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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张清晔听到这话,目光微抬,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少女的模样。可又一想,自己如今疾病在身,哪里能耽误她。

    那个下属却见张清晔目光从柔和变得落寞,他哪里想不明白阁主是什么顾虑,便轻声道:“属下们暂时还未找到药王,但已有踪迹,此事指日可待,还请阁主放心。”

    张清晔闻言,眼神中的落寞并未收敛半分,只轻轻地回了声“嗯”。找了这么多年,也就颜静姝那里得到了一枚可以延续一阵子的逍遥丸,以后究竟能不能找到还未可知。

    张清晔低头看了看手头上的小册子,里头记录了颜静姝今日的所作所为。

    他已经不愿意抱指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但如果他注定活不久,那就让他在有限的日子先守着那个女子吧。

    “话说,阁主……”那个下属环顾了下四周,再度确认四下无人后,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三国联盟不日后便要举行了,按照皇上的意思,是想让您出面。”

    张清晔目光一敛,嘴角微微勾起,几近嘲讽。这个老皇帝倒是真有心思,生怕自己抢了他的帝位。

    “那便如他所愿吧。”张清晔说话的语气很是淡漠,已经没有了在颜静姝面前的无措,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中的半块双鱼玉佩,眼神幽暗不清。

    “既然这样,咱们可要早日回宫,怕不能在大乾境内逗留太久了。”那个下属说话很是严肃认真,自家阁主因为福乐公主一事已经待了太久。

    没成想,张清晔听到这话却微微犹豫了,要回那里,必然要离开大乾境内,如今大乾皇宫大多人事已经处理了,只是怕胜徳皇后……

    “主子放心。”下属看见张清晔微抿的嘴角,便知道他在担心福乐公主,“属下一定会安置好人看着福乐公主,药王那边也已经让人去查着了。”

    张清晔默然不语,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应好。

    但颜静姝那边显然不知道此事,自那日相互表白后,张清晔便没有再出现过了。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半块双鱼玉佩,实在想不明白张清晔究竟是什么想法。

    “公主,不好了……”颂桃走进来的脚步很快,她一进门便瞧见颜静姝正出神地盯着手中的双鱼玉佩。

    颜静姝被颂桃突然打断,见她面色慌张,心下又有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怎么了?”

    “皇上伤势未愈,说要去看永安公主,有个宫女说漏嘴了,皇上忽然受到刺激,执意要往景仁宫去了……”颂桃说话速度很快,把消息。

    颜静姝听到这话,那双美目微微眯起。自打武和帝醒来以后,太子便下令不能让武和帝知道永安公主薨逝一事,整个宫里人人不得提,尤其是武和帝殿内,如今却偏生这样巧,有个宫女就如此“不知情”地透露了出去。

    想来太子也是个聪明的,必然也会在那个宫女身上细查,她眼眸微闪,那红唇在那白皙的皮肤显得异常鲜红,轻轻动了动,道:“去景仁宫。”

    如今太子正在上早朝,淑妃又在众多嫔妃面前受礼,必然不能抽身处理此事,她旁的也就罢了,就是怕胜徳皇后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心思。

    这话说罢,她赶紧让颂桃随便给她换上几件出门得体的衣裳,继而马不停蹄地往景仁宫而去。

    景仁宫内。

    胜徳皇后倚靠在窗前,出神地看着铺在桌面上的画。这幅画还是后来颜静姝派人送过来的东西,是当年温德皇后亲手绘制的。

    画中的女子正是年轻时的胜徳皇后,眉目间如温柔寂静的一片湖泊,眼眸又如同两颗琥珀,熠熠生辉,淡妆素裹。

    这一刻,她忽然回想起了当年还未出嫁时的自己。

    直到后来,武和帝抱着永安公主回宫,她才正式当上了皇后。自她稳坐凤位起,她便日日梳妆,凤袍不离身,似乎是在向整个后宫乃至全天下宣告她一国皇后的地位。

    如意曾经不小心笑言,娘娘倒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

    胜徳皇后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却听见身后传出了脚步声来,这脚步声很是稳重,她听了多年,也期盼了多年。

    “皇上来了。”她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起身行礼,只静静地望着书桌上的那副画,“您瞧,当年的臣妾,您是否还记得?”

    武和帝神色木然,走路的脚步异常沉重,他本只想轻瞥一眼桌面上的画,而这一瞥,却看见了温德皇后的题字。

    他目光动了动,往前靠近了几分,仔细端详起了画中的女子,不由得感叹他的温德便是如此多才多艺,继而轻声道:“你当年是这样温柔娇美,淡妆素颜,纯洁如玉。温德尽悉数将你都画了出来。”

    在武和帝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刻,胜徳皇后原本淡笑的面容顿时卡住了,继而那份浅笑渐渐变成嘲讽:“您瞧,即便是怀念当年的臣妾,皇上您也是句句不离温德皇后。”

    武和帝漠然,目光微微抬起,这幅画让他回想起了当年的胜徳皇后,那是和如今的她完全不同的女子,他摇头道:“你当年从来不是这样的。”

    胜徳皇后听到这话,嘲讽的神色变得愈发浓烈,她猛的一下抬起头,冷冷地盯着武和帝,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怨恨:“臣妾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不也得是拜皇上所赐?”

    “朕从不曾亏待于你,朕能给你的,都给你了。”武和帝心下无奈,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跟从前有着千百般变化的女人,眉头紧皱。

    “是,皇上您什么都给了,什么都给了,除了后位,除了原本应该属于臣妾的爱!”胜徳皇后拳头紧握,那美丽而长长的护甲扎入手心之中,但她已经无暇顾及了。

    “臣妾自幼便尽心尽力,按照一个国母皇后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可您做了什么?”

    “臣妾的后位,被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夺取,她如此愚钝,如何管理后宫,又如何能在前朝对大乾有所助力?”

    “不论臣妾的母家,还是臣妾本身,哪里比不过温德皇后,以至于让皇上您……甚至不惜为她放弃帝位,以假借南巡为名,退位隐居,私下让位于淮王?”

    皇后的语气很是冷冽,这几乎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嘲讽了。

    一个出身相府高门大户的嫡女周凤娥,被一个无权无势无能无脑的温德皇后比了下去不说,那个女人竟然还能让一介帝王为她放弃皇位!

    一个在皇宫里养尊处优长大的武和帝,竟然为了她隐身于百姓之家,这是何等的讽刺,那她算什么?

    这话戳中了武和帝的内心,让他把尘封在心底多年的旧事重新开封。

    他强行压住内心翻涌着的思绪,将目光落在胜徳皇后的脸上。

    那张从前温柔优雅的面容,在多年的孤傲、冷漠、自恃高贵中变得扭曲、多疑,即便依旧美丽,但也不再似从前了。

    “朕分明已经让淮王安置好了后宫,你们从来都是各有去处,百年无忧。”武和帝目光幽暗,当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确实间接伤害了太多人,太多太多人,但他已经在力所能及之处做到最好了。

    “况且,任何一个帝王在那个时候,都不可能让你周凤娥做皇后,难道这一点,你还不清楚吗?”讲到这里,武和帝的语气也并没有更和善,他还记得温德受惊生下孩子后惨死的场景,一切恍如昨日。

    “丞相把控朝政,更想送女儿进来做皇后稳固地位,任何一个想管理好整个国家的帝王绝不可能同意。换句话说,即便皇后之位不是温德,也不会是你!”

    武和帝讲到这里,终于绷不住了,他这么多年的帝王当得太委屈,太憋屈。他不在乎皇位,只求妻女康健,却最后都落得了什么下场。

    最爱的温德皇后难产而亡,费尽全力让永安公主摆脱胜徳皇后和丞相府的阴影,眼看着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前夕,永安公主年纪轻轻也去了。

    “是啊……在陛下的心里,臣妾永远不能当上皇后。”胜徳皇后听到这话,更是觉得自己少女时的期待都成了过眼云烟,可她低头轻轻摸了摸身上的凤袍,那滑溜的料子和精致的刺绣,上头栩栩如生的凤凰让她痴迷,她轻笑道,“可那又如何,本宫依旧是皇后,是皇上您回宫后亲封的皇后。”

    “您知道臣妾第一次穿凤袍是什么时候吗?”胜徳皇后的眼神有些迷离,依稀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还是孩子的时候,“您以为是臣妾受封那日么?”

    “不是。”胜徳皇后摇了摇头,贪恋的目光落在身上的金线绣出来的凤凰之上,“是七岁。”

    “七岁那年,臣妾的父亲收集了全天下最昂贵的金线、明珠,让二十位绣娘赶工,为臣妾缝制了一套凤袍仪仗。”

    “每一年生辰,臣妾都穿着新制的凤袍,一年穿那一次,成了臣妾年年最大的期待。父亲说过,臣妾是他的女儿,也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武和帝面色冷淡,没想到那个时候丞相府便开始打着大乾历代皇后的主意了。

    “你就没想过,你的母家究竟想辅佐朕,还是想控制朕?”武和帝的语气很是冷漠,原先的无奈和感叹被悉数收敛。

    “丞相府不好吗?”胜徳皇后一听到武和帝这语气,下意识地开始维护丞相府,“先帝老来享乐,亲近奸臣,为君不尊!我父亲带着一众朝臣,推皇上您上位,又哪里有错?您从前势单力薄,又哪里不是依靠着丞相府的势力?”

    讲到这里,胜徳皇后愈发激动,在她眼里,这武和帝不仅负了她,连对待丞相府,都是狡兔死,走狗烹!

    胜徳皇后的语气越来越烈,而武和帝的眼神却越发冷漠,他听着胜徳皇后对先帝的训斥,沉默了许久,才冷声道:“先帝亲近奸臣时,你才多大?你又焉知丞相府不曾在此事中削弱先帝、掏空国库,他们做此事时,又哪里曾顾及过大乾百姓?”

    这话说罢,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胜徳皇后,见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才接着道:“你只瞧见你父亲扶持朕上位,稳坐百官之首的位置,却不见他买官卖官、土地兼并、草菅人命,私扣重税,大乾百姓民不聊生,国力骤降!”

    讲到这里,武和帝不得已在心中感叹,丞相府当真是祸国,先帝老来也当真是迷糊,只是好在如今一切都好了起来,大乾的振兴也指日可待。

    “可这万般种种,皆与温德和永安、福乐无关,你又何苦至此!”武和帝话锋一转,到底忍不住质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朝政也罢,后位也罢,通通都是他的决定,又何苦对她们步步紧逼。

    眼看着武和帝说这么多话,到底还是为了温德和她的女儿们。胜徳皇后不由得紧握拳头,将目光轻轻落在温德皇后的题字上,她的目光忽然一暗,抬头看向武和帝。

    武和帝正说到激动之处,身子虚弱的他忍不住低头,只觉得氧气不足,他不停地喘气,却吸气越多,越觉得景仁宫内的熏香太过浓烈,意识有些不清楚。

    看着拿着帕子捂住口鼻的胜徳皇后,他这才突然醒悟过来,这熏香有问题。

    胜徳皇后只是漠然地看着武和帝,恍若当初看着永安公主在她面前慢慢毒发,乃至缺氧至死一样。

    面前这个男人毁了她完美的一生,绝非良人。帝王要不是他,她应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丈夫是一国帝王,衷心于她,母家把控朝政,地位尊贵。

    可武和帝爱上了别的女人,为她抛弃帝位,拉下她的母家,让她成为了最大的笑话!

    如今太子摄政,看他对丞相府取保候审的态度,便知道他对丞相府这个外祖父加家下不了手。只要武和帝不在了,没办法亲自下令重击丞相府,丞相府便还有翻身之日!

    她爱过武和帝,但是,是武和帝负了她。

    她的目光变得阴狠,伸手取下手中的簪子,这还是从前武和帝赠她的。她看着那簪子,嘴角的冷笑和眼底对心上人的绝望相互矛盾,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句话。

    “福乐公主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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