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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九章 天真的幻想

    人具有社会性,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理想性是不存在的,在不足50平的狭小社会里更不会存在。大多数人忍受不了枯燥的生活,在无聊中爆发,在沉默里死亡。

    不是所有人都具有苦行僧般的坚韧意志力可以忍受的了无聊,恐慌,寂寞,压力和对自由的渴望。我们像是关在牢笼里的还折翼的鸟儿,飞不出,动不了,只能望天哀鸣。

    能忍受枯燥的生活的人少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我们监室还真有好几个,像老黄,整天手捂丹田闭着眼睛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什么活像个神棍,当初别人说他在练邪功我还真的相信了。后来我问他在干嘛,他说:“吃饱了摸肚子有助于消化!”“......”

    像老鬼这种几进几出的人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早就把监狱当作了自己的家,按他的话来说:“这里再不好也有一日三餐,每天还有人给你看病!”

    可是他忍受得了,不代表别人可以,做为弱势群体的他是被欺负的对象,本来只上过几天学的他是不用背监规的,他却崩面子说自己是小学文化,也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想着为下次进来做准备都不一定。

    他比我早进来一个月,监规一直卡在前两条,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听到他连第一条都背错,本来是“入所时获得健康体检,患病时获得及时治疗”被他背成“入所时获得健康体检,患病时获得冷水治疗”听他背书简直要憋出闷伤。

    监规背不了,只能值大班,别人晚上值班一个半小时,他需要翻倍。这还罢了,中午还需要值中班,也不知道他怎么挺过来的。他值班的好处就是我不需要再憋着气睡觉了。

    一想到再过几天我也需要值班就头疼!

    和老鬼熟了之后,我问他:“这次出去,你还进来吗?”

    他想了一会说:“不进来了!年纪大了不像以前了!”

    “那你想干嘛?”我又问。

    “进厂找一份工作吧......然后看看女儿!”

    原来饱后无忧虑的他也是有牵挂的啊!我脑海里忽然闪过已年过半百的父母苍颜,心一揪,忽然好痛好痛。

    父亲在我临走前说叫我别着急,他会找到人的,现在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也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

    我甩了甩头,最后又问老鬼:“你真没有什么绝技要交给我吗?我们关系也算挺好了,别人都避瘟神一样躲着你,只有我和你玩,你可不能藏私啊!”

    “没有!”老鬼说的斩钉截铁,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我依旧不死心,上次他还说:“给我一根撬棍,我可以一晚撬一条街!”

    这就是绝活啊!

    我其实也算个能忍受寂寞的人吧,整天就喜欢发呆,幻想,当我爸按住我的肩膀说:“我有人!”的时候,我就激动得幻想,我爸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了吗?他会叫来什么样的人?估计是个大人物,像小说里的打个喷嚏一个省都要抖三抖的人!

    可为什么他还没来啊,估计是被疫情给耽搁了吧!一定是!

    老鬼估计也是个神秘人物,搞不好就是隐士高人。还有老黄,说什么捂肚子助消化,有谁像他那样捂个肚子还摆poss的?

    还有......还有......

    我像个陷入黑暗无助的孩子渴望着能有那么一束光照耀。

    这时门开了......我迫不及待的望了过去,没有什么奇迹出现,进来的是个新人。

    他叫老黎,40来岁,刚进来的时候一脸憨样,一看也不像个会犯事的人。一问才知,他是开车失误撞人涉及到民事赔偿纠纷被抓的,以他买的强制险本来不需要进看守所,奈何他一次撞倒了两个人,赔偿款不够。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刚进来的老黎像是一下老了几十岁,不说话,只发呆,每天魂不守舍像行尸走肉般在监室里来回游荡,走累了就坐在院子的台阶上靠着墙无神地看着天空发呆。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别人和他说话也不怎么理,其实像他这种状态在监室是不行的,首先监室环境虽然残酷,但是需要活跃的气氛,一个人的负能量会影响到别人的心情,就像灰指甲,一个传染俩,到时候整个监室都会沉闷,这会让管教不好过,管教不好过了,一床也会很难过,最终难受的还是你!所以,我再怎么难受都会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

    那个时侯一床经常斜着眼看他,估计是在琢磨着等他过了过渡期就怎么弄他了!

    出人意料的是,一个星期后开始背监规,老鬼不出所料的连第二条都没背出来,而我这种一上战场就紧张的娃很让人大跌眼镜的没背出来,这下可惨了!一个大学生进到这里要是没啥绝活配不起大学生这个称号的话就会被别人鄙视看不起。

    要是全没背出来还好说,毕竟有两个星期准备时间,第一个星期算是预备检验。可是老黎竟然背出来了!好家伙整天发呆的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要是能有他这水平还会进什么不入流大学啊!

    背完监规的老黎身份发生了华丽的转变,我和老鬼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踩在我们头上,这时一床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晚上邀请他一起玩牌,这个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像小光来了一年都没这个待遇。

    真是羡煞旁人。

    自从和一床玩上牌后,就没人敢对他怎么样了,就连小浪都对他好声好气的说话,于是他也发生了华丽的转变,走路不再低头弯腰,而是将头太高横冲直撞,我气的牙痒痒!

    小光对我说:“有的人进来就是这样,开始像羊,等有了靠山后就会慢慢变成狗!你以为一床是想和你拉关系吗?其实他是在坑你账上的钱呢!”

    原来每个新进来的人都是一头肥羊,都是待宰羔羊!

    我说:“可我也没钱啊!”

    “你想要吗?周末可以叫管教打电话联系家里送钱或者找律师的!”

    “我当然要啊!”这几天整天吃着水泡白菜,要不是靠着小光的救助我估计看着菜都会吐!看着别人辣条就饭,红油拌菜吃的满面红光我就口水直流。这样奢侈的生活,我在外面都没实现过!

    周末的时候,还是靠着小光的面子一床才给我打的电话,电话内容写在纸上,再由管教代打。纸上不能写太多废话,这么多人打电话,管教不可能只为你一个人服务,所以写不了“别担心”“我很好”“你们注意身体!”这些话。只能冷冰冰的写着“打××钱”“见律师”“冷了,送衣服”!

    没想到刚打完电话一天,那个人出现了!

    中午,我被叫去了见面室,隔着玻璃对面坐着个四平八稳头发发白的男人,看这气势一定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对面的人开口了:“我是你爸委托的律师,我姓××!下面我先了解一下你的案情!......”他说了一大串。

    我皱着眉打断他的话:“等等,你姓“王”还是姓“黄”?你能说普通话吗?”

    “我姓※※”老人语速放慢,咬文嚼字,“还有,我一直说的是普通话,你听不出来吗?”

    “......”我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爸叫来的人。

    废了半天劲,在他连说带比手画脚的情况下,我依旧没分清他到底姓“王”还是“黄”。两个人隔着一道玻璃,我感觉隔了一道银河......

    我连猜带想将我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最后他说:“在你被抓后的第二天你爸就赶来了,只是疫情紧张,要见你要被隔离半个月,他委托给了我,这是给你的药,钱等会我会打到你账上!”

    “他身体怎么样?”我浑身哆嗦,语气哽咽,“叫他别担心,我过的很好,没有被欺负,他们多注意身体,有能力的话就再生一个吧!”

    老人笑了:“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谢谢您!”

    老人走了,我笑了,笑着流出了眼泪,原来这就是老爸信誓旦旦找的人啊,已经退休的老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