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圣旨来临
老妈妈低着眉头，谁也不会想到柳老姨娘让知府底下的人去医馆给沈氏办事的时候，早就已经有人通知沈老夫人了，而那药物也是沈老夫人让人安排的，像四小姐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给沈府埋隐患。
沈老夫人苍老的脸上尽是一片阴郁，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柳老姨娘就去恨颜府吧。
而另一边，显然公堂上的事情已经被温老大夫和月影上报给武和帝了，武和帝一听到女儿在姑苏受苦，差点被贼人掳走，更是下定决心要快些将颜静姝接回来。
所以朝堂那边的动静很大，武和帝并未同皇后商量，直接在当朝朝廷上提到了丢失多年的公主。为了避免皇室血脉接着流落民间，武和帝当场拟旨，封颜静姝为大乾的永乐公主，赐字“福”。
这道圣旨快马加鞭，一路大军浩浩荡荡，从京城一路到姑苏来。为了保证路途安全，颜静姝能顺利到达京城，来接送永乐公主的队伍竟有九成是军队里武艺高强的人员。
这是武和帝自永安公主投湖后，第一次在朝堂上如此疾言厉色，不顾皇后一派众大臣的反对，当场下了圣旨，让开国老将护国将军和当朝武状元亲自接送。
圣旨到来的那日，颜静姝正在和赵氏及两个姨娘一同吃早膳，顾彩如也静静地坐在一旁喝粥。
说来也巧，顾彩如和两个姨娘相处得极好，尤其是同燕姨娘一起时，被文姨娘笑是两个素日贪吃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颜静姝也并未跟一开始般排斥顾彩如，知道她是父母亲真正的女儿后，颜静姝开始尝试从另一个角度来了解顾彩如。
“那得亏是两位小姐都好好地回来了，”文姨娘讲到这里，仿佛回想起她们刚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害怕之色，“那沈氏也是太过吓人了，怎么还随身带着鹤顶红呢。”
讲到这里，燕姨娘微微怔了一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颜静姝见状，不由得笑道：“燕姨娘怎的不说话了，莫不是觉着鹤顶红听着也是个好吃的玩意儿？”
“啊！”燕姨娘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了，顿时面上一红，只低声嘀咕道，“奴婢知道那是毒药来着，就是想着……又不是好吃的，那毒药给人下了毒，怎么还放在身上。”
这话让颜静姝为之一愣，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想起沈氏那日的反常，太过于急切将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了，回想起来，颜怀雪之所以早醒，是因为她被吓晕了。而那些贼人和沈氏则是被蝴蝶面具男子打晕的，正常来说男子体力会比女子要好，为何是沈氏先醒来的？
如果沈氏在下毒后还来公堂，那为什么不在路上把鹤顶红扔了，还是带着这鹤顶红去了公堂？
想到这里，颜静姝忽然瞪大了双眼，这件事情实在有疑惑之处。
正在颜静姝愣神的时候，顾彩如轻轻拉了拉颜静姝的袖口，问道：“堂姐，怎么了？”
颜静姝扭头一看，只见顾彩如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竟然又忽然回想起前世的顾彩如，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凝，轻声回答道：“无事……”
“夫人……”管事秦叔从门口跑了进来，天知道他是有震惊，为人奴仆那么多年，自家居然跟皇宫扯上了关系，于是赶紧给赵氏行礼道，“夫人，府外来了一群说是宫里来的人……”
赵氏是意会神明，她和颜静姝对看了一眼，母女俩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不舍，看来是武和帝派人过来接走姝儿了。
此时此刻，颜静姝的内心是纠结的，一方面她希望武和帝早些派人过来，免得胜德皇后对颜府动手，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宫中的人晚点过来，好跟家里人多待几日。
“这，这是怎么回事？”文姨娘则不同，她是心下一惊，立马联想到了永安公主到来的那几日，夫人这样细致的人，应该不是没照顾好永安公主的缘故。
在赵氏的带领下，一群女眷都往颜府厅堂走去，早已经有下人把正在熟睡中的颜奉壹叫醒，快快收拾了一番，等着接待圣旨。
颜老夫人原本正起来喝个早茶，想着要请个角儿来唱曲，红嘴进来禀告了老夫人这事儿，老夫人在众丫环婆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了前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姑苏颜府，今有明珠，秉性柔嘉，个性谦顺，实为十四年前流落民间之帝姬，今封福乐公主，赐字为‘锦’，迁居宫中。”
“另姑苏颜府，为国恩出力，嘉奖不乏。颜老夫人林氏，板授上正五品县君，赐物七段，宜赐鸠杖。”
“县君之子颜奉贤因公殉职，其心可表，授宁远侯，由其弟颜奉壹袭爵，其女顾彩如入颜氏祖籍……”
这一番圣旨宣读下来，倒是让在场的人都呆呆愣住了。
颜静姝没想到自己被封福乐公主，还有赐字“锦”，福乐帝姬。而武和帝既表彰了颜奉贤大伯，又将实质爵位给了父亲，更以巧妙的形式让顾彩如回归颜府。
在这一刻，如此细致的心思，真让颜静姝感叹不愧是当了多年帝王的人。
对颜静姝而言，她对这个父皇的内心是复杂的，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突然出来的父皇。回想起这位帝王对颜府有太多的感恩和愧疚，也许是怕吓到颜家，所以将自己放得低了些，而这一道圣旨完全体现出武和帝的细致。
“草民叩谢皇上。”颜奉壹带领这一大家子人跪谢行礼，从一个小地方的首富，直接成为了有爵位的人家，哪里能抑制住自家的欢喜。
只是欢喜没法持续太久，因为这对颜家人来说，这份奖赏的到来也意味着颜静姝这个女儿就此要入宫了。
在颜老夫人和赵氏看来，姝儿是要进宫去当金枝玉叶的，虽然有不舍，但到底还是欢喜居多，日后不论是吃穿用度、地位尊严，姝儿都不再是商贾之女的待遇了，若是日后，能再挑上个好夫婿，这辈子也算是无忧了。
而知道了宫中内情的颜奉壹、顾彩如则不同，他们太过清楚宫中有位胜德皇后。尤其是颜奉壹，他只求姝儿能够在武和帝的庇护之下，像永安公主般平安顺遂。
那传旨的老太监自小在宫中长大，在皇宫里也算是经验老道，鲜少出宫，如今武和帝派来接福乐公主的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便可看出圣上对这位福乐帝姬的珍视。
“奴才王力全，叩见福乐公主。”这宫里的老油条是什么样的人，早早地就要在这位公主面前刷个好感了，眼睛笑起来眯的跟一条缝似的，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奴才这一路上过来呀，就听着城里的百姓说，颜家有个长得跟永安公主七八成像的姑娘。”
“没想到啊，竟然是跟咱们永安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姊妹，”王力全神色夸张，一脸惊讶又带着几分讨好道，“这倾国倾城的姊妹，真真就是天命不凡。”
王力全有意将颜静姝和永安公主放在一起夸，心里想着都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前段日子永安公主还来了颜府，便推测这两姐妹感情好。
奈何这次王力全猜错了，上次永安公主的到来是三番四次要置这个姊妹于死地的。
“多谢公公说这样好听的话了。”颜静姝微微一笑，并未表露出不喜，又轻喊道，“颂桃。”
颂桃正在旁边为自家小姐……哦不，自家公主高兴呢，一听见自己被点了名，想起前些日子公主吩咐了自己的话，便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来。
“福乐公主早早地便听说要公公舟车劳顿赶过来，也心疼公公呢，好些日子前就备好的东西，”颂桃将沉甸甸的锦囊递给王力全，语气温柔得体，“还请王公公不要嫌弃。”
听到这话，王力全抬头看了一眼颜静姝，表面上微笑依旧，心里却觉得这位福乐公主不简单。
福乐公主哪里知道带头来接送她的是哪位公公，就提前准备好了那些东西，连说辞都没法拒绝，一旦拒绝那便是有嫌弃之意了。
“奴才实在是多谢福乐公主了。”王力全接过颂桃递过来的锦囊，里头似轻似重，应该是金银块和银票都有。
“王公公辛苦了，”颜奉壹心里有些没底，虽然他现在是宁远侯了，但是偏居小城，虽见过些人物，却也没跟宫里头的人打过交道，“这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大家伙儿都饿了吧，还请移步到偏厅，好生吃上一番，才有力气赶路呀。”
这是要把人都支开了，也是人家养父母和公主之间有些悄悄话要说了，王力全要是没有这点眼力劲，也不可能在宫中混那么久，于是笑道：“那便劳烦宁远侯了。”
“不劳烦，不劳烦。”颜奉壹连连带笑，扭头就让秦叔备好偏厅的饭菜，送着这些宫里来的人去前厅歇息就餐，府内府外差不多有百来号人。
王公公带着那些一起来的人去偏厅，吃些饭补充体力，下午便又是一番舟车劳顿。
“姝儿，你往后便是公主了。”颜奉壹看着面前的颜静姝，依稀回想起她三岁时哭着让自己回家给她带糖葫芦时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感叹，“为父跟你说的那些，你可曾记得？”
“女儿记得。”颜静姝想起武和帝走后，父亲留下自己说的那些语重心长的话，让自己务必保重自身。
“记得就好，为父该说的都说了，快跟你祖母、母亲，文、燕姨娘们告个别吧。”颜奉壹强行压住心内的不舍，将颜静姝拉向颜老夫人那处去。
“大小姐……”文姨娘和燕姨娘早已经在一旁吓得不敢说话，直到宫里的人都去偏厅了，才敢出个声。
自家的大小姐怎么突然成了福乐公主了，这实在是让人挠破头都想不清的事情。
……
此时此刻，在景仁宫内，一个身着正红色百鸟朝凤宫衫的女子正半倚着凤榻，正宫娘娘才能穿的大红色凤袍上用金线绣了一只极为夺人耳目的凤凰，上头镶嵌着整个大乾搜寻出来珠翠，一眼望去极为华丽。
她轻轻抚摸着衣服上那只凤凰，眼底尽是一片阴郁，她当年耗费了那样多的心力，才成了如今的皇后。
可他竟然要将那个女人的孩子接回来？
胜德皇后那双原本最具风情的桃花眼里尽是熊熊怒火，她白润的肤色因为极度的愤怒变得有些发红。
她原本还分不清哪个才是温德那个贱人的女儿，是顾府的顾彩如，还是颜府的颜静姝……可如今她知道了。
回想起自己派去的人，给两个府的女子都下了足够多的百花散。她要让温德的女儿生不了孩子，下嫁给那些低贱百姓。
是的，比起杀了温德那个贱人的女儿，还不如让温德的女儿在人间受尽一切苦楚，也让武和帝尝尽怎么找都找不到女儿的滋味。
可如今他竟然找到了温德的女儿，他怎么能找到……甚至还想将这个女儿带回宫中！难道让她日日夜夜对着一个和温德那么相似的永安还不够吗？
永安，福乐……
那样好的寓意，他要寄托给温德的两个女儿吗？
怎么可能！
那双美目中似乎有满满的毒液在翻滚，胜德皇后那长长的护甲直接地扎入了肉中，直到红色的血液染红了金色镶红色宝石的护甲，她才低头看去。
“皇后娘娘。”一个贴身宫女走了进来，看到胜德皇后手中骇人的鲜血，面色一僵，心底隐隐约约有恐惧蔓延出来。
“怎么了？”胜德皇后一个冷冷的眼神撇过去，只见那个宫女身子抖了一抖。
“回皇后娘娘，永安公主来了。”那个婢女生怕皇后突然做些什么，假装没看见，低声应道。
“嗯，让她进来吧。”胜德皇后淡淡地说着，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宫女轻声应了一声“是”后，拔腿就跑开了。
那个宫女落荒而逃的样子引得她不由得嗤笑了一下，心中竟然有些快感。
毕竟，只有恐惧自己的人，才是最听话的，用起来才放心。
沈老夫人苍老的脸上尽是一片阴郁，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柳老姨娘就去恨颜府吧。
而另一边，显然公堂上的事情已经被温老大夫和月影上报给武和帝了，武和帝一听到女儿在姑苏受苦，差点被贼人掳走，更是下定决心要快些将颜静姝接回来。
所以朝堂那边的动静很大，武和帝并未同皇后商量，直接在当朝朝廷上提到了丢失多年的公主。为了避免皇室血脉接着流落民间，武和帝当场拟旨，封颜静姝为大乾的永乐公主，赐字“福”。
这道圣旨快马加鞭，一路大军浩浩荡荡，从京城一路到姑苏来。为了保证路途安全，颜静姝能顺利到达京城，来接送永乐公主的队伍竟有九成是军队里武艺高强的人员。
这是武和帝自永安公主投湖后，第一次在朝堂上如此疾言厉色，不顾皇后一派众大臣的反对，当场下了圣旨，让开国老将护国将军和当朝武状元亲自接送。
圣旨到来的那日，颜静姝正在和赵氏及两个姨娘一同吃早膳，顾彩如也静静地坐在一旁喝粥。
说来也巧，顾彩如和两个姨娘相处得极好，尤其是同燕姨娘一起时，被文姨娘笑是两个素日贪吃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颜静姝也并未跟一开始般排斥顾彩如，知道她是父母亲真正的女儿后，颜静姝开始尝试从另一个角度来了解顾彩如。
“那得亏是两位小姐都好好地回来了，”文姨娘讲到这里，仿佛回想起她们刚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害怕之色，“那沈氏也是太过吓人了，怎么还随身带着鹤顶红呢。”
讲到这里，燕姨娘微微怔了一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颜静姝见状，不由得笑道：“燕姨娘怎的不说话了，莫不是觉着鹤顶红听着也是个好吃的玩意儿？”
“啊！”燕姨娘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了，顿时面上一红，只低声嘀咕道，“奴婢知道那是毒药来着，就是想着……又不是好吃的，那毒药给人下了毒，怎么还放在身上。”
这话让颜静姝为之一愣，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想起沈氏那日的反常，太过于急切将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了，回想起来，颜怀雪之所以早醒，是因为她被吓晕了。而那些贼人和沈氏则是被蝴蝶面具男子打晕的，正常来说男子体力会比女子要好，为何是沈氏先醒来的？
如果沈氏在下毒后还来公堂，那为什么不在路上把鹤顶红扔了，还是带着这鹤顶红去了公堂？
想到这里，颜静姝忽然瞪大了双眼，这件事情实在有疑惑之处。
正在颜静姝愣神的时候，顾彩如轻轻拉了拉颜静姝的袖口，问道：“堂姐，怎么了？”
颜静姝扭头一看，只见顾彩如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竟然又忽然回想起前世的顾彩如，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凝，轻声回答道：“无事……”
“夫人……”管事秦叔从门口跑了进来，天知道他是有震惊，为人奴仆那么多年，自家居然跟皇宫扯上了关系，于是赶紧给赵氏行礼道，“夫人，府外来了一群说是宫里来的人……”
赵氏是意会神明，她和颜静姝对看了一眼，母女俩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不舍，看来是武和帝派人过来接走姝儿了。
此时此刻，颜静姝的内心是纠结的，一方面她希望武和帝早些派人过来，免得胜德皇后对颜府动手，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宫中的人晚点过来，好跟家里人多待几日。
“这，这是怎么回事？”文姨娘则不同，她是心下一惊，立马联想到了永安公主到来的那几日，夫人这样细致的人，应该不是没照顾好永安公主的缘故。
在赵氏的带领下，一群女眷都往颜府厅堂走去，早已经有下人把正在熟睡中的颜奉壹叫醒，快快收拾了一番，等着接待圣旨。
颜老夫人原本正起来喝个早茶，想着要请个角儿来唱曲，红嘴进来禀告了老夫人这事儿，老夫人在众丫环婆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了前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姑苏颜府，今有明珠，秉性柔嘉，个性谦顺，实为十四年前流落民间之帝姬，今封福乐公主，赐字为‘锦’，迁居宫中。”
“另姑苏颜府，为国恩出力，嘉奖不乏。颜老夫人林氏，板授上正五品县君，赐物七段，宜赐鸠杖。”
“县君之子颜奉贤因公殉职，其心可表，授宁远侯，由其弟颜奉壹袭爵，其女顾彩如入颜氏祖籍……”
这一番圣旨宣读下来，倒是让在场的人都呆呆愣住了。
颜静姝没想到自己被封福乐公主，还有赐字“锦”，福乐帝姬。而武和帝既表彰了颜奉贤大伯，又将实质爵位给了父亲，更以巧妙的形式让顾彩如回归颜府。
在这一刻，如此细致的心思，真让颜静姝感叹不愧是当了多年帝王的人。
对颜静姝而言，她对这个父皇的内心是复杂的，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突然出来的父皇。回想起这位帝王对颜府有太多的感恩和愧疚，也许是怕吓到颜家，所以将自己放得低了些，而这一道圣旨完全体现出武和帝的细致。
“草民叩谢皇上。”颜奉壹带领这一大家子人跪谢行礼，从一个小地方的首富，直接成为了有爵位的人家，哪里能抑制住自家的欢喜。
只是欢喜没法持续太久，因为这对颜家人来说，这份奖赏的到来也意味着颜静姝这个女儿就此要入宫了。
在颜老夫人和赵氏看来，姝儿是要进宫去当金枝玉叶的，虽然有不舍，但到底还是欢喜居多，日后不论是吃穿用度、地位尊严，姝儿都不再是商贾之女的待遇了，若是日后，能再挑上个好夫婿，这辈子也算是无忧了。
而知道了宫中内情的颜奉壹、顾彩如则不同，他们太过清楚宫中有位胜德皇后。尤其是颜奉壹，他只求姝儿能够在武和帝的庇护之下，像永安公主般平安顺遂。
那传旨的老太监自小在宫中长大，在皇宫里也算是经验老道，鲜少出宫，如今武和帝派来接福乐公主的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便可看出圣上对这位福乐帝姬的珍视。
“奴才王力全，叩见福乐公主。”这宫里的老油条是什么样的人，早早地就要在这位公主面前刷个好感了，眼睛笑起来眯的跟一条缝似的，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奴才这一路上过来呀，就听着城里的百姓说，颜家有个长得跟永安公主七八成像的姑娘。”
“没想到啊，竟然是跟咱们永安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姊妹，”王力全神色夸张，一脸惊讶又带着几分讨好道，“这倾国倾城的姊妹，真真就是天命不凡。”
王力全有意将颜静姝和永安公主放在一起夸，心里想着都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前段日子永安公主还来了颜府，便推测这两姐妹感情好。
奈何这次王力全猜错了，上次永安公主的到来是三番四次要置这个姊妹于死地的。
“多谢公公说这样好听的话了。”颜静姝微微一笑，并未表露出不喜，又轻喊道，“颂桃。”
颂桃正在旁边为自家小姐……哦不，自家公主高兴呢，一听见自己被点了名，想起前些日子公主吩咐了自己的话，便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来。
“福乐公主早早地便听说要公公舟车劳顿赶过来，也心疼公公呢，好些日子前就备好的东西，”颂桃将沉甸甸的锦囊递给王力全，语气温柔得体，“还请王公公不要嫌弃。”
听到这话，王力全抬头看了一眼颜静姝，表面上微笑依旧，心里却觉得这位福乐公主不简单。
福乐公主哪里知道带头来接送她的是哪位公公，就提前准备好了那些东西，连说辞都没法拒绝，一旦拒绝那便是有嫌弃之意了。
“奴才实在是多谢福乐公主了。”王力全接过颂桃递过来的锦囊，里头似轻似重，应该是金银块和银票都有。
“王公公辛苦了，”颜奉壹心里有些没底，虽然他现在是宁远侯了，但是偏居小城，虽见过些人物，却也没跟宫里头的人打过交道，“这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大家伙儿都饿了吧，还请移步到偏厅，好生吃上一番，才有力气赶路呀。”
这是要把人都支开了，也是人家养父母和公主之间有些悄悄话要说了，王力全要是没有这点眼力劲，也不可能在宫中混那么久，于是笑道：“那便劳烦宁远侯了。”
“不劳烦，不劳烦。”颜奉壹连连带笑，扭头就让秦叔备好偏厅的饭菜，送着这些宫里来的人去前厅歇息就餐，府内府外差不多有百来号人。
王公公带着那些一起来的人去偏厅，吃些饭补充体力，下午便又是一番舟车劳顿。
“姝儿，你往后便是公主了。”颜奉壹看着面前的颜静姝，依稀回想起她三岁时哭着让自己回家给她带糖葫芦时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感叹，“为父跟你说的那些，你可曾记得？”
“女儿记得。”颜静姝想起武和帝走后，父亲留下自己说的那些语重心长的话，让自己务必保重自身。
“记得就好，为父该说的都说了，快跟你祖母、母亲，文、燕姨娘们告个别吧。”颜奉壹强行压住心内的不舍，将颜静姝拉向颜老夫人那处去。
“大小姐……”文姨娘和燕姨娘早已经在一旁吓得不敢说话，直到宫里的人都去偏厅了，才敢出个声。
自家的大小姐怎么突然成了福乐公主了，这实在是让人挠破头都想不清的事情。
……
此时此刻，在景仁宫内，一个身着正红色百鸟朝凤宫衫的女子正半倚着凤榻，正宫娘娘才能穿的大红色凤袍上用金线绣了一只极为夺人耳目的凤凰，上头镶嵌着整个大乾搜寻出来珠翠，一眼望去极为华丽。
她轻轻抚摸着衣服上那只凤凰，眼底尽是一片阴郁，她当年耗费了那样多的心力，才成了如今的皇后。
可他竟然要将那个女人的孩子接回来？
胜德皇后那双原本最具风情的桃花眼里尽是熊熊怒火，她白润的肤色因为极度的愤怒变得有些发红。
她原本还分不清哪个才是温德那个贱人的女儿，是顾府的顾彩如，还是颜府的颜静姝……可如今她知道了。
回想起自己派去的人，给两个府的女子都下了足够多的百花散。她要让温德的女儿生不了孩子，下嫁给那些低贱百姓。
是的，比起杀了温德那个贱人的女儿，还不如让温德的女儿在人间受尽一切苦楚，也让武和帝尝尽怎么找都找不到女儿的滋味。
可如今他竟然找到了温德的女儿，他怎么能找到……甚至还想将这个女儿带回宫中！难道让她日日夜夜对着一个和温德那么相似的永安还不够吗？
永安，福乐……
那样好的寓意，他要寄托给温德的两个女儿吗？
怎么可能！
那双美目中似乎有满满的毒液在翻滚，胜德皇后那长长的护甲直接地扎入了肉中，直到红色的血液染红了金色镶红色宝石的护甲，她才低头看去。
“皇后娘娘。”一个贴身宫女走了进来，看到胜德皇后手中骇人的鲜血，面色一僵，心底隐隐约约有恐惧蔓延出来。
“怎么了？”胜德皇后一个冷冷的眼神撇过去，只见那个宫女身子抖了一抖。
“回皇后娘娘，永安公主来了。”那个婢女生怕皇后突然做些什么，假装没看见，低声应道。
“嗯，让她进来吧。”胜德皇后淡淡地说着，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宫女轻声应了一声“是”后，拔腿就跑开了。
那个宫女落荒而逃的样子引得她不由得嗤笑了一下，心中竟然有些快感。
毕竟，只有恐惧自己的人，才是最听话的，用起来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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