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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张清晔听到这话,面色一僵,那深邃的瞳孔中似乎有东西闪过,看向元国太子的眼神中掺杂着复杂的神色。

    “只是,武和帝未必肯,他找回福乐公主,左不过一年的时间,只怕此事有些难办。”张清晔轻轻咳嗽了几声,眉头紧锁,言语里带着些许愁绪,“况且,若要立太子妃,必定要由父皇过目。若是太子私自求娶,只怕父皇生出猜忌之心。”

    这话一说,元国太子才冷静了下来,看向张清晔的眼神才变了些许,连忙道:“亏得是有你提醒。”

    大乾最尊贵的公主断然不可能屈居人下,需得是正妻之位才可,可是要想立太子妃,又必然需要元国宫里商议。

    若是他在出使大乾的期间主动求娶福乐公主,如此忽视父皇,只怕父皇会以为他急着登位,正巴结大乾。

    张清晔见太子醒悟的神色,心中的一块大石才放了下来,他看着元国太子那劫后余生的神色,不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断然不能将元国交托在这样的人手上。

    若是元国太子掌权,依照他那嚣张而不可一世的模样,只怕到时候所有皇室兄弟都要死绝,三国联盟也要崩溃,甚至于有往外开战的趋势……届时,百姓民不聊生,天下战火纷飞。

    更让人担忧的是,元国太子治理国家的才能远远不如其他皇子,不然也不会地位如此不稳固,到时只怕他所有的举措都是在误国。

    但元国太子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只觉得其他皇子们野心太过。

    ……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颜静姝都如同往常一般习字读书,时不时去看看武和帝。

    虽然武和帝并未表露出来因为残疾而悲痛的神色,但是颜静姝在人心觉察方面很是敏感,能够感受到武和帝作为九五之尊的上一任皇帝,对于自己只能坐在轮椅之上的事实有些无力感。

    今日,颜静姝正推着武和帝坐在湖边,自打武和帝跟颜静姝提过他和温德皇后的初识以后,每日都要来这夏日荷花池边赏荷。

    “听怀安帝说,清凝那丫头是出家去佛寺了?”武和帝原本正在闭目养神,不知为何,突然问了这一句。

    “是……”颜静姝微微低眉,轻声应道。

    这也是颜静姝没想到的,那日她从景仁宫离开之后,当天整个皇宫就传遍了清凝公主带发修行的消息,据说是替武和帝祈福。

    于是,清凝公主在第二日收拾了东西,去皇家佛寺中修行。

    怀安帝赐其封号为无忧,传到民间,世人都道皇家佛寺中有一位无忧女尼,又称“无忧公主”。

    “她不冷静,出去也好。”武和帝的神色幽暗,即便闭着眼睛,但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些许不舍,只是这种不舍太细微。

    颜静姝只是微微一笑,不作言语。要知道,这对清凝公主来说算是不错的结局。

    “姝儿,你恨胜徳皇后吗?”武和帝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本坐在轮椅上的他很是平静,但却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隐隐有些激动。

    “恨过,但后来也不恨了。”颜静姝摇了摇头,她曾经是恨的,尤其是在得知颜府前世的灭门与胜徳皇后相关。

    “那后来为何又不恨了?”武和帝刚开始没想到颜静姝那么直白地承认,可是扭头一想,他也曾是恨她的。

    “母后曾画过她的模样,儿臣见过那张画。”颜静姝轻轻捻了捻手中的帕子,看向不远处的荷花,那些荷花来得猛烈,似乎就像温德皇后和胜徳皇后从前年轻时。

    “那画还是你母后画给她的,说胜徳皇后是这宫中待她最好的姊妹。”武和帝讲到这里,脑海中依稀回想起了温德皇后的模样,他忍不住轻轻地合上了眼,任由自己停留在当年的回忆之中。

    夏日的风从整片荷花池上吹过,风中隐隐约约有着些花香和泥土的味道,武和帝缓缓陷入回忆中去。

    颜静姝则是不作言语,谁能想到当时最好的姊妹能到那样的境地,胜徳皇后对她竟然没有丝毫地手软。

    “三国同盟会也是要开完了,想来过几日,元国和南疆的皇子们可是要离开了。”颜静姝见武和帝的心绪有些低落,不由得转移话题道。

    “离开也罢,那日初见,听那元国太子说那些话,我是真怕他动了想让你和亲的念头。”武和帝摇了摇头,回想起那日,他不由得有些心惊,“如今大乾虽在复兴之时,但这几十年耽误了的时候——不论是先帝最后的那些日子还是丞相那一派折腾的日子,大乾终究错过了许多好时候。”

    想到这里,武和帝不由得心中感叹,一个国家奸臣把持朝政,这注定是一件悲剧。

    而悲伤的是,大乾因为这些过去不得不停滞,直到如今才算好些。前几天听怀安帝过来他这里听取意见,他不仅有些担忧起来。

    “如今丞相府之流已经扫清,大乾复兴也是指日可待。”颜静姝知道武和帝心寄百姓,不由得轻声劝解,“这些事情皇上会处理得当的。”

    “嗯。”武和帝轻轻应了句,又仿佛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顾彩如的样貌,便轻声问道,“我记得那个颜家小姐和傅将军是要成婚了?”

    “是。”颜静姝微微一笑,回想起前几天顾彩如托人送来的书信,不由得替她高兴,“原本前朝正僵持不下,有人提议立傅淮珩为丞相,有人又怕出现周丞相一事,如今正闹着呢,婚事也卡着一半。”

    “如今傅淮珩便接着要成家为由,说是不肯出任丞相,便提前将婚事提上日程了。”颜静姝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中佩服傅淮珩,面对丞相这个百官之首的职位,他竟然也毫不动心。

    “如今正是政局平稳的时候,他也算是聪明。”武和帝点了点头,不愧是他钦点出来的文武状元,实非那些鼠目寸光之辈,将来必大有所成。

    “下月初七,迎娶宁远侯独女颜彩如。”颜静姝淡淡一笑,她是真心替颜彩如高兴,如今的一切都是前世的颜彩如想要的,甚至远超于前世的自己。

    听到颜静姝这么说,武和帝不由得将目光朝着颜静姝身上看去,要知道,从前福乐还不是公主的时候,便以傅家未婚妻的名义长大。

    见颜静姝诚心祝福的模样,他这才放下心来。

    “听说宁远侯夫人也即将临盆,你可是去看了?”武和帝回想起来,胜徳皇后给颜府下了百花散,虽说他派去看护的太医和嬷嬷都说并无大碍,但他仍旧有些担心。

    只恨自己腿疾不愈。

    对于颜府,武和帝心中的愧疚一直都在。要不是因为颜府收留了当年的他和温德,颜家长子颜奉贤和顾家就不会枉死,颜彩如也不会阴差阳错被抱走,而后颜家还为扳倒丞相周先辰出了不少力。

    后来他执意要求怀安帝对宁远侯府补偿,可宁远侯府只求低调,让宁远侯告老还乡。

    “母亲如今已经显怀了,估摸着母子都康健着呢。祖母如今年老了,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也是累得很,身子也不大好,有些许病气。”颜静姝讲到颜府,连语气都变得柔和几分,她的眼眸渐渐变得朦胧,“颜彩如和傅家公子一商量,说如今早日将婚事办了,也是给祖母冲冲喜。”

    看着颜静姝这温和的神色,武和帝忽然有些呆愣,当初为了保护她,不被胜徳皇后所害,所以用尽一切办法尽快将姝儿带回宫中。

    可是姝儿在这宫中似乎并不快乐,提及颜府时,她的语气也是温和而落寞。

    这一刻,武和帝忽然在想,或许让姝儿做颜府的孩子才是最好的。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武和帝对颜静姝又有了新的想法。

    即便是大乾最尊贵的公主又如何,如今的姝儿乖巧懂事过了头,反而看起来不快乐了。

    她习字、读书,过来照顾他,言笑之间尽是得体,却总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姝儿……”武和帝怔了怔,这个女儿长得很温德很像,又跟永安那孩子很像。

    “怎么了,父皇?”颜静姝听到武和帝轻声唤他,便扭头朝着他看去,见他看自己的目光好像极为熟悉,又好像极为陌生,不由得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不是。只是我在想,我这十余年里想用尽力气把你找回来,保住你们姊妹两个,最后却到了这样的境地。”武和帝摇了摇头,只觉得有些无力,永安薨逝,福乐也孤身一人,连原本的家都无法融入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颜静姝没想到武和帝是这样的想法,今生虽然有诸多不如意,但对她还说,已经算是万幸了,比起前世的颜家满门被屠,自己被打死这些事情,如今众人都各有喜乐才是最为要紧的。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缺失的爱可以再寻,丢失的东西可以再找。

    如果找不到也没有关系,那就发现些别的美好,终归能活下去的。

    想到这里,她连忙道:“儿臣知道父皇曾做了许多,福乐也自觉不胜感激。若非父皇出面,儿臣和颜府都服用着百花散,日后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这世间从没有什么万般皆如意,士农工商、皇权贵族,各有悲苦。”颜静姝轻声宽慰道,“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而在不远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荷花池的对岸,这正是登基了有一段时日的怀安帝。

    他那张冷漠的脸上,依旧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看向颜静姝的眼眸变得幽暗。

    这个福乐公主什么都没有,却又什么都有了。

    他从不曾像她这样和武和帝亲近。

    “你倒是有心思赏荷。”

    身后的一道声音响起,怀安帝紧攥着的拳头突然停滞,他顿时扭过头去,却瞧见了大皇子正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你倒有心思在这说话。”怀安帝语气疏离,明显对大皇子有所防备,一个养在宫外多年的大皇子,在他登基后的三国同盟大会中途出现,实在居心可疑。

    “臣弟很是好奇,这位踩着外祖一家,历尽千辛万苦登上帝位的帝君,为何要以怀安为帝号?”大皇子的眼神很是冷漠,语气中又带着浓烈的嘲讽。

    “你可知直呼帝号是死罪。”怀安帝顿时警觉了起来,面前这个大皇子,哪怕儿时再怎么结伴玩乐,但长大了就是长大了。

    “前有淮王为窃国大盗,能让皇上不顾淮字,而用怀字,实在蹊跷。”大皇子对刚才怀安帝的那句话置若罔闻,只自说自话。

    “揣测圣意,也是死罪。”此时此刻的怀安帝面色已经变得极为难堪,那张薄唇紧紧地抿住,似乎下一刻就想叫人来把面前这个人的罪给治了。

    但没想到大皇子听到这话,原本冷漠嘲讽的脸上转变成了轻笑,他的话语在风中摇曳,却被怀安帝听在耳中:“臣弟的死罪,十余年前,胜徳皇后不就赏过了么?”

    这话语很是冰冷,让怀安帝顿时一愣,而接下来,大皇子的话语更让他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自从永安公主死后,你一直都很后悔吧?”

    “为什么当初不对她好些,明明她是我们阿娘的孩子,你却这样冷眼地看着、看着,看着她被你母后作践至此?”

    “真是可笑啊,你只有再发现了丞相府的真面目后,才回想起她是阿娘的孩子!”

    种种话语从大皇子的嘴里说出来,怀安帝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堪,这些指责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刷到他的脸上。

    这些在他心底里的东西被大皇子一一说出,他的面色几乎冷得如同一块寒冰,青筋从他的脑门上爆出来。

    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面前显现,曾经拥有过的爱和他缺乏的一切都从他的心底涌现,赤裸裸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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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じ☆張琦し☆~