眸,语气俏皮的问道。

    这些花花草草的安遂还真是不感兴趣,况且种花弄草这些事情不都是老人家打发时间的消遣之物嘛,因此安遂吃着海棠酥摇了摇头。

    承欢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忙凑上前去兴冲冲的科普道,“这海棠花啊乃是寄托游子的思乡之物,以往爹爹出远门之前便会让厨房蒸一笼海棠酥,聊表思乡。”

    原来是这样,安遂低垂着的眸子泛着几分水润,可他们却是再也回不去澜了,当年“红廷案”牵连甚广,即便是家道殷实的安家也难逃下狱的命运。

    可怜稚子无辜,他们兄妹二人才免遭横祸,流落辗转至民间,未曾再踏入澜国境半步。

    “承欢懂得可真是多呢。”安遂的大掌摸了摸姑娘的发顶,只不过声音却是多了一丝的颤抖和哽噎。

    台上书饶故事还在继续,恰好已经讲到了情节的高潮,众人屏住呼吸不敢漏掉半句话语,就连承欢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的青衣男子。

    不过多时,案板声再次响起,故事也就落下的帷幕。只不过这书人讲的大多是些悲剧,因此就有不少书生自发续写了另一种结局,倒也是有不少饶捧场,一时竟风靡整个盛京。

    鼓掌声如排山倒海般传来,安遂也从往事的回忆中挣扎出来,将这故事的思路捋了一下,安遂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陛下讲得不就是自己的故事嘛。

    只不过站在台子中央的他,倒是比在承恩殿时多了些烟火气息,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此时安遂似乎也有些理解楚怀辰此番举动了。

    结过这桌的账后,安遂便悄然退出了茶楼,看来怀远还是过于担心陛下了,人家搞个副业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只不过就是有点费阎庸制作的脸皮罢了。

    本来早晨就没吃饭,方才用了几块糕点也不顶饱,安遂便随意的寻了一家馄饨铺子,点了一大碗的肉馅馄饨。

    刚端上来的馄饨还在冒着腾腾热气,安遂将碗端起来吹了吹,雾气瞬间染湿了双眸令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待到眸中的湿气散尽,安遂这才发觉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位青衣男子,定睛一看这才发觉此人便是楚怀辰,看来自己的行踪还是被他知晓了啊,安遂心想。

    “觉得我方才讲得怎样?”楚怀辰顺手也要了一碗馄饨,这了大半的书,腹中的确是有些空落落的,又慵懒的拖着腮问道。

    讲得的确是不错,不过就是和这事实有些出入,安遂也不好对这些事多做评价,毕竟那些回忆对楚怀辰来太过血腥,便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道,

    “您可当得上是这盛京城中书第一人了,自然那是顶顶得好。”完,安遂又朝楚怀辰比了比大拇指,不知是否是受到周围市井气息的影响,安遂的话也随意了起来。

    看出安遂的避重就轻之意,楚怀辰也没细究,将刚端上的馄饨里的香菜挑了出来,慢条斯理的道,

    “这并非是书而是事实,这些事情积压在我的心里这么多年,总该要给我留个一吐而快的机会吧。”

    安遂有些呆愣,嘴里嚼着的肉馅馄饨也不香了,忙狼吞虎咽下去,眸中带了几分的不解,不确定的问道,

    “您的意思是当年前太子的遗孤被您给偷偷留了下来,而且还寄养到了某位将军的府里。”

    楚怀辰将帷帽上的轻纱掀开,舀了一勺清汤放入嘴中,微咸的口感在舌尖迸发,暖意顺着胸腔直达胃部。

    人间至味是清欢得大抵便是如此了吧,内心沉静,享受着食物带来的片刻欢愉,也不枉出来这一遭了。

    搅了搅碗中的馄饨,升腾的热气冒得更快,楚怀辰的目光有些飘忽,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眉目间皆是化不开的忧愁,叹气道,

    “当年昙香怀有身孕已到临盆之际,稚子何辜!想来也不必牵扯其中,于是我便换了那杯鸩酒,无奈昙香身子羸弱撑不起这生产之痛,可还是拼死保下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