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电车难题
“你说什么？”
陶谨不敢相信，江羽霖竟然能以谈家常的语气，说出这种话！
他连忙按住江羽霖的肩膀，让她转身直视着自己，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一起面对吗？你怎么还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
“这不是自暴自弃，而是理性的选择，不是吗？”江羽霖平静地道，“我死后，这个世界依旧运转，而且还能像黑衣人所说的那样，走出这座山。这一次因为你我，是全新的轮回，未来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就必须留好退路。而且，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的时间循环造成了空间的异常，所以……”
“并没有依据证明黑衣人说的是真的！”陶谨立刻打断。
“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或许，我被囚禁在这个时间循环中，是注定得不到解脱，注定没有未来的。而你们，只要能打破空间的循环，就能走出这座山，就能拥有未来。说不定，这个空间循环的关键点，就是我。”江羽霖淡淡地道。
陶谨惊讶于江羽霖对待自己的生死如此平静，这样的态度，简直就像对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
也是。江羽霖说，每一次她死亡，就会回到最初的时间点。要重启时间，她必须死去，几百次的死亡轮回，她对这件事早就麻木了。
在之前他没有记忆的轮回中，江羽霖是否真的……自我了结过？
陶谨不敢去想象，他缓缓地放下手，道：“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黑衣人的身份和目的都不明了，难道我们要去相信敌人的话吗？”
“未必是敌人。”江羽霖说。
“莫非还是自己人吗？杀死王鹏、致使同学们互相猜忌的人，和薛明那种人合作的人，一直想要杀死你的人……不可能和我们站在同一边。”陶谨说。
同时，陶谨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黑衣人真的只是想杀死江羽霖的话，她为什么要在第一晚杀死王鹏？
这一个行动，有什么作用吗？
除了王鹏之外，黑衣人似乎没有伤害过其他人……
“你是不是在想，黑衣人为什么要杀王鹏？”江羽霖注意到了陶谨神色的异常，问道。
陶谨点了点头，江羽霖道：“我曾经也试图救过王鹏，但我发现，如果王鹏不死，薛明就不会离开旅馆，最终班集体分裂得更加彻底，把事情推向更悲惨的深渊。薛明这个人，很偏激、也很自负，他会筹备很多方案，去赢得属于他的‘胜利’。”
“你的意思是，难道黑衣人杀死王鹏还是帮助了我们吗？”陶谨眉头紧锁。
“我不知道。但确实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有的人出生，就是为了死在这一刻。”江羽霖说，“王鹏必须死。只有他死了，才能拯救更多的人。牺牲一个人换得所有人的未来，不是很值得的一件事吗？”
陶谨明白，江羽霖另有所指。
她表面上说牺牲王鹏，实际上仍然表达了牺牲自己，她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那可不一定，这可是著名的电车难题啊。”陶谨说道，“值不值，是不能以人数来衡量的。”
“问题是，现在电车的运行轨迹，本就是要杀死王鹏，我做出干预，让所有人为这个选择陪葬，值得吗？”
“你难道在暗指本来的命运就是……”
“不是吗？原本的命运，就是我困在这里，而你们拥有未来。”
陶谨道：“别说什么电车难题了。我看，解决电车难题的最佳方法，就是把电车掀翻，这样就可以拯救所有人了！”
江羽霖笑道：“那得看我们有没有能力掀翻‘命运’这个电车了。”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陶谨说。
江羽霖道：“我是相信未来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只是现在，我们的未来通往的一个美好的可能、还是更加恶劣的可能，都没有人知道。而且我刚才的前提条件是走投无路，那时候，只有自我了结才是最好的办法。”
说到这里，江羽霖特意停下，看了陶谨一眼，笑道：“你不是说，靠理性征服世界吗？”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做出这个决定，也不算理性。我们是要讲究逻辑的。”陶谨沉声道，“就比如……我还可以猜测，那个黑衣人才是循环的关键点呢！只要杀死她就可以破解轮回！你所经历的轮回，黑衣人有死亡过吗？”
江羽霖摇了摇头，道：“没有。”
“这就对了，我们要相信，她才是罪魁祸首。”陶谨说道。
“好，那暂且不论循环关键点。最后……实在没有解决办法的话，自我了结仍然是最佳选择。陶谨，你要知道，我可以说在这个轮回里是永生的，我的‘死亡’，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江羽霖主动握住了陶谨的手，道，“如果存在平行世界，我更希望你们能活下去，你能理解我吗？”
陶谨默然不语。
江羽霖说的，的确是最后的方案。
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江羽霖死去，他们就算出去了，对陶谨来说，也会成为永远的心结吧？
陶谨可以想象到，牺牲江羽霖换来世界的延续，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江羽霖仿佛知道陶谨的顾虑，又道：“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一直存在。”
陶谨只能妥协。毕竟江羽霖说的是最糟糕的情况，而陶谨有信心——打破这个轮回。
陶谨道：“好，那你也要答应我，这是优先级最低的方法。”
“我知道，我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一次轮回呢？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从头再来的代价可太大了。”
“还有，就算这次失败了，下一次、以后……你都要告诉另一个世界线的我关于轮回的事。”陶谨道。
“那得看时机了，提前告诉你，你恐怕还不信呢。”江羽霖说。
走得有些累了，陶谨干脆地寻了一片树荫处坐下，还招了招手示意江羽霖也坐。
今天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光是身体的疲惫，在得知了这么多信息之后，心理也受到了不少的冲击。
坐着似乎又不太舒服，陶谨便很直接地将双手交叠置于脑后，躺了下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洒下斑驳的树影，陶谨伸手挡了一下阳光，看到江羽霖也坐在了他旁边。
江羽霖问道：“你累了？”
“和薛明那家伙打了一架，能不累吗？真没想到，那家伙还挺能打的，真是深藏不露。”陶谨啧啧称赞，虽然语气没有丝毫赞赏的意味。
“我知道薛明和卫昆去了哪里。也正因如此，他们不会来找我们。”江羽霖说道，“每一次经历这件事的时候，卢渭阳的选择都是一样的，他会放走薛明，但这究竟是对是错，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他没放走薛明的那一个可能性呢。”
“如果真的杀了薛明的话，就不是卢渭阳了。”陶谨笑道，“那他们去了哪里？这个空间还有别的生存之地吗？”
江羽霖道：“他们回到了旅馆。”
陶谨不敢相信，江羽霖竟然能以谈家常的语气，说出这种话！
他连忙按住江羽霖的肩膀，让她转身直视着自己，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一起面对吗？你怎么还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
“这不是自暴自弃，而是理性的选择，不是吗？”江羽霖平静地道，“我死后，这个世界依旧运转，而且还能像黑衣人所说的那样，走出这座山。这一次因为你我，是全新的轮回，未来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就必须留好退路。而且，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的时间循环造成了空间的异常，所以……”
“并没有依据证明黑衣人说的是真的！”陶谨立刻打断。
“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或许，我被囚禁在这个时间循环中，是注定得不到解脱，注定没有未来的。而你们，只要能打破空间的循环，就能走出这座山，就能拥有未来。说不定，这个空间循环的关键点，就是我。”江羽霖淡淡地道。
陶谨惊讶于江羽霖对待自己的生死如此平静，这样的态度，简直就像对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
也是。江羽霖说，每一次她死亡，就会回到最初的时间点。要重启时间，她必须死去，几百次的死亡轮回，她对这件事早就麻木了。
在之前他没有记忆的轮回中，江羽霖是否真的……自我了结过？
陶谨不敢去想象，他缓缓地放下手，道：“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黑衣人的身份和目的都不明了，难道我们要去相信敌人的话吗？”
“未必是敌人。”江羽霖说。
“莫非还是自己人吗？杀死王鹏、致使同学们互相猜忌的人，和薛明那种人合作的人，一直想要杀死你的人……不可能和我们站在同一边。”陶谨说。
同时，陶谨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黑衣人真的只是想杀死江羽霖的话，她为什么要在第一晚杀死王鹏？
这一个行动，有什么作用吗？
除了王鹏之外，黑衣人似乎没有伤害过其他人……
“你是不是在想，黑衣人为什么要杀王鹏？”江羽霖注意到了陶谨神色的异常，问道。
陶谨点了点头，江羽霖道：“我曾经也试图救过王鹏，但我发现，如果王鹏不死，薛明就不会离开旅馆，最终班集体分裂得更加彻底，把事情推向更悲惨的深渊。薛明这个人，很偏激、也很自负，他会筹备很多方案，去赢得属于他的‘胜利’。”
“你的意思是，难道黑衣人杀死王鹏还是帮助了我们吗？”陶谨眉头紧锁。
“我不知道。但确实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有的人出生，就是为了死在这一刻。”江羽霖说，“王鹏必须死。只有他死了，才能拯救更多的人。牺牲一个人换得所有人的未来，不是很值得的一件事吗？”
陶谨明白，江羽霖另有所指。
她表面上说牺牲王鹏，实际上仍然表达了牺牲自己，她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那可不一定，这可是著名的电车难题啊。”陶谨说道，“值不值，是不能以人数来衡量的。”
“问题是，现在电车的运行轨迹，本就是要杀死王鹏，我做出干预，让所有人为这个选择陪葬，值得吗？”
“你难道在暗指本来的命运就是……”
“不是吗？原本的命运，就是我困在这里，而你们拥有未来。”
陶谨道：“别说什么电车难题了。我看，解决电车难题的最佳方法，就是把电车掀翻，这样就可以拯救所有人了！”
江羽霖笑道：“那得看我们有没有能力掀翻‘命运’这个电车了。”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陶谨说。
江羽霖道：“我是相信未来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只是现在，我们的未来通往的一个美好的可能、还是更加恶劣的可能，都没有人知道。而且我刚才的前提条件是走投无路，那时候，只有自我了结才是最好的办法。”
说到这里，江羽霖特意停下，看了陶谨一眼，笑道：“你不是说，靠理性征服世界吗？”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做出这个决定，也不算理性。我们是要讲究逻辑的。”陶谨沉声道，“就比如……我还可以猜测，那个黑衣人才是循环的关键点呢！只要杀死她就可以破解轮回！你所经历的轮回，黑衣人有死亡过吗？”
江羽霖摇了摇头，道：“没有。”
“这就对了，我们要相信，她才是罪魁祸首。”陶谨说道。
“好，那暂且不论循环关键点。最后……实在没有解决办法的话，自我了结仍然是最佳选择。陶谨，你要知道，我可以说在这个轮回里是永生的，我的‘死亡’，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江羽霖主动握住了陶谨的手，道，“如果存在平行世界，我更希望你们能活下去，你能理解我吗？”
陶谨默然不语。
江羽霖说的，的确是最后的方案。
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江羽霖死去，他们就算出去了，对陶谨来说，也会成为永远的心结吧？
陶谨可以想象到，牺牲江羽霖换来世界的延续，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江羽霖仿佛知道陶谨的顾虑，又道：“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一直存在。”
陶谨只能妥协。毕竟江羽霖说的是最糟糕的情况，而陶谨有信心——打破这个轮回。
陶谨道：“好，那你也要答应我，这是优先级最低的方法。”
“我知道，我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一次轮回呢？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从头再来的代价可太大了。”
“还有，就算这次失败了，下一次、以后……你都要告诉另一个世界线的我关于轮回的事。”陶谨道。
“那得看时机了，提前告诉你，你恐怕还不信呢。”江羽霖说。
走得有些累了，陶谨干脆地寻了一片树荫处坐下，还招了招手示意江羽霖也坐。
今天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光是身体的疲惫，在得知了这么多信息之后，心理也受到了不少的冲击。
坐着似乎又不太舒服，陶谨便很直接地将双手交叠置于脑后，躺了下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洒下斑驳的树影，陶谨伸手挡了一下阳光，看到江羽霖也坐在了他旁边。
江羽霖问道：“你累了？”
“和薛明那家伙打了一架，能不累吗？真没想到，那家伙还挺能打的，真是深藏不露。”陶谨啧啧称赞，虽然语气没有丝毫赞赏的意味。
“我知道薛明和卫昆去了哪里。也正因如此，他们不会来找我们。”江羽霖说道，“每一次经历这件事的时候，卢渭阳的选择都是一样的，他会放走薛明，但这究竟是对是错，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他没放走薛明的那一个可能性呢。”
“如果真的杀了薛明的话，就不是卢渭阳了。”陶谨笑道，“那他们去了哪里？这个空间还有别的生存之地吗？”
江羽霖道：“他们回到了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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